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q9662 發表於 2023-4-22 14:13:24

1.

*毛邦羽意外被傷到,差點魂飛魄散。為了查明真相,吳芷涵和吳明翰將分別化身福爾摩斯與亞森羅蘋,一同抓出幕後真兇。


「不敢相信……」視線掃過站在遺照前給他燒著大把大把線香的父女倆,毛邦羽頭頂著冰袋、披著毯子,懨懨地躺在沙發上。耳邊地嗡鳴聲、又脹又疼的大腦,都令他整個人難受的很,「都變成鬼了,怎麼還要體驗這些啊……」

「嗯,怎麼不可能。」接過香一道插進小香爐中,從剛才就一直板著臉的吳明翰拿著燒化的符水走過去,「好好的小說不寫,沒事亂跑到那些不乾不淨的地方,都虛成這樣了,當初有多嚇人你知道嗎?」

一旁還穿著學校制服的吳芷涵同樣一臉的不贊同。

「還不是聽說你們最近在查的那個案子好像遇到瓶頸,就想說能不能幫到你們嘛……」而且以前幫你跟蹤人的時候又沒有這樣過。毛邦羽心虛地抓起毯子將頭蒙住。

「先把你自己顧好就好了。毛邦羽先生,案子的事情不勞您費心了。」吳明翰直接暴力掀開某人拿來逃避喝藥的小毯毯,徑直將杯子塞到對方手裡,「把這個喝了再睡。法師說你魂魄被傷到,這個要照三餐喝。」

「喔……」毛邦羽皺著眉,捏著鼻子將杯子裡黑乎乎地液體一飲而盡。


事情還要回到幾天前說起。

最近正港分局的警員們簡直忙到飛起,恨不得一個人當三個用。原本只是收到民眾舉報說有人在KTV販毒,沒想到居然從抓到的藥頭口中得知,毒品來源竟然還牽扯到某知名的宗教團體。

案子一下從抓毒品製作販賣,上升到有宗教團體涉嫌透過毒品,控制操弄信眾的宗罪案。怎麼看這個案子一下就變得很大條。

——這也導致了吳明翰現在基本上每天不是睡在局裡,就是睡在車上;偶爾回到家也只是洗個澡便匆匆趕回局裡。

有時候吳芷涵也會提著毛邦羽做的便當來給他送飯,但大多時候都沒見著人;見到了也只是簡單寒暄幾句,就被老爸趕回家寫作業。

要不是還有傳Line跟打電話提醒,吳明翰甚至可能連飯都忘了吃。


「學長!涵涵找你。」看到要找的人出現了,小胖趕忙小跑上前,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吳明翰,「好像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涵涵的語氣不太對勁。」

「喂,涵涵,怎麼了嗎?」將手機靠上耳邊,話筒裡模糊哽咽地聲音令吳明翰神情一肅,「妳慢慢說,怎麼了?」

「毛毛、毛毛他現在倒在客廳,我叫不醒,我從沒有看過他這樣……」

「他身上好像被人潑了什麼東西,紅紅的有點像血……」

「爸,他會不會有事……我該怎麼辦……」


「老大我……」

「我知道,你先回去處理家裡的事情,筆錄誰做都可以。」張永康也從小胖那裡聽說了剛才的事情,揮揮手讓吳明翰處理完再回局裡。

——看他那樣子就知道攔不住,不如讓他先把事情處理好了再說。

接手將犯人押上車,張永康便看見剛才載著吳明翰的計程車直接超速經過他們。這次案子好不容易因為吳明翰而有了重大突破,相信局長這次也會睜隻眼閉隻眼吧。


看到北瀾宮幾個大字,司機車子甚至還沒停好,吳明翰便讓人在外面等著,自己跳下車小跑進去找人。

兩、三根菸的功夫,司機便看見剛才行色匆匆的年輕人抱著一盒東西從宮廟大門走出來,一上車便向自己報了下一個地址。

司機是個有點年紀的大叔,車上後視鏡還掛著佛牌、護身符,一下感嘆現在年輕人很少會進出宮廟、一下又問他是家裡發生什麼事情?調整一下情緒,吳明翰簡單地應付幾句,便拿出手機重新開機。

未接來電以及Line的未讀訊息通知在網路恢復後開始大量轟炸,一時間吳明翰的手機震動個不停。

眉頭微微皺起,吳明翰點開其中數字最多的那則回復。他並不擅長安慰人,能做到的也只有讓對方感覺自己並不是無能為力。

「我已經去問過法師了。」

「妳讓爐裡的香先繼續燒不要停,我很快到家。」

確認發出去訊息被對方已讀後,吳明翰這才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將自己狠狠砸進車後座。雙手捂著臉,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側過頭,他怔怔地看向車窗外轉瞬即逝的街景。

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明明還好好地,他們還有通過視訊,怎麼今天突然就被人潑那什麼黑狗血,還差點就要魂飛魄散了。


從錢包拿出一張大鈔,吳明翰讓司機不用找了,抱著小盒子一步三階地跑上樓。門鎖彈開的聲音一下吸引了趴在門口嗚咽不止的小毛注意。

「沒事了,我回來了。」吳明翰蹲下身,耐心地安撫情緒低落的毛小孩。

啪搭、啪搭。腳步聲從浴室的方向傳來。

吳明翰站直身體,小毛也從他身邊離開,小跑步向小主人身邊,蹭著小腿繞著她轉。

「涵涵。」

儘管已經先用清水洗過臉,但從散亂的瀏海、濕紅的眼角,還是能看出剛才吳芷涵在電話裡情緒洩露出一絲的失控。

「爸,毛毛他……」

「我知道,妳傳的那些我都有看了。」吳明翰上前一步抱住自家小孩,輕撫她因不安而顫抖的後背,鼻尖跟著泛起一陣酸澀。

「我在這,不怕、不怕。」


當初在追查這個案子的的時候,他就已經有先跟毛邦羽和吳芷涵打過預防針。當時家裡兩個一大一小也都很擔心他的安全。

結果現在,反倒是家裡那個最安全、最不可能再有事的人出事了。

「爸,我照你說的沒讓香斷過,毛毛沒有再變淡了,但他還是醒不過來。」

「不用擔心,法師已經跟我說該怎麼做了。」吳明翰鬆開了手,將盒子打開。比起安慰,他們更需要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相信我,法師說照他的方法毛毛很快就沒事了。」在頭頂親了一口,又揉了揉她的腦袋,吳明翰臉上表情笑笑地,「我先去看看他。」

吳芷涵點點頭,側過身給吳明翰指著房間的方向。 本文最後由 quq9662 於 2023-8-19 18:06 編輯

quq9662 發表於 2023-4-22 14:14:47

2.

事隔多日再回來,吳大警官一進家門鑰匙便往旁邊一扔,例行從櫃子的抽屜裡拿了支香點上,對著鬼老公的遺照和牌位拜了拜。

頂著洗完澡還滴著水的頭髮走進房間,看著床上背對著門明顯在裝睡的毛邦羽,吳明翰下半身還圍著浴巾就直接躺上床,從身後摟住他的腰。

——最近他有時間就會回來拜一下毛邦羽的神主牌,符水也都有讓吳芷涵開視訊盯著他喝完。

原本還處在消散邊緣的毛邦羽,在他們這幾天的精心養護下,也逐漸養回以前白拋拋幼咪咪的樣子。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實。

嗯,甚至還變重了。

這句話吳警官可不敢說出口。雖然這是好事,但他還不想刺激一向重視自己身材的鬼老公發瘋。

「起來,頭髮吹一吹再睡,枕頭都濕掉了。」知道被識破了,毛邦羽也不繼續假裝,撥著吳明翰壓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臂試圖將他推開,卻只是讓身後的大活人將他抱得更緊。

「齁,先讓你老公抱一下啦。」將臉埋進後背,吳明翰深深嗅聞著毛邦羽身上自帶的檀香,悶悶地說:「等下我還要跟同事換班,讓我先瞇一下。」

「那也讓我先幫你頭髮吹乾啊。頭髮乾了再睡。」毛邦羽坐起身,讓吳明翰躺到自己肚子上,推搡著他的肩膀讓他去拿東西過來。

「嗯,你確定現在沒問題嗎?不會吹到一半手突然鬆掉砸到你老公?」

「拜託,我身體才沒有那麼虛好嗎?」說著還拿起床頭櫃上一個頗重的擺設,像舉啞鈴一樣示意自己沒問題。

「是啊,你不是虛,你是虛甲。」說完,趁著毛邦羽還沒反應過來,吳明翰趕緊跳下床去跑出去拿吹風機。

就在他剛跑出房間的下一秒,原本床上擺著的枕頭便被狠狠砸向門框。

「不敢相信,吳明翰你積點口德是會死嗎?」


「齁,不就是開個玩笑而已,反應那麼大幹嘛。」吳明翰一邊揉著被捏紅的屁股,一邊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枕頭,和吹風機一起放到床上。

