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tthewko0228 發表於 2023-8-21 22:04:24

接送 (PG-13)
*原作(?)CB向(吧),幻想故事,穿鑿附會,來自我陰魂不散的執念
*主要人物:Sonny Brisko & Yugo Asuma
*純屬個人妄想,請勿牽扯到streamers本人
*本文為虛構故事,與現實人物、團體、事件等均無關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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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臨近就寢時分,一輛不起眼的小休旅疾馳在澳洲東岸某條高速公路上,目標——雪梨機場。
  Sonny Brisko 表面平靜地駕駛,換檔、換車道,偶爾從播放清單裡換首歌,一切彷彿和平常出門採購差不多,實則他一整天下來心神不寧,不如說早幾天以前就是如此,在他對外宣布休假的一個禮拜後。他原本也真的只是以充電為目的要休這個長假的。
  把他從那天睡夢裡喚醒的不是鬧鐘,而是一通完全意料之外的來電顯示。
  這名字、這傢伙,他不是應該要回到未來實現他沒完成的夢想,刷碟刷到上哪個音樂節的大舞台,或者乾脆辦起世界巡演嗎?!Sonny 嚇得從床上彈起來,話筒裡的聲音十分清晰,訊號絲毫不受時空扭曲所影響。
  「你現在在哪裡?」
  「呃……東京?在我之前住處附近那間便利……」
  「不是、你的時間,時間呢?你那邊現在西元幾年?幾月幾日?」
  「啊?」熟悉的、少根筋的發語詞,然後是推開椅子的雜音,「等等,這邊有報紙,我看看……202X 年 XX 月 XX 日。」
  Sonny 奔到電腦前查看,數字完全吻合。
  「——Yugo Asuma 你現在告訴我,你到底怎麼回來這裡的?」
  「噯,我剛剛就要跟你說了啊……」電話另一邊的 Yugo 似乎坐回了椅子上,作勢清一清喉嚨,義正辭嚴地開口:「我在回家路上掉進蟲洞了。」
  ……怎麼掉的?
  「唉呀還好剛要從機場回家而已,前幾天去外地的音樂節工作,衣服啊錢啊什麼重要東西都還在身上……」
  Sonny 留意到對方的口吻似乎只是想聊聊天,「……所以你打給我只是要告知?」
  「嗯?對啊。」他瞪著螢幕裡的私人聊天窗,明明在線的燈號已經許久沒亮起,以前視訊裡的各種表情卻逐漸從記憶裡復甦。
  「就覺得……都來這裡了,至少跟你說一聲比較好。雖然、突然打電話好像還是太打擾……哈哈,抱歉,我有點忘記你的作息了,你這時間還在睡覺嗎?」
  「沒事,不影響。」他迅速回道,略微思忖一下,打開了航班查詢的網站,「那你回來後打算怎麼辦?」
  「先找間旅館住著吧?畢竟原本的房子也住人了,剩下的就這幾天再想想辦法……」
  「剩下的例如什麼?」
  「欸……可能、怎麼回去的方法?或是怎麼賺生活費在這裡活下去之類的哈哈哈……」
  「賺不到錢、回不去的話怎麼辦?」
  電話彼端沉默了兩分鐘。
  「睡公園吧。」
  「我現在訂機票。」天,他的直覺果然沒錯。「三天後我沒看見你人出現在澳洲你就完蛋了。」
  「哈?!」似乎是質疑得太大聲,Yugo 一下收住聲音,心虛地向周圍道歉起來,接著是一連串的腳步聲、行李箱拖行的輪子聲,最後是自動門「叮咚」一響。
  「你瘋了嗎!機票錢很貴欸!而且、日本飛澳洲多遠你會不知道?哪有這樣說訂就訂的!」
  「那你好歹找個有屋頂的地方睡覺啊白癡!再沒心沒肺也給我有個限度吧!」
  兩邊再度一片死寂。
  Sonny 焦躁地起身踱去廚房,準備早餐的過程裡電話依舊全程夾在耳邊,直到按下咖啡機的前一秒,他才聽見 Yugo 細若蚊蚋的歉疚。
  「可是這真的太麻煩你了。」
  「我不覺得。」他收回手,轉而收拾起烤箱旁的一片凌亂,「是你的話就不是麻煩,我這裡也還有空房。」
  「……那機票錢和住宿……」
  「打工換宿啊,你那麼多才多藝貢獻一下嘛,至少讓我體驗一下當老闆的感覺。」
  「Fuck you Sonny Brisko.」
  他沒忍住爆笑出聲,笑得電話對面的人也跟著放鬆下來,烤箱恰巧「叮」的跳起,他在拿出吐司同時,總算得到一聲如釋重負的輕歎。
  「那就謝謝你了,きょうだい。」
  「嗯哼。」他咬下一口吐司,酥脆焦香混著起司太陽蛋的鬆軟,嘗起來美味了不止一點,「どういたしまして,三天後見。」
*
  於是他現在就在這裡了,將近半夜的機場大廳裡。
  Sonny 拎著手機,仰起頭,環顧一圈自己還算熟悉的機場穹頂和蓋在底下的各類設施。傳進耳裡的人聲較之白日沉寂許多,搭上戶外象徵闃靜蕭索的墨黑夜色,他這時滿腦子都是 Yugo 對他質問過不下數百遍的問題:你瘋了嗎?
