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3-19 19:36:00

第一章 第一次四方會談

#草鈴雙箭頭但還沒在一起設定#時間點為電影結束後的春假,三月底四月初#副標:關門師出任務#共同作者:月餅 / 繪師:雪雪




第一章 第一次四方會談
時序到了春暖花開時,距離宗像草太與岩戶鈴芽再次相聚又過了幾個月。
在那次冬日短暫的相聚後,兩人又回到了分隔兩地的日常生活。一人在九州,準備要升高中三年級;一人在東京,下周要考教師甄試。
那是某天,宗像草太和芹澤朋也一起窩在草太的公寓裡最後衝刺的日子。
「想當教師可不能只有讀書考試,也要多融入孩子們的生活啊,草太。」唸書唸的煩了,芹澤朋也滑開手機說得頭頭是道。
「你今天要留在我家吃飯嗎?」宗像草太繼續埋頭書本,很習慣好友的突然發神經。
「當然要當然要,哎呀,你不知道現在的小孩多早熟,像是鈴芽醬的朋友常常上傳的那樣,但是你的推特根本沒有更新,很難跟你說啦真是的。」
草太這下子才願意抬起頭橫了他一眼,芹澤聳聳肩滑開手機翻找,再把照片點給他看。
「喏,是說青春真好,穿成這樣還是挺可愛的。」
草太認得照片裡左側的短髮造型,應該是橘子園的女孩,而她身邊的,是錯不了的鈴芽小姐。兩人穿著比上次同行時還短的短褲,似乎是一起去買了衣服,鈴芽線條姣好的大腿曲線一覽無遺,甚至可以隱約看見一點點臀部的線條。
俗稱真理褲。
「芹澤,車子借我,我去一趟愛媛。」草太瞬間丟下手上的螢光筆,「啪!」的一聲闔上參考書,從矮桌前撐起身、拉過椅背上的外套一副要直接出門的樣子。
「昨天才拿到駕照的人在胡說什麼!」


「叮──」手機的訊息提示音響起,似乎是特地設定的,某人專用的音效。
剛把一口食物送進口中,岩戶鈴芽咬著叉子直接伸手往口袋裡掏手機,滑開訊息,股著臉頰露出了笑容,雙頰也肉眼可見的染上緋紅。
「鈴芽又在看著手機傻笑了。」「翹家少女,又要跟落魄男公關出去了嗎?」中午時分的高中教室裡,三個女孩子一起圍在桌前吃著便當。
自從半年多前岩戶鈴芽翹課又翹家了快兩個星期後,這些調侃的話就時不時被好友拿出來說嘴,畢竟漁村小,同學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這種八卦一下子就傳遍了全村。而且還有越傳越歪的傾向。
但岩戶家的女人哪個是好惹的?不論是環還是鈴芽,都沒把這些閒言碎語放在耳中。
「芹澤先生不是男公關,明明就跟你們說過了。」一邊飛快敲著訊息,一邊認真的回應,「而且現在應該要叫他芹澤老師了!他們考上教師甄試了!」
轉過手機螢幕向兩位朋友展示,螢幕上的SNS推文中是一張越過人群頭頂遠拍的榜單,還有用紅線圈裡來的、榜單上的兩個編號人名,配上「考上了!」的文字。
看著手機與一臉興奮的鈴芽,兩位朋友瞬間有種被打敗了的無奈和好笑。
那天之後的岩戶鈴芽身上產生了某種轉變,隨然不明顯,但作為一起長大的朋友她們兩人都可以感受到。
是好的轉變,她們都很替鈴芽開心。
「算了,鈴芽高興就好。」「快把午餐吃完吧!不然要上課了。」除了祝福,她們好像也不能幹嘛。
喔,還是可以調侃一下的。
「所以鈴芽以後要變成師娘了嗎?」「記得寄喜帖呀。」「畢業之後要嫁去東京嗎?」「男朋友帥嗎?」
「你們在說什麼呀!我跟草太先生還不是男女朋友啦!」抓著叉子跳起來大喊,一下子,全班的視線都集中到鈴芽的身上了,她瞬間燒紅了臉頰,坐下埋頭吃便當假裝自己不存在。背景是兩個好友的笑聲。
午餐過後,下午的課程繼續,轉眼來到放學夕陽落下時。
春風吹亂岩戶鈴芽腦後的馬尾,自行車在海邊的道路上往家的方向前行,是與初次見到草太先生時相反的方向。
「嗑。」鎖上自行車。
「咖。」轉動家門的門鎖。
「我回來了!」「歡迎回來,晚餐還要等一下喔。」「好!」鈴芽在玄關脫下學生皮鞋,岩戶環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今天阿姨沒有加班。
鈴芽在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中跑上樓梯,衝進房間、踢掉襪子、丟下書包,接著就是直接往床上一撲,滑開手機回覆下午草太傳來的訊息。
「草太先生我下課了!您剛才問我春假有沒有空,是關門師的工作有什麼需要協助的嗎?」打字、又刪掉,再打字、再刪掉,重複了幾次後,最後送出了這段中規中矩的訊息。
沒多久,回覆跳出。
「是的,這次春假我打算去調查位在東北的廢村遺址有沒有後門產生,因為推斷位置在鈴芽小姐的老家附近,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一同前往?」
當然好!岩戶鈴芽差點抓著手機大叫。
但絕對會出現的阻力正在樓下煮晚餐。第一次是各種神明的玩笑沒辦法,但如今後果想讓環阿姨正視草太先生的話,還是要好好取得同意出門比較好。
想到這,鈴芽還是送出了比較保守的回覆:「請等我詢問過環阿姨再給您回復。」
「鈴芽!晚餐好了喔。」「來了。」發出訊息的同時樓下傳來了環阿姨的叫喚,鈴芽便抓著手機跑下樓了。
「噯呀你怎麼沒有先換衣服呢?」「我開動了。」無視環阿姨的碎碎唸,鈴芽直接拉開椅子抓了筷子開動。沒過多久,岩戶環收拾完廚房後也來到桌邊坐下,兩人一起安靜的吃著桌上簡單但美味的晚餐。
「今天在學校過的怎樣呢?」「跟平差差不多。」「我後天會晚回來喔,有其他省的漁業官員來需要接待。」「喔。」「鈴芽,有聽到我說話嗎?」「有!阿姨後天會晚回來。約會嗎?有新對象嗎?誰?我認識嗎?」「加班。說是加班了。」
岩戶環無奈地拿著筷子扶額微笑,即使經過半年多前那一遭兩人的關係有顯著改善,但進入青春期的姪女還是越來越難溝通了。
又安靜了一陣子,直到兩人的碗底漸空,岩戶環才又隨口問了一句:「鈴芽,我要問你,最近你和宗像先生與芹澤先生還有聯絡嗎?」
「咳咳、阿姨你說草太先生什麼?」聽見關鍵的人名,鈴芽原本滿腦子都是春假想和草太先生出去,一下子嚇的嗆了一口,筷子一個沒抓好落到桌上滾了幾圈。
岩戶環原本只是想著鈴芽跟那兩個大男孩感情好,隨口一問,沒想到鈴芽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這下子倒是整個懷疑起來了。
「你該不會在跟他們其中一個交往吧?」語氣下沉,是發火的前兆。
完了。岩戶鈴芽瞬間想逃回房間,但是這個,不處理好就沒辦法和草太先生出門了!不行!
「沒有,跟阿姨約定過成年之前不可以交男朋友!我有遵守約定!」撐著桌面站起身,整個上半身往前探,非常認真的看著環阿姨的臉大喊,一臉「我很認真我很乖!」的表情。
即使鈴芽這樣信誓旦旦的承諾,岩戶環依舊沒有輕易放下疑心,畢竟是自己養育了十多年的孩子,她相當清楚鈴芽的性格。
「但還是有什麼事吧?不然你的反應不會這麼大。嗯?」看著眼前健康長大的少女,岩戶環露出了笑容。
環阿姨臉上的笑讓鈴芽敗下陣來,往後坐回椅子上,把碗底的最後幾口白飯扒進口中,咀嚼、吞下,才慢吞吞的開口:「春假草太先生約我一起回東北老家看看。」做好十二萬分被吼的心裡準備。
......
「當然不可以呀!宗像先生在想什麼呢?怎麼可以約未成年少女單獨出門,他是真心想當老師嗎?」
看吧,果然被吼了。


「謂,您好?請問是宗像草太先生嗎?我是鈴芽的阿姨。」飯後,兩人繼續坐在收拾乾淨的餐桌邊,岩戶環徵收了屬於鈴芽的手機,撥通了宗像草太的電話號碼。
「您好,敝姓宗像,請問有什麼事嗎?」電話那頭,草太先生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緊張。
不久前鈴芽才剛被環阿姨趕離桌邊、勒令不准靠近,說這是「兩個大人」的事,但她又真的非常想知道他們兩人倒底說了些什麼,最後只能站在牆後努力伸長脖子,偷聽。
「聽聞鈴芽說您邀請她春假一起去東北對嗎?宗像先生,鈴芽尚未成年您應該是知道的吧?您確定您清楚這樣的提議已經可以去報警誘拐了嗎?聽說您已經考上教師徵試了,您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啊啊啊阿姨不是這樣啊!不要罵草太先生!」牆後的鈴芽聽著忍不住了,大喊了起來,希望自己的聲音可以通過話筒傳到東京的那一邊。
「岩戶小姐,這個──」「嗑、咖啦──等等!爺爺──」

