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直 發表於 2022-7-26 12:56:22

TOP GUN: Maverick (2022),Bradley "Rooster" Bradshaw X Jake "Hangman" Seresin

「那個任務」之後,正式交往了兩三年後的RooHang

注意:關於Hangman,除了電影中有提到的一切以外都是捏造



















  01

  聽到剛上岸Hangman 將有一個一週的假期時,Rooster 反射性地確認了自己的行事曆以後,做出了「要不到我這邊來」的提議。

  話筒的另一頭傳來了嗆到一般的聲音。

  「等、等一下,我有沒有聽錯?你是在約我到你家嗎?Bradshaw?」

  聽到通話對象難得結巴的聲音,他不由得咧開了嘴。他剛才或許成功地弄掉了那傢伙老是啣在口中的那隻牙籤。

  「我是這麼打算的。這會給你帶來任何困擾嗎?」

  他試著忍住聲音裡頭的笑意但顯然沒有成功,對方發出了有些惱怒的聲音,但那聽起來有點像是狗兒從喉嚨裡發出的低咆,幾乎有些可愛。

  「……這能夠讓我得到什麼?」

  短暫的停頓之後,他的男友以他聽慣的那種倨傲聲音提出了不可愛的問句,或許還帶著他那個高高抬起下巴,熟悉的混帳表情。

  「免費的維吉尼亞海灘五日遊、免費的住宿與交通、餐點與零食、還有啤酒的無限享用……如何?」

  「喔拜託你別跟我開玩笑,我的假期沒有這麼便宜。」

  再多加碼一點?他幾乎可以看到對方挑起了眉毛,而那讓他忍俊不住。

  「我很遺憾海軍已經預約了我三個白天的時間。」

  「那剩下的兩天跟晚上是我的,再加上回程的機票。成交。」

  這麼說完,Jake "Hangman" Seresin 便掛上了這一通由他開啟的電話,五分鐘後,Bradley 的行事曆中被增加了一條從聖地牙哥機場到諾福特機場的行程。




  I

  那一次的特別任務對Bradley "Rooster" Bradshaw 的人生所造成的改變,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知道他遲早有一天會和Maverick 和解,但卻沒有奢求那是在Maverick 的生前,甚至是他還在空中的時候──然而,雖然經過了曲折的過程,以及他們之間遲了十幾年的正面衝突,他終於獲得了他所仰望著、追逐了一輩子的男人的認同,獲得了與他一起執行同一個任務的機會,並陰錯陽差地坐上曾經屬於他的父親的位置,與Pete "Maverick" Mitchell 完成了一趟永生難忘的飛行(再加上兩個錦上添花的擊墜數)。

  但他沒有預料到的是,他竟然能夠以這一次的任務為契機,重新與Jake Seresin 建立關係。

  考慮到他們第一次短暫的關係就是開始並結束在他們一起參與的捍衛小隊的十二週的訓練期間,走進 "The Hard Deck" 並見到頂尖飛行員的群集中(理所當然地)包含著他的前男友的身影之時,雖然沒有表現在臉上,但還是為他勢必會承受的一連串冷嘲熱諷做了心理準備。那股預感盛大地成真了。雖然那種程度的挑釁他還能夠承受,他也沒有打算在那個場合被同期以及接下來的任務夥伴進行更多追問,於是動用了他一百零一步的老招硬是轉移了話題。但那時Rooster 還沒有心理準備要一次面對這份幾乎不可能的高難度飛行任務、該死的教官Maverick,以及他擁有頂尖的飛行技術及自信心,卻同等地缺乏團隊精神,同時樂於冒犯所有人、尤其不會放棄任何與他針鋒相對的機會的前男友。

  更要命的是,那傢伙雖然壓根沒有打算看任何人的臉色或是讀任何場合的空氣,但是對飛行的觀察能力卻是貨真價實的,包含精準地看出他的缺點且不吝惜於在所有人的面前進行指謫。你太保守了,Rooster,你只是在白白錯過機會。在其他人看來那可能只是Hangman 的正常發揮,只有他聽在耳裡似乎別帶深意。

  他一度試圖無視對方──畢竟他無法一次煩心太多事情,但是VFA-151的王牌飛行員也沒有放棄,在猝不及防的時候給了他與爭執中的Maverick 一記精準射擊──以他父親的事情。如果Hangman 的目的是激怒他那麼他辦到了,但當他沒能壓抑住衝動而衝上前試圖痛揍他一頓,因而與那對榛色的眼眸對上之時,卻意外地發現對方不僅沒有一絲笑意,對他們的教官撂下了「你明知道他不夠格」的話語之時,也不帶任何戲謔或是輕蔑之情。那個不歡而散的課堂的夜晚,他在宿舍的浴室外頭攔住了對方。

  「嘿,等一下,Seresin,我要跟你談談。」

  他這樣搭話的時候對方還裸著上半身,平常總是梳得一絲不苟的金褐色短髮仍滴著水並濡濕了健壯的蜂蜜色肩頸與胸膛,Hangman 用掛在肩上的毛巾擦拭著頭髮,注意到他的靠近,便挑起了半邊的眉毛。