  他低頭按開手機,螢幕裡的對話紀錄停在今早十一點,此後再無動靜。Sonny 忍不住皺起眉,儘管確認了班機全程起降順利,但憑著接機對象天選一般的霉運,沒見到本人以前放不下心很合理吧?
  這三天假期特別難熬,大部分原因大概是出於自己大驚小怪。自從 Yugo 回來,他時不時就擔心這傢伙去上個廁所或出門買杯咖啡又摔回未來,為了確保某人安安穩穩待在現時日本,他們起床睡前都會小聊一會兒,沒有誰率先提議用這做法保持聯繫,只是一睜眼或闔眼前電話就撥出去了。Sonny 總覺得這種行為模式很眼熟,唯一明確開口的建議只有增加通話頻率,每隔幾小時發個訊息之類,立刻被 Yugo 大笑著駁回,吐槽這是恐怖情人才會提的要求而作罷。要不是兩人中間隔著一片大洋,Sonny 直想一個手刀往這迷糊鬼的額頭劈下去。
  但要說對這段時間的坐立難安感到排斥,就像他答應 Yugo 的,他樂意承擔一切責任。
  總比中間隔著不知幾個維度的念想踏實多了。
  重新密集起來的聊天紀錄在 Yugo 登機的前一刻暫停,Sonny 不由得又焦慮起來。他是絕對不可能告訴對方的,自己設想過一個最荒謬的可能性:飛機在太平洋上空飛進蟲洞,機上全部人員被送往未知的宇宙,成為本世紀最難解的謎題之一。而其中更難解的,大約沒有人料想得到,是失蹤的旅客名單中還有一個矮小如豆丁的青年,早在這場意外前就經歷過一遍差不多的情境……喔不,兩遍,第一遍還得算上他的,還有掉在美國那三個。
  『你有考慮跟其他人說嗎?』久違的第一次通話後的當晚,他故作不經意問道,抬眸瞥了眼電腦螢幕,群組對話的輸入欄裡寫了個「嘿,大夥兒」就沒了後文。
  話筒另一端的沉默不同於早晨的突如其來,吐息凝滯混濁恍如被困住的一潭死水。
  『別了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回去了。』
  Yugo 最後這麼開口。Sonny 點點頭,含糊回了句「也是」,用力按住刪除鍵,把寥寥幾個字母全數消滅。
  算了,飛機這時也都平安落地了,事情總不可能鬧這麼大吧,否則這家航空公司賠到破產也不能理解他們為何要被究責。Sonny 嘆了口氣,意識到眼下更緊要的問題不再是蟲洞開啟的可能——Yugo 傳訊息來了。
  嚴格說來,這是他們第一次毫無阻隔地面對彼此。只能倚靠網路聯繫的三天裡,因為普通人類本不用面對的煩惱緊繃過了頭,Sonny 這時才發現,他根本沒想好要怎麼迎接 Yugo。開場白、信物、大字報、見面後的行程,他一點主意都沒有,要是哪邊表現得失禮了被笑話怎麼辦?他甚至不認為對方一眼就能認出自己這時的裝扮,臉上口罩都沒拿下來呢。
  這是個他能對他輕鬆嘲弄一句「Don’t make me use lethal force.」的場合嗎?他不知道。
  又一次班機起飛的轟鳴遠遠響在航廈外,Sonny 可有可無往入境出口望一眼,隨即渾身一震,整個人像被膠水固著般無法動彈,只能愣在原地,眼看那個同樣認出他的嬌小身影,對他睜大一雙晶瑩閃爍的眸子,揣好背上的吉他袋、抱緊滿手證件表格,拖起行李箱往他的方向加速、衝刺、放大……
  「SONNY BRISKOOOO——!」
  元氣的喊聲在機場裡識時務地降低不少音量,Yugo 在他面前緊急煞車,頭戴式耳機在奔跑途中滑落下來,變成他最常示人的模樣。他彎腰低頭喘了一會兒——看起來比想像中更矮了——立刻抬起臉,朝 Sonny 揚起大大的笑容。消瘦下來的雙頰因為不知奔跑或情緒使然,或者也是因為剛才拉下來那片口罩,此刻泛起薄薄一層透著光的嫣紅。
  「Yo! How you doin'?」
  「……Fine. Thank you.」