「我看法師給你畫的那些符真的有用欸。不枉你每天照三餐喝。」

「廢話,不然那麼臭的東西你真以為我喜歡喝嗎?」毛邦羽瞪了他一眼,將吹風機的線解開、插上電,「都多大人了,還開這種幼稚的玩笑。過來啦,不是想睡覺,吹乾了再睡。」

毛邦羽臭著臉拍了拍床邊的空位,另一位當事人倒是淡定地翻出乾淨的內褲,大喇喇地解下腰間的浴巾,抬腳套了進去。


「欸幹!」

原本在徐徐地熱風和毛邦羽熟練地指壓下,吳明翰都已經舒服地昏昏欲睡,結果腦袋一個失重,瞬間地下墜感讓人猛地清醒。

也讓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關於那天發生的事情你現在還有多少記憶?」

眼看毛邦羽沒什么印象,吳明翰再進一步提示,「就你渾身是血倒在客廳,還差點把自己搞到魂飛魄散的那天。」

「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跟著人家跑到什麼地方?怎麼就被人潑了那什麼拉撒咪呀。」

「唉,你靠那麼近都不怕燙喔。」毛邦羽瞥了一眼手裡的吹風機,將它拿離吳明翰的腦袋遠一點,「而且你一次問那麼多,我是要怎麼回答?」

「那天的事情我還記得大概啦。印象中是因為我新書寫到一半卡住了,想不到要寫什麼,就想說出門散散步找靈感。那時候好像是去哪裡……」

「太長了,說重點。」

「齁,你也讓我回憶一下嘛。」毛邦羽將手裡的吹風機關掉,抱臂托腮思索起來,「我記得我是……」


「所以,你就跟著那個人一路跟到那個地方,也不清楚裡面那些人在幹嘛,就仗著沒人看得到你,直接跟進去看?」

「也不是不清楚啦……但就是會想知道他們到底在幹什麼啊。」不然你又說我給你搞一齣烏龍怎麼辦。

「反正結果就是,你就這麼衰小,剛進去就被那些拉撒咪呀拿盆子裡的東西潑到?」

「是沒錯啦。」講到這裡毛邦羽就不開心了,「齁,說到這個,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啊?好臭哦,有夠噁心的。」

「那不重要。你先告訴我,你當下是不是覺得沒什麼,還想說留下來多看幾眼,是嗎?」

「嗯……哼。」毛邦羽不自在地扯了扯領口,又將被子拉起來,「哎喲,你不要這樣看我啦,很恐怖欸。」

吳明翰沉默地盯著躲進被子結界的鬼老公。

雖然之前就已經聽過他的解釋,可這幾天毛邦羽精神懨懨地模樣,再結合剛才的敘述,光一想到那些畫面他火整個就上來了。

「現在是怎樣,都變成鬼了就什麼都不怕了是嗎?」吳明翰直接站了起來。

「要是我再晚一點接到電話、涵涵要是沒那麼早回家,就你一個人倒在客廳,後面會發生什麼事你知道嗎?」

吳明翰這個人吧,脾氣差,沒耐心,嘴巴又賤,卻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發火;毛邦羽敏感纖細,不喜歡被粗魯對待,受氣了就一定會反擊回去。兩人平時吵架鬥嘴不是臉貼臉針鋒相對,就是毛邦羽仗著自己會飄,常壓過吳明翰一頭。

而這次,換成是吳明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這還是第一次。

結果不罵還好,一罵反而更不爽的吳明翰瞪了眼毛邦羽,一臉凶相。

結果那個當事人不但沒有要給自己一個交代的意思,反倒還跟他裝起來,假裝知道自己錯了,做做樣子低頭反省。

靠北喔,笑那麼開心是三小,別以為他沒看到他在那邊偷笑!

他是很認真的在不爽欸!現在是怎樣,當作拎北很好說話膩?

「對不起,那時候把你們都嚇壞了吧。」毛邦羽能感受到吳明翰的怒氣從何而來。

——有為他的莽撞感到憤怒、遭遇意外的恐慌,以及差點失去他的後怕。

主動牽起吳明翰的手,掌心捏在手裡揉搓。這樣的動作習慣而自然。

這是每當毛邦羽想要主動和好的時候,他都會像現在這樣示好,而那隻臉凶凶的大狗狗就會紅著的耳朵說——

「嘖,下不為例。」

反手握住毛邦羽那隻作亂的手坐回床邊,吳明翰還是希望能再從毛邦羽那裡挖到一些線索,「照你剛才說的,那間精舍跟那什麼碗糕教確實是有關係沒錯。那那附近還有什麼特別讓你印象深刻的嗎?」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還真的沒有。」毛邦羽自己也很懊惱。

「法師說,你上次會這樣,是因為被人潑了黑狗血的關係。」吳明翰邊說邊掰起手指,「你說的那個地方我大概有印象,但那附近幾乎都是住家,有掛牌在問事收驚的並沒有幾間,也沒有你說的什麼精舍。」

想到這裡,吳明翰煩躁地抓著腦袋往床上一倒,長長地嘆了口氣。

「靠北啊。」
本文最後由 quq9662 於 2023-9-1 22:00 編輯

quq9662 發表於 2023-8-12 18:21:28

3

「……嗯,我知道了,我會再跟我爸說的。好,掰掰。」

結束通話回了下訊息,吳芷涵剛抬頭便看到她爸終於是找到那副被他丟在不知道哪裡長灰塵的藍光眼鏡。拖著椅子往旁邊挪開位子,吳芷涵托腮搖了搖手機,「爸,小胖哥哥說東西傳給你了,讓我提醒你記得看。」

「嘖,要個監視畫面要到太平洋了是不是,那麼慢。」戴上眼鏡後吳明翰點開郵件大概掃了一眼,然後將檔案點擊下載發;手裡的環保吸管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叼在嘴邊,一心二用地在摸索著飲料杯的同時,一邊從亂作一堆的桌面上抽出一疊資料翻看。

「爸你確定真的不用我幫忙?」吳芷涵忍不住開口道,「你看你桌上東西堆成那樣,每次都要找老半天,我幫你整理一下啦。」

「沒事啦,需要幫忙的時候會再跟妳講。去玩妳的手機齁,小孩子別想那麼多。」

又來,又是這句。吳芷涵淺淺露了個眼白,並在吳明翰伸手要把香蕉拿起來搖之前跟手邊的環保杯交換。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都要升高中了耶!」

「妳哪裡不是小孩了?」吳明翰只是笑笑地,「這些都是機密資料餒,要是讓人家知道妳爸讓一個普通老百姓看到這些,肯定又要被調去派出所了。」說完朝客廳的方向看了一眼。

——毛邦羽正抱著小毛追劇,桌上的是他哭出來的面紙團。

視線轉回手裡的資料,他將聲音壓低,「而且妳毛毛就坐在那邊,要是讓他看見了,肯定要先唸我怎麼能讓妳一個小孩子看這些東西。」
      
吳芷涵聽了,挑起一邊的眉,「看又怎麼了。爸你忘了以前小時候你們還拉我一起看恐怖片欸。」

「那哪一樣了?電影那些都嘛是演的。」吳明翰看了下牆上的時鐘,「好啦,妳不是說要幫忙?差不多要遛小毛了,那就麻煩你啦。」說完又補了一句,「回來的時候順便幫我買一杯中熱美。錢包在那邊自己拿。」


「怎麼啦,是今天學校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看著吳芷涵悶悶地坐在草坡,毛邦羽一臉擔憂地飄了過來。
      
見毛邦羽過來,吳芷涵故作含糊帶過,「沒有啦,只是距離我們學校社團成發不到一個月了,原本我在想要不要找一天約其他人來家裡練習,可是老爸最近這麼忙我想還是算了。」

「傻小孩,妳爸肯定會諒解的。妳看妳同學他們要約哪一天來,回去我跟他說。」


「吳芷涵,妳最近到底都在忙些什麼啊?」

將手裡那包垃圾袋綁緊放到一邊,李曉維趕緊小跑躲進一旁的樹蔭,「最近放學練舞也沒看見妳來,每次要問妳妳都剛好被人叫走……」見那人只是頭低低地撿著自己的東西,李曉維又加大了聲音,「喂,妳有聽到我說什麼嗎?有什麼事妳都可以跟我說啊!」

「沒事啦。就我阿公前幾天跌倒傷到骨盆,我去探望他啦。」同樣是閃著大太陽,吳芷涵拿著鐵夾一路撿,菸屁股、菸盒、寶特瓶跟早餐,嗯……針筒?