  「怎麼了,Bradshaw?」

  你竟然找我有事,真難得啊?對方勾起嘴角,以一如往常的輕浮語氣這樣回應,走過他身邊到了置物櫃前拿出了自己櫃子裡的水瓶,仰起脖子灌下了半瓶的水。Rooster 跟了過去並停在幾步之外,等待他將喉頭中的水嚥下之後才繼續接話。

  「我要跟你談談白天的事情。」

  哼嗯,白天的事?你要承認我是對的嗎?他瞟了Rooster一眼,輕嗤了聲,拿出T恤套上。Rooster 沒有理會他的挑釁,而是逕自說了下去。首先,即使你是個混蛋,但試圖動手就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他這樣說道,而對方回以不置可否的單音,以及「你有個好的小學老師」的諷刺。他持續無視。

  「另外就是……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我爸和Maverick 的事情。」

  即使只是側臉他也能夠看出Hangman 沉下了表情。看來這是問題所在。

  男人轉過身看向他,皺著眉頭,挑釁地咧嘴而笑,而他的雙眼就和在簡報室裡看到的一樣毫無笑意。

  「哈、當然,你很在乎隱私,這沒問題。你和Phoenix 說了你和Maverick 的樑子是因為他阻止你進海軍官校,而你要不要猜猜我在哪裡知道你爸和Maverick 的關係的?就在這裡的史料室!」

  剩下的事情都是內部公開的資料,只要有一點線索誰都找得到──而你就是從來沒有和我、和任何人說過你的事情。他的聲音裡幾乎帶著恨意,而Rooster 深吸了口氣。對,他是一直都還沒準備好和別人談起那件事情,或者說,就和他一直逃避著和Maverick 的正面對峙一般──他還沒有準備好接受來自他自小景仰的飛行員的否定,以及那些對他而言的重要之人又會對此作何感想。

  「……Seresin,我、」

  在決定好要辯解或是告解之前Rooster 便開了口,但是Hangman 抬起手阻止了他。

  「行,那些是你的私人問題,你不希望別人干涉,我們就不干涉。但同樣的,你也別把你的私人問題帶到任務裡,OK?」

  你知道Maverick 對於任務的要求是正確的,而你明明可以辦到但卻不肯──我不知道你想要向Maverick 證明什麼,但是你的飛法沒有辦法讓你活著完成這個任務,即使你想辦法逼Maverick 選擇你。專業一點好嗎?Rooster。

  Hangman 以他那張經典的美國俊臉,做出Rooster 這輩子看過最可憎的假笑,但他盯著對方的眼睛,接著恍然大悟。

  「我的天,你說得像是你真的期待我出這個任務,還在乎我能不能活著回來一樣。」

  Jake。

  他這樣呼喚,而Hangman 的臉完全垮了下來。

  「只要你不搞砸我的任務,Bradshaw,我管你去死。」

  英俊的男人啐了聲,用力地撞了他的肩膀並快步離開置物間,而他看著離去的背影,挑了挑眉毛,嘆了口氣。

  說了這句話的男人,在十數天後以前所未見的嚴肅神情送他出發前往任務,並在最絕望的關頭救了他與Maverick 一命。而Rooster做到了,他完成了任務,幾乎可以說是平安地返航,並且終於獲准離開醫療艙以後,在航空母艦狹小的床上和Hangman 說了有關於Bradley "Rooster" Bradshaw 前半生的故事。






  02

  那通電話的兩天後的上午,Bradley 開著他的福特野馬越野車到了諾福特機場,並沒有花上多少時間,便在航廈外的等待區找到了他要尋找的對象。他的男友戴著一頂大大的牛仔帽、他所熟悉的那一副太陽眼鏡、穿著T恤與牛仔褲的輕裝,一手拿著杯冰咖啡湊在嘴邊並銜著吸管,另一手則拎著一只輕便的背包,稍微傾斜的站姿與沒有表情的面孔可能是放鬆又或者是疲憊的表現。他揚起眉,放下了車窗,輕輕按了兩下喇叭,吸引他的注意力。

  留意到他的呼喚時,Jake 先是以極小的動作側過了面孔,確認了他的汽車以後,便緩慢而戲劇化地轉過身,以輕快過頭的步伐朝著他走去的同時綻出燦爛的笑容。

  「嘿!」

  走到車門邊時遠道而來的客人倚上了他的車窗,向內探頭之前拔下了太陽眼鏡掛到胸前,迷人地挑了挑眉毛,開口招呼的同時炫耀似地露出了一排皓齒。

  他替對方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在對方上座之時接過他唯一一只行李放進後車廂,接著才取下自己的太陽眼鏡,與對方視線對上。他微微瞇起眼睛,揚起嘴角。