  Yugo 聽了這樣的回答,笑得更開心了,笑得眼角都擠出淚滴又被粗魯地抹去。Sonny 偷眼瞧過去,還沒看仔細 Yugo 的眼睛有沒有上睫毛膏,有沒有被這舉動揉得暈花了,一隻手便伸向前,迅速接住剛才一片混亂下就要墜地的手機。
  「笑成這樣你是中邪啊。」
  「可是,因為太剛好了嘛……」
  Yugo 說著拿過手機,點開黯淡下來的螢幕轉向他。一片亮紫色畫面裡,一個身穿寬鬆連帽外套的男人正在對鏡頭侃侃而談。男人有一頭燦黃色的蓬鬆短髮,晃著身體愉快地閒聊,沒多久戴回沉黑色的鴨舌帽和口罩,脫下外套露出裡面的落肩白 T,展示一會兒又把外套穿回去。
  「不是嗎?一模一樣耶!」
  影片的聲音還沒關掉,Sonny 聽著耳機裡外擴的細碎笑聲和眼前的人重疊,心裡閃過一秒鐘的衝動是馬上掉頭回家,讓此人在澳大利亞實現他睡公園的理想。
  畢竟是真心抱著純欣賞的角度而非有意取笑,一察覺 Sonny 臉色不對,Yugo 不著痕跡按下暫停,就著當下極近的距離打量起 Sonny 的衣著,Sonny 也不客氣地觀察起 Yugo 的轉變。
  與第一印象相比,Yugo 的頭髮著實長了不少,新生的髮根漸層到疏於照料而褪色的髮尾,不再用髮膠塑形而是軟軟紮成一束垂在後腦勺;招牌的閃電耳環不曉得是放棄了還是收在行囊裡,取代在原位置的是一支細小的醫療鋼耳針,樸素低調一如他現在的穿著打扮:過膝的長風衣、暗色緞面襯衫與及踝寬褲,全身上下只有無彩色的色塊,因為剪裁俐落又散發出一股清冷。行李箱更是沉悶至極的一大塊鐵灰,卻貼滿明顯從世界各地收集來的貼紙,從景物、特產到紋章、標語不一而足,繽紛絢爛得令人得以窺見他與往昔相去不遠的活力和赤誠。
  不變的還有他的眼睛,流光溢彩,竭盡所能容納願意對他敞開胸懷的一切真摯。
  那他為什麼不在這個時候這樣做呢?
  「欸不對,你的水呢?」
  Yugo 忽然說道,抬臉和 Sonny 面面相覷。Sonny 挑起眉,看著友人再度掏出手機,把他的新衣裝影片拉到展示全身的秒數暫停,面無表情敲敲螢幕裡那只掛在他腰間的水壺。
  「在你身上啦。」
  他嗤笑一聲,探出手立刻就想搶下 Yugo 背包側袋的保溫瓶,驚得 Yugo 往後跳開,攻防戰挾著嘻笑怒罵正式開場。
  他們纏鬥到機場保全即將趕來的最後一秒,以差點就要摔成一團作收。為了維持平衡,Sonny 慌忙扯過 Yugo 一隻手,死命把人往懷裡帶,否則第一個報銷的會是 Yugo 的吉他,再來則是兩人隨時就要掃地的顏面。
  Sonny 彎著脖子摟住懷裡的人,藍色馬尾被他揉得毛躁凌亂,側頭嗅到一口不甚熟悉的淡香,中性卻帶點蠱惑,與自己的相比似乎還花俏一些。
  「嗯……喂,可以放開了吧?」埋在他雙臂裡的掙扎開始大了點,Sonny 手上施力,那點騷動很快煙消雲散,「Sonny……」
  「不行。」
  「為什麼?」
  「我先問你,」他沒等 Yugo 反駁,緊接著問:「你看過大家聊線下了對不對?」
  回應他的是逐漸粗重窒塞的呼吸。
  「你就不想體驗一下嗎?」
  「……什麼意思?」
  他緩緩閉上眼,不想去思考,下一次能像這樣擁抱他是什麼時候。
  「意思是,讓你也體驗一下跟其他人收到的,一模一樣的熊抱!」
  「唔……!你幹嘛!Sonny Bris……」
  「見面到現在,都還沒給你個像樣的歡迎啊 Asuma……!」
  「像樣個屁啊……!你還給我搔癢!」
  裝腔作勢低喊一句,他止不住嘴角高高上揚,繼續收緊雙臂,一點空隙不留地把 Yugo 牢固鎖在胸前,讓人懷疑他是否想就此把人揉進自己身體裡。
  幸好,陪他演話劇的傢伙向來很配合。