仔細端詳裡面還有殘留,吳芷涵眉頭微微皺起。是不是該跟老爸說一下,讓他們來學校附近巡一巡。

「老人家摔倒本來就要多注意一點,我阿公他又堅持不住院,我當然得去看看啊。」

「騙人,明明我前天才在市場看到妳阿公給妳包了蚵仔煎。他走路看起來沒問題啊!」李曉維淺淺地翻了個白眼,冒著曬黑的風險站在陰影邊緣,「妳最好從實招來喔!」

要是說了你不去跟我爸通風報信才有鬼咧。吳芷涵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她好不容易趁老爸跟毛毛都不在的時候挖到一點線索,要是被家裡那兩個知道了她下課跑去那種地方,她以後不被24小時跟監才怪。

吳芷涵一臉「你愛信不信」的表情,連辯解幾句都懶。眼看周圍的垃圾都撿乾淨了,便將袋口捲起走人。

「靠,要走妳也等一下再走嘛。現在太陽很大欸!」

「再不走等下被教官抓到看你怎麼解釋。」


雙手合十混在一眾聽講的人堆裡,吳芷涵頭低低地坐在台下,時不時瞄一眼監視器轉動的方向,在心裡排查這幾天的調查還有哪裡遺漏的地方;而戴著大黑膠框眼鏡的李曉維則好奇地四處張望,替她吸引幾個師兄姐的注意。

在演講達到最高潮的時候,趁著信眾在講師與師兄姐的帶領下一一閉上眼大吼宣洩,吳芷涵悄悄拉上李曉維躬身離開會場。

至於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時間還得回到幾天前……

「難道妳就不覺得妳現在做的這些事情就不危險了嗎?」眼看拿著手機的那隻手被箝制住無法動彈,李曉維忿忿地看向吳芷涵。

吳芷涵只是加強了手裡壓制的力道,眼裡緊盯著剛才那個人彎進去的巷口,「既然都讓我跟到了,你就不會好奇進去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嗎?」轉頭看向被她壓制住的友人,淺淺地笑起來,眼神卻令人感到背脊發涼。

「而且我這是在為民除害啊。那些人幹過的那些破事把他們關到死都不為過。」更不用說動到她家毛毛就是在操他媽的找死!

「要是讓那群人渣再繼續逍遙法外,我活該一輩子沒人要!」

「小姐妳冷靜點,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惹到妳的,但也先別發這麼毒的誓好嗎?」眼看吳芷涵壓制的力道鬆了下來,李曉維趕緊將手腕抽回揉了揉,「況且妳手不痛我還會痛的好嗎?」

「雖然不知道妳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好歹加上我還能幫妳打掩護,總比放任妳一個人要安全多了,是吧?」

……

「何老師,萬老闆到了。」

難怪他們會選在授課的時候接待客人。聽著房間裡的聲音,吳芷涵偷偷點開錄音鍵。看來今天來的人甚至比她預期的還要大咖。


眼看茶會還在繼續,吳明翰往門口看了一眼。在看到安插進來的線人出現在門口後,便裝起肚子痛的樣子和身旁的師兄說了聲抱歉,捂著肚子起身離開,藉著外頭離去的信眾掩護下消失在走道深處。

身後喧鬧的人聲隨著他一步步走進地下而層層漸弱。

與地面上禪意的中式園林風格不同,這裡的地下空間採用了西式酒吧設計,吧台兩側各有包廂,分別按號碼一字排開。昏黃的燈光替這裡蒙上一層曖昧不明。

一群道貌岸然的假正經。吳明翰心裡如是評價。還在人家地底下弄了這麼大的地方,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是拿來幹嘛的。

吳明翰走到一間房前站定,又看了眼線人發給他的包廂號,確認無誤後推開門:裡面正躺著一個失去意識的男人,身上的被脫的只剩下內褲。

靠,這群人也真敢,都敢把主意打到人家議員兒子頭上。吳明翰看了直撓頭。

是的,這人正是當初在健身房被吳明翰釣魚執法,又給他過肩摔過的那位陳公子。

要是這時候小胖也在場,他肯定會一臉驚訝地看著這人,然後在發出高八度的尖叫之前就被吳明翰摀住嘴。

要說當初被他害得調去派出所,心裡肯定是有氣的,但現在看到他這樣,他也不至於冷血到就這樣將人丟在這裡不管。

雖然他這個人是挺記仇的,但至少也應該是由法律去給予他處罰。

「喂,醒醒。」吳明翰拍了拍他的臉,見對方只是皺起眉頭囈語,於是又給了一巴掌。

結果還是沒反應。

伸手去探脈搏,跳動的速度要比尋常人快多了,身上還不正常地冒著冷汗。吳明翰眉頭微皺。可能是被注射了什麼藥物,等下要請人驗一下。

「跟你講,還好今天發現你的是我線人,不然我看你就慘了你。」

正說著眼睛就不小心瞄到青年腿間搭起的帳篷,吳明翰貼心地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哎呀,眼睛業障重。

等同事過來接人的間隙吳明翰就蹲在門口守著。見線人帶了人下來,他把手在褲子上擦了擦,站起身給幾人讓開位置。

「人在裡面,但還沒醒。不清楚是被注射了什麼藥物,等下麻煩你們帶去驗一下。」

兩個學弟走過來攙起青年替他披上大浴巾,在線人的指示下從掛在牆上的畫後面找到機關,打開後露出牆後面的秘密走道。

吳明翰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也不知道包廂設計者是怎麼想的,是怕會有人來抓姦嗎?

目送線人和同事將那個「冤大頭」帶進去後,吳明翰將走道入口關好並將那幅畫歸位。反覆確認沒人發現後,便準備離開這裡去和搭檔會合——嗯,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欸幹!」

「不敢相信,老爸你怎麼會在這裡?」

「吼,吳芷涵,妳是想嚇死我嗎?」

「欸不對,妳跟那個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本文最後由 quq9662 於 2023-8-13 19:10 編輯

quq9662 發表於 2023-8-14 14:29:25

4.

本來準備揮下去的拳頭被那張熟悉的小臉嚇得力道一偏,咚地一聲砸在牆上。吳明翰暗暗吁了一口氣。

啊不就還好他反應夠快,不然這一拳下去他小孩以後要怎麼見人。

「老爸你們是在臥底嗎?剛剛那個男的是誰啊?他們要去哪裡?」

作為偵查隊的刑警,肯定都有過為了查案臥底的經驗,但能在出任務的場合還碰上自家小孩……嗯,這還是頭一遭。

都說人家是藝高膽大,換到吳芷涵和李曉維這裡就是人小鬼大。眼看證據蒐集得差不多,吳芷涵剛準備拉上李曉維離開,就看到怎麼有人鬼鬼祟祟地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跟過來就看到剛才幾人走進包廂暗門。

有沒有天賦另說,只能說吳大警官真的把他女兒教得太好了,這跟蹤技術放到業界肯定有人爭搶著要好嗎。

「嘶……不然你覺得我穿這樣是來玩的嗎?」吳明翰表情猙獰地甩了甩手,又看向兩個小鬼身後,確認他們並沒有被人跟著,「不趕快把那個人帶走,妳過幾天大概就能在新聞上看到某個傢伙要倒大霉了。」

「是喔。」想到包廂裡面被帶走的那個人貌似沒穿衣服,吳芷涵都能想到這件事要是上新聞了,那個人八成會怎樣社死。

「先不說這個,妳跟妳朋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妳們這樣亂跑進來很危險的妳知不知道?」對於自家女兒罕有荒唐,吳明翰難得對吳芷涵板起了臉,「我先送妳們出去。然後,吳芷涵妳回去好好想想該怎麼跟我解釋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我之後會找時間跟妳們好好聊聊。」


「聽說是上面看上他父親的身份,想要威脅他爸去跟警方施壓。」

嘖嘖嘖,真的是成也家世敗也家世,還不如他們這些死老百姓呢。吳明翰才剛跑去巷口那間美樂福買了一袋炸雞回來,想著邊吃邊等,結果線人就已經折返回來說人已經安置好了,在旁邊一起蹲著就開始交換起最近蒐集到線報。

「沒想到這年頭當個政治人物也是不容易啊。」吳明翰表情複雜地啃起手裡炸雞腿。

「有可能是急了吧。最近你們不是才帶隊掃了他們的工廠。」線人也只是聳了聳肩,「欸你有沒有買雞軟骨,我也要。」

「沒,但有雞屁股你要不要。」

「也可以。」

吳明翰從口袋摸出一支耳機戴上,點開剛才吳芷涵交給自己的錄音檔。剛才沒人的時候他已經先聽過一遍了,裡面那個何老師就算不是主謀,肯定也有涉入其中。

鎖定到關鍵人物固然令人興奮不假,但想到這是自家小孩跟她那個陪她亂來的朋友不顧危險搞來的,吳明翰一下就頭疼起來。

「欸幹,不要趁我不注意就動我雞腿。」


凌晨兩點正是夜生活的巔峰,台上打扮亮麗的變裝皇后和性感Gogo Boy的輪番上陣,帶動台下已經嗨翻的觀眾。而已經在這裡蹲點三天的吳明翰,此時此刻只想盡快逮到人離開這這個地方,抱著鬼老公和他們家的床來個親密接觸。