  「你看起來挺不錯的,Hangman。」

  像是說出通關密語一般,Bradley 這樣說道,而眼前的男人抬起下巴,剛才的那副笑容轉為演劇一般的得意神情,威嚇似地將臉孔向他靠近。

  「喔,我一直都很好、好到你絕對不會相信的,Rooster。」

  對過了這句固定的台詞,像是合作完成了一齣演幕,發笑時的吐息直接撲到了彼此的臉上,接著他伸出手搭上對方的肩膀,唇便自然地與他貼上。不太短暫但也不稱不上纏綿的親吻,帶有咖啡與防止機內乾燥的護唇膏的氣息。

  「關於這一點,我想我們等一下會知道的──不過你看起來似乎有點累?Jake。」

  放開了對方之後他才重新掛回太陽眼鏡,並將手放回排檔桿與方向盤上,並對剛才的對話做出回應。Jake 則深深吐了口氣,躺上副駕駛座的座椅,拉上安全帶。

  「我恨搭別人駕駛的飛機。」

  而且還是整整六個小時……從照後鏡裡看著對方仰起下巴將頭徹底靠在頭枕上,一邊呻吟著一邊抱怨,Bradley 則不留情面地發笑出聲,在後頭等著車位的駕駛對他按下催促的喇叭之前發動汽車。






  II

  他們重新開始約會──或者說,真正開始約會是在任務結束回國之後。

  為了慰勞任務的功績,他們都獲得了一些休假,接著才回到各自所屬的基地裡,執行各自的岸上任務。剛回到岸上的時候,Bradley 先和Maverick 去拜訪了他們行前不久才道別了的Tom "Iceman" Kazansky 上將的墓地與住家,向曾經相當照顧他們的Kazansky 夫人致意,並收下了故人的贈物;接著他也去到了Maverick 在沙漠裡的基地,了解他的過去二十年,並慶幸地知道現在的他並不孤單。

  但換他被Maverick 問到他現在的生活時,他只能曖昧地帶過──就算Maverick 打趣地拿他之前對他說的話(「沒有結婚、沒有小孩、沒有人悼念」)來擠兌他,他也沒有能夠應答的話語。

  當然,我不是在給你壓力,Bradley。這事情還是得看緣分的,不是每個人都像Goose 跟Carole 一樣幸運,能夠在那麼年輕的時候就找到彼此──就依照你的本能去做選擇吧,只要是你的選擇,我絕對會支持的。

  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說、好嗎?

  在他準備離開莫哈維,並向Maverick、Penny、以及Amelia 道別之時,Maverick 神秘兮兮地湊到了他的駕駛座窗邊,對他這樣說道,他只能對他的Uncle Pete 抬抬眉毛,聳了聳肩。

  Bradley 離開沙漠回到北島航空站,確認他的夥伴們都各自離營了以後便前往洛杉磯──Hangman 說他基本上會在洛杉磯。於是他在城區裡面找了間旅館下榻,接著便與他聯絡。

  Jake 和他約在附近的一家小餐館,赴約的時候理所當然地不是穿著彼此熟悉的制服,而是極其普通的便服搭配,以及幾乎是標準裝備的太陽眼鏡。他們一起走進店裡,隨便點了些餐點與酒精飲料,一邊吃飯一邊聊天,看起來幾乎就像是……普通的年輕人的聚會。

  Jake 對於他前幾天的行程充滿好奇,特別是Maverick 與他們的前艦隊總司令、以及Maverick 與他們愛去酒吧店主的關係,雖然事涉當事人們的隱私與名譽,他只能將他所知道的事實,以一些曖昧的敘述以及必要的抽換進行加工,但就是如此,他的前監護人、他們的教官那些在飛行與戰場之外的傳奇性的荒謬事蹟,還是令同樣身為軍人且具備常識(這一點顯然是比較出來的)的Hangman 驚詫地啞口無言,但隨即變成歡快的大笑,氣氛活潑地就像是隔壁桌的大學生的酒席。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和他人約會,因此不太確定這是不是適合這種場合的話題與氛圍,但對方顯然還且頗樂在其中,Bradley 姑且能夠鬆了口氣。而酒足飯飽之後,他們一起步行至他下榻的旅館,極其自然地在他的房間過夜;隔天他就退了房,並叨擾了Jake 的住處直到他們的休假結束。

  絕大多數的時間他們都在國土的兩岸,分別看守不同的大洋,只有在極少的時候──一年或許就只有個幾天──才能湊上碰面的時間,但這就是與海軍飛行員交往所必須面對的問題,不過他本來就需要定期地去關心一下他差不多要準備退伍的Uncle Pete,所以以一定的頻率到西岸對他而言稱不太上問題,而在某次Hangman 因為任務而到了東岸、順便和他見面之時,他才知道了他不愛搭乘民航機這個弱點。






  03

  Bradley 在維吉尼亞海灘的住處位在奧西安納海軍航空站與諾福克海軍基地的中間地點,嚴格來說並不是位在觀光目的的旅客所期待的「維吉尼亞海灘」,但他從被配屬到大西洋艦隊以來就一直住在這裡,到現在已經超過了十五年──遺憾、但又或許是理所當然地,一直是一個人。