  「太用力了、不能呼吸了啦啊哈哈哈哈!……」Yugo 奮力仰起臉,痛並快樂地大笑起來,嘶喘聲都冒出了頭,大口汲取氧氣的同時,試圖用他纖細許多但同樣結實的臂膀,用力環圈住他寬厚的背脊,以自己能提供的所有暖熱充作回報。
  「那回禮給這樣夠不夠!」
  Sonny 聞言更加得寸進尺,微微直起腰,提氣把 Yugo 抱得只剩腳尖還勉強碰得到地。Yugo 笑得筋疲力竭,抓在他背上的手開始蜷起來捶打,他於是也往他的風衣領片使勁地磨蹭,蹭到棒球帽都掉下來了,差點給兩人踩到好幾腳。
  反正,無人能作證他最熱情的擁抱長什麼樣子。
*
  二回戰從音樂鑑賞開始,只是戰火的引線微弱得像仙女棒的煙花。
  來到停車場,安置好行李後回到前座,Sonny 發動車子,順帶把手機塞回支架,點開下車前按了暫停的歌單繼續播。理所當然是一向鍾情的 city pop,最適合這樣溫柔的夜晚,Sonny 用的還是自己精心編輯的播放清單,因為他老覺得那些公開的就是差那麼一點沒對上喜好,乾脆親自動手比較快,時不時還要按心情把順序整理一番。
  銀灰色休旅車平穩駛上高架橋,踏著微風、音符和星子,彷彿溜過月牙的弧。Sonny 不時跟著歌曲哼唱幾句,嗓音磁性沙啞偏偏柔和得像水,Yugo 倚著車窗靜靜地聽,眼神落向遠方高樓大廈,窗景連成的細碎光斑似乎隨著海浪低吟而起伏,幾乎教人錯認為繁星點點,幽深的藍色籠蓋其上,反而才是一片荒蕪。
    To you… yes my love to you…
  Yugo 突然全身顫了一下,愣愣地聽前奏輕盈跳進空氣裡。
    私は私 貴方は貴方と……
  他茫然抬起眼皮往駕駛座望過去,發現Sonny搖頭晃腦的程度其實還挺大的。
    Stay with me…
    真夜中のドアをたたき 帰らないでと泣いた
    あの季節が 今 目の前
    Stay with me…
  ……沒來由地感到一陣不自在。Yugo 不得不坐直身體,蹙眉緊盯身旁的車主。優雅嫵媚然而情真意摯的女聲流轉在車內空間,厚重的黑膠框眼鏡都擋不住Sonny對這首歌的喜愛,明顯揚起的嘴角沒覺得哪裡不對,輕啟雙唇隨時準備好能加入和音。
    Stay with me…
    淋しさまぎらわして 置いたレコードの針
    同じメロディー 繰り返していた……
  薩克斯風的獨奏暫時填充了歌者的靜默,歡快浮升到略顯虛華的音高,急切想領著被淚水濡溼的雙手跨向門扉外,來到昏黃路燈下共舞。旋律轉眼又讓兩聲鼓點輕易挽留下來,佇立原地直到雨水浸透人行道邊的櫥窗。
    Stay with me…
    口ぐせを言いながら 二人の瞬間を抱いて
    まだ忘れず 温めてた
    Stay with me…
    真夜中のドアをたたき 帰らないでと泣いた
    あの季節が 今 目の前
    Stay with me…
  Yugo 按捺著性子,等到吉他尾奏完全淡出,迅速戳下了暫停鍵。
  「我可以選歌嗎?」
  「可以啊。」
  Sonny 聳聳肩,拆下手機遞向一旁。Yugo 接過來,匆匆瀏覽過帳號裡其他歌單,一整排熟悉的動畫作品。他一邊咂嘴讚嘆兩人的共鳴,一邊行雲流水往搜尋欄輸入 ONE OK ROCK。
  他的手指動得飛快,同時小心提防旁邊專注開車的視線。這傢伙,每次推坑動漫畫作品都照單全收,換到樂團卻完全不是這回事,Sonny 好像樂得跟他唱反調一樣,總是聽完哼哼兩句不錯啊、挺好的,隔幾天問複習了沒就裝傻迂迴過彎,發卡發得比校園王子公主還熟練。Yugo 心裡嘀咕好一陣,總算挖到從前開了小號建立的播放清單,指尖一點,加入最愛。
  他略略皺眉,搞不懂當時怎麼排出這種閱聽順序,但這時也不好做編輯,只能將就著滑到那首在他心口聲聲呼喚的渴望——
    GIVE ME MORE——!