環視周遭的視線一直沒過,他看得眼睛都要乾了,但在別人眼裡吳明翰的舉動就像是一個來酒吧尋找過夜對象的天菜帥哥。

在用下三白瞪走一輪前來搭訕的人後吳明翰默默打了個哈欠,準備去廁所洗把臉,才剛起身就被從台下嗨完回來的毛邦羽扯著耳朵扭頭看向出現在門口,一個穿格紋襯衫、身材瘦削的男人。

「欸吳明翰,那個人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

「靠北毛邦羽你是想把我耳朵扯下來當作紀念品喔?」吳明翰吃痛地揉了揉耳朵,「是有點眼熟,幹,是誰啊……」

「不敢相信,那些資料你不是都翻爛了嗎?到底有沒有認真在看啊?」眼看吳明翰還要拿出手機確認,毛邦羽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朝他後腦勺一掌給他巴下去,「那個中間人啊!就那個給何老師跟萬老闆牽頭的那個啊!」吳明翰嘶了一聲,皺眉看了毛邦羽一眼,怎麼還越來越暴力了。

看來今天想回家睡覺是不可能了。

「哇靠,怎麼可以有人瘦得跟竹竿一樣啊?」

「所以呢?這是重點嗎?」

「拜託,我是怕他到時候如果反抗,不小心就被我折成兩半好嗎。」吳明翰翻了個白眼。

看著男人舉著手機找到角落的吧台坐下,一副就是在跟誰講電話樣子,很可能是他的客戶。吳明翰思索著,他是可以直接出示證件請對方配合調查,但這樣很可能會打草驚蛇,甚至少了一些私人談話的空間。

「欸,你覺得他是Gay嗎?」

「蛤,你又把Gay當成什麼了,你以為Gay都能彼此認出對方嗎?」毛邦羽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吳明翰。

「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啊還不是我自己來。」吳明翰先去到洗手間整理一下外表,回來時又跟酒保要了兩杯特調。

這裡是娛樂場所,既然都來到這裡了,總不可能只是想單純談論公事,那他假裝過來搭訕還是可以的吧。

「嗨,這位先生,你是一個人嗎?」

將手裡的酒杯遞了過去,吳明翰自然熟地坐到男人身旁。


「我是說真的啊,別看我這樣,我真的是警察。」說著吳明翰還特地掏出了自己的警員證拍在桌上。

注意到男人瞬間躲閃的眼神,毛邦羽興奮地拍拍手,像是覺得他還不夠剉似的,故意變作車禍當時毀容的模樣,又在他耳邊吹起陣陣陰風,生怕嚇不死他一樣。

吳明翰:……謝謝,但你先嚇到我了。

「哎喲怕什麼,你沒做什麼壞事我又不會抓你。」

吳明翰體貼地又跟酒保點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將桌上的證件收回口袋放好。在旁人看來他就只是友善的和人搭訕聊天,可沒有用警察的身份給人家威脅恐嚇,或者放鬼嚇人之類的——當然也不太可能有人看得見毛邦羽就是了。

「謝、謝謝……」男人顫抖著手喝下杯中那琥珀色的酒水。

看酒杯空了,吳明翰便笑著讓酒保再倒,男人也不敢不接,一杯又一杯,最後實在不行了,直接喝倒在吧台上。

「喂,這樣就不行啦。」看男人真的是肉眼可見地喝掛了,吳明翰將杯子裡的酒喝乾,接過酒保遞來的鑰匙便攬過男人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麻煩幫我跟你們老闆說一聲,這次的酒錢報帳。」

酒保點了點頭,收下桌上的鈔票作為小費後便走向吧台後面的房間,吳明翰則單獨扛著男人離開。

一路上吳明翰不斷抱怨著男人明明看起來瘦得跟皮包骨一樣,怎麼有辦法可以重成這樣。一開始他還想著乾脆把人扔在地上用拖的,反正路上也沒人看見,但聽毛邦羽說這樣真的很像是在殺人棄屍,想想之後只得認命的繼續當他的苦力。

「欸吳明翰,你是真的認識那個老闆喔?他們不會是做黑的吧?怎麼你們局裡居然沒有帶隊把他們抓起來?」

將男人塞進車後座,吳明翰累得只想趴在車門上喘口氣,幹,真的有夠夭壽。

「那間酒吧的老闆是我學長,只是後來辭職不幹了跑來這邊開店。而且人家也不是做黑的,頂多算是我們局裡的眼線吧。」

「不敢相信,你們警察這樣做是合法的嗎?」

「哎喲你別管那麼多啦,反正也不會遇到他,而且我也沒見過他本人幾次。」

「不是啊,你這樣講我就越不放心啊!」

「拜託,管那麼多你是覺得自己死一遍還不夠,想拉上你老公陪你一起嗎?」 本文最後由 quq9662 於 2023-8-14 17:33 編輯

quq9662 發表於 2023-8-15 16:28:17

5.

究竟男人是如何將何老師和萬老闆的事情全盤脫出的呢?

其實也不難,在裝神弄鬼這方面作為鬼魂的毛邦羽可是專門科的,他讓吳明翰提前佈置好場地後讓他拿來家裡的香爐和香,每個角落拜一拜就輪到他大展身手了。

簡單來說就是一部鬼片的正常流程,首先是無人的搖椅自己動了起來,然後屋子裡的燈開始開開關關;原本插在香爐裡的香突然從中間斷成兩截,面前的神桌緊跟發起靈異震動。

作為在場唯一能看到見鬼的活人,吳明翰很難評價效果看起來如何,很想笑但又不敢打擾鬼老公發揮。

最後看著男人抱頭跪在地上,聲音顫抖著把所有他們想知道的、和他們不知道的都全說了,吳明翰這才讓毛邦羽停下來。

看著一臉求誇獎、求表揚的鬼老公,吳大警官直接舉起手和他來個High Five。

在走之前吳明翰讓男人發誓不會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出去,一開始男人還有些猶豫,但他只是讓毛邦羽往他耳邊吹口氣,對方直接媽祖觀世音如來佛跟耶穌給他輪著發了一遍的誓。看他都這麼乖了,吳明翰自然滿意地抱著香爐和香離開。

而就在吳明翰前腳剛離開,後腳在外面等著的一隊刑警們就衝了進來,將還跪在地上神神叨叨唸著佛祖三太子保佑的男人逮補歸案。回去正好可以跟他那幾個在看守所裡的同夥作伴。

忙了一整晚,回到家吳明翰輕手輕腳地放好東西,強撐著睡意給毛邦羽上好香,澡也不敢洗,衣服脫了便倒頭栽在床上睡死。一旁的毛邦羽看了只是搖了搖頭,替他把懸在床邊的雙腿挪到床上擺正,蓋好被子後抱起一地的髒衣服丟進洗衣籃。

出去前還貼心地給他拉好窗簾才去給小孩準備早餐。


從清晨五點快六點睡到下午兩點,吳明翰這才打著哈欠從床上坐起。

「毛邦羽?」

睡眼惺忪地走進浴室,出來後精神多了的吳明翰擦著頭髮走出來喊了幾聲,卻沒人回應。反倒是把小毛喊醒了。想著繞去陽台看看,結果那裡除了掛著昨天穿過、並已經洗好的衣服外空無一人,「奇怪了,人是跑去哪裡了?」

可能是出去逛逛了吧,吳明翰坐到沙發打開電視。也好,出去曬曬太陽也總比一直關在家裡盯著電腦好。

而此時被自家老公唸叨著該多出門曬曬太陽的毛邦羽正好從他們家樓下經過。仗著滿世界麻瓜遍地走便大喇喇地跟在樓下鄰居家兒子的身邊。

本來他都已經準備要回去,誰想到居然讓他撞見樓下鄰居家的王小秋和一個從沒見過的男生走在一起。好奇心使然,毛邦羽便跟了上去。看著鄰居兒子身邊那個一看就是富家少爺的男生,毛邦羽繞著人家將他上下打量了個遍。

嗯,長得還挺好看的,氣質跟身材不錯,屁股再練翹一點會更加分。視線往胸前一掃,制服外套上還有繡著他的名字,林本川。

再看這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連被那個男生貼上去抱著手臂小秋都沒有抗拒,一看就不是單純的朋友關係。

原來是這樣!毛邦羽一下就想通了,衝回家就對著坐在沙發上剛打開多力多滋的吳明翰大喊:

不敢相信,樓下鄰居家的兒子小秋交男朋友了欸!