  經過二十分鐘左右的車程,他將車開進鄰近伊莉莎白河邊的住宅區裡,並在一棟至少蓋超過五十年的獨棟二層樓的建築旁的車庫中停駐,拎起他男友的行李,等他下了車以後,帶著他走進他的屋子裡。

  他帶過一些大學以及部隊裡的朋友來過這裡,但不包含為數不多的交往對象。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緊張。

  Jake 跟在他後頭踏進玄關往屋內走去,絲毫沒有掩飾好奇地四處張望,從向上的樓梯到面東的健身室,走過廚房進到客廳之時轉過頭對著他挑起了眉毛。

  「真的?你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

  「這原本是我大學時期教會的一對教友夫婦的房子,在我確定會被分配到維吉尼亞的時候,他們正好計畫要把房子賣了搬回到田納西去,於是給了我相當優惠的價格。」

  但我也是這幾年才終於還完了貸款。他聳了聳肩,示意對方可以坐進沙發裡,接著轉身進進廚房拿了冰水給對方,回過頭時卻看到男人站在他的電視旁的櫃子前,興味津津地看著他的畢業證書、從軍以來的各式獎章、以及他在各種場合的合照──最新的是近期在Maverik 的私人基地的合照、以及那一次任務的紀錄,更前面一些的則包括他在捍衛小隊的、在母艦上與部隊裡的、在大學的,以及他幼時的幾張照片,包含了他的父母與年輕時期的Maverick 一起拍攝的,以及沒有那麼年輕的Maverick 參加了他的中學畢業典禮時的合照。

  Bradley 朝那裡靠過去,看著對方往櫃子裡看的視線與側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帶著些許的欣羨。

  「嘿。」

  他走過去拍了一下Jake 的肩胛,接著向下攬住了腰際,而對方這才回過神似地眨了眨眼,接過了他的水。

  「你在看些什麼?」

  他問,而對方聳了聳肩,側過頭對向他,因為他們身高幾乎相差無幾,只稍微抬起臉筆挺的鼻尖便蹭過他的唇邊。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沒有這嘴小鬍子的模樣也挺可愛的而已。」

  但要有這嘴鬍子才是個完整的Bradshaw、嗯?我猜你曾祖父也有一樣的造型?對方這樣挑釁著,而他知道對此的最適解與唯一解,便是噙住男人得意地揚起的嘴唇。

  他們一邊接吻一邊移動,然後雙雙躺到了沙發上喘氣,他接受了Jake 對他襯衫下的身體的撫摸以及對沙發品味的批評。「那是前屋主太太留下來的。」他一邊辯解一邊解開對方的褲頭,這使他們延後了享用他事先準備作為午餐的披薩的時間。

  在傍晚以前Jake 借用了他的浴室,而他檢查了對方的行李發現他甚至沒有攜帶換洗的衣物。他肯定是故意的。Bradley 嘆了口氣,從自己的衣櫃中挑出了一套花紋襯衫(他從沒詛咒過自己只有這一種休閒服裝)與長褲,並懷著複雜的心情看著他男友穿上,適合地就像那本來就屬於他。藍色真天殺的適合他。

  為了張羅晚餐並實現承諾,他們開車到了街上,先在他常去的熟食店買了一些即食的肉品,並進了一旁的超市採買了一些新鮮食材、零嘴與兩、三手的啤酒,以及必要的衛生用品。Bradley 可以保證當他在操作自助結帳時經過的店員對他露出了曖昧的微笑──必然是因為身旁的英俊男子始終掛著招牌笑容,並且將手放在他的臀部上。接著他為Jake 租了台車,讓他能夠在Rooster 訓練其他飛行小雞們的時候能夠自由活動,停放在他家門口的第二台車吸引了鄰居的關注,但是Jake 的笑容可以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他們在維吉尼亞的第一天晚上,Bradley以他們在街上買的食材弄了簡單的維吉尼亞式的燻肉通心粉與沙拉,搭配著啤酒與串流平台上的電影,解決了他們的第一場晚餐。到了電影的後半Jake 已經不停地打起了呵欠──他承認他們白天的時候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於是當對方在他進廚房收拾餐具的時候從後頭環住他的時候,他只是反手拍了拍那金棕色的腦袋,叫對方快點上床去睡,而在他回應了晚安吻的要求之後,Jake 的背影搖搖晃晃地消失在上樓的階梯前。

  將髒汙了的抱枕套抽起,完成了客廳的整理之後,他在沙發前抬起頭,偶然看向電視旁的櫥櫃,想起了白天的事情;Bradley 走到他的櫥櫃前,看著他的那些回憶,試圖想知道是什麼讓對方露出了那種表情。

