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tiea24601 發表於 2018-8-28 01:49:37

[與神同行│解江解] 刃 [G]短篇完結

標題:刃
衍生:與神同行電影系列
配對:解怨脈x江林公子 (猶豫很久覺得很難分攻受好像都可以…就無差)
聲明:角色人物不屬於我。

*電影版設定為主,綜合一點漫畫,腦洞居多。
*一點寫在之前的說明,這篇本來是我在看完電影第二集之後,腦中閃過「讓江林這麼做吧」的畫面,既然是個輪迴;那讓他再回到起點一次。本來當小段子記下來,但後來又覺得需要讓它成為一篇深刻的、可以貼出來的文章。所以再加筆寫了完整一些。這是目前我寫到現在,最感動自己的一個畫面。我覺得需要好好保存它,寫完之後才能去寫別的。(欸
*我本質是個虐文寫手,以下虐慎。

--
--


江林最初感受到的是自己的劍。
靈力具現化後帶來的冷硬金屬觸感,劍身的重量回傳到掌心,如果催動咒印將法術加諸其上,火炎會纏繞劍身,回傳掌心的重量就多了點熱度。
集中精神在劍上的時刻,是他唯一能暫時遺忘夢靨的時刻。
他不喜歡浪費精力,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真正出手前他會先在腦中預演一次,推測出最有效率的攻擊方式。這需要高度的集中力,而這麼做的時候,他會遺忘以前的自己。
見人就殺,刀出鞘必見血,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斬;只要是敵,就是趕盡殺絕的對象。不需要仁慈,不需要思考。
強迫自己思考,改換一種全新的戰鬥方式,額外花力氣。但能從夢靨裡逃出短短幾分鐘,他求之不得。他陷在回憶裡,每晚總反覆回看千年前的自己,殘暴冷酷、醜惡不堪,清醒後用盡一切力氣跟那個自己劃清界線,用盡力氣假裝自己是另一個人。
但依舊清晰明確,能感受到手上的血,漫天大雪,血的溫熱給襯得更加明確,鮮紅給朵朵雪花映的明豔刺眼。他的罪孽起點,烙印在記憶深處像一道永遠不會癒合的傷。
在那漫天大雪下他殺死了自己卑微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
為了一點無聊的自尊。

他的陰間使者測驗由地藏菩薩進行。一名放棄了前往天界的資格,情願留在地獄犧牲奉獻,並致力於教育的陰界大老。
名聲很大,本人看起來很普通。
看著他良久,最終結論是深深嘆口氣。

「你選擇的方式很特別。江林公子。」地藏說,「來到陰界的靈魂通常是經由過去得到力量,但你是經過否定過去得到力量。」
地藏稱他召喚出的火焰為業火。
「如果你認為自己背負的是罪孽,那這就是你的業。」
「我是應該承擔這些罪。我不會否認。」
「不斷責備自己是一種做法,關於你的過去,還有其他能看待的角度。」
「除了我徹底做錯了,是個血腥的劊子手之外,我看不出其他什麼。」
地藏不再試圖勸服他。
「江林公子。你完美的通過了陰間使者的測試,以力量來說,你的業火足夠強大,對應陰界的怪物綽綽有餘。但並非只有自我折磨才是贖罪的方式。」
江林沒有回答。地藏將使者的令牌交給他。
「諸行無常,因果輪迴。萬事萬物一體兩面,生者必滅,會者定離…」
地藏雙手合十,對他一躬,「……去者必返。願你之後順利,江林公子。」
手心的令牌回傳冰冷堅硬的觸感,如同他的劍柄。
江林沒能聽懂地藏的話,也不打算懂。他不覺得自己擁有能理解的資格,他向來沒那麼大的氣度。