  「喂,換一首。」
  「為什麼!」Yugo 死死抱住手機,無所畏懼地迎上手機主人的白眼,「我覺得這首也很適合現在啊!」
  月黑風高殺人夜是嗎?Sonny 放慢車速,最後停在號誌燈下,燈號轉綠就要拐往另一條路上的加油站。他單手支著方向盤,沒好氣地側過身。
  「又沒在飛車逃亡,半夜聽那麼熱血的歌你不怕睡不著?」
  「睡不著才好啊,」Yugo 立刻反駁,不知為何卻結巴了幾秒才想到理由,「總不能你開車我在旁邊睡得跟死豬一樣,那也太不知感恩了。」
  音樂在這時走進副歌,他抬手戳戳支架要 Yugo 放回手機,緩緩踩下油門,允許這接連不斷、令他感到陌生卻振奮心緒的搖滾樂伴他們一路駛進加油站。
  自助加油。油槍跳停那一秒,他迅速抽出掛回,彎身鑽進車裡抓起皮夾。
  「不准給我劫車。」
  「你覺得我標籤被貼成這樣是劫得了嗎?」
  Sonny 不禁笑出來,笑得極度失禮,甩上車門走向不遠處的附設超商。付完油錢,他又在熟食區晃了一會兒,拿回兩個三明治和兩罐熱飲結帳。
  「老兄,你哼的這什麼歌?」
  他驀地抬眼,微波爐在同時叮一聲響起。
  「嗯……NO SCARED by ONE OK ROCK?」他試著回想從指縫間看見那行字。
  「喔喔!我聽過這團!」店員吹了聲口哨,取出三明治俐落幫他打包,「他們很不錯!」
  「……是啊。」Sonny勾起微笑,接過紙袋不再多作客套,走出店門時繼續哼著歌。
    (No no) That's all. I'll be alright.
    (No no) That's why you take me back.
    (No no) That's the price I must pay?
    No scared to death with the…
  看在被稱讚的份上,他可以考慮不要取消那顆愛心。
  回到車裡,配樂似乎還是來自同一個樂團,不過曲風溫和了很多。他依稀想起某人某次唱完這首歌的隔天打死不想視訊,直嚷著昨晚睡眠品質太差眼皮很腫不好看。
  「讓你欠多一點。」
  「什麼意思啦!」
  他把紙袋扔到那個某人身上,不知何時脫下了風衣蓋在前胸,這會兒帶著驚奇的眼神,穩穩把東西接在懷裡。Sonny 莫名想到紅髮安妮拿裙襬接蘋果。
  「加油站還會賣這種熱食喔……」
  「Welcome to Australia.」
  Sonny 又一次聳肩,開了 Yugo 遞過來的奶茶彼此碰個杯,喝過兩口便驅車回到馬路上,途中又被塞一個已經撕好包裝的三明治。兩人風捲殘雲解決完消夜,音樂也在同時戛然而止。
  「聽過癮了?」
  「嗯哼,要物歸原主了。」
  「但我們還有一段路。」他記得他跟對方提過,他家和機場的關係,堪比遠得要命王國和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不是說不想半路睡著?」
  「對啊,」Yugo 滿不在乎地應答,擺弄完手機放回原位,按下播放鍵前一秒,回頭笑得一臉狡黠,「所以換一首你喜歡的吧。」
  一陣密集鼓點唐突襲來,前奏像跳跳糖般歡脫炸裂在空氣裡,一切都如此令人措手不及,Sonny 差點笑岔了氣,往旁邊瞥一眼,他的乘客兩手揮舞得整件風衣都滑到肚子上。
  白癡啊,左右不分。
  他暫且不去吐槽 Yugo 的舞姿,決定這回奉陪到底。
  把聲音壓得足夠低沉了,Sonny 覷準 Yugo 張口的剎那——
    ナゾナゾみたいに地球儀を解き明かしたら
    みんなでどこまでも行けるね
  再度開上交流道,他得意地往副駕丟回去一眼,只見 Yugo 瞠大一雙美目瞪視他,隨即為他大力鼓掌。收斂不了的笑聲穿插在雄渾有力的男低音裡,Sonny 唱得很樂,但也開始擔心後面那台貨卡會對他倆起疑心,比如後車廂放了什麼草的盆栽,可以現採現用之類的。
  雖然來不及暖嗓,效果還是不錯的吧。
    追いかけてね つかまえてみて
    おおきな夢&夢 スキでしょう?
  「好きでしょう?」
  「好きじゃないよ!」
  他猖狂笑著,收回指在 Yugo 鼻子前轉圈的手,等待間奏過去,開口拉高回平日聲線,Yugo 總算能提氣回來合唱。
    手と手をつないだら 向かうトコ無敵でしょ
    輝いた瞳には 不可能がないの
    上だけ見ていると 涙もかわいちゃう
  Yugo 忽然沒了聲音,慌忙抬起的雙手昭示著他歌詞看錯行。Sonny 假意沒發現視野角落的意外,待到 Yugo 慢慢放下手,像小心鑽出樹洞的松鼠,噌一下跟回隊形。
    走り出すよ 後ろの人もおいでよ
    ドキドキッ……
  「まっが~れ↓」
  「だまれwwwwwww」
  他想,要不是因為家教甚嚴,或是因為自己還在開車,Yugo 大概會把腿上那坨包裝紙往駕駛座扔過來。
    Boooon!!
    ワープでループなこの想いは
    何もかもを巻き込んだ想像で
    あ.そ.ぼ.う!