  就他所知,Jake “Hangman” Seresin 的經歷非常完美。他在德州有個完整的原生家庭,年紀相差不大且在不同的領域中和他同樣傑出的同胞們,從小就受惠於優秀的頭腦、身體能力以及外表,沒有遭遇任何阻礙地加入了他曾經相當憧憬、或者說執著的海軍官校,並順理成章地得到飛行員學校的門票,成為他們這個世代最優秀的海軍飛行員;而雖然他不清楚對方在部隊裡的生活,但根據部屬在相同基地相同母艦上的Phoenix 的話,以及自己對他的側面觀察,Hangman 在他所屬的中隊裡也得到了王子,或者說──備受寵愛的小弟一般的對待,這解釋了他為什麼可以持續維持那個個性與那張嘴巴。

  他關上客廳的燈並上樓,走進自己的房間裡,看見他的男友安穩地躺在他的床上發出寢息。全裸的。他吐了口氣,完成了自己的盥洗,從另外一邊爬上床,並環住了對方在空調中光裸著的腰。

  熄滅床頭燈以前,他的視線跨過浮著金黃色的汗毛的側臉,看見了自己放在床頭櫃上的家庭合照。

  他想起了Hangman 的房間。






  III

  除了他們開始約會的第一個晚上之外,Bradley 每次去見Jake 的時候都被邀請到他的住處。因為那裡是洛杉磯的市中心,因此那只是一間時髦的套房,有著中島式的簡易廚房、乾溼分離衛浴,以及從門口一眼望去就能看到的巨大床鋪與豪華沙發。

  雖然他們在房間裡的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待在床上,但不阻止他察覺到一些端倪,比如說,在他看來,這間房間非常地不Jake “Hangman” Seresin──舉目所及,沒有他的海軍獎章、各種Rooster 在他們短暫的營中相處中經常看他擺弄著的飛行員擺飾物、甚至沒有任何一張個人或是合照。

  他曾經有意無意地向對方指出這個觀察,而Seresin 只是回了他一個他已經相當熟悉的假笑。

  那或許是因為我沒有想要讓每一個進到房間裡的人知道我是一名海軍飛行員?Bradshaw。

  他這樣回答的時候他們正身在洛杉磯市中心的一處健身中心的跑步機上──即使休假也不能荒廢體力訓練是他們這一類人的基本,但是Bradley 覺得跟Jake Seresin 一起會讓他非常地分心,主要是因為太多人和他身旁的人打招呼、或許包含拋媚眼與調情,男女都有。

  這種感覺有點像他小時候和Maverick 單獨出門做任何事情,或是在他們和解之後一起出去喝一杯的時候,總是會吸引各式各樣的目光與;他早就習慣了Mav 總是毫無自覺地招蜂引蝶,但那種尷尬又和他現在體會到的不一樣──他和他的同袍們太習慣Hangman 在營裡與飛行中的混帳表現,以至於經常忘記從客觀的角度看來Jake Seresin 是一個有著致命吸引力的男人,而且是他的男友。這或許就是Iceman 和Penny 體會過的感覺。

  這個情形搭配他的話語可以衍生很多想像,而一個苗條的黑髮女郎從他們身後經過時拍了拍他身旁的男人的屁股,並對著他挑了挑眉。

  「嗨,Jake,又一個性感尤物?」

  Seresin 只是俏皮地擠了擠眼,作為對她的回應;而Bradley被中斷的話題沒有繼續下去。

  當然,他們都是成熟的大人了,不會刻意去探究彼此過去的情史,而隨著他們約會的次數增加,他注意到對方的房間裡開始出現了一些屬於他們的、以及他的伙伴們的東西,要他說的話,他會猜測他們之間的關係正在逐漸穩定。





  04

  Bradley 早晨起床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小問題──主要是睜開眼睛之時,發現他的男友正埋頭在他的股間(「早安,大公雞,太陽出來了,該上工囉!」),為此他必須花上一些時間來互相解決彼此的問題。當他匆匆從浴室走出來時正好是他原定應該出門的時間,他一邊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他的制服,一邊聽著Jake Seresin(還躺在他的床上,依然全裸著)發出的風涼話。

  「別遲到了,還有一群小雞要等著你照顧呢,雞媽媽。」

  他的語氣悠閒地像是他不是造成這個遲到危機的罪魁禍首一般,Rooster 翻了個白眼,忍住再湊過去吻上那得意洋洋的笑臉的衝動。

  在他發車開出自家庭院之時,從照後鏡看到了金髮的男人從臥室的窗邊探出頭招了招手。

  接下來的整個白天Rooster 都在與一群正準備要取得他們的飛行員徽章的學生打交道,教導他們將背誦起的操作手冊內容體現於實作──他還挺擅長這個,至少遠勝過他的前監護人,而他的學生們也樂於向他提問──或許因為他是他們這個世代唯二擁有一個以上的擊墜記錄的人,儘管那執行的過程至今仍是機密事項。

  當他的學生們問他「誰是他所知道的最好的海軍飛行員」,他心中閃過了好幾個名字,但形式性地告訴他們「只要願意,他們都能夠成為最好的飛行員」。

  而他在休息時間打開了手機時,他所知道的最好的飛行員之一傳了一張與一台黃色的PT-17 Kaydet 的自拍照給他──天啊,美國海軍的王牌飛行員Jake “Hangman” Seresin 上尉竟然在他的休假日去了軍事航空博物館。他真是無可救藥的癡迷於此。

