※標題繼續借用電影原聲帶，也是來自懷特的同名詩，無論是音樂或是詩的內容本身都覺得和『歸屬』的主旨很適合，大推
※個人太喜歡BvS的imax修復版中最後一幕完整收錄了整個小鎮墓園門框的畫面，完美的置中構圖，今年BvS七周年時ZS導又釋出了同一個畫面的幕後照，就覺得非包括不可ＸＤ
※祝大家新年快樂！！
The House of Belonging
布魯斯．韋恩抵達小鎮時恰好是黎明時份。
金色的曙光，一如希望。
數小時前他人還在高譚，通宵達旦完成夜巡後，把後續交給阿爾費雷德處理便快速地淋浴換上便裝，於夜色中駕車到達機場，乘上私人飛機前往堪薩斯。還好位於東岸的高譚比中西部小鎮快一小時，再加上三個小時的航程足夠他合眼小憩了一會。降落時正好破曉，他換上黑色的襯衫西褲並抓起還適合目前冬末初春微涼天氣的深色羊毛大衣外套，在當地機場處租取了一輛吉普車──也是黑色的，理所當然──於天色漸亮的公路上趕路，進入小鎮時迎來了早晨。
被綠色的田野包圍著，柔和的白色外牆因為時月而變得斑駁漆落、帶著陳舊氣息的肯特家屋子。
本來立在路邊示意著這房屋被銀行收購的木牌已被拿下，雖然沒有親自到場的必要，但布魯斯還是覺得自己有責任確保一切順利。
他在車道上靠站在自己的車前沒等了很久，一輛較大型的貨車和一輛老舊的卡車從主路駛進來，揚起泥土和沙塵。
數個搬運工人先後下車，拉起貨車背後的閘門開始將裡頭的紙箱與及傢俱卸下，他朝他們點了點頭打招呼，然後看見瑪莎．肯特從卡車下來，另一邊則是克拉克和露易絲，他們皆向布魯斯揮手，瑪莎更是直線往他走來，顯然驚訝於他的出現。肯特一家再次向他道謝，他客套地回應著，剛好屬於裝修工人的箱型車也帶著材料到達，適時解救了他。瑪莎和露易絲忙著協助在場的人們把各樣物品分類並搬進屋內適當的位置，留下他和克拉克站在車道上閒聊了幾句，克拉克驚訝於他替他們贖回屋子的方式，布魯斯只是笑了笑然後拍拍對方的肩恭喜他快將為人父。
堪薩斯清晨的空氣帶著一種近乎明亮的甦醒氣息，兩人走往屋子時能看見眼前的一切隨著時間流動而歸位，感受著一種不曾有過、對未來的歸屬感。
所以布魯斯留下來了，並把大衣擱下、挽起袖子幫忙，尤其是好幾個搬運工掙扎著把大型傢俱擠進狹窄的樓梯轉角時，即使在場的人都驚恐著會弄髒韋恩集團總裁的襯衫。還好忙碌起來後大部份人也就不再在意，當瑪莎提醒大家進來廚房拿她即場製作的簡單三文治時，眾人才意識到轉眼間中午時份已經來臨。
布魯斯走出熱鬧的屋外，坐在後門的梯級上吃著東西休息時，一杯熱茶突然出現在肩側，克拉克拿著自己的一杯坐下在他身旁。
「謝謝你除了買下銀行外還找人來維修翻新。」克拉克指了指不遠處穀倉前正撐在長梯上抹著漆的工人。
「舉手之勞而已，」布魯斯接過杯子，熱霧散開時唅了一口順說，「我看見屋子需要一點修輯，還怕僭越了，你的母親真的不介意嗎？」
克拉克搖了搖首，「你幫了一個大忙，載我來的飛船本來就藏在那穀倉下，佐德來到時把屋子毀了大半，」他示意一下兩人正坐在的後門和波及範圍，「我可以一夜之間將之修完，但會引來懷疑，再說材料費用也不便宜，我們幾乎得把整間屋子拆掉重建，保險可不包括外星人侵略和襲擊，這兩年我們都負債正是因為不得不抵押了土地才足夠預付整間穀倉和大半間屋子的維修費，還有新的卡車。」
布魯斯看著對方帶著近乎歉意的微笑繼續說著：