催動咒術,劍上火紅。焰紅的文字一個接著一個亮起,由劍柄延伸到劍尖,直到火紅烈焰纏滿劍刃。

──業啊這就是你造的業,江林。
炙熱鮮明。

--

第二個感受到的是解怨脈澄澈無邪的眼神。

單純直率,或許什麼也沒在思考。心思也從不隱瞞,大大方方寫在臉上,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想像力天馬行空,對什麼都好奇;江林覺得自己從沒碰過這麼蠢的傢伙。
不只很蠢,還很吵。
他向來避免和解怨脈對上視線,奇妙的會有種自己被對方看透的感覺。雖然是個蠢蛋,但神奇的總能讀出自己的想法。特別在戰鬥方面,解怨脈的直覺特別準,能配合他的攻擊節奏。
沒有練習過,也沒有刻意配合對方,解怨脈跟得上他的速度,能自動補上空檔,在他思考的時候以大幅猛攻做他的掩護,或在他出劍時配合攻擊敵方的死角。
雖然失卻千年前的記憶,但有時候江林會錯覺身邊這個人,是那個在庭院裡跟自己對練數百場的對象,劍法、攻擊方式、防守方法……全都是父親教的。
偶爾他會想起那個沉靜的小孩。
瘦弱,沉默的承受一切,包括父親的厚愛和自己的憎恨,不帶怨言全部承受,從來看不出真正心意的小孩。
他未曾正視過那小孩一眼,所以他不太確定如果回到過去,他有沒有可能看到相同澄澈的眼睛。

直率、毫不保留的,對自己的相信和憧憬。

「隊長是最帥的隊長!最強的!你知道嗎德春,上次我跟隊長兩個人闖過沙漠的時候……」
德春對解怨脈說的故事向來深信不疑。江林懶得澄清當中有多少加油添醋,他就遠遠坐著,看著。
他們護送的鬼魂此時抬起頭來,以羨慕的眼神看向解怨脈和德春。這次的鬼魂是名獨生女,死因是孤獨死,最大的心願是想要兄弟姊妹。
「……真好啊,那兩兄妹。」
「他們不是兄妹。」江林澄清。
鬼魂無視他,鬼魂一路以來無視一切,只活在自己的孤獨世界裡。
「要是我能有個兄弟也該多好啊……使者大人,你說是吧?有個兄弟是超級美好的一件事對吧,使者大人?」
江林其實並沒有回答的必要,但他忍不住回答了。
以鬼魂聽不懂的方式。
「很吵。」






解怨脈最初感受到的,是禁錮。

那是一種噁心的,讓胃部翻騰的感受;猶如無形的繩索纏繞周身,或不斷壓過來的銅牆鐵壁,他退無可退,逃不了,那股壓迫感扼住咽喉,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於是他出手。伸手猛力往外揮,試圖擴展自己的生存空間。
只是個下意識的動作,但隨著劇烈的聲響,什麼東西隨著他的動作崩毀,粉塵四起,他自己也給嗆得不輕。四周響起驚叫聲、怒罵聲,他才發現周遭是有人的。
他毀了一根柱子和一面牆。
好好一個測試場地給他輕輕一舉手砸了個洞。
一瞬間殺意四起,在場的測試官全對他起了防備心,他好不容易扯開的生存空間又很快被敵意填滿,處處是針對他的力量,盯著他,巨大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逼來──不準動,不準反抗。再動一根手指,這些殺意就會進逼,把你輾成肉泥。

那一瞬他跌回很久很久以前的黑洞。冰天雪地,他奔逃著,跌跌撞撞,漆黑中只有自己一人和身上的一把小刀。不確定周遭有什麼,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但他能感受到有什麼在看著他,死死盯著,就等他一鬆懈……

他開始聚集更巨大的力量。場內的對峙更加緊繃,他越試圖反抗,逼過來的威壓就越大,他又開始感到無法呼吸,他想大吼。
他聽到風的聲響。細微的法術波動,風牽動衣角,迅速而俐落。
黑跟靴子,黑色長大衣摭蔽視界,有人站到他跟前,那修長的背影替他擋去了正面壓過來的靈力,同時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對方手上施力,力道輕巧,在他來不及反應之前卸掉他的動作,他垂下手,聚集起的力量散去。
解怨脈愣愣看著身前護住自己的背影。

「江林公子。測試還在進行中,請勿擾亂秩序。」
「這是我的隊員。」清冷的聲音響起,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敲入解怨脈心裡,「身為隊長,我有守護隊員的職責。」
「守護?好大膽子。破壞場地、意圖攻擊監考官,該當何罪?」
那些質問都伴隨著靈力的壓迫,江林牢牢扣著他的手腕,不給他再聚集靈力的機會,他顫抖著,原本預期的不適感卻沒有出現。江林護著他,那無形的束縛和壓迫感並沒有再逼近,江林全幫他擋下了。
「下官斗膽,就目前所見,並沒有任何監考官受到損傷。」江林的聲音清朗,「監考官德高望重,數千年什麼場面沒有見過,豈是區區一名陰界使者能動搖得了的?場地的毀壞責任自然由閻羅殿這邊負責,我們只是到這裡來進行測試,絕無貳心。」
「測試結果,相信在場諸位有目共睹。」
解怨脈聽得呆了。
江林的語調不卑不亢,但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不知不覺中,這男人說出的每一句話、推演出的邏輯抓住了所有人的心。成為真實。