忽然,話筒那邊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雜音,似乎是那頭的手機摔了飛了,配上忽遠忽近的爭吵人聲和各種疑似摔了東西的聲音。
沒多久,換了個聲音從話筒另一邊傳來。
「十分冒昧打擾,岩戶小姐,我那不成材的孫子有勞您費心了。」宗像羊朗低沉威嚴的聲音響起,瞬間,電話兩頭的另外三人都下意識挺直了腰桿。
岩戶環原本戰力高漲的語氣瞬間軟化,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恭敬了起來,「是,請別這麼說,鈴......小女......鈴芽她才是受到宗像先生關照了。」鈴芽很少聽見阿姨挺直背講電話,雖然曾經參觀過阿姨上班的地方,但是在家裡聽還是第一次。
「老朽這副身體不聽使喚,因此無法當面向您和鈴芽小姐道謝,實在是失態至極,因此差遣孫子,深夜打擾還請您原諒。」
東京這頭的病房裡,草太站在宗像羊朗的病床邊聽著爺爺所說的每個字句,朝著九州所在的方向稍微低了下頭。
「不......不敢當。」
「除此之外,老朽自知來日無多,還望您完成本人最後的遺願,同意讓這兩個孩子一同出行。老朽可以用人格擔保,那孩子沒什麼長處,倒是尚可託付,不會做出任何有損您與鈴芽小姐顏面的行為。」段句間又咳了幾聲,但話語依舊充滿震懾的力道。
「是......」
這一頭的草太用一隻手姑且遮住眼睛,一臉通紅,呈現被爺爺打敗的狀態,表情大大地寫著「視死如歸」四個字。
那一頭的鈴芽則是看見環阿姨的眼睛瞬間瞪得不能再大,相當有趣。
「草太既然已經到您跟前,若有什麼可差遣之處,還請您不吝指教。看在老朽的份上,他是不敢虧待鈴芽的。」
「草太先生要陪我回東北!」鈴芽突然大喊。
頓了一秒,電話那頭突然發出了爽朗的大笑聲,笑的連一段距離外的鈴芽都能聽見,岩戶環則是脹紅了臉伸手扶著額頭,嘴裡只能說出「不敢當」和「我明白」。
「年輕人就是攔不住呢。」「是......是......」
看樣子,這場四方會談的結論已定,由宗像羊朗鎮壓四方搭配岩戶鈴芽的神助攻勝出。
兩位家長又客客氣氣地禮貌寒暄了幾句,這才收了線掛斷電話。
收線過後,岩戶環表演了一秒變臉,瞬間收起恭敬的表情、豎起眉頭,轉頭瞪向牆邊一臉燦笑的鈴芽,「鈴芽,雖然我同意你們出門,但是你知道──」說教起手示預備。
「我知道我知道,不可以有不正當男女關係,要保護自己尊重自己。」眼看目標達成,鈴芽小跑衝向餐桌邊,抓了手機就定點折返跑往樓梯方向,臉上笑意不減,完全無視了環阿姨散發出的說教氣場。
但在衝上樓前她還選擇是停下腳步,一腳跨在台階上,轉頭看向餐桌邊一臉嚴肅的環阿姨,「謝謝阿姨同意我和草太先生出去。」隨然臉上的興奮不減,但這句話是真心誠意的。
接著不等環阿姨的回應就轉頭衝上樓梯,同時撥通了SNS的語音功能,通話對象──宗像草太。
「嘟嘟嘟、嘟嘟嘟──」
「草太先生好久不見!」充滿朝氣的爽朗笑聲。
「鈴芽小姐,好久不見。」另一頭,宗像草太的聲音也帶著溫暖的笑意。
本文最後由 sally612323 於 2023-5-6 22:04 編輯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3-27 22:59:30

第二章 第一次被稱為情侶

「鈴芽,機票票帶了嗎?衣服夠保暖嗎?睡袋、帳篷?醫藥包呢?身上一定要帶錢知道嗎?」岩戶環抓著剛包好的早餐放進鈴芽敞開的登山包,接著,又馬上被鈴芽塞了一件薄外套壓下去,扁了。
「帶了,帶了。阿姨我的水壺剛剛還在桌上,你幫我收了嗎?」又往包包裡塞了折傘、防水筆記本、鉛筆盒,把早餐壓的都看不到了,接著轉身環視客廳,思索到底還有沒有忘記帶什麼東西。
春假的第一天早上,岩戶家呈現一片兵荒馬亂狀態。
今天是鈴芽和草太約定好要一起出發前往東北的日子。
對環阿姨的說法是,宗像家為了感謝鈴芽的救命之恩,由他們出錢再帶鈴芽走一次故鄉,用春假的時間好好玩一趟。
真相嘛,是關門師的後門調查任務。
至於宗像草太個人,他是真心希望可以帶鈴芽小姐回老家走走看看的。
畢竟上一次真的太趕了,勉強算上交通時間也只停留了兩天,還有在常世的時間。如果可以,他想陪在鈴芽小姐身邊,去她想去的地方;如果可能,讓鈴芽小姐往後更重視自身一點點,那就太好了。
毫不猶豫的說要代替他當要石,太不看重自己的生命了!不可以這樣!
宗像草太站在車站大廳裡看著手錶的指針向約定的時間邁進,遠眺九州蔚藍的海岸線,思緒飄遠。
九州一代其實並不是宗像家的負責範圍,讓一切開始滾動的那日,他其實是被鎮守九州的關門師請來幫忙的。
即使隔兩天就是教師徵試的複試,但,是的,他的人生早已為了關門師的家業奉獻了無數事務,不差這一次,也不會只有這一次。
出乎意料的,這次他不只沒再失去什麼,反而意外得到了更多更多。
多到他幾乎不敢相信了,那像暖陽一樣的女孩就這樣把自己的心放到他手中。
真的可以收下嗎?
但鈴芽小姐好像也沒有讓他拒絕的意思。
腦海裡回放起一幕幕有著鈴芽小姐的畫面,最早那抹自行車上輕盈的身影、新幹線上抱著自己的睡顏、摩天輪上雙手緊握的力道、常世裡貼在唇上的溫度,還有,許多許多帶著濃烈情感的眼神。
執著?責任?喜歡?愛?
宗像草太不知道,過去這些情感和他距離十分遙遠,遠的像天上的星,但岩戶鈴芽身上的各種情感卻鮮活的幾乎把他燙傷。
宗像草太義無反顧的選擇投身豔陽,即使燒傷,他早已經無法想像過去那不存在鈴芽小姐的日子。

噯呀,這樣一想似乎有點像成癮反應?
正想著太陽,鈴芽也笑著如太陽一般出現在他的視野裡,逆著光,周身度了一圈閃閃發光的金色。
「草太先生!」
「鈴芽小姐。」
站在原地,等待發著光的人走進屋簷的陰影裡,手錶上的指針繼續往前走。
宗像草太迎了上去。
距離新幹線進站還有些時間,岩戶鈴芽拉著行李廂走進車站大廳,背上,還有一個與草太的行李不相上下的大登山包,襯的她整個人看起來又更嬌小了些。
「好久不見,鈴芽小姐可以不用帶這麼多東西的,野外裝備我那邊很齊全。」體積巨大的登山包看著就沉,那日取得出門許可後他們又通了很久的電話,討論要去哪、要帶什麼。
當鈴芽聽見要登山野營時整個人都興奮了,她還沒露營過呀!畢竟小時候媽媽和環阿姨光是顧她和工作就忙不過來了,大部分被歸類為親子活動的休閒娛樂她都沒有體驗過。
興沖沖的問草太準備了一堆可能會用到的東西,登山包更是特地去挑的。
在戶外用品店裡逛了好久好久,翻過一個個主打各色功能的登山包,她想買一個堅固的、可以與草太先生並肩同行好遠好遠、乘載回憶的包包。
表情洩漏了心緒,還被同行的千果笑了兩句。
可惡,好想就這樣跟千果說:是!是我男朋友沒錯!
可惜沒辦法。
「我想自己整理行李,這樣才有出去旅行的感覺。」拿下頭上的鴨舌帽─是瑠美小姐送的那頂─對著草太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走吧,我們先去月台等車?」
「至少讓我幫鈴芽小姐拉行李箱吧。」追著女孩輕盈的步伐先後通過剪票口,費了些口舌總算成功取得行李箱的運輸權,待沒多久,列車進站的提示音響起。
兩人循著車票找到位置,草太讓鈴芽先挑選座位,和上次一樣,鈴芽選擇坐進了窗邊。
車輪開始轉動,鈴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貼在窗上緊盯著窗外的風景加速向後飛逝,「新幹線在九州也好快呀!」
「啊!」忽然,鈴芽一個大動作迴過身,慌忙拉過登山包就是一陣亂翻,一樣樣物品被隨手扔到兩人的大腿上,最後,挖出了一個被壓的看不出形狀的包袱。
「爛掉了......」打開包袱,原來是三明治,「原本想和草太先生一起吃的,你那麼早從東京下來接我,會肚子餓吧?」
本應色彩豐富、漂亮又營養均衡的兩個三明治已變形的只能勉強分出輪廓,內餡都擠了出來,整個糊在一起,「這是環阿姨的愛心吧?」草太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手拿過一個。
雖然對環阿姨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鈴芽的關心不接受實在太可惜了。
「對啊。我開動了。」鈴芽隔著包裝,也把三明治放入口中。
新幹線的座椅不算特別寬敞,跨過座椅之間的扶手,兩人都沒有特意拉開距離,手臂與手肘自然碰在了一起。
鈴芽感受著從相貼處傳來的體溫,「這次不是椅子,不能只買一張車票了。」悄聲的感嘆,是隨口說給自己聽的音量。
即使低語,草太依然有聽見,「但這次的兩張車票都是大學生刷卡付的,沒問題喔。」爽朗的笑著回應,對於這次可以自己出錢買車票機票意外生起了小小的成就感。
只能被女高中生抱著、躲在包包裡,連搭電車、買車票這種小事都做不到,這樣狼狽的回憶原來確實在他的心底某處留下了懊悔的痕跡。
鈴芽咬著三明治睜大了眼,「嗚、等,等等,不是說是宗像家出錢?」吞下口中的食物揚起頭,皺起眉頭盯緊眼前的人,「草太先生不是還沒畢業嗎?這樣太花錢了。」

被女孩的氣勢壓倒,草太不自覺的往外側退了些,「嗯、關門師開銷大,雖然沒法奢侈的過,但我也不是沒有存款的。」起頭的語氣還有些心虛,隨著話落,高大的身軀回到原本的距離,語氣也回復了溫潤自信。
「草太先生,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但鈴芽沒有退後,反而更往前探,兩人的臉間只剩半臂的距離,少女柔軟的胸口這時微微貼上了草太的手臂。
一臉嚴肅的岩戶鈴芽沒有意識到,但宗向草太意識到了。
腦中,被鈴芽小姐抱在胸口跑了一路,甚至抱著睡著的回憶瞬間打進腦中,殺了個措手不及。不行!宗向草太!你不應該回憶未成年少女胸口的觸感!
「咳嗯,是的。」這下是有意識的往後退開了好大一段距離,「雖然是我能私自動用的部分不多,但有很多其他方面的收入,我們......有機會找爺爺詳細和鈴芽小姐說明。」
頓了一秒,鈴芽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整個人往後縮到窗邊,把頭轉過去貼著玻璃,「草太先生沒問題就好,下次再去拜訪爺爺吧。」
看著眼前左右晃動的馬尾,草太只能無奈莞爾,他還真是拿這牽動他心緒的少女沒轍。
「我想爺爺會很開心的。」吃下手中最後一口三明治,落下結論。
沒過多久,兩人先後睡去,畢竟約的時間早,草太更是天沒亮便從東京出發。
從宮崎出發往福岡機場的新幹線車程兩個小時,熟睡中的兩人似乎是隨著本能追逐彼此的體溫,兩道身影漸漸靠近。因為身高差的緣故,鈴芽的頭最終落到草太的胸口上,而草太的臉側則靠緊鈴芽的頭頂,雙色的長髮交織。
新幹線繼續奔馳過九州的初春綠野,前座的旅人起身打算拿行李架上的物品,視線隨意滑過,又馬上轉回來定格,隨後,拿起手機悄悄按下快門──打開SNS,加上文字「好可愛的小情侶呀!」,發出照片。
兩個沒露臉的身影彼此依偎,差距極大的身高差更顯可愛。甜蜜的氛圍幾乎染出每個觀者的手機螢幕。
熟睡中的兩人不知道被誤會了,但想必,也都不會拒絕被這樣誤會的。