  後方的貨卡恰巧在這時從內線超車,Sonny 也懶得去思考了,那位司機會是先被距離近的他的大嗓門嚇到,還是被車窗裡 Yugo 忽然高舉的拳頭驚得加速逃離。
  「好きでしょう?」
  一曲結束,他接續歌詞又問了一遍,Yugo 這次也不再否決,扭頭回給他一個比機場初見更燦爛的笑容。
  接下來連續好幾首不意外都是動畫主題曲,有些兩人能全程唱完,有些一時唱得太忘我就忘了詞,互相恥笑過一遍又接著唱。曲名順著隨機播放一首一首往下推,曲風似乎也從勇於冒險犯難的激昂,漸漸沉澱作飽含深厚情感寄託的旋律。他們轉而默契地只是靜靜聆聽,偶爾在副歌跟上幾句,到最後連低迴的哼鳴也沒了,Sonny 偶然往身側看一眼,就見 Yugo 歪頭倚在車窗上,不知何時已沉沉睡去,反穿著外衣捧著背包,以及不知為何還捏在手上的塑膠包裝和鋁罐。
  音樂正巧來到 Yugo 十分喜歡的一部作品。Sonny 聽對方激動發表過感想好幾次,自己也的確喜歡演唱主題曲的歌手,因此才容許 Yugo 為此更吵鬧一些。這會兒轉過頭也是想告訴他自己很喜歡原唱,可是他選來翻唱的版本一樣很棒,身旁的人卻彷彿再也聽不見一絲動靜,徒留微張的嘴唇氣息清淺,至少能確定他的存在都還是真實的。
    死は逝くときとにた 感覚とキミの味がした
    Did your lips taste the kiss of death?
  長音哀婉,拖著效果器的餘波,像行船水痕劃破夜的沉寂,應和路燈濃郁的昏黃掃進車內。忽明忽暗映上陶瓷般光潔的肌膚,一切如此寧靜安詳,卻模糊不了舟車勞頓後,覆在長睫底下的青黑。
    ダーリン 運命が血管を走るよ
    動き始めた世界…… 愛?
    誰よりも溶け合いたいよダーリン
    ボクを怖がらないで……
  餘音的溫度迥異於歌詞本身的熾烈,等到這首歌的最後一顆音符都消失在空氣裡,路途也快要到了尾聲,車子開進另一片市區,Sonny 悄悄抬手關了音樂。
  「幹嘛關掉?我還要聽。」
  一聲充滿倦意的低喃從旁竄出,伴著一隻手伸進視野裡跟他爭搶播放鍵,Sonny 索性再把手機拆下來一次遞給 Yugo。
  「你沒睡著?」
  「我只是瞇一下。」Yugo 揉著眼睛說,禁不住又慢悠悠吐了一次完全符合剛才那深沉睡意的哈欠,呆愣的模樣讓 Sonny 差點想伸手壓上那顆藍黑色的頭頂揉一揉。瞧瞧那要打字的手指都還伸不出衣袖。
  「啊,這首好了。」
  隨著水壺彈蓋清脆的開闔聲,Yugo 喝完水,這句靈光一閃聽上去也精神不少。這時恰好遇上紅燈,Sonny 慢慢踩著煞車,還在納悶這人怎麼做到這麼快回魂,他的手機就被放回架上,Yugo 指尖一掃,電吉他和爵士鼓相偕刷響了車內幽靜,又是一首王道勵志的熱血動畫 OP。
  Sonny 張了張嘴,回憶起作品名字的同時便完全打消了阻止念頭。
  熱情洋溢的前奏搧著蝶翅,微風一般驅動起歌詞,歌手清爽的唱腔更讓每個字符都像在嘴角微揚的愉快裡誕生,讓人想要感染這樣的光輝與生命力。Yugo 卻只是安靜縮回座位,跟著歌曲輕晃身體,哼出的小調和他這時的神情一樣溫和柔軟,不說也許要誤會他聽的是訴說傾慕之意的抒情慢歌。
  但是聽著 Yugo 哼唱,Sonny 心底莫名湧現一個直覺,甚至是有點壞心眼的:這傢伙再忍也撐不了多久的。
  「……wow wow wow……」啊,看吧。Sonny 一心二用,繼續留心他的副駕。
  だけど……「wow wow wow……」
  轉進副歌的節拍一下加重許多,某人的低吟不得不被勾得亂了調,Sonny 握緊方向盤,數好節拍,輕聲開口:
  「そうさ愛しい,想いも負けそうになるけど……」
  「……Stayしがちなイメージだらけの……頼りない翼でも……」
  他接收到了,那個試探的眼神。