  再晚一點,他從訓練機下來以後又收到了新的照片,打開了通訊軟體,看到他男友站在沙橋沙灘上的全身照(顯然他找到人替他拍了這張照片),戴著他的太陽眼鏡,側對著橙色的夕陽,咧起他最有魅力的笑容,穿著Rooster 的短褲,沒有扣起前襟的夏威夷衫(花紋是P-38與P-40,棕櫚葉與扶桑花)下頭露出了一件藍色的T恤,上頭印著一隻戴著飛行眼鏡與圍巾的黃色小雞。

  文字訊息寫著「晚點家裡見。P.S. 我替你買了一套一樣的」

  他發出的笑聲嚇到了一整隊整裝完成,準備回到宿舍完成他們的術科作業的學生。

  回到家門前卻發現屋子已經是亮著的感覺有些奇怪,但是打開門見到Jake 站在他的廚房裡則令他油然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男人還穿著他那一件紀念品T恤,聽到他進門的聲音也沒有回頭,只是以慵懶的語氣給了他一句招呼。

  「歡迎回家,達令,你沒洗澡就回來了?你在門口我就聞到你的機油味了。」

  「而親愛的,你聞起來像是水煮魚。」

  還有海灘。他放下自己的袋子走進廚房,將手放在對方的胸側,稍微伸長脖子,確認他正在將切碎的洋蔥、蒜頭與番茄放進煎著魚的鍋子裡,並嗅到海風的鹹味。

  「觀光海灘旁的餐廳聞起來總是很迷人,但我若是一個人進去的話就對你太不公平了,不是嗎?」

  「我無法想像我可能需要找遍沙橋海灘的所有酒吧,才能避免你被其他人打包回家。」

  「我不會讓其他人看到我穿著你的四角褲的,雞媽媽。」

  他挑起眉毛。

  「真的?你甚至穿了我的四角褲?應該不會介意等一下把它還給我吧?」

  「你等下可以自己來拿──但是現在,洗澡。」

  Hangman 這樣說道,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白酒倒進杯中,將杯中液體注入鍋子裡,剩下的一口則自己飲盡,接著轉過頭給了他一個帶著果香的親吻。

  Rooster 拍了拍他的屁股後聽話地上樓,在更衣間裡看到了以熟悉的白色字體大大地寫著「在飛行前卸除」大紅色全新四角褲時,又再度翻起了白眼。

  他們的晚餐是水煮魚與長棍麵包、白酒,以及Jake 從海灘區外帶回來的生蠔拼盤,這很美好;從認識開始他始終意外於對方其實頗善廚藝──考慮到他看起來就不是會自己做家事的類型。你太小看我了,我可是無所不能的Hangman。當他這麼問的時候,Jake 以叉子指著他威嚇道。

  用完晚餐以後,Bradley 在床上向他討回了被借走的內褲,而當他脫下外褲、露出了Jake 買給他的紀念品時,那成功地取悅了他。Jake Seresin 笑得太過誇張以至於Bradley 幾乎擔心他會因此而窒息,作為阻止的手段他握住了對方,讓他沒有形象的大笑轉為呻吟。

  「喔別急,親愛的飛行員。」

  Jake坐上他的腰,仍然喘息著使胸膛與腰腹劇烈地起伏,彷彿正駕馭著桀騖不馴的烈馬的牛仔;Bradley 打算伸手但被身上的男人制止,看著他瞇起眼垂下頭,鮮紅的舌頭舔過了咧起的嘴唇,接著扯下了他的紅色內褲,就像卸除戰鬥機上的警示條一般。

  「準備好要起飛了嗎?」

  Bradley 在深夜從床上甦醒,以不吵醒身旁躺著的男人的方式起身下床,準備到書桌前完成他接下來的教學計畫之時,看著對方的入眠的側臉,突然驚覺自己甚至沒有和他說過一次「愛他」。

  他伸手抹起汗濕而散落的髮絲,在男人的額邊落下親吻。





  IV

  Rooster 還沒有做好準備被Maverick 問起有關Hangman 的事情。

  他趁著休假來到西岸的那一天Maverick 說他在北島,於是他們便約在”The Hard Deck” 見面;當他抵達的時候Mav 已經坐在吧檯邊,見到他走進來之時整張臉便亮了起來,用力地擁抱並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在一旁坐下。

  他們彼此簡單地聊了聊現狀,包含Pete “Maverick” Mitchell 上校的正式退休──就像Cyclone 在任務前向他說的,這會是他的最後一個飛行任務,不只是因為與他那傳奇功勳並列的劣跡斑斑,也因為海軍對於退休的法律便是如此──而一直將他安排在例外的位置上,讓他可以以萬年上校身分持續飛行的人已經不在了,Maverick 如果要繼續待在海軍便勢必得接受晉升。