熙熙攘攘的機場大廳,春假的第一天人潮湧動,岩戶鈴芽推著剛搶回來的行李箱,駐足在巨大的航線圖前方,仰頭,看著小小的飛機模型掛滿頭頂。
突然,全身僵住。
「草、草太先生......」聲線顫抖,不可置信。
疑惑的放下手中研究到一半的地圖,宗像草快步走來,伸手放上少女聳起的肩,「鈴芽小姐,怎麼了?」同時另一手抓出手機──沒有地震警報啊?
「直飛仙台機場的飛機不會經過富士山!」指著航線圖大喊出聲。
「......抱歉。」收回手,宗像草太面無表情的看著鈴芽瀏海下的陰影,哭不是、笑不是,什麼表情好像都不合適,他也只能面無表情了。
「草太先生!這樣就錯過三次了,我原本很期待在飛機上看富士山的!」順手抓住男人正巧晃過眼前的大掌,抓緊,難過的泛出淚光。
宗像草太在內心掙扎了剎那,最後下定決心攬過少女纖細的身軀,輕輕抱住,「抱歉,我已經看富士山看的太習慣了,忘記鈴芽小姐沒有看過。」溫柔的貼著少女的耳邊輕聲訴說。
預料之外的擁抱起到很好的效果,鈴芽迅速冷靜下來,或許說──被嚇到分心了。
在被男人的氣息壟罩間,她才發現,短短的實際相處時間內,草太先生的氣息已經成了最有效的安定劑。
「草、草太先生,我沒事了?」遲疑的也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大概是示意對方可以放手的意思。
兩人分開後,鈴芽的臉龐已經恢復了原本的爽朗有朝氣,就是紅了點,兩人也就繼續行程,朝登機門走去。
國內線的登機手續與國際線相比簡單許多,沒多久,兩人便坐上了國內線的小飛機。
起飛前鈴芽還是忍不住看著窗外唸了句:「好想看富士山呀。」
草太這次沒搭話,只是默默的滑開手機退掉了原本訂好的回程班機,研究起怎麼轉程才能看到富士山的航程規劃。
機翼展開,輪子脫離跑道。
「哇──」第一次體會飛機加速時的失重感、第一次從這麼高的角度看自己成長的地方,然後,更高、更高,原本還想著建築物號變得好積木玩具,轉眼,已不見任何建物,只能看建碧綠山川中的點點灰白,還有碧藍的海岸線。
然後,白雲瞬間遮擋視野,飛機進入了雲層。
在雲海之上,世界只有藍與色兩種顏色。
待飛機下降,眼前早已不見四國的輪廓,本周的大地在眼前展開。
「東北,我們來了。」看著故鄉的土地漸漸接近,岩戶鈴芽貼著飛機的玻璃窗悄聲細語。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4-3 17:56:22

第三章 第一次看著你的臉闔上眼睛

「草太先生!」少女的臉龐近在眼前,微皺著眉,似乎在困擾著什麼的樣子。
「你總算醒了!」視線一角晃過了白底綠邊的夏季制服。
還有纖細的手指捏在自己臉上(?)的觸感。
啊,是那時候的夢。
宗像草太在這時意識到了自己正身在夢中,那個,自己還是一把椅子的時候。應該是愛媛的民宿,身邊的少女等等就會拿出手機撥放白貓走過大橋的新聞。
那時,鈴芽正打算做什麼呢?
思即此處,眼前的畫面突然轉變,眼前的女孩變得襤褸,衣著破爛、身上滿是傷痕,但直視自己的雙眼閃耀著堅定的光芒,雙脣漸漸恢復知覺,染上少女傳遞的體溫。
啊,是在常世裡被鈴芽小姐從要石喚醒時的記憶。
那時,原來你是......「要吻我嗎?」
「嗯?草太先生你醒了嗎?」
完全不同於夢境中的輕靈聲音出現在耳旁,嚇得宗像草太馬上睜大眼睛,同時大眾運輸特有的氣味竄入鼻腔,眼前巴士灰色的車頂正細細搖晃著。
這是從盛岡往宮古的客運上。
深棕色的馬尾晃過眼前,「草太先生睡了好久呢。」窗外的陽光帶上了橘黃的色澤,鈴芽帶著笑意的臉龐也染了層暖黃色。相比於九州岩手縣的緯度高了些,太陽下山的早,現在已是太陽西下時。即使一早就出發,橫跨1500公里的旅行還是花了近一整天的時間。
草太撐起因睡眠而下滑的上半身,微微伸展了下,「鈴芽小姐看起來很開心呢。」
「因為快到了呀!而且草太先生這次不用我叫就自己醒了。」巴士的座位又比新幹線更壅擠些,兩人手臂貼著手臂,岩戶鈴芽的臉上盡是藏不住的笑意,窗外的夕陽把少女深棕色的眼眸鍍了層金。
幸好鈴芽小姐似乎沒聽到剛才的夢話。宗像草太在心中悄悄呼了口氣。
巴士窗外的景色一如上次所見的荒涼,自然的力量蓋過了曾經的斷垣殘壁,在翠綠的景色後方,高聳的灰色防波堤截斷了視線,讓眼前的景色多了些科幻小說的風格。
但這裡不是科幻小說,是東北人真實生活的地方,也是岩戶鈴芽的故鄉。
「鈴芽小姐。」站在車門邊,宗像草太向正踏下階梯的人伸出手,「東西都記得拿了嗎?」待少女落地,沒有留戀地放開手中比自己小了一號的柔軟掌心。
「嗯!都拿了。」公車在身後關上門,緩緩啟動駛離車站。
兩人所處的位置是距離鈴芽老家最近的新市區,同時也是最近的民宿所在的地方。
太陽下沉,天空開始染上紫色。即使路上沒什車輛草太依舊推著行李箱走鈴芽外側,「真的不用先回鈴芽小姐的老家看看嗎?」
「不用的,過去再回來太花時間了,當初不是說好了嗎?」飛機落地後岩戶鈴芽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雀躍了起來,走路的步伐都有些跳,輕快地像隻展翅飛翔的麻雀,在宗像草太身邊繞著翩飛。
「我知道了。」這一刻,宗像草太不知為何的又感受到了小小的心動,對於岩戶鈴芽。
這麼顧慮他人,把自己放在後頭的女孩,就由他來在乎吧。
「民宿往這邊,鈴芽小姐。」草太輕輕拉了下少女的衣襬止住她正要往前的慣性,轉動腳尖,踏上有些荒涼的小巷,此時兩人頭頂的路燈也正巧點亮。新市區裡新建物與荒地交錯,甚至還有些沒清除乾淨的廢墟遺跡,彷彿時空錯置的迷宮,很容易使人迷路。
信好他早已因為關門師的經歷養出一副不錯的方向感,附帶看地圖找路技能。
民宿的燈籠就在前方不遠處,獨棟的三層樓建物獨自站立在一片尚未重建的荒涼建地中。
「打擾了。」撥開門簾。
「打擾了!」推開拉門。
「歡迎光臨。」民宿的老闆娘在玄關放下了兩雙拖鞋,室內是全新裝潢的氣息。
踏著新鋪的木地板走過有些窄的長廊,兩人在老闆娘的引導下合作把大行李箱拉上三樓,推開了另一扇拉門。
「哇!草太先生!視野好棒!」鈴芽率先踏進房間,寬廣的星空透過落地窗展現在兩人眼前。
眼前的房間不大,透著嶄新落成的味道,設計溫暖簡單,兩幢被褥分開鋪在兩側。
草太跟著少女的步伐踏進房內,放下行李箱與肩上的登山包,也在窗邊坐下,「鈴芽小姐先去洗澡嗎?距離晚餐還有點時間。」他看著少女在星空下的側臉,無意識的勾起了嘴角。
鈴芽回過身時正巧看見了這一抹難得的笑。
放鬆的坐在星空下,宗像草太藍色的眼底也映著星光璀璨的像另一條銀河,好似會把人吸進去一般。

「好美麗。」這是岩戶鈴芽和宗像草太初次相遇時的第一個想法。
異常美麗,異於日常的美麗之人。
某種未知的事物牽引著她追逐他的身影,那時的岩戶鈴芽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不能無視,不然可能會錯過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
一切脫離日常的那日過於兵荒馬亂,沒有給她思考的餘裕,只能跟著跳進非日常,跳進宗向草太的世界。
喜歡嗎?一開始似乎是吧,一般人說的一般的一眼心動,就跟被某個偶像燒到差不多。
但隨著與變成椅子的他朝夕相處,不停接觸蚯蚓、門,她感覺到原本深埋在心中多年的門鎖也漸漸鬆動、龜裂。以為早已遺忘的記憶再次湧現,在傷口撕裂的同時卻也被路途上許多新認識的人事物溫柔填補,其中,草太先生填滿了最多的空間。雖然是把椅子。
滿眼滿心,都是這個人的影子。
那個咬牙獨行於一般人所不會到達之處,把世界的重量扛在肩上的男人的影子。
習慣孤獨、習慣壓抑,甚至習慣到忘記怎麼喊怕喊痛,毫不猶豫的把生命放在她的手上,準備安靜的犧牲自己。

太不重視自己了!不可以這樣!
她怎樣都沒法放著不管。草太先生不重視自己就由她來重視吧!明明在做著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以沒有人肯定?
喜歡嗎?戀嗎?愛嗎?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總之,她想一直一直向草太先生訴說「你在做的事很重要喔」,如果可能,往後能一直與他並肩同行就再好不過了。
而且,在那之後她才知道,原來早在最早的時候他們便已相遇,草太先生大大的手牽著小小的她在常世裡走了一段路。
這才不是一見鍾情,是命中注定。
「你說呢?草太先生?」看著眼前不遠處那男人美麗的睡顏,岩戶鈴芽悄聲低語。