他得到了代表陰界最強的「太陽」稱號。過分強大的靈力化為長長的雙刃,成為陰界唯一使用雙武器的使者。
而從那一刻開始,他視這男人為他的太陽。

--

第二個感受到的,還是禁錮。

這次禁錮是江林為他下的,江林帶著他走了很多天的路,幾乎到陰界的邊際,那裡的高山上有座巨大的花園。
花園主人,江林以恭敬的語調尊稱為「花公子」。
江林要花公子做的事,花公子似乎很不願意,看著他連聲嘆息,但最終還是要他伸出手,捲高袖子。
花公子在他兩邊手腕分別畫上咒印,以一種特殊的顏料。顏色鮮紅如流動的血,咒印畫上去後豔得刺眼,解怨脈覺得頭暈,茫茫然間彷彿看到漫天大雪,明晃晃的劍刃,感受到雙手濕黏,胸口泛起苦澀的懊悔,激動的、吼不出來的情緒……那不是他的記憶,那不是他,但又直覺得有點熟悉……
咒印乾了之後滲入皮膚裡消失。解怨脈暈得越來越嚴重,最後著實吐了一場。
花公子留他休息一晚,一覺醒來後,那時的幻象他就徹底忘了。

但他意識到自己頰上有淚。
為了什麼哭泣,不知道。
只覺得好像被挖空了一部分。

--

江林再次感受到的。

是劍柄的重量。
劍突然在手中變沉了,沉了一倍。他回想這一切是怎麼開始失控的,是從硬接下陽界的小別王的挑戰開始,賭上自己最珍貴的事物;還是從事情牽扯上解怨脈開始,他錯估了解怨脈的反應,也忽視了解怨脈最近的身體狀況;或從他輕視這次的敵人開始,認為陰界的怪獸終究只是怪獸,總是能贏的……

他想了一個能贏的方法,卻沒辦法順利實施。
每次戰鬥都是一場賭注,這個道理他懂。賭注越大,風險越高,這個道理他也懂。
他唯一無法懂的難題,或許從千年前到現在都相同。諸行無常,生死輪迴,會者定離,去者必返。
他又再度回到最初的起點。犯了相同的錯。



「要我出劍砍你?隊長?」
「這是戰略考量,又不是真的要你攻擊我,只是做個樣子。訓練學校第一名的日值陰差,連這點控制力量的技巧都不會嗎?」
「可是……」
「可是什麼?」
「讓我當誘餌吧,隊長。在人界我的力量比較不穩定,而且我的法術屬性也應該比較適合當誘餌…」
江林打斷他。「我再問一次,控制力量這件事你做不做得到?」
江林語調中隱隱約約的輕蔑激起他的怒意,他脫口而出:「當然做得到!我只是……」
「做得到那就去執行任務。」

江林往他背後一推。催促他快點做戰鬥準備。解怨脈回過神來才發現,隊長又避開了他的問題。

舉刀,刀刃前端是隊長。
解怨脈覺得胃裡像有錐子在鑽一樣疼痛。他的力量躁動著,彷彿隨時可能脫離他的控制。
搞什麼,這真的太瘋狂了,萬一…萬一……

「解怨脈。集中精神。」
江林的聲音喚回他的平靜。
「我相信你。」

江林有眼中有什麼特別的、尖刻冷硬的,他讀不出來的情緒。
那感覺好像是……

--就算被你失手殺了,也沒關係。

胃部絞緊,解怨脈覺得自己快吐了。
他一向希望隊長看著自己,此時卻瘋狂的想逃離隊長的視線。

「辦不到。我做不到。」他喃喃說,「就算我一個人上、我一個人正面對決也沒關係,讓隊長當誘餌這件事,我無論如何做不到。」
解怨脈放下武器。

江林的叫喊來不及出口。

就像千年前那場對決中,突如其來的,原本佔了上風的那個卑微的弟弟,突然放棄了攻擊,停手。

然後在停手的那一瞬間,被妖物大口吞噬。





江林最後感受到的是火焰的熱度。
烈火熊熊,指尖都能感受到燒灼。最開始是會痛的,痛楚尖銳,然而很快又成為一片麻木。
他已經感受不到以自己的血為引,請花公子加在解怨脈身上的咒印;也感受不到解怨脈的氣息。
前方是一團混合了黑霧,似人型又非人的綜合體,陰界大老對這個存在下了格殺令。對他唯一的仁慈是讓他親手收拾這場賭局。