  Cyclone 與Warlock 曾經為他爭取二星的提名,但是Mav 婉拒了,決定以他的僚機為他守護了一輩子的身分離開;即使如此他仍然以非官方的身分為海軍航空隊提供協助與建議。

  最後就是,他和Penny 正在計畫結婚,雖然那並不會改變他們的生活形式。

  關於第一、二件事Rooster 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而第三點也是遲早的事情,他隨時都準備好要祝福這個幾乎等同於他的父親的男人與他的人生伴侶,只是再三地警告婚禮必須要在他可以出席的時候舉行──他也不想繼續錯過Pete Mitchell 的人生重大節日;關於這一點,來自Penny 的保證比那個一臉羞赧地搔著太陽穴的男人要來的可信的多。

  然後Mav 一如往常地將話題轉到他的身上,問他的任務、問他的生活──不過他換了個問法:你和Hangman 還好嗎?

  他一個猝不及防,差點被自己的啤酒嗆死。他用力地咳了好幾聲嗽,甚至讓Mav 慌張地拍著他的背(就像小時候一樣),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呼吸。

  「你、你說什麼……?」

  面對他結巴的問句與反應,Mav 歪了歪頭,露出了有一些促狹的微笑。

  「你跟Hangman,我聽說你們在約會、不是嗎?」

  「……你聽誰說的?」

  「我有兩個消息來源,一個來自東邊一個來自西邊,你想要知道哪一個?」

  ……是Coyote 跟Phoenix。他扶住額頭,忍住不發出呻吟。

  喔當然,Phoenix 是他的朋友而Coyote 和Hangman 從海軍官校開始便是死黨,然後他和她分別目擊過他們一起出現在對方的艦隊基地附近──考慮到他們在那個任務結束之後,在夥伴們面前姑且還在扮演著「剛冰釋了尷尬的競爭對手」的關係,才經過幾個月,在沒有任務或是特殊召集的情況下被目擊到,會被那樣解釋也不足為奇。

  現在回想起來,從他們被召集在一起的那個晚上,他們的態度似乎就顯示了他們知道些什麼……以前的事情。

  「所以,是真的,嗯?」

  Maverick 沒有放過他,持續以他好奇的眼神與促狹地微笑逼問著,就像他中學時交了第一個女朋友被他發現時一樣。

  他有時會恨Mav 好奇心,那總是使他尷尬,但這或許也是他父親──如果Nick “Goose” Bradshaw 還健在的話,會對他做的事情。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下,發出了沒有意義的呻吟,點了點頭。

  「果然。」

  他所得到的回應比想像中的要來得平穩且不帶意外之情,Bradley 睜開眼睛,看到Mav 抱著雙手撐在吧檯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Mav,你……似乎不怎麼驚訝?」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而他的教父眨了眨眼,揚起了嘴角。

  「噢,Bradley,那時候在訓練的課堂上我就在想,你和那男孩──與我和Ice 當年有點像。」

  指的不是飛行──雖然Hangman 的確飛得很出色,而你的飛行也確實有點像Ice,循規蹈矩、重視團隊、安全第一──不是批評。Mav 笑著補充。我是說,即使你那時的大部分不滿都是針對我,但你們似乎就是無法忽視彼此。那時我就在想,嘿,Maverick,年輕人們有自己的故事。

  Uncle Pete 看著他的綠色眼睛告訴他他想要知道那些故事,Bradley 想要摀住自己的眼睛以閃避那股視線,但他知道自己會徒勞無功。

  「我和他是在、呃、捍衛小隊裡認識的。那時他就和現在一樣,自信、傲慢、嘴上不饒人,但是擁有足以與他的態度相襯的飛行能力──他是我們那一屆的首席。」

  Rooster 和Phoenix 是當時和他爭奪那份榮譽的人,然而他們最終並列第二,但只有首席的會留在牆上;Phoenix 和Hangman 從那時就開始針鋒相對,而Rooster 基本上不加入他們的爭執,但Hangman 主動湊了過來,對他做出挑釁──或者說,對於飛行的批評,內容幾乎就和他們幾年後在任務中再會那時候一樣:太慢、太保守、沒有搞清楚狀況。

  「那聽起來像是『你可以辦到的』的換句話說。」

  Mav 指出,而他不得不同意;他在簡報室的那一場衝突之後得到了一樣的結論,但那時他還沒有足夠的餘裕與觀察力,因為他正在厭煩於Jake “Hangman” Seresin 的自以為是與氣焰逼人,同時受到他的吸引,更糟的是,Hangman 總是一邊對他酸言酸語,一邊以眼神與動作向他調情。

  「然後你開始與他約會?」

  Bradley 很感謝Mav 沒有在Penny 面前用更強烈的詞語概括這段關係,即使他們什麼都做了──但是時間很短。Rooster 在結訓之前都沒能、或說是沒有打算改變Hangman 批評他的那些部分,也拒絕談論他的原因,而那讓Hangman 很不高興,對他投以譏諷,那演變成爭吵,他們用當時所知道殺傷力最強的言語傷害對方,隨後Hangman 在最後一次飛行測驗當中徹底地擊敗了他。