窗外的星空與他們入住時一樣閃耀,明亮的可以代替夜燈,映的室內一片藍。
吃完晚餐後草太便喊著明天要早起做很多事把她敢去洗澡,待她洗好整理的時間,也俐落的打理好自己,兩人沒來得及說什麼話便躺平熄燈準備進入睡眠模式。
眼前的男人發出穩的定鼻息,熟睡著,岩戶鈴芽的眉頭默默皺了起來,一臉糾結。
「這可是第一次跟我過夜呀,就算不做點什麼,跟我聊聊天也好。」紅著臉,鼓起雙頰,語氣滿是不自知的撒嬌,「草太先生真是太不解風情了。」
頓了下,又接著自顧自地低聲竊笑了起來,「好吧,還是椅子的時候也一起過夜好幾次了,不算第一次。」
「草太先生,晚安。」闔上眼睛。


「嗶、嗶──」滑開手機鬧鐘。
宗像草太睜開了眼睛。
眼前,早晨的陽光斜灑,空氣中有些粉塵閃閃發亮著,眼前不遠處是少女熟睡的臉龐──
等等,這距離好像太近了!?
慌亂的揮開被子撐起身,才發現鈴芽在睡夢中似乎滾出了被褥,浴衣都有些睡亂了,緊抓著被子的一角縮在塔塔米上,因為清晨的低溫而縮成一團,睡得不太安穩的樣子。
低笑著幫女孩拉好被子,看著少女臉上因為溫暖而舒展的睡顏,彎起了嘴角,「鈴芽小姐的睡像還真不好呀。」接著起身走進浴室。還沒到早餐的時間,他只是在爺爺的教養下習慣早起。
咬著牙刷看向鏡中的自己,宗像草太的思緒回到昨天晚上。他其實是緊張的,與打算放在心底好好珍視的女孩同處一室,緊張的都有些像準備去面對蚯蚓。
想親近又不敢親近,他知道少女對自己懷有怎樣的情感,一定不會拒絕他的親近,他是在害怕自己胸口那股陌生的騷動。不想讓鈴芽小姐受傷,更不願她的臉上出現懼色。
只好用準備隔天的行程轉移注意力,早早睡下,結果第一個晚上就這樣過去了。
「早知道就說些什麼好。」兀自懊惱的唸了句。
「草太先生想和我媽媽說什麼嗎?」岩戶鈴芽維持著蹲在地上的動作回過頭,手上的小鏟子還帶著土。
趕緊回過神,草太笑著搖了搖頭,「除了感謝她讓你出生,那之外的目前還沒想到呢。」
然後就目睹少女瞬間紅了耳骨的畫面。
「草太先生,現在不是在說生日願望。」揚高了聲線,一甩頭轉回去繼續挖土,飄揚的馬尾差點打在身後那人臉上。
兩人現在正在岩戶家的遺址上。宗像草太幫忙打傘遮陽(他堅持的),岩戶鈴芽則是拿著鏟子挖土,在之前挖出時光膠囊的那個坑洞之下挖深、挖大。然後放進了一個新的紅色鐵罐,上頭用長大後更加工整的筆跡同樣寫著「鈴芽的寶物(すずめのだいじ)」,埋下、覆土。
「鈴芽小姐這樣就可以了嗎?」草太跟著人直起身,收起折傘,捲好放進登山包。
「嗯,這樣就好。」也拉開登山包的拉鍊,把小鏟子塞進去,「岩戶家的祖墳不在宮古,每年環阿姨也都會帶我去掃墓。」原本她甚至是不想來的,但草太先生堅持這趟一定要先去她想去的地方。
其實,她對於宮古已經沒什麼記憶,實在過去太久了。家、朋友的家、托兒所、小時候玩的公園......所有記憶中的場景都被海嘯夷為平地,現在的宮古沒有她認得的地方。
在草太的堅持下她左思右想,最後只想到那個小時後的時光膠囊。
是呢,她往前走了,遇到了重要的人,擁有了活下去的力量。埋下新的記憶好像也不錯。
「走吧!」揹起登山包,關上其實已經失去存在價值的鐵門,「媽媽,我出發了。」
從民宿搭乘巴士再步行到鈴芽的老家、除草、挖土,大致過了三小時,現在已是日正當中,幸好東北的四月太陽還不太曬,只顯溫暖。兩人並肩走在鄉間小路上,沒等多久,通往山區的巴士在站牌邊停下。
隨著有些老舊的縣內巴士搖晃著駛過長長的鄉間道路,眼前盡是一片綠,完全不見當年的斷垣殘壁,岩戶鈴芽又再次感嘆起自然的力量。
「芹澤先生上次說這樣的景色很漂亮。」轉回視線,仰頭看著身邊的人,「草太先生覺得呢?」語氣很輕,不再帶有笑意。
低頭凝視鈴芽臉上似乎快哭出來的表情,宗像草太沒多想,伸手覆上少女的雙眼,遮擋視線,「如果鈴芽小姐眼中的宮古還是不美麗,不看也沒關係的。」
接著另一隻手輕輕摸上了鈴芽的頭頂,緩緩摸過,一下、又一下。
直到巴士停下,宗像草太收回手掌,兩人都沒再說話。鈴芽只是在起身後抓住草太登山包下方飄盪的綁帶末端,跟著他的步伐走下巴士。
站上入山口的石制台階時,岩戶鈴芽的臉上已回復了笑容。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4-5 18:17:02

第四章(1) 第一次對你大吼

#決定從這邊開始分次PO出,每章約切成三至四段


出發前兩人已通過電話和SNS討論過幾次行程,踏在平整美麗的石階上,岩戶鈴芽知道這段路程的前半段會走在縣政府鋪設的觀光步道上,約半天後才會轉進需要開山刀和登山杖的荒野登山路線。
四月的東北尚未褪去冬季的尾韻,但春芽已抽,兩個季節的景色同時展現在眼前,正是季節輪轉時。
入山前他們已將行李重新整裝,把大行李箱塞進車站的置物櫃。現在,鈴芽的眼中只見草太先生的登山包在眼前隨著步伐左右搖晃,樹影婆娑在男人的背影上,視野裡好像只剩各色的綠,畫風一整個莫內了起來,轟鳴的蟲鳴鳥叫蓋過了兩個人類發出的聲音。
岩戶鈴芽突然感到胸口突然悶了一下,她不習慣這樣的氣氛。
「草太先生,可以跟我說說其他關於關門師的事嗎?」嚥了下口水,出聲打破這樣的氛圍。
男人步伐不停,也沒回頭,「嗯,我想想從哪講起好。」
鈴芽從沒想過,光是聽見對方溫柔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就能使她這麼安心。
「關門師的工作就是關門,這點應該不用多說。」說完這句,男人自己笑了下,「其實需要和蚯蚓奮鬥關門的情況是很少見的,雖然累積在常世的能量會週期性爆發,讓蚯蚓逃脫要石的鎮壓,但那個週期很長,大部分的關門師一輩子都不會遇到一次。」
「欸欸?原來嗎?」
「是的,鈴芽小姐或許已經把一輩子遇到蚯蚓的額度都用完了呢,以後可以不用擔心了喔。」笑著打趣的語氣。
通過出發前一系列對話,宗像草太可以感受到少女的緊張,雖說第一次正式接觸關門師的任務會感到緊張是很正常的,但他也知道,在那之下,少女是在害怕著必須再次面對當時東京上空的情境。
眼前的石階綿延看不見盡頭,綠影搖曳,宗像草太默默對著腳下的大地低下頭,虔誠的低語,「感謝左大臣和大臣鎮壓蚯蚓,保護我們這輩子都不需再次面對災厄。」說給自己、也說給身後的女孩聽。
「真是太好了──」岩戶鈴芽大大呼出了一口氣,大聲感嘆。
突然,似乎是因為猛然放鬆、又或是這個台階特別高,「哇啊──」岩戶鈴芽一個重心不穩被巨大的登山包帶著往後倒──
「鈴芽小姐!」幸好被前方那人拉住了。
「......謝謝。」草太先生真是魔法師吧?還是腦後面有長眼睛?關門師的技能應該不包括能夠看到後面呀?隨著男人有力的臂膀站穩,這些亂七八糟的感想煞風景地跑過岩戶鈴芽腦中。
眼前的女孩還有些愣,宗像草太斂起笑意,嚴肅著臉,「鈴芽小姐,山上很多危險的,目前在步道上還好,但等等進入森林需要更專心腳下,知道嗎?」
視線回到男人臉上,岩戶鈴芽頓了一秒,點點頭,「知道了。」這語氣還真有點敷衍環阿姨時的味道。
「鈴芽小姐,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即使你的體能很好但山上還是有很多──」「我知道我知道,我們繼續走吧!」不等男人碎碎唸完,岩戶鈴芽率先擠過男人身邊的縫隙,一馬當先繼續踏上下一個石階,往前走。
拜託草太先生不要變成第二個環阿姨啊! 本文最後由 sally612323 於 2023-4-5 18:58 編輯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4-7 20:59:21