「別看外表冷靜,隊長是我們裡面最衝動的一個。」
「日值使者您也偶爾勸一下隊長,別總是順著他做危險的事。」
記憶中德春這麼說過,而那時解怨脈怎麼回答的?他好像從沒很認真聽解怨脈說話,總是太吵了,那傢伙。
「……隊長去哪我就去哪。」
「如果說隊長是最衝動的,那總要有人衝在他跟前踩剎車吧。」

你以為你有這本事。江林再次做出相同的吐槽,死小子。你不過就是總丟爛攤子給我收拾殘局。
──但我就千不該萬不該,忽視你的聲音。

諸行無常,生者必滅,會者定離。

於是千年的相聚也夠長了,也到了頭,總會有別離的一天。
天真的以為三個人能一直這麼領著少少的薪水,抱怨閻羅王做著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繼續一個又一個任務嗎。

會者定離,去者必返。

千年輪迴,過了一千年相同的場景再上演一遍。
過了一千年回到這段關係最初的起點,同樣是上司下屬,同樣是沒有血緣關係,但很接近兄弟的存在,同樣的……拔劍對著他。

劍在手,劍柄很沉,纏繞著的業火熊熊。
劍尖對著給妖靈吞噬了的,有著解怨脈形軀的存在。

業啊這就是你造的業,江林,千年來極力想逃離的,但極力無法逃離的
再次聽到那個聲音:
殺了他,江林。
千年前是私心,千年後是責任。


靈力催動帶起了風,黑影抬起頭,給禁錮著的解怨脈看向他,眼神是的清澈的,不同於之前陰界大老的推測,解怨脈還保有意識。江林意識到自己握劍的手在顫抖。
歷經千年,那雙眼裡的直率始終未變。總是那樣坦白的、毫無保留的迎向他的視線。

嘴角帶血,滿身狼狽。暴走的靈力不斷侵蝕,再繼續猶豫下去,解怨脈就會被失控的力量撕扯成碎片;附帶像顆炸彈一樣毀掉一部分的人界。
江林不確定要說什麼,也不確定言語能否傳達;跟前的半陰差半惡靈……不知道如何定義的存在,是否還能認得他也是個問題。
法庭上侃侃而談、永遠冷靜的陰間使者首領,此時連好好思考也做不到。
興許是被他劍尖的靈力壓制,纏繞解怨脈的那團黑霧稍稍散去了些。
解怨脈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隊長。」
--大哥。

解怨脈微微一笑,直率的眼睛看向他。
「是隊長來了真好。」
江林開始催動咒語,被他自己也視為禁忌的最高咒術,需要較長的催動時間,劍上的咒文跟著變紅;猶如鮮血,一路延伸到劍尖,劍尖指向的是解怨脈的靈核。
江林深吸一口氣,欲言又止。握緊劍柄。

有些話,我千年前說不出口,或許該找個機會說的。
劍尖前端,解怨脈的笑容燦爛,神情輕鬆。這個人原來有這樣的表情嗎?
記憶中那個滿身血汙的叛徒,當時也是這樣看著自己嗎?

「我又搞砸了呢……」
沒有恨意。平靜的接受。解怨脈的語氣好像他們身在陰差辦公室走廊,這只是某個平凡的任務執行日常。
──隊長,任務結束後一起去吃大餐吧。
──我這次超努力的呢,表現不是很棒的嗎,誇我吧隊長。
──放手,別靠過來、別黏著我。
──我們一起回家。
「給你添麻煩了,很抱歉。該做什麼就做吧。」

頭一次覺得那個死小子好好說了句人話;也是頭一次覺得和千年前的幻影如此相似,那個明理的、直率的、總是卑微仰望他,企求從他這裡得到什麼的孩子。
--大哥。

他從未正視那孩子一眼。
因為他從來給不起任何回應。

江林把全副意志集中在手中的劍上,他預演了很多次該怎麼出劍、怎麼催動咒文,盡量不讓自己分心;解怨脈將頭一揚,挺胸迎接他的劍。
回憶和情緒同時湧上,胸口的熱度一路漫延到喉頭,帶來火焰一般的燒灼感。
從陰界再重逢的第一天開始,從那個拉著他衣角的跟屁蟲開始,到變成耍嘴皮子的笨蛋部下,到會擋在自己身前,一次一次為自己擋住攻擊的可靠伙伴。
從來不曾停止給自己找麻煩。