吳明翰:喔……蛤?


和毛邦羽說一聲後吳明翰抓起手機錢包和裝有環保餐盒、餐具的袋子出門去了。看一下時間,買完東西再過去剛好涵涵結束社團活動。

幹,學校到底有沒有在滅蚊啊。

才站在校門口待了一下蚊蟲就開始聚集過來,吳明翰揮手驅趕著,在看到熟悉的身影走過來,他亮出了在來之前就買好的點心。

「大小姐今天練很晚喔。」

「爸你怎麼來了?最近局裡不是很忙嗎?」下意識地吳芷涵將書包揹帶攢在手裡捏緊。

「那還用說,當然是接小孩回家啊。」吳明翰清了清喉嚨,事實上他一路上都在想著要怎麼開口。

傍晚時分,父女倆離開學校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老地方河堤待著。中間還擺著幾盒吳明翰怕小孩餓了買的點心。在吳芷涵接過從袋子裡拿出的一盒QQ蛋後,吳明翰便問起了那天的事情經過。

他也不急,只是打開另一個盒子插起章魚燒吃起來,一邊看著吳芷涵悶不作聲地挑揀著裡面的顏色戳,等了一會才聽到她開口:「他們做了那種事,還把毛毛弄成那樣,我沒辦法就這樣待著什麼都不做。」

「維維只是擔心我才跟來的,是我威脅說他不准跟你講的。」

「嗯,妳朋友的事先到這裡。」吳明翰將手邊的仙草茶遞了過去,「那妳是怎麼知道那個地方的,我應該沒有跟妳們說過不是嗎?」

「那個喔……就那天、毛毛不是有跟你說我們要練習嗎?我趁你們不在……偷偷登入了你的電腦。」說到這吳芷涵有些心虛,「當然啦,那天我們確實是有練習沒錯啦。」

我靠。這下吳明翰是真的被嚇到了,最後一顆章魚燒才剛插起來,都還來不及吃就掉到了地上,「欸幹!」

「……」

「欸不對,妳是怎麼知道我帳號密碼的?啊瀏覽記錄咧,怎麼我不記得有人登入過?」將腳邊那顆章魚燒踢進河裡,吳明翰撐著頭好奇地看著她。

「其實還蠻好猜的,我想老爸你應該也是怕會忘記,所以就把線索設成螢幕桌面,我猜了三遍就成功了。瀏覽記錄的話當然是想辦法刪掉啊,不然等著讓你發現喔。」

嘖,看不出來小屁孩還挺有天份的,吳明翰兀地笑出聲。

哇,我這麼認真在跟你坦白,你居然還有辦法笑出來。正常流程這個時候家長不是應該要發火才對嗎?

「幹嘛幹嘛,不會以為我接下來要罵人了吧?」吳明翰換了根叉子直接插走吳芷涵一顆紫色的QQ蛋,「我確實是很生氣沒錯,但我也想要聽聽妳的理由是什麼。」

「我知道那天的事情嚇到妳了,但我卻沒注意到妳瞞著我做了這麼多事情,這裡面多少也有我的問題。」讓吳芷涵靠在自己肩上,吳明翰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抱歉啊,是我們動作太慢把妳逼急了。」

聽到這裡吳芷涵感覺鼻子有點酸酸的,眼眶也跟著變得濕濕熱熱地,在吳明翰問她是不是哭了,她矢口否認。

「可是我們回去毛毛應該有煮飯吧,我們等下有辦法吃完嗎?」

「哎喲,那個等回去再說了啦。我今天一路睡到下午,一整天就只吃了一包餅乾而已。」說著吳明翰又從袋子裡拿出一盒鹹水雞出來,「你看,是你們學校對面那家喔!洋蔥我有叫他多放一點。」正說著,吳明翰愉悅地插起一塊雞肉,「還好我今天有早一點去,不然下課放學就都賣完了。」

「欸不是,這我們真的吃得完嗎?」


剛開始吳明翰還能維持正常的表情跟毛邦羽抬槓,直到他看著毛邦羽舉著那瓶食鹽水淋下去。整張臉瞬間肉眼可見地扭曲起來,一把抓過手邊的靠枕緊抓著靠枕,一手繞到背後拍拍毛邦羽拿著食鹽水的手讓他淋慢一點。

「坐好,我知道這樣痛不死你。」毛邦羽一臉不爽地滾著棉棒去吸附傷口流出來的組織液,「這麼喜歡衝第一怎麼就沒想過現在。」

「那個,毛毛我想你還是淋慢一點好了,我看老爸是真的快要沒命了。」一旁坐著的吳芷涵臉上還貼著紗布,看著自家老爸的那副慘樣都感到一陣牙酸,「爸也不是故意要這樣的啦,是那個人要跑了他沒想那麽多才撲上去……」

毛邦羽沒有回話,只是把手裡髒了的棉棒丟進腳邊的垃圾桶,換支新的擠上藥膏塗在傷口上。力道倒是輕了許多,比起急診室那些上藥的護士簡直不能再溫柔了。

「沒、沒事,拎北還挺得住。」緩過來的吳明翰趴在沙發靠背上,身上的冷汗冒得就像剛被打撈上岸的落水狗,「妳小孩子不懂啦,這個就叫做甜蜜的負擔……欸幹、痛啦……」

「你少在那邊亂教涵涵那些五四三的。」毛邦羽沒好氣地將手裡那塊防沾黏的紗布拍在吳明翰傷口上,「涵涵剩下的妳幫妳爸弄一下,我去看粥滾了沒。」

「好……」

看著毛邦羽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吳芷涵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爸……」

「沒事啦,妳毛毛才捨不得對妳生氣。」吳明翰這時已經拿過靠枕墊在胸口,捧著手機就趴在沙發上回起訊息,「妳等下跟他抱抱撒個嬌他就會氣消了。」

「真的有用嗎?」有點令人懷疑。

「屢試不爽,相信我,不用一秒就搞定了。」

「嗯,我怎麼覺得爸你好像很熟練的樣子。」吳芷涵挑眉。

「沒辦法啊,誰讓毛邦羽他那麼愛我。」吳明翰賤嘻嘻地笑了起來,「欸,毛邦羽你剛有聽到吧!」

「吵死了,乖乖讓你女兒給你塗藥啦。」

我剛剛就不應該幫你說話的。吳芷涵默默翻了個白眼,怎麼剛才就讓毛毛慢慢淋的,就應該整瓶給他倒下去。這麼想著,手裡的棉棒直接就往吳明翰傷口的地方戳去。

「欸幹、會痛啦!」

「呵呵,疼就好,疼才會記得教訓。涵涵妳用力一點沒關係,妳爸喜歡。」

「靠……那跟那個哪能比啊……」

吳芷涵:……我真的不想知道這麼多謝謝。而且你們有誰還記得我其實是未成年嗎?
本文最後由 quq9662 於 2023-8-19 19:01 編輯

quq9662 發表於 2023-8-16 15:26:41

6.

唯恐日久生變,加之新聞連日的報導,這幾天分局加派了大量的警力支援,或是讓他們去請名單上的幾位當事人過來喝茶,或是讓他們跟著偵查隊去抓人。從早到晚各種跑進跑出,連小胖都被迫瘦了兩圈。

來給家長送換洗衣物的吳芷涵在見到人的時候,都差點認不出坐她爸位置旁邊的那個人是小胖。

看著他趴在桌上唉說想要辭職,結果被帶隊回來的吳明翰聽到直接給他一掌往頭上巴下去,吳芷涵把袋子放下就默默地走了。

果然還得是你,小胖哥哥。

「還沒死就給我起來,要辭職也給我等寫完結案報告再走。」

「不要啦學長……」


今天吳明翰特意回來點香,站在毛邦羽的神主牌前拜了拜,忙碌了這麼些天,終於到了收網的時候。毛邦羽則用著吳明翰的手機,貴妃躺的姿勢躺在沙發上發訊息給吳芷涵,讓她今天晚上社團活動結束後直接去阿祖家吃飯。