第四章(2) 第一次對你大吼


兩人繼續踏著石階步道前進。
沿路少女的琳瑯笑語不斷,間或搭配男人低吟沉穩的「小心」、「這裡彎腰」、「鈴芽小姐這階很滑」、「有蛇」......等等不間段的提醒。
當宗像草太第N次率先揮開低垂到步道上方的樹枝說「小心」,岩戶鈴芽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草太先生,雖然我更常在海裡玩,但我也不是不會爬山的。」把人當沒進過山的都市俗了這是。
重點是,每次男人做出過份保護的舉動都會伴隨極度親近的肢體接觸。這比什麼都讓她分心。
例如現在,身後那人的大掌搭在自己肩上,另一隻肌肉結實的手臂橫過她的臉側往前撐住樹枝,草太先生身上的香味和運動後的淡淡汗味混雜在一起竄入鼻腔,瞬間燻紅了她的臉頰。
「我會不專心還不是草太先生害的......」忍不住悄聲唸了句,壓低身子鑽過枝幹,接著回過身伸長雙手撐住樹枝,讓那個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身子也能比較輕鬆地通過。
通過障礙物後宗像草太直起身子拍了拍沾到枝葉的頭頂,正巧看見身邊的人也在拍著臉頰,「剛剛被樹枝劃到了嗎?」伸出手指憐惜地輕輕滑過少女的側臉,樹影婆娑下,他沒發現那偏紅的色澤。
岩戶鈴芽馬上往上竄了兩個台階,馬尾「唰──」地揮上草太的手,「沒事,沒受傷,草太先生我們繼續走吧。」只留個背影給對方。
然後沒走多遠,因為滾落步道中央的落石,剛剛的情境又再來了一次;再往前,橫過步道的茂盛竹林讓宗像草太把少女護在懷中通過;又往前,岩戶鈴芽很無奈地被人抱著越過斷了橋的山澗小溪。
走了幾個小時,兩人總算走出森林的範圍,眼前的景色成了比人高的芒草竹林,石階步道也成了泥土小徑,但至少還有人跡,算是安全的步道範圍。
兩人在步道邊一塊被其他登山客踏出來的空地上停下腳步,卸下肩上的登山包,落在地上發出了沉重的「噗──」兩聲。
鈴芽選擇坐在草太腳邊,靠著登山包,微喘著拿出水瓶補充水分。
宗像草太皺起眉,「鈴芽小姐這一路到底怎麼了?這樣不專心在山上很危險,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想也沒想地就將人一把撈起,雙手撐著腋下,懸空拎著左右搖晃。
就像在學校實習時處理上課搗亂的孩子那樣。
無人顧及的保溫瓶滾到一邊的地上。
「草太先生你在做什麼!」鈴芽大聲驚叫掙扎著想下地,但兩人的身高體型差擺在那,她掙也掙不開,只能放棄,氣噗噗的看著人大眼瞪小眼。
「草太先生是在回禮當初我把你抱來抱去嗎?也記仇太久了吧?」氣鼓鼓著臉頰,紅透的耳根卻似乎有透憤怒之外的含意。
「沒!等等!鈴芽小姐怎麼會這樣想!」這下子換宗像草太不好了,慌忙將人放回地面,但卻沒轉開視線,真誠的視線繼續放在少女燒紅的臉上,「鈴芽小姐,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腳還可以嗎?」他想著鈴芽這一路上的分心是因為身體不適了,整個擔心了起來。
「噯──」這傢伙是神木對吧?天然撩屬性的神木。岩戶鈴芽大寫的無奈了。
「對不起,我在山上不專心,這樣很危險,我知道了。」無奈、但確實認真的語氣,先低頭致歉。
「因為隔了那麼久才和草太先生獨處,又,一直被草太先生碰到,怎麼可能專心嘛。」撇過臉,看著對面山頭上樹梢的搖曳,有些埋怨的講出心裡話。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4-9 21:04:32

第四章(3) 第一次對你大吼



風繼續吹彿,捲著枯葉與花瓣,許多蝴蝶與鳥兒在兩人身邊紛飛。
宗像草太的臉頰現在也是一片紅,一路紅到了脖子去。
「......因為,我不希望鈴芽小姐發生意外,特別是在我身邊的時候。」摀著臉,吞吐著說出屬於宗像草太個人的執著。從常世回到人間後,他在爺爺的病房裡聽著關於鈴芽小姐做的一切,當宗像羊朗說到地上留下了一灘血腳印──後面他就什麼都沒聽進去了。
鈴芽小姐因為他受傷了。
回到東京的公寓,垃圾桶裡的包紮材料、破爛又浸滿血的女學生襪、放在桌上的碘酒,配上常世裡鈴芽小姐腳上那雙屬於他的登山靴。他很簡單就可以勾勒出少女光著腳,步步淌血走過大半個東京的畫面。
腳邊的少女依舊沒看著他,他只能看到鴨舌帽外通紅的耳骨,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上,「鈴芽小姐的腳底,有留疤嗎?」感受到少女被他嚇得全身震了下,但他沒有選擇收手,反而更進一步從後方摸上少女的臉頰,然後,傾身將整個嬌小的身子輕輕攬住。
懷裡的身子疆著,果然嚇到她了。「抱歉,我──」深吸一口氣,準備退開。
突然,原本只是鬆鬆環繞的雙臂被用力抱緊,「嗯,有留疤。但是沒關係。」兩人的距離瞬間貼近。
岩戶鈴芽放軟了身子,將重心向後緩緩轉移到男人身上。透過兩人緊靠的部分,她可以感受到緊貼在自己背上的心跳,「怦咚、怦咚──」好快。草太先生明明超級緊張,還是做出了很驚人的舉動呢。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對於發現不只自己在緊張害羞這件事,「不只腳底,還有很多地方喔。可能因為我常曬太陽吧,疤要淡會花很多時間。」
喜歡草太先生,最喜歡了,草太先生還不打算踏出第一步也沒關係喔,我喜歡你就好。
「但是我不介意喔。」閉上眼睛,嘴角的弧度拉大,「因為把草太先生帶回來了,所以我很開心。」她知道男人現在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思及此,她還是開心的笑了。

但既然草太先生總算踏出腳步了,怎麼可能放手呢!

宗像草太沒有回話,安靜的像尊石像。
山上的風捲來涼爽的水氣,鈴芽靜靜地享受這個難得的時光,等待身後的人整理好自己,心情好的甚至哼起了歌,曲調聽起來是芹澤當初沿路放的老歌。一陣強將兩人的長髮捲起,和蝴蝶一起飄揚。
「謝謝鈴芽小姐。」原來這就是被人珍惜的感覺嗎?
在他下定決心要珍惜眼前這人的同時,原來他也正被珍惜著。這是何等,用奇蹟來形容都難以描繪的運氣?在茫茫人海中遇見鈴芽小姐,大概只能用千年一次的彗星來描述這樣的機率了吧?
緩緩放開手,宗像草太直起了身子,岩戶鈴芽也轉過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會,一棕一藍的兩雙眼都盈滿笑意。
「遇見鈴芽小姐真是太好了。」「我也這樣覺得喔,草太先生。」
接著,草太伸出手,鈴芽想也沒想地把手搭上,被人拉起身子,拉起背包繼續前行。與之前不同的是,兩人牽起的手沒有再放開了。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4-11 20:09:00

第四章(4) 第一次對你大吼


太陽的角度來到兩人頭頂,中午將近,雖然還沒走出芒草與竹林的範圍,但宗像草太堅持要遵守正常的吃飯時間,說著「鈴芽小姐還在成長期」什麼的,堅持再次停下腳步,打開在山下買好的食物開始午餐。
咬著有兩個拳頭大飯糰,岩戶鈴芽在無奈中又帶點好笑,「草太先生怎麼知道我還想長高?」好吧,她確實有點開始餓了。
山上的風吹得更加鼓譟,空氣中可以嗅到將雨的味道,蝴蝶也降低了飛行的高度。
「喵──」
隱約飄忽的貓叫聲飄進了鈴芽耳中,「草太先生,你有聽見嗎?」只有一聲,她不太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
宗像草太茫然而溫柔的視線投來,「什麼呢?鳥叫聲嗎?」
「沒事。應該是我聽錯了。」搖搖頭,低頭張口咬下第二顆飯糰。
「喵──」
她又聽見了貓叫聲,似乎近了點,但身邊的人依舊沒有聽見。
原本的藍天白雲漸漸只剩白雲,藍天已被濃厚的雲層推至遠方。
「喵──」更近了,好像就貼在腳邊。
冰冷的風夾著水氣猛然刮過,整片芒草給壓彎了腰,也吹飛了鈴芽頭頂的鴨舌帽。
「草太先──!」「地震!」
土地晃動,伴隨細密的雨絲飄落。
兩人都反射的跳起身,緊繃著眺望四周。宗像草太緊抓胸口的鑰匙,岩戶鈴芽滑開手機。雖然只有一格訊號但地震警報依舊盡責的震動著。
幸好沒看到蚯蚓的蹤跡。「最大震度三級。」無暇顧及漸漸被水霧打濕的劉海,岩戶鈴芽撥開手機玻璃上的水珠,呼了口氣,「感謝大臣和左大臣大人。」
「鈴芽小姐先穿雨衣吧,在山上淋濕是很要命的。」把鑰匙收回領口內,宗像草太率先自動自發地打開了鈴芽背上的登山包,拉出雨衣批上女孩的頭頂遮擋雨水,不顧雨絲把他自己的頭髮打上了層水珠。
「草太先生也一樣!快點穿上雨衣吧!」想也沒想,鈴芽拉起自己頭頂上的雨衣分了一半的面積覆上男人的頭頂,接著翻開草太的登山包抓出另一件雨衣。兩人手臂貼著手臂擠在一件雨衣的小小面積之下,用了點時間,一個俐落、一個有些手忙腳亂地穿好了登山用兩件式雨衣,各自都有些地方被雨水沾濕了。

「扣。」草太扣上了鈴芽登山包防水罩上的最後一個扣環,整裝完畢,再次出發。
「踩這。」「抓這邊,這樣比較不滑。」「鈴芽小姐小心。」......
下雨的山路似乎讓宗向草太繃緊了神經,沿路的碎碎唸更誇張了。
「草太先生,我可以的。」抓著男人堅持遞到面前的大掌,在小心不要踩上青苔的同時跨過凸出路面的樹根,「啪!」的一聲踩進水窪裡,然後繼續踩著泥地跨出步伐。即使沒有這樣登山的經驗,少女的腳步依舊相當穩健。
上山之前她除了登山包、睡袋、帳篷什麼的,最重要的是,也去買了雙符合她腳型的登山靴,注重機能、防水防滑保暖,為了這堆裝備還真是幾乎花光了存款。不過真的好穿。兩人在雨中離開了芒草原的範圍,正式偏離步道,再次進入森林,在沒有道路的森林下方走了好長一段距離,她的腳依舊乾爽,也沒打滑。
「唰啦、唰啦──」
雨勢加大。 本文最後由 sally612323 於 2023-4-11 20:12 編輯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4-13 20:54:55

第四章(5) 第一次對你大吼

#黑暗內容預警
#心理創傷預警

「唰啦、唰啦──」

雨勢加大。

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耳中僅餘風雨呼嘯,眼前的視野被雨水模糊成了朦朧一片,一早的烈日到現在來看還真像是場幻覺。

猛然增強的自然之力彷彿要把這兩個人類給吞沒其中。

似乎有隱約的貓叫聲混在風雨裡。

這樣想的話,草太先生本來就是與自然之力抗爭,是在神明與自然之前守護眾人的人呢。

我想成為可以相伴他左右的人,不讓草太先生再孤身獨行了。

鈴芽的視野裡再次只剩下草太的登山包,就連前方不斷傳來的安全警語似乎都被雨聲模糊了。

然後,然後連草太的身影,好像也模糊了。

她的意識也模糊了。

無法控制的,那六天的記憶開始在腦中回放,從一開始被屢屢勸退的挫敗與無奈感,而後在廢墟的中學併肩奮鬥,到了遊樂園裡終將「關門」託付予她,甚至,選擇了優先拯救被常世迷惑的她,而非將己身變回人類的渴望。

稍早土地在腳下晃動的觸感、草太先生確實存在於身邊的氣息,當這兩個條件並列出現,岩戶鈴芽心底深處的某到鎖好像被什麼東西破壞了。

她彷彿瞬間回到了獨自走在皇居地下深處的時候,只有自己,還有撼動大地的自然之力。

無力感。

她正以為會沒事的,全心相信著草太先生的話語,心底最深的傷卻在東京上空徹底崩裂,無法逃避。

握緊結冰的椅子哭喊,不要!