「瑪莎說這些都是身外物而已、可以再重新添置的物品。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還有自己，其實她很珍重那些東西，尤其是有喬納森的照片，也許這裡的一切都可以修復，但她是無何取代的。」
順著克拉克的視線，布魯斯跟著回頭，透過躺開著的紗網和門他們能看見在廚房中忙碌著的瑪莎，儘管現在布魯斯知道他們背負的種種，卻是第一次真正得知內情、那些他之前不可能也不曾接觸過的細節，令他不禁勾起和對方相似的微笑、帶著同等卻又並不一樣的歉意：
「就像我之前說的，我只是修正錯誤，能夠幫上忙就好。」
他用手中的熱飲企圖掩飾一下表情，克拉克下一個問題卻把他的眼神引回來。
「那你會讓我幫你的忙吧？」
布魯斯看著對方彷彿再理所當然不過的笑容挑起了眉，表示疑惑。
「我聽黛安娜還有阿爾費雷德說你正打算開始重建韋恩莊園？」克拉克補充。
「喔，那會是給聯盟使用的。」布魯斯這才反應過來，他咬下最後一口三文治，拍著手中的碎屑。
「但那也是你的家。」
克拉克側首，輕皺著眉，像是確認一般的陳述句，布魯斯怔住片刻，不知該從何解釋，最後唯有帶著近乎嘆息、選擇了最為簡潔的回答：
「……很久以前。」
克拉克看著他良久，然後站起來，像是確定了什麼似的低喃道：「那就像這裡一直以來是我的家一般，最後總會回來的歸所。」
布魯斯沒來得及詳問，克拉克已向他伸出手，一如在那座核電廠的高牆頂端般，布魯斯不作他想回握對方的手，藉著彼此的臂力而站起來。
「你幫助了我修復我家，你也會讓我幫忙重建你的？」
克拉克的堅持令布魯斯更是想起對方的另一個身份，使他忍不住輕笑回答：
「那就拜托了，超人。」
午休過後沒多久，就在他們整理收拾得差不多、大部份傢俱與及雜物已經處置好時，裝修的師傅走進來通知眾人他們需要一些空間於屋內做一些打磨與及鑽勘的工序，塵埃和噪音會非常擾人，建議他們出外一會晚點再回來。布魯斯正想趁機告辭之際，瑪莎卻說那正好，因為她想要去看一下喬納森。
「跟我們一起走走，布魯斯。」
她朝他發出邀請，熟練地邊繞上圍巾邊把他掛在門處的外套拿下來遞給他，克拉克也穿上了他的紅黑格子絨毛外套、露易絲的則是深綠色風衣配上褐色的皮手套，他們站在正門處，布魯斯發現自己的退路恰好被擋住，無法拒絕。
四人穿過從肯特家通往墓園的田野小道。
瑪莎挽著克拉克走在前面，低語著什麼，布魯斯把雙手收在大衣口袋裡，發現自己和顯然是故意落後幾步給肯特母子留些空間的露易絲並行。個頭嬌小的紅髮記者什至不及他的肩，不禁提醒了他也放慢腳步，並且突然意識到這是兩人整天下來第一次獨處。
「恭喜你，」他頓了一頓，「還有謝謝你，救了我，兩次。」
露易絲仰頭望向他，像是有些意想不到地問：「兩次？」
「在高譚我們打鬥那一次，你阻止了我，」布魯斯抬首看了看走在他們兩人前面不遠處的背影，解釋道：「當然還有在黑零廣場上，他復活時你出現了。」
她隨著他的視線落在同一個人影身上，拉起欣然的微笑：
「你們把他帶回來……在我制止你傷害克拉克的部份，我想我們算是扯平了，韋恩先生。」
然後她再次轉首望向他，眼神卻比什麼時候都更為認真：
「那作為我救了你的代價，你也得答應我，相信他，無論如何。」
布魯斯幾乎停下步伐，但午後的風正穿梭過路兩旁的長草、拂過他的大衣還有她微曲的紅髮，露易絲像是知曉他的猶疑，她緩下了腳步，邊將被吹亂的長髮勾回到耳後邊看著他說：
「我……還有我們將來出生的孩子，永遠都會站在他的一方，但他會需要更多的支持。就算他再強大，還是孤獨的。拯救世界的責任不該只落在一人身上。他會需要我、也會需要你們。答應我，不要再把他當作敵人，無論世界變成怎樣，相信他。」
