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芬蘭達 發表於 2023-4-7 22:29:41



  一隻手突然晃進轟洋介的視野邊緣,迫使他移轉原本安穩滑行於書頁間的注意力。轟的不悅全疊在眉間,視線爬上纖白五指,往上經過空無一物的手心、探出鬆垮針織衫袖口的手腕,來到斜出領口的半片肩頸,再往上是似笑非笑的薄唇―─不知為何出現在鬼邪高廣播室的小田島有劍反向跨坐在椅子上,朝他遞出手,手心朝上,掩在灰藍色鏡片後的雙眸閃爍著意味不明的笑意。「......幹嘛?」轟開口,忍住一個反手拍開那隻手的衝動。


  「轟~ちゃん~」小田島將尾音拖得綿長黏膩,莫名讓轟想到巴住鞋底一路牽出絲的口香糖。「想~要~禮~物~」


  「哈?」


  「誒~」小田島的另一手托著下巴,鏡片後的眼神跟遞出的手都添了幾分理直氣壯:「轟ちゃん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轟認真想了幾秒沒有答案遂拿起手機,看見日期時瞬間明白過來,不屑地嗤聲:「你腦袋有洞?」


  「可是……」小田島懶懶歪向一側,整個人形成打個噴嚏就會跌下椅子的危險角度,遞出的手依然執拗地停在空中。「人家已經想好下個月的回禮了。」語畢衝他露齒一笑,是那種挑明『我有秘密但我不說』的笑法。


  「……嘖。」轟推推眼鏡,不耐全寫在臉上。他乾脆地闔起手裡的書放到一旁,站起身。「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我。」


  一拉開廣播室的門,只見辻跟芝MAN雙雙往後彈開,兩人臉上只差沒用黑色麥克筆寫著『糟糕我們是不是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東西了』,轟煩躁的視線輪流自兩人臉上掃過,沒做任何解釋就逕自往樓梯走去。


  辻跟芝MAN滿頭霧水地對視,沒想過真正的震撼還在後頭。


  「唷。」蓄著半長金髮的身影蹦跳著走出廣播室,笑得像隻成功偷襲雞舍並飽餐一頓的狐狸。「你們好哇~」他拖著語尾往樓梯的方向蹦了幾步,驀然回頭:「啊,借問一下,離圍牆最近的陽台在哪裡?」


  還沒從驚嚇中反應過來的辻跟芝MAN愣愣地看著他,後者默默舉起手指比出方向。


  「謝啦!」小田島小跑著離開,辻跟芝MAN隱約聽見他低呼「哇好高!唉真是的,轟ちゃん~」


  小田島抱怨歸抱怨,待辻跟芝MAN聽到落地的聲響、匆匆跑到陽台往下察看時,鳳仙的軍師已經安全降落一樓又翻過圍牆,揚起手臂朝兩人招搖地揮了揮,才轉身漫步離開。


  辻跟芝MAN面面相覷,無聲對著答案:剛剛……那是……鳳仙的……四大天王之一吧?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鬼邪高啊!」






  轟住在距離鬼邪高三站電車的街區。小田島出了車站,手扠在褲袋裡踱著悠緩腳步朝轟的公寓走去,經過便利商店時停駐了下,抬手搔搔後頸還是走進店裡拎了一袋零食飲料,全是他自己喜歡的口味。他腳步輕快、一步跨兩階地爬上樓,用備用鑰匙開了門。


  「我回來了―─」就算知道屋裡沒人,他依然脫口而出。小田島喜歡這句話滾過嘴裡的感覺。他踢掉鞋子,跟鞋櫃裡他的拖鞋交換位置,把便利商店的塑膠袋往矮桌上一放,揚臂脫掉針織衫,解開褲頭讓長褲直接塌在腳邊,只穿著背心跟內褲逕自走進轟的臥室,打開放家居服的收納箱隨意抓出長袖T恤跟短褲,接著走進浴室。


  他在髮間搓揉泡沫時注意到洗髮精旁多了新的瓶罐,拿起瓶子湊到臉前發現是護髮乳,不禁從鼻腔裡噴出輕笑,想起他上次在這裡過夜時抱怨過轟慣用的洗髮精對他漂染過的髮質太過乾澀。


  他洗得一身清爽、用披掛頸間的毛巾有一搭沒一搭揉乾頭髮時,轟依然還沒回來。小田島坐到矮桌邊,從塑膠袋裡抓起瓶裝綠茶一口氣灌下半瓶,抓起被他冷落好一陣子的手機。


  鳳仙幹部的群組裡有新訊息。


  澤村:今天怎麼都沒看到小田島?

      志田健三:別管人家了,你今天打算跟唯醬怎麼過啊?


  澤村傳了一個冒冷汗的表情符號,小田島對著手機螢幕咧開幸災樂禍的笑,跳出群組點開手遊開始解每日任務。


  時針在靜默中移動了兩格,第二袋零食也見了底,小田島抓著空袋往地板上一躺,盯著天花板哀號:「好慢喔~轟ちゃん~」他緩緩眨了眨眼,日光燈的邊緣逐漸在視野中暈開,被他往下沉的眼皮擋住。