我不要再失去重要的人了!醒醒!不要就這樣不聲不響地把生命放在我手上啊!

已經失去過一次了,又要再被奪走一次了!

雨水早已打濕了她的臉頰,但現在臉上的水珠卻是滾燙的。那不是雨水。

連她哭泣的聲音都被雨聲吞噬了,沒被前方的人察覺。

草太先生,我為了你可以回到故鄉了喔。
我自己揭開心底的最後一到鎖了。
我可以直接面對心底最深處的傷痕了。
我跳進人生最初的那道後門了,我也想活下去了......
我跟你交換,你回來好不好?我好害怕你不在的世界。

就算你回來了,我還是好怕好怕,你會再消失一次,怎麼辦?我沒有自信能再把你帶回來一次了,不要丟下我。

淚水模糊了視線,大雨中的森林下方沒有道路,再堅固的登山靴也需要搭配小心腳下,岩戶鈴芽這次少了宗像草太的提醒,一腳踩上了因吸飽雨水而鬆軟的土石

──失足。

失重感、腳踝扭轉、身體騰空、碰撞、疼痛、翻滾、背包脫落、再次撞上什麼、繼續翻滾、更多地方疼痛。

視野滾過地面天空樹木,反射地伸手保護頭部,她知道該抓住什麼,但是什麼都抓不到。

最後,她只記得自己看見了草太扭曲憤怒的臉龐──

「鈴芽小姐!」怒吼割裂了風雨,傳進她的耳中。

她的手腕被拉住了。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4-17 12:22:28

第五章(1) 第一次相擁而眠


「鈴芽小姐、鈴芽小姐?」非常溫柔的聲音,還有冰涼的大手摸過臉側的觸感。
她睜開了眼睛,近在眼前的,青年美麗的臉龐後方是更美麗的絢爛星空。
……是在常世時的記憶呀。
岩戶鈴芽在這時意識到了自己可能不是清醒的,那時草太先生是第一次用這麼溫柔的聲音喚她的名字,看著她的視線中也浸滿了柔情,接著他們就會看到小時候的自己了。
接著,眼前的人突然傾身緊緊擁住她,視野前方也成了車站月台。
「我一定會再去找你的。」過去總是壓抑與疏離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些眷戀,貼著她耳邊輕蹭過去,搔得臉頰與心口一陣癢。
這是他們分別前的記憶。
草太先生有遵守約定呢,在冬天的時候來找我了,然後又走了。
這次,你會......「留下來陪我嗎?」喃喃著含在口中,細如蚊蚋的聲音。
「鈴芽小姐!」宗像草太聽到了。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4-19 21:18:33

第五章(2) 第一次相擁而眠


剛剛他的心臟是真的要被嚇停了。
宗像草太抱著少女失去意識癱軟的身軀,顫抖著手摸過那張沾滿泥水的臉龐。
「謝謝左大臣的護佑。」他其實是聽到了隱約的貓叫聲才回頭的。
回頭瞬間正好看見少女往邊坡跌落的那幕,瞬間已落至他伸手無法觸及的距離。毫無猶豫,他追著邁開雙腿縱身下跳,在山坡上拚盡全力追逐少女被地心引力拉動的身影。
他們兩人現在正卡在一個斜長出山崖邊的巨大樹根上,失去意識的鈴芽被他緊緊抱在胸前。
腳下懸空著,往下,因大雨而暴漲的湍急溪水狂吼著,不久前瞬間捲走了鈴芽的登山包。再差一秒,不,不用一秒,哪怕只要再慢一個剎那,他就會看著鈴芽和那個背包一樣被溪水吞沒。
如果鈴芽小姐掉下去了,那他也必定會縱身下跳,但那時他就也無法保證兩人的性命安全了。
喘著氣平復劇烈運動後發疼的肺部,身下的大樹應該還可以撐一陣子,他優先檢查起鈴芽的傷勢。因應關門師的需求,他其實也是有急救技能的,仔細檢查了遍少女滾滿泥水草葉的身子,內傷無法確定,但至少沒有明顯骨折或外傷,只有一隻腳踝的角度扭轉,應該是扭傷韌帶了。
抹了抹臉,宗像草太把登山包換到胸前,拿出彈性繩把少女牢牢固定在背後,接著,開始攀登長滿植物的山壁。所有植物都像是在冥冥中講好似的,接連生長在可以提供施力的路徑上,一路抓緊樹幹樹根從河谷漸漸回到原本的登山路線上。這不是他第一次攀登山壁,也不是最陡峭難行的,但卻是最心驚膽戰的一次。
因為重要的人在他背上,失去意識,傷勢未明。
雨持續著下,背上的人依舊溫暖的呼吸著,宗像草太邁出的每一個腳步都比僅有一人時更加沉重,卻加緊了速度,今天已經不可能到達原定的紮營地點了,那至少要找個地方可讓鈴芽小姐好好休息。
突然,他感覺到背後有了點動靜。
「......嗎?」岩戶鈴芽發出了細微的聲響,醒了。
似乎是被沿途的顛簸晃動給晃醒了,她的腦子還是一團糊糊,沒法分清夢境與現實。
剛剛不是正抱著草太先生嗎?怎麼變成被揹著?這是哪裡的夢境?
「冷。」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竄上腦門。
「鈴芽小姐?」草太先生的聲音很近,好像就貼在耳邊。在她身後,被風吹過而溼透的部分傳來了陣陣寒意,好冷,但是她同時感覺到貼緊草太先生的部分很暖,她也好想擁抱草太先生。除此之外,她的眼睛注意到景色正在移動著,是一雙有力的手橫過了她的大腿下方,配合繩索牢牢固定住她到處都在痛的身子,帶著她往前移動。
遲鈍的腦袋終開始運轉,她.....啊,她滾下山坡了。
「草太先生拉住我了呢。」喃喃著,蹭了蹭臉頰邊的暗藍色髮絲,「對不起,我沒有小心腳下,明明草太先生一直提醒我。」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4-26 15:57:01

第五章(3) 第一次相擁而眠



伏在草太背上,鈴芽的視野隨著草太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她有些出神地望著前方雨霧朦朧的森林。明明是沒有路的,她卻似乎隱約看見一條道路出現在前方,指引方向。
草太先生也看得見嗎?
鼻間盡是草太先生身上的香味,感受著從對方身上傳來的體溫,岩戶鈴芽的意識又開始漸漸渙散,畢竟全身都好痛,頭也好暈好痛......
「鈴芽小姐?鈴芽小姐,先別睡著好嗎?」宗像草太的步伐頓了一下,然後把人托高了點,溫言軟語著同時稍微加快腳步、繼續前進,「我們來聊天吧,我有好多東西都想聽你說。」
正要閉上的雙眼又再次睜開,鈴芽的腦子還是鈍鈍的,不太能轉,但又想回應草太溫柔到似乎可以迷惑人心的話語,「......草太先生,這次沒有丟下我呢。」慢了幾秒,最後沒頭沒腦的說了這句。
宗像草太笑了,帶著苦澀的笑,「我怎樣都不會丟下鈴芽小姐的。」
「騙人。」她這次倒是回的很迅速。
鈴芽鼓起了臉頰,意識不清的時候沒了平時的逞強,反倒透出了符合年紀的幼稚與撒嬌,「草太先生上次就不要我了,在蚯蚓上。」

頓了一秒,再加上一句:「在織笠站的時候也自己走了。二月的時候,也走了。」
男人的聲音透出了更多的無奈語苦澀,「對不起,讓鈴芽小姐留下這麼痛苦的回憶。」他一直都知道那次在東京上空的事必然會在少女心中留下傷痕,他原本想著,他們已經牽起彼此的手取回「活下去」的力量了,接下來的生命還有好長好長的時間可以慢慢面對這些記憶。
但他完全沒想到突然的天雨路滑竟會讓他差點失去他想好好珍惜一輩子的人。
風雨漸緩,原本灰暗的雲層漸薄,但天色卻迅速轉暗,雲層後方的太陽似乎到了樹梢以下的位置,夜晚將至。
宗像草太在一處稍微平坦的林地中停下了腳步,雖然不夠好,但整理整理作為暫棲一晚的營地尚且足夠了,而且天黑後繼續在山上移動太危險了。
「鈴芽小姐,先把你放下來喔?」解開登山繩,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輕輕地將背後的人放在大樹的分岔點上。
「草太先生先專心紮營吧,抱歉,我沒辦法幫上忙。」岩戶鈴芽到了這時已經回復了些力氣,掙扎了下,自己扶著枝幹坐好,「我沒事的。」
「鈴芽小姐怎麼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打開登山包的第一個動作是拿出備用的求生毯披上鈴芽肩頭,裹好,他這才接著轉身拉出天幕─幸好天幕打包在他這邊─攤開,綁上四周的樹木撐出遮雨的一方小小天地,而後拿出了本只打算睡一人的小型帳篷。
「接下來行程都要委屈鈴芽小姐和我擠一個帳棚了。」轉眼,一個圓頂帳篷已在天幕下撐起,兩盞露營燈分別在天幕兩側點亮了視野。草太更是迅速的清出了些平坦的石面,炊煮器具和食材一字排開,他的背包裡只有一部分的食物和器皿,大部分不重但體積大的容器乾貨都在鈴芽的登山包裡,幸好瓦斯爐和米麵有一定重量,都收在他這邊。
但瓦斯罐就只剩一個了,要謹慎使用。各種調味料也沒了,只剩鹽巴,還是備用的。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4-28 12:18:24