  「きっと飛べるさ——」
    On… My… Love…
  綠燈亮起,Sonny 踩下油門,趁隙回過視線,對上 Yugo 被驚喜所點亮,此刻神采奕奕的眼眸。他的風衣袖子又把十指全蓋住了,但仍擋不了他打著拍子,瞇眼笑著即將脫口的歌詞:
    ウカレタ蝶になって 一途な風に乗って
  Sonny 笑得不懷好意,打定主意要搶白這一句:
    どこまでもキミに会いに行こう
  銳利的眉型倏地挑高,那不以為然的樣子逗得他更開心了。
    曖昧な言葉って 意外に便利だって
  他怎麼可以落於下風。
    叫んでるヒットソング聴きながら
  揚起下巴,他從路況的眼角餘光瞥見 Yugo 抽起喝空的鋁罐靠到嘴邊。
    何が WOW WOW~ この街に響くのだろう
  罐子湊向他時,Sonny 暗想,他在加油站那會兒該買的應該是能量飲料,起碼瓶身更接近麥克風的長度。
    だけど WOW WOW~ 期待してても仕方ない
  炫技一樣拖著長音,他聽見置物箱被準確掐著節拍敲響四下,敲響互相較勁的鐘。
  放尊重一點,這是他的車欸。
    無限大な夢のあとの やるせない世の中じゃ
    そうさ常識 はずれも悪くないかな
    Stayしそうなイメージを染めた
    ぎこちない翼でも きっと飛べるさ
    On My Love……
  長長的電吉他間奏裡,他們笑得比以往都要張揚,直到 Sonny 瞥見窗外飛逝而過的幾戶人家開了上下兩層樓的燈,才趕緊檢查一遍車窗都有好好關著。Yugo 苦於樂器被安全帶綁在後座,乾脆拿出空氣吉他彈個過癮,順帶接下副歌的開頭,結尾拉出的怒音讓 Sonny 毫不吝嗇吹了聲口哨表示欣賞,導致直接落掉輪到自己起頭的第二段歌詞。
  在 Yugo 更加不留情的嘲笑裡,他總算知道對方滿腔熱忱想跟他合唱第一首歌卻被搞破壞的委屈了——不過,面對這個人,他的底線可以無限下放,他相信反之亦然。
  合唱完最後一句,這一回由 Yugo 心滿意足按下暫停,癱躺在椅背上等 Sonny 倒車入庫。
  車子熄火過了兩分鐘,他倆還沒有一個人先打開車門。Sonny 盯著戶外依舊寂然的夜色,感到呼吸逐漸平復,側頭看向他的乘客;Yugo 不知何時舉起了雙臂,交叉著格擋住仰起的臉。
  忽然,他深吸一口氣,吐氣時如釋重負地垮下手,嘴角卻一直是上揚的。
  「啊——!睡不著了啦!」
  他開心地低喊,偏頭迎向 Sonny 的視線。
  Sonny 於是回以笑容,終於伸手揉上 Yugo 已經蓬亂得堪比一顆毛球的瀏海。
  「那你的打工換宿現在就開始囉——自己把客房掃一掃吧。」
  「什麼啊你好歹先換一下床單吧!……你有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
*
  床單當然是有換的,地板也都吸了一遍,不相干的雜物全部清到其他房間去。他可沒忘記第一次視訊時,對方瞪著他的背後,恨不得穿過螢幕來幫他整棟屋子打掃一遍的煎熬眼神。
  Sonny 歪躺在沙發裡,視線定在玄關那雙比他的鞋碼小了不知幾號的低跟短靴,沒一會兒移向客廳邊上,房門虛掩的客房。行李箱早被推了進去,連著風衣和吉他袋一起,這時也許還大敞著無暇整理,盥洗包和睡衣優先被拎出來,拿進屋子更深處的淋浴間。
  Sonny 垂下頭,面前的茶几只擺了一杯熱可可,他的目光繼續往內縮回掌心,漫無目的滑著手機,螢幕上是從機場回家沿途播放過的歌曲,一時間根本看不見底。
  他選起幾首歌做了一個新的播放清單,歌曲排序看來毫無脈絡可循,但他不在乎,編輯完把畫面切到推特,發現自己今天——或者該說是昨天了——還沒打晚安卡,甚至眼看再一、兩小時就要天亮了。
  今天也許可以特別一點?