「我相信你,隊長。」
「閉嘴,別咬到舌頭。」

咒文催動,長劍穿胸。
視界裡一片腥紅。
鮮血染紅他的手。巨大的火焰覆蓋黑影,妖靈淒厲的叫聲讓他失卻聽覺,視線中一切都在晃動,景物的輪廓模糊,他的火焰幾乎將他自己也吞食。
失控的靈力炸了開來,但因為本體被消除,很快失去聚集的歸依而消散。周遭的事物都在崩塌、晃動,陰界大老們的預言是正確的,解怨脈的確有朝一日可能毀掉這整個空間。
觸目所及的一切都在破碎崩解,江林沒有試圖阻止。
視界中滿是破碎的亮光,猶如灑了滿天的銀粉,閃閃發亮。毀滅的場景竟能美麗如斯,他一時看得失了神。

那份澄澈直率的力量,即使在瀕臨消散,也是如此亮眼。
他突然緊張起來,意識到「失去」這件事讓他慌亂。
江林撐住倒向他的解怨脈。胸口的劇痛讓他錯覺正在消散的其實是自己,他收緊雙臂,懷裡的身軀感覺很輕、很脆弱,彷彿下一刻就會不見。他全身都在顫抖。
即使知道或許不會有效,即使催動禁咒已讓他幾乎力盡昏厥,他依舊死命的把能用上的任何一點靈力都往懷中的身軀送。

--對不起。

我最珍視的、最珍視的……

這次不用其他人問,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在哭泣。


--
--


解怨脈最後感受到的,是打在臉頰上的濕潤感。
那是他唯一能想起來的事。
他的全身都痛,彷彿全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碎了,手腕和胸口感覺像抵上燒紅的烙鐵,喉頭乾渴,發不出聲音。那段痛楚太過強烈,他的大腦自動將之屏蔽。

他想著那濕潤感是水?是雨?是血?但他臉上沒有傷口。感謝上天,他自傲的臉龐依舊還是維持讓他自傲的模樣。
但一直無法將思緒從那觸感上移開。

「隊長抱著你哭的很傷心。」
「……哈啊?我完全沒有印象,竟然錯過了,太可惜!!!! 嗚……」
劇烈的疼痛讓解怨脈眼前一黑,咬牙切齒才壓下沒讓呻吟出口。他下意識伸手壓向胸前的傷口。
「你別亂動啦,靈核損傷不是小事。你還得躺很長一段時間,花公子說大概幾百年吧…躺好。」
德春的動作輕柔扶著他,讓他重新靠回床上。解怨脈眼前依舊是一片黑,乖乖任她擺佈。
他沒再追問她隊長去哪了。
「……再跟我多說一點隊長的事。」
「隊長要我在你好起來之前不能說。」
「那不就幾百年嗎?也太久了吧喂。」

沉默。
解怨脈一向不會太為難德春,他喜歡她的體貼可人。也信任她的判斷,如果她覺得不想說,他就不會從她這裡硬得到資訊。
他的手指撫過胸前的傷口。
「他又砍偏了。」
「恩?」
俐落的一刀,深深從鎖骨、心口一路往下延伸。
「千年了……即使在千年前,他也總沒辦法一刀取我性命。」他以手指比劃,輕輕往旁移動,「就差這麼一點,要是再往這裡一點,我就真正的消散,再也沒救了吧。」
「你別說這種話。」德春伸手搥他。「你要是知道隊長……」
「……我想見他。」
他靜靜說,沒有期待回答。

--好想見他。

眼前的漆黑尚未散去,傷口痛得讓他意識模糊,但他似乎想起來了。
揮劍的那一刻,江林紅了的眼眶。
和滑落的眼淚。


--
--End

ziya07 發表於 2018-8-28 03:23:58

好棒~加油!!

yourwing 發表於 2018-8-28 10:28:23

很有動態感!像是武俠小說的感覺,帶感!好看~

飄逸之嵐 發表於 2018-11-30 14:51:27

啊啊啊好虐阿可惡 分明相愛卻非得對彼此舉劍的情節 好寫實阿
LZ加油

嬌嬌 發表於 2019-6-29 08:03:25

好痛有好棒的一篇嗚嗚嗚嗚嗚
頁: [1]
查看完整版本: [與神同行│解江解] 刃 [G]短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