第五章(4) 第一次相擁而眠



「草太先生真的好厲害呢。」以不碰到腳踝的姿勢縮起身子,鈴芽撐著頰,看著男人俐落忙碌的身影,眼中的迷茫散去,深棕色的眼眸回復了原本閃亮亮的光澤。
「因為從小就被爺爺帶著到處尋找後門,不熟練不行呢。」話語間瓦斯爐的火已點燃,小鍋中翻滾著麵條,肉乾被當作調味的替代品切碎了混在其中,還有少量原本作為點心的海苔點綴,轉眼間食物的香氣伴隨著飄散的白霧一起填滿了這獨立於雨中的小小空間。
「先填飽肚子再說吧。」遞出了充做碗用的不鏽鋼杯,宗像草太有些自責無法端出像樣點的晚餐,原本還想著要讓鈴芽小姐吃點好吃的平復心情。但這已經是在缺少各種材料並計算往後餐後他能做出的極限了,下山之後一定要帶鈴芽小姐去吃大餐,「吃完後我幫你把身體清乾淨點,這樣滿身泥濘如果有傷口更容易感染,濕衣服也要換下來,剛好現在下雨不缺乾淨的水源。」
剛把一大口香噴噴的麵條塞進嘴裡,岩戶鈴芽瞪大了眼睛。
草太先生一定沒想清楚自己說出口的話是什麼意思,對吧?她一下子都給嚇清醒了。
「嗚、嗯嗯,我應該可以自己擦乾淨,請草太先生借我毛巾和衣服就好。」胡亂咀嚼了幾下後吞下嘴裡的食物,她瞬間坐正,雙手恭謹的捧著鋼杯放在併攏的膝蓋上。
繼續翻攪著小鍋中的食物避免過熟黏底,宗像草太勾起了嘴角,「嗯,還是我幫你換吧,扭傷的腳踝不是不方便嗎?」
「喀。」一聲,轉動開關熄滅了爐火,他放下湯勺,轉頭正視眼前緊繃著的少女,臉上的笑意更深。
嚇到她了呀。嗯,也是吧,突然說出這種像是性騷擾的話。
輕輕捧住她比自己小了一號的雙手穩住杯子,接著,看進她寫滿緊張的雙眼......「我想清楚了。」許多話語轉過舌尖,最終,他先說出了這句。
他不想再次品嚐差點失去鈴芽小姐的感受了。他早就知道自己對於眼前的少女抱持怎樣的心態,更不可能感受不到對方滿溢的愛。他不過是在堅持一些沒有所謂的堅持,年齡什麼的、關門師的風險什麼的,自私地想著不希望對方涉險什麼的。他不過就是假裝無視對方深沉的覺悟,不過就是恐懼,沒有踏出那一步的勇氣,甚至沒有這樣一個嬌小少女一半的勇氣。他這次不會再放手了。他想清楚了。
「我想牽著鈴芽小姐的手走一輩子,想珍惜你一輩子,我們一起走之後旅途,一起去關上日本各地的後門。」慎重地、緩慢地一字一字訴說他的覺悟,臉上是藏不住的柔情笑意,那雙凝視著對方的湛藍眼眸裡閃耀著堅定的光,「不會做什麼讓你不舒服的事喔。只是,在想和鈴芽小姐一起走一輩子的基礎上,單純的想幫你把現在不方便大動作的身體清洗乾淨而已。」
「草太先生、太、犯規了。」岩戶鈴芽覺得自己的體溫要沸騰了。
這個人太犯規了啦!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說這種根本是求婚的話嘛!這樣怎麼可能拒絕呢!而且這不是跳過交往直接求婚了嗎!
眼前的少女吱吱嗚嗚著說不出個句子,肌膚可見的部分都泛起了粉紅的色澤。如果是漫畫的話雙眼大概會是蚊香的樣子吧,眼見就是還在混亂的樣子。宗像草太一瞬間有些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幸好有先握住鈴芽小姐的手,不然這晚餐一定翻。
天幕外的雨不知不覺間停了,蟲鳴鳥叫在兩人四周譜曲樂章,部分早春活動的螢火蟲點亮了林間的黑暗,天上的雲也開了,點點星光閃耀在雲朵和雲朵之間的天空裡。
今天是很美的滿月。
岩戶鈴芽總算冷靜了下來,凝視著那靜靜等待她的人,咬著下唇,放開、張口想說點什麼,接著又頓住,再次張口、再次頓住,幾個來回後宗像草太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應該不會被拒絕吧?那......「鈴芽小姐是覺得這樣子的求婚太不正式了嗎?等你成年之後會更加慎重正式地補上求婚的!」
「不是這個問題啊!」草太先生怎麼會想到這邊去啊!
「啊,被草太先生打敗了。」大大呼出口氣,鈴芽無奈地笑了出來,臉頰上的熱度尚未退去,她還是很害羞的,但又很開心,真的非常非常開心,開心到都不知道要用什麼話語來回應的好,「我也想珍惜草太先生一輩子喔。」
岩戶鈴芽臉上的笑容,很美,美得讓宗像草太挪不開眼。
「想跟草太先生一起去各地關門,想成為護士,然後也想被人喊『師娘好』,想跟草太先生去很多很多地方,留下各式各樣的回憶。」接著,嗤嗤地笑了下,「不過避免你被環阿姨推進海裡,或是像環阿姨說的教師資格才剛考上又丟了,還是等我成年再來說之後的事吧!」
緊接著傾身棲向草太耳邊,貼著他的耳殼俏皮的開口:「辛苦你要等我幾年了喔,以後請多指教了,草.太.先.生。」話落還往裡頭吹了口氣。
忍不住抖了下,宗像草太無奈地莞爾,「晚餐要涼了,我們先把飯吃完吧。」放開了雙手退開身子,他紅著一雙耳朵拿起屬於自己的杯子。
「我開動了。」「我開動了。」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迴盪著一樣的幸福笑意。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4-30 16:02:31

第五章(5) 第一次相擁而眠

#微微微微應該沒有R18

搭建天幕時,宗像草太已經很有經驗的在幾個角落綁上摺疊水桶和許多塑膠袋乘接雨水,大雨過後不需要尋找溪水也有充足的乾淨水源。烹煮晚餐時利用爐火散逸的溫度烘烤石頭與樹枝,在熄滅了爐火後成功點起一簇小小的篝火,用來加熱洗澡水非常足夠了。
岩戶鈴芽坐在乾爽的摺疊椅上看著男人忙碌的清洗餐具、收拾瑩地,接著拿過她身上稍早之前脫下的雨衣用乾淨的雨水刷洗、晾在樹上,忙碌了一陣子,最後,來到她眼前,「鈴芽小姐如果還是很緊張的話,你自己來也可以喔,我已經準備好熱水了。」
看著那雙清澈的眼,她堅定地搖了搖頭,「就像草太先生說的,我還是需要麻煩你幫忙比較好呢。」說話的同時主動捲起上衣下襬,在男人的視線中脫下沾滿泥水的外衣,只剩也帶著濕意的單薄內裳。
少女緋紅著雙頰,羞怯的熱度一路往下,脫下上衣後髒兮兮的身軀在泥汙下也泛著害羞的紅。
「鈴芽小姐這樣的會失溫的。」對於少女大膽的舉動他感到不只一點的無奈,但又因為被這樣全然相信著而覺得心底整個柔軟了起來,手中的毛巾浸入熱水,接著迅速覆上纖細的肩膀,「不好意思。」
清洗的動作迅速進行著,畢竟夜晚的山區氣溫僅有零度上下,即使點燃篝火依然容易失溫。迅速、確實的擦去汙泥,並再次仔細檢查了遍身上是否有其他傷痕,擦乾身體後仔細的把滿布擦傷割傷的雙臂上藥、包好,背上與肩上的大面積瘀傷就只能等待時間讓瘀血退去了。
動作進行間兩人沒有對話,宗像草太彷彿成了最仔細國寶修復師,幾乎是虔誠的擦拭著少女的肌膚,就差沒印上憐惜的吻。雖然他很想,想用唇記憶少女身上的每一道傷痕,但會嚇到人的,還不行。
「請鈴芽小姐換好跟我說,等下再處理剩下的部分。」他放下乾爽的上衣後馬上轉身180度,面對樹林。腦中回放著少女滿身的傷,在鈴芽看不到的方向豎起眉頭,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臉瞬間充滿殺氣,那是宗像草太在對自己生氣。
又讓鈴芽小姐受傷了!而且這好像不是單純的登山意外,即使真的是不小心失足,但他認知中的鈴芽小姐擁有高強的運動細胞,可以很好地自救,而非像放棄生命般任由自己滾落山谷。
是地震的關係嗎?還是他的關係?即使兩人已互通心意,但這個不能就這麼帶過,一定要好好處理,不然以後的關門師任務太危險了......
「草太先生,我好了。」沒多久,身後傳來少女的叫喚。
火光映在雪白的長袖上衣搖曳,因為兩人的身高差,鈴芽手上的袖口還往上捲了幾摺,一雙纖細的腿上也滿佈髒污和傷痕,宗像草太這次沒忍住露出了有些難過的表情,「明明想著,以後不會再讓鈴芽小姐受傷了。」少女淡藍色的底褲在男版上衣的下擺若隱若現,但他卻沒有分毫動搖,看著少女的目光浸滿憐惜和難過。
迅速打理好剩下的部分並用彈性繃帶固定好受傷腫脹的腳踝,小心翼翼地讓少女扶著他套上也需要摺上好幾摺的長褲,沒有備用的女用內衣褲也沒辦法了,之能繼續穿著濕掉的──
「草太先生,這個用手洗一洗烘乾明天可以繼續穿吧?」在草太轉身整理自己的滿身泥濘時,突然,兩件還帶著體溫的布料從後方遞到他手中──是鈴芽身上的內衣褲。
他一臉驚恐地轉身看過去,只見少女衣著完整......這是什麼魔術?
「草太先生不要看啦,裡面現在沒穿。」頓了一下,她還是忍不住舉起雙手環在胸前,遮掩可能被窺見的線條隆起。
「我馬上洗。」瞬間把兩件衣物壓進水裡,宗像草太開始默背關門師秘傳抄上的古文,拼命讓自己忽略柔軟的布料在手中搓揉的觸感。


本文最後由 sally612323 於 2023-4-30 16:07 編輯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5-2 12:19:10