  他無所謂地想,指尖慢騰騰敲著一顆顆字母,計算起前些天累計下來可以胡言亂語的額度。細長的輸入符號一明一滅地閃,他琢磨了好一會兒,打了一長串恐龍圖鑑上的暴龍習性解說又全部刪除。
  螢幕上方跳進一條工作訊息,他暫時沒心情搭理,手指要滑開卻不小心點進回覆,忍不住嘖了一聲,只能認分地思考怎麼寒暄。
  「Sonny?」
  「Oh yeah?」討論很快告一段落,他抬起頭,沒留意到輸入的字串發送到哪裡,擱下手機打算起身卻就此愣在原地。
  「髒衣服要丟哪……哇靠你坐得好醜。」聲音先從走廊裡冒出頭,Yugo 的影子才跟著出現。他站在客廳轉角,困惑地和剛才把腳從扶手上收回的 Sonny 對視,看不太懂對方臉上突然飛起的紅暈。明明這傢伙已經洗好澡一陣子了啊。
  「咳……我再拿個籃子給你裝。」Sonny 控制好表情,離開沙發時又沒形象地提一下褲頭,Yugo 看他走近後,便跟著他回到浴室,把堆在置物架上的衣服全拿下來扔進主人家推到門邊的髒衣籃。
  「你的頭髮……放下來看起來更長了。」
  「嗯?」
  Yugo 抬起眼,對上牆邊 Sonny 不知為何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臉紅看起來還沒消褪。
  「噢,對啊,」他平淡地說,抬手把披散肩頸背部的長髮一把撩起,拉下手腕上的髮圈牢牢固定住,「想說最近有時間去剪了,結果就掉過來這邊,也沒得剪啦。」
  「我帶你去啊。」Sonny 哼笑一聲,看見 Yugo 的頭髮重回乾爽俐落的樣子,心底莫名鬆懈不少,「剪頭髮又不用看證件。」
  「澳洲剪頭髮多貴?還是我又要欠你錢了?」只聽 Yugo 開玩笑地回問,接著像想起什麼似的,笑得更無奈了,「對啊說到這個,過海關的時候緊張死了,還好以前那些證件都還能用。」
  Sonny 聽了也想起自己前三天寢食難安還有這一個原因,「我才沒想到你會把這些東西都帶在身上。」
  「你什麼意思?不要小看前背包客。」
  說著就一拐子往腰上襲過來,他輕而易舉擋下,得到 Yugo 飲恨的「哧」一聲。
  「還會餓嗎?我想吃披薩,你要不要一起?」他領著人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時低頭一看,一雙閃亮著期盼的眼神直勾勾盯著他——手裡拿的冷凍披薩。
  Sonny 今晚不知第幾次愉快地笑出來,餐桌上沒多久擺上那兩盤烤好的披薩、一杯剛熱好的牛奶,還有原先在客廳茶几裡那杯只喝了兩口已經變常溫的可可。
  最不搭嘎的絕對要屬被這些杯盤圍在中間,用一個木製小碗盛起的炒青蔥。
  就連提議做這道菜的始作俑者也在熄火後覺得這景象太荒謬。
  「我下次帶你去居酒屋吃好不好?」Yugo 洗完鍋子轉過身,看到自己盛盤的小菜又笑得差點背過氣去。
  「你又要欠我錢了?」
  Sonny 把問句原封不動丟回事主身上,笑著拉開了椅子,「那我得先調查一下,這裡有沒有居酒屋是合格的。」
  「講得像人家都是非法經營一樣。」另一張餐椅被拉開,Yugo 在他身旁落座,兩人享用起這一頓不知該說是消夜或早餐的速食料理,身上穿的都是洗舊褪色的家居服,一點情調都沒有,可是再無人打破這個空間裡的靜謐。
  牆上的時鐘指針走動,窗景中的烏暗似乎也跟著鐘面鐫出的刻度往上飄,底端一點一點泛出魚肚白,溫煦的曙光乘著涼風渡進室內,翻飛在材質薄透、燻了點油煙的花布窗簾裡。Sonny 推開椅子,走過去把布簾全部收攏到窗框一邊,回頭看去,Yugo 也撐著頭回望他,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Sonny。」
  「怎麼了?」
  沐浴著薄霧一樣的白,他的周身好像變得透明了些,連聲音都像稀釋在光裡。
  「到時候,真的該回去了的話,要怎麼辦?」
  他立刻轉身走回餐桌,確認了擁進懷裡的暖熱一切如常。

  「我會好好送你一程。」

2023. Aug. 21.
*圓夢寫了一次公路旅行(合十) 文末算不算HE我不知道,說實話個人也不認為這是個ending比較像中繼點,但希望至少在這個時間點以前的過程都是快樂活潑的,秉持著這樣的中心思想(?)把這篇寫出來了,如果能讓讀到的大家感覺到一點什麼(?)我會很開心,謝謝你們
*Song List!
>真夜中のドア by 松原美紀
>NO SCARED by ONE OK ROCK
>(Wherever You Are by ONE OK ROCK)
>ハレ晴レユカイ by 平野綾・茅原実里・後藤邑子
>KISS OF DEATH by 中島美嘉
>Butter-Fly by 和田光司
*中文翻譯參考走這裡>https://www.plurk.com/p/pd2nmj (就本人噗浪搜哩)
*匿名心得單走這裡
>https://forms.gle/PRiHAWHLrv8CZbJPA







本文最後由 matthewko0228 於 2023-12-22 02:1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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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Noctyx│Brisugo/Sonny & Yugo] 接送 [PG-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