突然手機跳出一則簡訊通知。

「不敢相信!那個萬老闆現在要搭船跑路去韓國了啦!」

「靠腰喔,你喊那麼大聲幹嘛啦?」吳明翰剛要把香插進香爐裡就被他嚇得手抖,一截燒斷的香灰燙了他一下,「現在新聞都在報那個何老師被抓的消息,你說他不跑路才怪咧。」

那個萬老闆早先透過那什麼碗糕鬼教洗錢逃漏稅不說,現在還涉嫌參與毒品製作販賣,跟其他罪名零零總總加起來,被抓進去關都不知道要蹲幾年了。

「有說是哪個碼頭嗎?誰發的,老大還是小胖?」

「二號。是、是涵涵發的欸!」

「靠,那個死小孩……又再那邊給我亂來。」

一把搶回手機讓小胖通知老大趕快帶隊過去,吳明翰把地址發過去鑰匙一抓就衝下樓。剛上車他讓毛邦羽嘗試撥通吳芷涵的電話,油門踩到底就直奔二號碼頭。

「還是沒接……欸吳明翰,為什麼我們涵涵怎麼會出現那裡?她不是應該在學校嗎?」眼看打不通毛邦羽急得眼睛都紅了,「還有剛剛你說什麼涵涵又再亂來是什麼意思?」

「這我怎麼知道?還有現在這個是重點嗎?先趕快找到人比較重要啦!」吳明翰抓著方向盤的手都泛起了青筋。媽的,那些人要是敢動到他女兒試試。


下了交流道,有了上次的槍林彈雨的經驗,吳明翰這次將車在停在倉庫旁邊,眼看這裡就停著一輛黑色的麵包車,下車前他讓毛邦羽和他分開去找人。

『找到小孩了就先帶著人找個安全的地方躲好,等安全了他會再打電話通知他們。』

看著毛邦羽飄進面前建築的鐵捲門,吳明翰先撥了通電話通知張永康自己已經到達現場,在說明完狀況後便切掉通話。確認過彈匣裡子彈的數量後,藉著附近的掩體躬身小跑到矮牆蹲下。

眼看幾個小弟提著行李袋走進後面的巷子,吳明翰謹慎地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直到目送他們進到了一間越南小吃部。正當吳明翰還在思考著到底該不該進去時候,幾個小弟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出來,吳明翰趕緊將自己藏起來。

看那幾個人的樣子,像是弄丟了什麼要去找回來,該不會……

這時毛邦羽已經將附近的建築都尋巡過了一遍,剛探出頭就和吳明翰對上了視線。看著他滿臉的愁容地搖了搖頭,吳明翰眉頭皺得更緊了。


「*幹拎娘勒,死囡仔埔,敢摔拎北,上好系賣齁我抓到,回來伊著哉系啊!」

然而讓萬老闆沒想到的是,那個被他綁來卻把他狠狠摔了一頓粗飽的小女孩其實根本沒有跑出去,和他不過也才隔了一間包廂。

剛把人家大老闆摔了個狗吃屎的吳芷涵沒有直接離開小吃部,而是藏到了就近位置的包廂床底。嘴巴裡還殘留著腥鹹的味道,將舌頭抵著頰肉,到現在臉頰還有些熱熱麻麻的。

剛才給老爸發了簡訊被發現,結果手機直接被收走了不說,還被那個姓萬的臭老頭打了一耳光。

媽的,剛才就不該為了趕快走只摔那一下的。


「不敢相信,所以他們把涵涵帶走是想拿她當作人質跟警方談判!」這下毛邦羽是真的火大了,「涵涵還只是個孩子而已,他們怎麼可以這樣!還有為什麼學校連進來了陌生人都沒有發現!」

「我猜他們應該是假裝工班混進來的,趁著放學人多守衛顧不到才成功把人帶走。」看著那人身上的衣服,吳明翰將人押在地上反手綁緊,忿忿地又補了一腳。

「媽的一群垃圾,腦筋敢動到拎北查某仔頭上,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剛踏進小吃部,吳明翰便和一個留守的小弟迎面撞上,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迅速將人壓制在地,一腳踢開他掉在一邊的小刀。在問到想要的事情後吳明翰直接抄起吧台的冰桶將人砸暈。

整個過程毛邦羽都沒有說過一句反對。

「毛邦羽,你先去其他包廂看看,我想涵涵應該就在這裡沒錯了。」


穿過一間間的包廂,每間毛邦羽都是地毯式的搜查,衣櫃、床底,浴室蓋著蓋板的浴缸,甚至是連站地狹小的陽台,深怕哪裡有錯漏了。每進到一間新的包廂,他都是那麼的忐忑不安。

——尤其當他進到萬老闆所在的那間包廂時,看著眼前正在酗酒的男人,他實在不敢想像要是涵涵在這裡,他究竟會在裡面看到怎樣的畫面。

要是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一定會附身到這個臭老頭身上,直接從頂樓給他跳下去。

所以拜託,涵涵妳千萬不要有事……

萬幸的是,當又一間一無所獲時,毛邦羽剛把頭探去隔壁,第一眼就看到從床底爬出來查看狀況的吳芷涵,此刻的他終於忍不住眼淚潰堤,朝外頭的吳明翰大喊:

「找到了!在這裡,吳明翰!我找到涵涵了!」


「怎麼辦、怎麼辦啦,吳明翰你看我們涵涵的臉都被那個臭老頭刮花了啦。」捧著吳芷涵的臉看來看去,看著腫起來的地方和那道刮傷,毛邦羽止不住地心疼,「你說她以後會不會留疤啊?我們涵涵以後該怎麼辦啊……」說著眼淚又開始撲簌簌地滾了下來。

「齁你不要在那邊……涵涵不會的啦,等回去我們跟護士姐姐拿藥,藥塗了就好了齁。」同樣是紅著眼眶,吳明翰聽了直接瞪了毛邦羽一眼,半跪在地上就開始檢查吳芷涵身上還有沒有哪裡受傷。

被他們兩個這麽一弄,搞得吳芷涵也跟著有種想哭的衝動,但她還是把眼淚忍了回去,花了一番功夫才把這一人一鬼給哄得情緒稍微收斂一點。

當然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在這樣下去,那些跑出去找她的小弟們可都要回來了。

「安啦,妳小胖哥哥他們也差不多要到了。」吳明翰吸了吸鼻子,幸好當初有堅持讓涵涵學一些防身術。

不然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實在不敢想像。

「欸,毛邦羽。」想到這,吳明翰起身拍了拍褲子,將別在腰後的手槍握在手裡,滑開保險,「你說那個姓萬的,是在哪一間房。」


在得到答案後,吳明翰握緊手裡的槍一腳將包廂門踹開,此時已經喝得酩酊大醉醉的萬老闆,聽到聲音還以為是手下回來了,可在看到那人身邊竟然沒跟著那個小女生,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氣得直接把手邊的煙灰缸砸過去。

當然,也沒有砸中。

「媽的一群廢物!連一個小孩都能抓不到!他媽的我還不如養條狗算了。」

我看還是算了吧,狗都比人還有良心。

吳明翰舉槍,槍口正對著萬老闆的褲襠。

很好,洗錢逃稅、涉嫌毒品製作販賣,再加上今天綁架、猥褻未成年……

就算到時候讓他寫報告寫到手斷掉,他也寫得心甘情願。

砰!

那顆子彈並沒能終結萬老闆罪惡的下半身,而是往下偏離了幾公分,擦過大腿內側留下一道血痕。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壓著吳明翰讓槍口轉向地面。

「那種人渣我雖然也希望他下面爛掉,但我也不想要你因為這樣被投訴執法過當。」毛邦羽按著槍身,雙眼瞪視那個被嚇到癱坐在沙發上的老男人。

一旁的吳芷涵也上前抱住他的手臂,拽著袖子睜著一雙大眼睛。像極了家裡的小狗狗試圖透過撒嬌來消除你心裡的不開心;毛邦羽則來到他身後,讓他整個人圈進自己懷裡,讓他去消化心底的憤怒與不甘。

吳明翰往後靠在對方的胸口思索片刻,閉上眼長吁了一口氣——保險栓拉上、手槍扣回槍套。

然後一箭步上前,拎起那個已經被嚇懵了的萬老闆,領子拽在手裡,對著他的臉卯足了全力揍了他兩拳,左一下右一下,讓這位順風順水大半輩子的大老闆之後註定講話漏風。最後一記膝撞痛擊他兩腿之間,作為在場僅剩的男性,毛邦羽看了都不忍直視。

這可比阿魯巴要痛多了。

就在老男人痛極暈厥之際,有兩顆小東西從他嘴裡噴飛出來。

「不敢相信,吳明翰你是怎麼做到的?」毛邦羽趴在地上驚奇地看著那兩顆門牙,小腿往後翹著。而且還很完整欸。

「拜託我誰,這點小事easy peasy啦。」

將人綁好後帶著毛邦羽和吳芷涵來到外面走廊,不出意外,那群找不到人又折返回來的小弟打手們此刻正站在入口的地方,一臉凶神惡煞地看著他,這讓吳明翰忍不住感慨:

「*來嘎拄啊好,拎北金嘛擱真不爽。」指節關節折得劈啪作響,吳明翰袖子一捲便衝了上去,「來啊,都來給拎北做業績啊!」

毛邦羽扶額搖頭,趁著家裡的臭男人和人你一拳我一拳一打六打得熱血沸騰,他拉著一副躍躍欲試的吳芷涵偷偷飄到吧台後面躲起來,讓她拿出藏在這裡的魷魚烤起來,就當作看戲一樣。