第五章(6) 第一次相擁而眠



整個打理乾淨後,岩戶鈴芽被抱進了鋪好充氣床墊的帳篷中。披著宗像草太的外套窩在原本屬於男人的睡袋裡,鼻間有些潮濕的氣味,更多的是男人身上的氣息,近似草木和書卷水墨的香氣,有點醉人,很讓她安心。撐著頰看向在帳篷外忙碌的人,胸口和身上都暖烘烘的。
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嗎?岩戶鈴芽不太確定。
但她明確地知道,不久前那種世界上只剩下自己的無力感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了。往後不知道會不會又在某個她開始脆弱的時刻跑出來,但現在的她,很確切的感受到「自己不是一個人」。
過了不久,宗向草太熄滅了露營燈,點著手電筒也鑽進狹窄的帳棚內,「不好意思打擾了。」侷促地往一邊靠,想盡可能不碰到鈴芽地躺下。
「這是草太先生的帳篷呀,是我打擾了才對。」忍不住勾起嘴角,扭動著身子往男人的方向蹭去,接著更是大膽的伸出雙手攬住男人的肩膀,「草太先生再退後帳篷就要翻了!現在只剩一個睡袋,靠在一起睡才不會失溫吧?嗯?」
指尖摸到的溫度很高,原來草太先生也在緊張。
宗像草太順間不敢動了,「是這樣沒錯。」僵了幾秒,接著乎出口氣,不知是放棄掙扎抑或是下定決心,大手一伸把少女纖細的身軀攬進懷裡,而後拉過睡袋把兩人蓋個嚴嚴實實,不讓少女有任何受涼的可能。
「睡吧,距離目標地應該不遠了,明天調查完早點下山。」少女的鼻息撒在胸前,癢癢的,他沒敢動,只是在心裡一遍遍感謝眾神(特別是兩位大臣),讓他現在可以這樣擁抱著鈴芽小姐,一起呼吸,讓兩人的心跳合成一道旋律,「晚安,鈴芽小姐。」
「草太先生晚安。」靠著男人的胸膛,岩戶鈴芽安心地闔上雙眼。
她很期待明天再次睜開眼睛。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5-4 15:34:34

第六章(1) 第一次接吻

鳥開始叫了。
接著,朝陽升起。
啁啾鳥語和蟲聲共鳴成了不可忽視的交響樂,這是屬於山林的天然鬧鐘,宗像草太從小就在日本各地廢墟穿梭已然適應,但岩戶鈴芽可不。
「......早安。」方從睡夢中被帳篷外的鳥叫聲吵醒,想睡又睡不回去。岩戶鈴芽整個還是暈的,瞪大眼睛看著青年美麗安穩的睡顏,實在不忍心把人吵醒,只是用氣音道了聲早。
帳棚內很暖,窩在睡袋、外套與男人的臂彎下,她甚至有些熱了。小心翼翼地鑽出重重阻礙,即使動作再輕依舊還是有不小的動靜,但身邊的人依舊沒醒。
「看來昨天真的累到草太先生了。」蹲在帳棚門口,低頭輕吻了下男人的額頭,接著拉上拉鍊,扶著一旁的樹枝站起身,開始一瘸一瘸地在林間漫步。昨天針對傷處的處置將當得當,腳踝不受力的時候已經不太痛了,勉強可以走。
她沒打算走太遠,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一下,昨天真的發生太多事了
──她好像,就這麼莫名其妙多了個的「未婚妻」的身分?當然高興是真的高興,高興到都像美夢成真了。但是再往前看一天,那時兩人的距離還這樣遙遠,一點點接觸都能讓她臉紅心跳,現在卻......老實說她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早晨與夜晚的森林像是兩個世界,昨日她都在昏昏沉沉中渡過,現在才能好好看見四周的樣子。燦爛的陽光把森林下方的世界點綴得彷彿迪士尼動畫背景,各色鳥兒穿梭,許多不知名的灌木開著花,漿果點綴其間,地上高高矮矮的草花也盛開著,原來原始森林裡的春天是這樣的景色。
步出了一小段距離,轉頭還可以看見黃色的帳篷與米色的天幕,眼前的景色豁然開朗──
「好美。」鈴芽倒抽一口氣,眼眶泛出淚水,受風雨梳洗後的山林,美麗得令人心醉。
然後,一個熟悉的溫度將她一把抱住,有力的雙臂環過腰間,男人的鼻息噴灑在頸邊,「還以為你又去常世了。」剛睡醒看見身旁沒人還真是嚇到他了。
鈴芽開心地笑著往後倒,把體重託付給身後的人,「草太先生早安。」感受著自己被抱起托高,而後安坐在男人有力的臂彎間,視野變高後可以看得更遠了。
「現在有草太先生在,我哪都不會去的。」下巴靠在男人的頭頂蹭了下,接著發現對方真是非常著急的出來找她,一頭長髮亂糟糟的,看得她忍不住又多蹭了一下,把一頭墨藍色的長髮蹭得更亂,身下的男人也忍不住癢笑著討饒。
他們兩人就這樣在群山美景環繞中打鬧了起來,戀人開心的笑語傳得好遠好遠,好像可以傳到另一個世界。
「草太先生你看!」岩戶鈴芽正坐在男的臂彎裡把墨藍色的長髮打成蝴蝶結,突然,視野裡的綠色山林似乎閃過一抹人工的色彩。
順著少女的指尖指引,宗像草太看見了──
木材上斑駁的藍綠色油漆,那是他們在尋找的廢村入口。
「鈴芽小姐你真是太厲害了。」宗像草太抱著少女轉了圈,臂彎裡的人被離心力嚇得高聲大笑,怕被甩出去,彎腰抱緊了他的肩膀。 本文最後由 sally612323 於 2023-5-6 02:14 編輯

sally612323 發表於 2023-5-6 21:47:30

第六章(2) 第一次接吻

#這邊的身體出了點狀況,之後可能沒辦法那麼平凡的更新了,但一定會堅持把這段旅程走完的!



「草太先生我可以自己走的。」岩戶鈴芽趴在男人寬廣的肩上(當然有把晾乾的內衣褲穿回去了),不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就之前,宗像草太在收拾好營地後換上了廢墟探索裝備,並把登山包揹在胸前。接著堅定的微笑著一把抓住本想自己走路的人,撈進懷裡抱緊、蹭了蹭,迅速趁著少女還在害羞六神無主,馬上把人揹到背上限制行動。
「鈴芽小姐的腳還是不要走動比較好,會惡化的。」帶著手套撥開及腰的草,即使下切的坡度很陡又長滿植物,他的腳步依然相當迅速穩健,完全不像是多背了一個人的重量。
轉眼,油漆斑駁木製的坑道入口展現在兩人眼前。
比人高的草將入口埋沒得只剩頂端,真是神明庇佑,幸虧鈴芽能發現,「草太先生這要怎麼──」鈴芽還沒說完,身下的人便像魔術師一樣俐落地穿過了巨大的草叢。
「嗯,知道訣竅之後很容易的,鈴芽小姐一定也沒問題。」草太笑著打開手電筒往內照,遠遠的,可以看見另一頭的出口散發著微光,「當然是等腳踝的傷好了以後。」
廢棄的坑道不長、但非常潮濕,支撐壁面的木支架都長滿了霉,有些已腐蝕斷裂,幸好主結構還沒傾倒,勉強維持著道路通暢。甚至因偏僻人煙罕至,沒什麼受到人為破壞,地上倒是有不少動物利用的痕跡,鈴芽透過手電筒看見了不少排泄物、毛髮、羽毛和獸骨。
視野漸漸變亮了。
隨著再次穿過草幕,此行的目標在兩人眼前拓展了開來。
「這真是太驚人了!」鈴芽瞬間驚嘆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瞪大了眼,看著這彷彿宮崎駿動畫片中的世界。
宗像草太沒有回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同時放緩了踏上破碎石板路的步伐。他在進入廢墟之後比起還在外頭時明顯更加小心謹慎了起來,揹著鈴芽緩緩朝向最近的建築物廢墟出發。
放眼所及,是個幾乎只有綠色的谷地。
大自然的力量在無人的深山裡輕易掩蓋了人類活動的痕跡,大部分的房舍都被綠野淹沒。視野可及之處幾乎已沒有完整的人造建物,早年的木造房屋多已倒塌腐爛成為森林的養份,僅剩可見的人造物也都爬了一層厚厚的藤,大量鳥類在期間築巢繁衍,被他們經過時被驚擾的大叫著起飛
──這是個已經快要被自然完全收回的廢墟。
「草太先生,這樣以後是不是就不需要關門師來巡邏了呢?」鈴芽隨意說著自己的觀察結果,同時雙手撐起草太的肩膀往後直起身子左右張望。
「這要看神明大人的意思呢,如果確定要歸還當初人類借來使用的土地也有些儀式需要進行,但那就不是關門師的工作了。」草太跟著破碎的石板路行走了一段距離,最後,在村落的中心區域停下腳步,是一片沒什麼建物遺跡的平坦空間。
「謝謝草太先生。」鈴芽扶著草太的肩膀坐上了傾倒大半的石牆,接著,草太在她腳邊攤開了複印的古地圖,再打開一整疊現代空拍遙測資料和兩人出發前整理的筆記──要開始尋找後門了。
日本全境中曾經出現過後門的廢墟都會被記錄在關門師的資料裡,三個關門師家系分工合作,會周期性的巡邏這些廢墟,避免後門再次開啟。同時還要在全日本尋找可能會出現後門的新廢墟,關門師的工作量其實還真不小。
「鈴芽小──」「我不會亂跑的,草太先生不用擔心。」
開口打斷了即將開始的長篇碎碎唸,岩戶鈴芽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我現在不能走不平的路,也不能爬高,頂多只能在這個廣場上散散,約好了,嗯?」語落,歪了下腦袋,臉上的笑容何其無辜。
手中的地圖被他捏出了摺痕。宗像草太皺起眉頭凝視著少女的臉龐,過了幾秒才無奈地閉上眼,大大呼出口氣,「我只是擔心鈴芽小姐又會受傷。」伸出大手輕輕蓋上少女的眼,遮住不知是有意無意露出的、過分可愛誘人的視線。
鈴芽咧嘴笑了開來,即使被遮擋視野也是一臉「計畫通」的樣子,「那就這樣,我會乖乖顧好行李的!」拉過腳邊敞開的登山包拍了拍。
「真的不能亂跑去危險的地方喔?」「好。」「只能在廣場的範圍知道嗎?」「知道。」「午餐等我回來──」「草太先生走路要看路!」
宗像草太皺著眉三步一回頭地走了。即使走出一段距離仍舊不放心地不停回頭喊話,甚至自己絆了樹根險些跌倒,讓遠方的鈴芽相當無奈。
「就說不會做危險的事了。」雙手撐著牆,仰起頭看著蔚藍的天。除了有關草太先生與後門的事之外,她是很可靠的好嗎?「草太先生真是擔心過頭了。」她這次會乖乖的等他回來,她也不想再讓男人這樣擔心了。
但神明似乎不想讓他們這麼好過。
「喵!」
她隱約聽見了當初那孩子子在喊她出來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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