  半睡半醒之間他聽見鑰匙在門鎖裡轉動的聲響,小田島掙扎著坐起,抬手扶正臉上歪向一邊的眼鏡,一邊口齒不清地喚:「轟ちゃん……?」


  轟沒有回應他。小田島看著對方把手上的東西往門邊一甩,重重踩過地板逕自走向浴室。小田島揉揉眼、打了個哈欠,站起身往門邊走去,蹲下身瞇眼想看清楚轟到底扔下了什麼。


  一束花。藍紫色的鳶尾花,顯然在被轟帶進家門前曾經掉在地上或遭遇了更慘烈的事,淡粉色的霧面包裝紙沾了砂礫,幾朵花莖被折斷了,頹喪地垂著頭。小田島雙手橫抱起花束,從門邊走回矮桌旁的短短幾秒已經夠他拼湊出事件的大概。他把花束放到矮桌上,腳跟一轉去了浴室。


  轟脫去了襯衫,上身只剩一件白背心,正瞇著眼靠近鏡子細看臉上的傷口。小田島以他一貫沒了骨頭的懶散姿態斜倚門框,視線落在牙刷旁缺了一側鏡片的眼鏡上,等了幾秒才開口:「沒想到轟ちゃん是這麼老派的類型啊。」


  轟垂下頭重重吐了口氣,小田島看得出對方正在無視他與揍他一拳之間游移不定,兩種反應他都做好了準備。當轟決定假裝他不存在、打開急救箱用鑷子夾起棉球的時候,小田島才伸出手,跟稍早討要禮物的姿態一樣堅決。「讓我來。」


  轟還是沒有理他,小田島開始認真思考對策,雖然嘴上不可能承認,但他清楚如果跟轟認真動起手,自己的勝算可謂不高……


  幸好他的煩惱沒有成真―─轟放下鑷子,一屁股坐在馬桶蓋上。小田島用雙氧水浸濕棉球,一手抬起轟的下巴,接著毫無預警地用棉球戳向對方額角的傷口。轟痛得嘶聲,抬眼怒瞪他,小田島露出得逞的笑,低頭噘起唇朝傷口輕輕呼出涼氣。「謝謝。」


  「……啊?」


  小田島手上一刻不停地為傷口消毒、上藥,貼上OK繃。「轟醬是為了保護要給我的禮物才被人打到臉的吧?」


  轟默不作聲。
      小田島以為對方打算裝死,沒想到居然等到一聲低低的『啊』。他登時笑開:「我好開心。」


  轟從鼻腔裡噴出嗤笑,終於抬眼迎向他的注視。「你腦袋真的有洞。」


  小田島露齒而笑。


  終於打理完傷口的兩人回到矮桌邊,轟一看到躺在桌上的花束就皺眉:「你撿回來幹嘛?明天買新的給你。」


  「不行,這是轟ちゃん為我挨了揍才帶回來的花,我才不會讓它就這樣被丟掉。」小田島回得理直氣壯,在轟捏捏眉心、嘴角抽搐時抿嘴偷笑。「轟ちゃん,」他動手拆開包裝紙,挑出受損比較不嚴重的花。「你的花瓶放在哪?」


  「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啊。」轟嘴上抱怨,還是打開櫥櫃翻找。


  最後他們切掉一個一公升裝的寶特瓶(原來裝麥茶的)的上半截,尚稱完好的花朵們終於有了去處。


  「為什麼是鳶尾花?」小田島隨口問道,沒有預期會得到答案。


  轟沉默了幾秒才開口:「總覺得……這個顏色跟你的頭髮很搭。」


  小田島先是一愣,接著誇張地雙手摀臉:「討厭~轟醬好會說話~」


  轟沒好氣地瞅他一眼,小田島換了個話題,希望轟沒注意到他驟然加速的心跳跟發燙的耳尖。






  轟洋介早就忘了小田島提過的「回禮」,直到某天他起床完成洗漱後,一條手臂剛穿進外套衣袖裡,這個念頭突然不請自來地出現在他腦中。轟將另一條手臂穿進外套、順了順衣領,轉身回到床邊,俯身去晃任鬧鐘響完第三次貪睡提醒但依然沒有意思離開床的小田島。


  「轟ちゃん……不要吵……」小田島把棉被拉過頭,黏膩的尾音毫無殺傷力。轟毫不留情地拉開棉被、扳著他的肩膀把人翻成正躺,逼問他「回禮」的事。睡意朦朧的小田島精神還很放鬆,平日幹話信手拈來的功能還沒開始運作。「啊~那個啊~」小田島眼睛半睜半閉,食指打橫噙在唇間,語氣軟糊:「不記得了~」


  其實開口前轟心裡就有底,回禮什麼的只是小田島當初隨口編的藉口,不為什麼,就為了好玩―─想看看隻身一人闖進鬼邪高跟轟洋介討情人節禮物會得到什麼。


  轟緩緩摘下眼鏡放在床邊矮桌上,再慢慢脫下剛穿上的外套。小田島看著他動作,食指依然噙在唇間,但眼神明顯清醒不少。「轟ちゃん……」轟動手捲起襯衫衣袖時小田島懶懶地開口:「全部脫掉比較好喔。」


  轟從善如流,襯衫釦子解到一半小田島就伸手過來拆他的皮帶,手探進襯衫下襬撫摸他的腹肌,一路往下。慾望像打翻在宣紙上的墨汁般在那張剛睡醒的臉上渲染開來。轟洋介踢掉長褲、低頭將牙齒沉進小田島有劍細緻白皙的頸項,聽見小田島在他頭頂上低低抽了口氣,稍稍仰起下巴迎向他的嘴,手指在他的髮間收緊,用揉進喘息的低音囈他的名:「轟……ちゃん……」


  轟放開被他吮出斑斑瘀痕的頸,抬頭去堵那張令他的理智搖搖欲墜的嘴。


  今天就不去學校了吧。

      

      ……當然,指的是鬼邪跟鳳仙。












本文最後由 米芬蘭達 於 2023-4-9 01: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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