對,就是那裡,左勾拳,再來再來。

吳明翰不愧已經是一隊裡的老屁股了,動作反應迅速,知道打哪裡才能讓人痛到失去行動能力,剛好現場都有現成的東西可以發揮,最後拿起神龕上的香爐,用力踩了對方一腳之後,將這個僅剩的小混混給尻暈過去。

甩了甩發麻的拳頭,吳明翰將手裡的香爐恭恭敬敬地放了回去,因為背後有傷,氣喘吁吁的他只能選擇趴在吧台上;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絲,臉頰上的瘀傷疼得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靠,都這麼喜歡打臉是怎樣,忌妒我帥也不用這樣吧。

「不敢相信,你不是有槍嗎?拿出來哪還需要一個一個動手解決?」

「靠腰啊,拎北在那邊跟人幹架你在那邊跟小孩烤魷魚。」轉到香味飄過來的方向,吳明翰懨懨地趴在桌上,「還不是你說的,說不想要看我被人家投訴執法過當。」

「這跟那個能一樣嗎?你好歹也用點腦子想想好不好。」飄得離他近一點,毛邦羽毫不留情地捏著吳明翰的臉頰檢查,疼得他齜牙咧嘴。看著他帶傷的臉頰和破開的嘴角,無奈地搖了搖頭。

唉,一個兩個都破相了。

「怎樣?心疼了喔?」頂著一副慘樣還有心情說笑,吳明翰挑眉看著他,「可是我看你好像看得很開心欸。」

「是啊,誰讓你也就這張臉還算能看了。我是在心疼我的眼睛好嗎。」讓人轉過去,掀開他身上的衣服,背後除了一塊塊的瘀傷,還有幾道被刀子劃開翻捲的傷口,看著就很恐怖,也不知道要不要縫。本來毛邦羽想讓吳芷涵先幫忙給她爸止止血,好在張永康終於和其他幾位刑警一起趕到了。

看著地上躺著的一堆人和撐在吧台氣喘吁吁的吳明翰,張永康轉頭就讓人趕快叫救護車過來。

「學長、涵涵,你們沒事吧!裡面還有其他人嗎?」

「靠……老大,你們太慢了吧……我剛剛、都自己解決了。」

「……」這裡也就只有你敢這樣不要命了,張永康無奈地翻出眼白,「你們其他人留下來盯著,你跟我進去看看。」

吳明翰隨手指了走廊最底那間。

「沒了,那個臭老頭在、裡……」

看著同事們將地上的那些小弟打手銬起來帶出去,終於能鬆懈下來的吳明翰靠著吧台緩緩滑落,小胖和其他幾人嚇得連忙衝了上去,拍拍他的臉讓他不要睡著。

「明翰、明翰撐住啊!救護車就快到了!」

「學長!學長你不能死啊!我還需要你幫忙寫結案報告啊!」

毛邦羽和吳芷涵也被他嚇到了,緊張地靠過去,卻看見吳明翰眼角止不住地抽動。有眼睛的一看就知道他是在裝暈,但吳芷涵還是默默摁住毛邦羽幾欲下去的拳頭。

算了算了,老爸不能再更傻了。

「吳明翰你演技真的很糟糕欸。連小毛都比你專業多了。」最後毛邦羽還是好心地伸手替他壓住眼角好不至於讓人穿幫,在救護人員拿來擔架將他抬上車的時候他和吳芷涵也跟了上去。

裝作昏迷的吳明翰強忍著臉上笑意,但心裡早已經樂開了花。

拜託,我老公他超愛的好嗎。


*幹拎娘勒,死囡仔埔,敢摔拎北,上好系賣齁我抓到,回來伊著哉系啊!(幹拎娘勒,死小孩,敢摔拎北,最好是別給我抓到,回來妳就死定了!)

*來嘎拄啊好,拎北金嘛擱真不爽。(來得剛好,拎北現在正不爽。)

本文最後由 quq9662 於 2023-8-16 16:16 編輯

quq9662 發表於 2023-8-19 18:05:51

尾聲.

哐哐哐。

窗框的震動聲準時響起,這次蒲一永放棄了掙扎,看向身邊睡得正香的曹光硯,忿忿地起身就把窗簾拉開。

又是你。

翻著都要翻爛的白眼,蒲一永看著外面飄著的那個捲毛又給他帶來一個只知道喊幫我的執念,招了招手讓對方上來,熟練到麻木地請對方早上再過來跟助手登記,現在是休息時間不寫字。

「嘖,不回家每天跑來我這裡幹嘛?每次還都給我選這個時間來是怎樣,我都不用睡覺的嗎?」

關好窗回到床邊,把睡過來的曹光硯往旁邊推過去一點,蒲一永躺上床把被子都捲了過來,將頭蒙住嘴裡還唸唸有詞。

大半夜的,根本欺負人。

叩叩叩。

「整天在那邊擾民,有冤情什麼的我幫不了你啦,轉角那邊有間廟你去煩人家啦。」蒲一永掀了被子坐起身,要是曹光硯這時候醒來,就能看到他的阿一正一臉煩躁地對著矮櫃旁的空氣抱怨,「每天這樣敲窗戶都要被你敲壞掉了,要是讓我媽知道她會先殺了我的,我拜託你要來也選白天好不好。」

「哎喲,我也不想這樣啊,誰讓他們每次找你找不到就只好一直跑來我家。」飄在半空中的毛邦羽兩手一攤聳聳肩,「好啦好啦,長那麼帥老是皺著臉會容易長皺紋喔。」看著蒲一永滿臉寫著痛苦,他也只能說自己會盡量幫忙。最後蒲一永把自己砸回枕頭上,從抽屜裡拿出很久未沒用的耳塞戴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繭。

「……快點睡啦,明天不是還要外送。」

顯然身旁的男生(毛邦羽越看越覺得他有點眼熟)被他的動作弄醒了。半睜著眼睡意朦朧,頂著雞窩頭翻過來將身邊的床繭抱著拍了拍。女兒參加畢旅不在、丈夫又忙著工作的毛邦羽托著臉感嘆起自己這幾天的獨守空閨。

「不敢相信欸,就算是鬼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好嗎?」離開蒲一永家後毛邦羽在自家附近飄了兩圈,看那些東西似乎都已經離開了,想著家裡那兩個既然都不在,乾脆回去看看阿嬤吧。

也是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回去了。

正好今天我們的毛嬤陳阿蘭女士和鄰居嬸嬸們約好了要一起去公園練太極,既然都遇到了路上還可以多陪她走走。

坐在長椅上看著阿嬤練功,看她跟朋友炫耀上次和孫婿曾孫女去哪裡玩;陪著她一起去市場買菜,看她跟老闆抬槓;像現在這樣,在一旁看著老人家不慌不忙地洗菜切菜、悠閒準備午餐的身影,他好像看見到家裡吳明翰和吳芷涵在廚房幫忙的影子。

還能這樣陪在家人身邊,毛邦羽覺得自已真的很幸運。幸運自己儘管已經變成鬼了,還能擁有這些人的陪伴,能以另一種方式陪在家人身邊。

唉,我那時候怎麼就那麼傻呢……

想到可能就要見不到阿嬤,見不到爸,見不到吳明翰跟涵涵,這些念頭只是稍稍一起,積在心底的餘燼仍舊能燃起燎原大火。

阿嬤、爸,自己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了不說,要是他們知道自己差點連投胎都不可能、要是吳明翰跟涵涵再晚一步……

吱呀,家裡的鐵門被由內往外拉開。

「*阿嬤!哇明翰啦,哩中晝甘有呷啊?」

「*是明翰啊,哩那欸這個時間回來?阿嬤有煮中晝,鬥陣作伙來呷啊!」

「*賀啊賀啊,阿嬤甘有需要嘎哩倒咖手。」

「*免啦免啦,哩遐坐著好。哇擱嘎哩炒幾項菜好無?」

「*賀賀賀,謝謝阿嬤。」

還沉浸在感性時間的毛邦羽擦著眼淚飄到客廳,正好和進門換拖鞋的吳明翰對到眼。明明家裡沒人消失幾天也沒差的男鬼莫名感到一陣心虛,飆到餐桌旁問了一句。

「……你不是在上班?翹班喔?」

「還不是因為有人昨晚夜不歸宿。」拉開椅子坐下,吳明翰靠在椅背上沒好氣地回話,「你還好意思哭,知道昨天我回去的時候看到家裡沒人多嚇人嗎?要不是我跑出去找你,還不知道你大半夜居然跑到人家家裡。」