露易絲的雙手圍在身前，生命所在之處，布魯斯能看見她左手無名指戴著的指環上的鑽石閃耀著，永恆不滅的象徵，她對他說：
「他是希望。」
而你是關鍵。
布魯斯感到喉嚨如火般焦灼，發現自己無法將真正所知的說出來，所以他只能點了點頭，將那個充滿黃沙與灰燼的惡夢、燃燒的眼和伸進胸膛的手埋進記憶裡。
一個承諾。
這個世界會與之為敵，而他們需要作好準備。
（──當他獨自一人時，布魯斯便會意識到，他將用盡餘生去遵守這個諾言。）
前方傳來瑪莎的喊聲，問不知不覺間落後了不少的兩人還好嗎，跟著回頭的克拉克也對他們露出好奇的神色，布魯斯和露易絲交換了一下眼神，世故如他們無需明言，後者先拾起腳步追上前，把瑪莎從克拉克的臂彎中拉過來，兩位女士互牽著對方繼續往前走。布魯斯毫不懷疑露易絲轉移話題的本事，以她得過普立茲獎的名記者能力來說絕對能夠輕鬆引開瑪莎任何的疑慮。
然而他看見克拉克往他走來，心想自己得應付的對象就比較難辦了，畢竟他也是另一位來自大都會的記者，就像當初在酒會上的針鋒相對，顯然克拉克會想試探，布魯斯迎上前的同時遊移著視線，思考著該隨意拗一個藉口、或是還有什麼能不著痕跡地把對方的專注力帶往別處……
他的視線落在路旁的原野。
「我去摘一些花。」
沒等剛來到他面前的克拉克反應，布魯斯只是隨手示意了一下方向，穿著手工皮鞋卻徑自走出夾帶著碎石子的泥路踩入草叢裡。
克拉克愣住，看著布魯斯不管大衣沾滿野草便走進及腰的長葉間，他只好揚聲讓前方的瑪莎和露易絲知道他會留後並帶上布魯斯追上她們，後兩者儘管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卻還是提起步伐。克拉克看著兩人漸遠後才硬著頭皮跟上布魯斯的身影。
初春的田野在秋冬的休耕期過後隔外安靜，距離適宜開始栽種的暖夏還有一段時日，因此雜草和野花片野，一切顯得生機盎然。
「為什麼突然在這時候……？」
克拉克找到對方時有點啼笑皆非，畢竟沒多少人會想像過在寂寂無名的小鎮原野間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富豪在採摘著花朵。
大自然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粉蝶會繞過克拉克的指間，無聲無息卻又生生不息的重生。翠綠間點綴著各種平凡的色彩，藍鈴和雛菊、蘆葦和芒草，與及一些連布魯斯也叫不出名字但作為本地人的克拉克才能夠辨認的品種。
「我去探訪我父母的墓地時總會帶上一些花，」布魯斯維持著微彎的身段，只是越過背看了對方一眼，邊繼續環視四周茂密的植物邊解釋道，「野花也沒關係，習慣而已，而且親手選擇的才是最重要。」
他用指尖捏過脆弱花瓣的力度輕如觸碰生命、折斷枝葉的力度則俐落如死亡。只有在這刻他才稍微感受到自身內在、那介乎於布魯斯．韋恩與蝙蝠俠的存在溢出邊緣。
近乎一種儀式感，也或許是他們愈接近墓地，愈是濛糊了布魯斯的記憶，過去所有面對過的死亡和參與過的葬禮皆重疊在一起，彷彿下一秒便會再次踏空掉進洞穴裡，伴隨著珍珠四散的迴響。
然後他聽見身後的克拉克對他說：
「謝謝你。」
他又回到了堪薩斯，午後，和超人──不，克拉克，站在草原裡。
「沒有道謝的必要，」布魯斯搖首，並再次回頭問對方，「我記得你說過你想幫忙吧？」
克拉克頷首。