「現在是怎樣,跟拎北膩了想搞外遇?」

「不敢相信,你要不要聽聽看自己在說什麼?」毛邦羽一聽就炸了,污衊!這絕對是污衊!「還不是最近你們都不在家,我一個人在家無聊就想要去外面晃晃嘛。」雙手環胸,說話間不知不覺地越來越有底氣,「誰知道我只是走在路上就被一堆亂七八糟的人纏上,還要我幫忙帶他們去找一個小混混。拜託,我這幾天出去都是去做好事、幫你積積陰德好不好。」

「沒想到你居然還懷疑我搞外遇,真的是不敢相信。」

吳明翰正想回嗆,剛把炒水蓮起鍋裝盤的毛嬤突然打斷了他。

「*明翰啊,甘無袂吃菜脯蛋?外面蛋現在就貴欸餒,阿嬤煎齁哩呷好無。」

「賀啊賀啊,謝謝阿嬤!」朝廚房看了一眼,確定阿嬤還在忙後吳明翰拉著椅子直接逼近毛邦羽。

「靠北喔,我才不敢相信好嗎?你要日行一善二善我都沒意見,但你直接善到人家家裡也太誇張了吧?」吳明翰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將它乾掉,「要是被人家家裡的人知道小孩被鬼纏上,從山裡找來一個不知道什麼鬼的道士來抓鬼,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要是請到一個噗攏共就算了,萬一真的請到什麼很厲害的咖小把你超度了怎麼辦,我跟涵涵去哭神主牌把你哭回來嗎?」

「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處理了多少這種騙錢又不長眼王八蛋。」

而且見鬼了,也不知道是最近鬼門開還是怎樣,每個見到他的都說他被鬼纏上。裡面有九成說的還是同一隻。

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矇的,還是真的有點東西。

吳明翰掰著手指給毛邦羽細數他這半個月來那些撞到自己手上的案子:

鑒於某宗教前陣子發生的那件事在新聞媒體上鬧得沸沸揚揚,這陣子局裡一下就接到好幾通這方面的匿名檢舉。儘管已經扣掉不實指控的部分,每天還是有好幾個查出來是真神棍、騙錢的噗攏共被帶回局裡。

別的不說,至少績效上一定是蹭蹭蹭地往上漲。

就是每個被吳明翰押回來的犯人都像被什麼人虐待過一樣。臉上看不出來,但一定都有內傷——對此張永康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隨時會接到吳明翰執法過當的投訴。

問怎麼回事吧,得到的不外乎都是那幾句——

「媽的,亂朝拎北噴符仔水就算了,還說什麼不處理全家會衰一輩子(衰你媽啦幹),拿一根樹枝就說要把毛邦羽收了當小鬼養積功德。幹拎娘咧,拎北聽到這些就倒彈!」

「他們會知道拎北把毛邦羽養到現在這樣白白胖胖的花了多少心思嗎?幹,還想跑來撿現成的,去呷屎啦!」

「(國際友好手勢)破壞別人婚姻家庭幸福就是操他媽的犯法啦。」

不過吳明翰顯然沒注意到,自己這樣的澄清反而更嚇人了。甚至有同事去跟張永康反應,要不要去請法師來給吳明翰看一下。

對此張永康表示法師的生命安全他沒辦法負責。

「你想做正義的夥伴也先看看你老公的心臟有沒有辦法承受好嗎?」

這時阿嬤剛好將那盤蒜香四溢的炒水蓮和煎得金黃焦脆的菜脯蛋端上桌,打開電鍋,裡面還有昨天剩下的客家小炒和紅燒肉。

「*來啦明翰,呷飯呷飯,這炒水蓮系阮毛毛最愛呷欸,擱有這紅燒,這阿嬤昨暝滷的,吃看看啦,郎毛毛伊爸爸嘛供好呷餒!」

坐在阿嬤旁邊,聽著老人家一下抱怨最近的菜價一下又心疼地捏了捏他的手臂,說怎麼都瘦了這麼多,拚命往自己碗裡加菜,吳明翰一口炒水蓮一口紅燒肉,配著飯大口大口地扒拉著,筷子不時敲擊碗內發出清脆的聲響。

「*阿嬤哩嘛鬥陣呷啊,這菜攏金賀呷餒。」

看得吳明翰吃得那麼香,剛才已經吸飽香的毛邦羽都跟著有些嘴饞起來。他讓吳明翰自己慢慢吃,自己去找樓下的浪浪玩了。

將最後一口菜脯蛋配飯吃乾淨,擦擦嘴吳明翰摸著吃撐的肚子靠在椅背上,跟阿嬤抬了一會槓還打包了剩下的紅燒肉,這才起身拎著餐盒道別。推開樓下的白色鐵門,就看到毛邦羽背對著他蹲在地上,和路邊的浪浪玩起了ㄅㄧㄤˋㄅㄧㄤˋ遊戲。

「哎喲,我也不是反對你去做好事啦,至少以後出門也留張紙條給我,讓我知道你不是不見了。雖然積不積德我是沒差啦,你看我當警察每天做那麼多好事,一定夠用的好嗎?大不了你看多的能不能兌換一下,看看能不能讓我下輩子投胎到郭台銘他們家。」看了下路上的行人,吳明翰一屁股坐在他身邊,也不嫌髒就摸起那隻土黃色的浪浪,「還是我再變成狗也可以啊,反正你上輩子不是也養過我了,我應該很好顧的吧。」

「不敢相信,你在那邊亂說什麼啊,真的是……」食指用力戳了下吳明翰的後腦勺,毛邦羽忍不住笑出了酒窩,剛才還有些失落的情緒一下被沖散了不少,「搞不好到下輩子人家都已經破產了好嗎?」

「還有,你要是沒變成狗變成豬我要怎麼辦,是要養來吃喔!」

「齁你嘴巴真的很壞欸。」

吳大警官揉了揉剛剛被戳的地方,剛才鬼老公那一下害他扯到人家浪浪的毛了,小土狗還抬頭瞪了他一眼。

「好啦,午休差不多要結束了吧,你趕快回去啦。」

「哉啦哉啦,啊你今天晚上還要再去找那個小鬼嗎?」雖然成功開導了身邊這個寂寞怨夫,但吳明翰還是不放心。

「不敢相信,吳明翰你這是在吃醋嗎?還是你其實不是我老公(翰:*系咧供三小啦)。」毛邦羽直接飄到他身上掛著,雙手明目張膽地摸進衣服裡。嗯,還是那個熟悉的手感,可能最近太累了有點消下來。

「哎呀,不用擔心啦,我對那種小弟弟才沒有興趣呢。而且要比的話,還是老公這裡比較大喲。」

「靠北喔,毛邦羽這裡是外面欸!」吳明翰被冰得一下雞皮疙瘩都上來了。

「是啊,反正人家又看不到我。」

毛邦羽曖昧地往他泛紅地耳尖吹了口冰冰涼的陰氣,小聲地說:

晚上等你回來。


Fin

*阿嬤!哇明翰啦,哩中晝甘有呷啊?(阿嬤!我明翰啦,妳中午有吃了嗎?)

*是明翰啊,哩那欸這個時間回來?阿嬤有煮中晝,鬥陣作伙來呷啊!(是明翰啊,你怎麼這個時間回來?阿嬤有煮中餐,一起來吃啊!)

*賀啊賀啊,阿嬤甘有需要嘎哩倒咖手。(好啊好啊,阿嬤有需要幫忙嗎?)

*免啦免啦,哩遐坐著好。哇擱嘎哩炒幾項菜好無?(不用不用,你那邊坐著就好,我給你炒幾樣菜好不好?)

*賀賀賀,謝謝阿嬤。(好好好,謝謝阿嬤。)

*明翰啊,甘無袂吃菜脯蛋?外面蛋現在就貴欸餒,阿嬤煎齁哩呷好無。(明翰啊,有沒有想吃菜脯蛋?外面現在蛋很貴耶,阿嬤給你煎好不好。)

*來啦明翰,呷飯呷飯,這炒水蓮系阮毛毛最愛呷欸,擱有這紅燒,這阿嬤昨暝滷的,吃看看啦,郎毛毛伊爸爸嘛供好呷餒!(來啦明翰,吃飯吃飯,這炒水蓮是我們毛毛最喜歡吃的,還有這個紅燒,是阿嬤昨天晚上滷的,人家毛毛他爸爸也說好吃。)

*阿嬤哩嘛鬥陣呷啊,這菜攏金賀呷餒。(阿嬤妳也一起吃啊,這些菜很好吃餒。)

*系咧供三小啦(是在供三小啦)

本文最後由 quq9662 於 2023-8-19 18:07 編輯

頁: [1]
查看完整版本: [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毛翰]關於我們一起養了小孩的那件事•番外2:關於我老公/爸爸差點(又)要不見的那件事 [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