其後，兩人如約在喬納森的墓前找回瑪莎和露易絲，本來立在旁邊屬於克拉克的墓埤已被移走，翻動過的土地還沒長出青草。瑪莎看見他們帶來花時露出了笑容，克拉克把他的給了露易絲，而布魯斯放下他的花束後便移步至遠一點的樹下等候，讓給肯特家三人一些私人空間。
他將目光重新投往山坡的遠處、包括他們幾個剛剛走來的路，暖陽西斜，日光緩慢而穩定地退卻，提醒了他掏出手機給阿爾佛雷德發一個訊息通知對方將會延後回程。本來以為自己會更急著趕在晚上降臨之前回去高譚，對布魯斯來說郊外的平靜也許永遠不及城市的繁囂來得親切，卻意外地發現自己在這裡並不太在意時間的流逝。
墓園是亡者的家，他卻在這裡找到到歸屬，也許是死亡本身、也或許因為是許諾之地，每一個死亡都推動了他前進、兌現承諾，在此復生的是比生命更長久的希望。
然後他能感覺到身旁多了一人。一整天下來變得熟悉、不作他想，即使他們曾經為敵、現在站在身邊卻再理所當然不過的超人。他想對方的中西部禮儀大概不容許自己把客人納涼在一旁太久，所以總是主動過來。
「我上次來的時候是你的葬禮。」
他忍不住說，想起不久前仍是秋末、開始入冬的日子，同一個地點，現在已經是春天。
克拉克沒作聲，和他一樣雙手收在口袋裡，問：
「我的母親提過我的葬禮費用有匿名人士付了帳，那也是你？」
布魯斯聳了聳肩，懶得多作解釋。克拉克不禁哼笑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像是沒好氣但又無從反駁。
兩人靜默了片刻，看著不遠處的露易絲彎腰將克拉克的花束也放下在喬納森的墓前。
「瑪莎曾在這裡問我，那是我剛當上超人時，若然我並非在拯救世界之時會做什麼，」克拉克突然說，布魯斯本想開個玩笑說給他的話大概就是當個揮霍無度的花花公子，對方卻繼續告訴他，「我描繪過我的希望和期許，飛翔以外，作為記者我能夠貼近地面、在人群間體驗並建立真正的生活，成為當中一份子。」
布魯斯了解他所指的，那種彷彿一直以來站在世界之外看著裡頭、童年時曾經一無所知所以擁有過、但隨著成長和真相而掉失的、總是在追尋著的歸屬感。
「我想，在我們並非忙於拯救世界之時，想要回去的就只是……這個世界而已。」
即使這個世界再傷痕纍纍、破碎不全，卻又無法取替交換。一如未來，那些預知和未知的一切。
與及每一個被毀壞再重建的家和莊園。
「你的家、還有你的生活等著你回去。」布魯斯對他肯定地說。
「你的也是，」克拉克回望他，「還有你知道什麼時候也可以來造訪這兒吧？」
「敬謝不敏，」布魯斯勾起了嘴角調侃，不忘拍了拍對方的肩提醒，「但聯盟大廳修建好後，圓桌上有一個位子是屬於你的。」
克拉克再次頷首，這次伴隨的笑意更是明亮。
然後他們看見瑪莎和露易絲向他們招手示意該回去了，克拉克揚了揚手回應她們。樹下的他們於是回到鋪著碎石子的路徑上，沿著走出墓地。
白日早已化為夕陽，然而黃昏與破曉的顏色如此相近，橘與粉還有藍和紫調拌成的雲彩染過整片原野，最後一切變成金黃，一如旭日初升，亦是紅日西沉，兩者像是交錯的時間線般難以辨別真偽。
布魯斯和克拉克兩人穿過高聳的鐵鑄拱門，上面縷空著小鎮墓園的名字，既是離開也是回去，更是前行的方向，一起走上那條通往歸屬之所的道路上。
完
本文最後由 kakakc 於 2024-1-2 04: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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