  即使如此,他仍然無法否認那一天所看到的飛行、追逐敵機與擊墜的動作是那麼完美,他甚至不需要像捍衛小隊的傳奇那樣永無止盡的打破規矩,只是在被要求的規定之中精確地執行任務,就彷彿像是要擺脫一切無力的追隨,就像他心中一直存在著的遙不可及的憧憬。

  所有的關係與聯絡都在結訓的那天畫上了句點,他聽說他在中東的戰場獲得了近三十年來的第一個擊殺紀錄,但他們的配屬與任務卻從來不曾重疊,直到他們都為那一場任務所召集。

  他的說明到了一個段落,Maverick 一邊發出哼哼的聲音一邊點著頭,露出了複雜的表情。為了避免他誤解,Bradley 不得不向他聲明,那時的自己會是那副混帳模樣並不全是Maverick 的錯。這似乎令他安慰了一些。

  「所以,現在呢?」

  「……嘛、還算是順利吧。」

  他馬虎地回答,但這也的確是事實。

  或許是因為他終於與自己的心魔做了了結、而Jake Seresin 也因此真正認同了他,在那之後過了二三年,他們的關係依然親密。Hangman,或者說,Jake 仍然意氣風發的迷人且性感的要命,而Bradley 開始理解這個人甚至能夠欣賞起他尖銳的話語及幽默感,他們之間的吸引力依然相當強烈,加上彼此容易失去聯絡且聚少離多的工作性質,每一次聯絡與見面的時間都彌足珍貴的遠距離關係,使得他們沒空互相抱怨而得以維持熱烈──但這是Uncle Pete 不需要知道的事情。

  「嗯,那就好。」

  Mav 這樣說著,再次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那麼,Bradley……你有想過要與Hangman──我是說,Jake、」

  你有想過要和他繼續走下去嗎?

  聽到他的前監護人這樣問,Bradley 先是一愣,接著皺起了眉頭。一瞬間許多不妙的念頭跑過了他的腦袋。

  「……這是什麼意思,Mav?」

  「不、不是你想的那些,相信我,Bradley。」

  見到他變了臉色,Maverick 趕緊抬起手,做出「停下」的動作。

  「我──我沒有阻止或是否定你們的意思,我只是想說──你看過我和Ice。」

  ──在我們的年代,我們不可能,雖然大家知道,但是在海軍不能、國家不能……當然,我們之間還有其他的問題,但就是從來沒有過機會。而你們現在有。

  這或許不是一個應該在未婚妻面前談論的話題。他喃喃地補充道,但Penny Benjamin 只是用她溫暖而諒解的眼神看著她的未婚夫,微微揚起唇,從吧檯內側握住了他的手。

  看著Pete Mitchell 雙眼與他的遺憾,Bradley Bradshaw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05

  隔天早上Bradley 在固定的時間起床,身旁的男人仍睡得正香──或許昨晚真的消耗了太多體力。他拍了拍對方,卻只得到了「我今天放假,Bradshaw……」的模糊呻吟,於是他自己下了床,完成盥洗之後繞回房間,彎下腰給了男人一個帶有薄荷味的早安吻,並磨蹭到對方頰邊新長出來的鬍渣。他可以肯定Jake 已經醒了,只是掙扎著拒絕睜開眼睛。

  「好好享受你的假日,Seresin。」

  還有愛你。他在對方的耳際留下了這一句,刻意以嘴上的鬍鬚撫過他的耳殼,滿意地聽到男人悶哼了聲。

  他腳步輕快地下樓離開。

  這一天過得沒有任何意外,除了打開手機的時候差點被人看到Jake 在他離開屋子不久,帶著報復意味地傳來的裸照而捏了把冷汗以外。

  他今天似乎沒有出門的興致,而是選擇留在Bradley 的家裡,使用他的健身器材進行日常鍛練──又或者是作為拍攝色情影像的背景。看著對方加碼傳來的重訓影片,Rooster不得不懷疑對方是不是在他的重訓椅上做了重訓以外的事情。

  等他回到家他會得到這個疑問的解答,但Rooster 有預感那會發展成一連串的荒唐行為,他在離開基地以前提議他們可以出門用餐,而在他車到家門前接上了Jake 的時候聞到了他的沐浴乳與剛洗完澡的氣息,這讓掛著一派輕鬆的笑臉的男人顯得更加可疑。

  晚餐中他們談論到Jake 今天的行程,坐在他對面的男人一邊用手剝開事先以工具敲裂的切薩皮克灣藍蟹,惡作劇一般地吐了吐舌頭。

  「你昨天上了我三次,上尉,記得嗎?你不能期待我在那麼高強度的性愛的隔天還能夠精力充沛的到處跑。」

  「少來了,這種程度才影響不了你,上尉。還有不是三次,是四次。」

  「真的?Bradshaw,你在我失去意識之後又操了我一次?」

  「不,你那時候才沒有失去意識,你只是太──等等,我們非得在熱鬧的、充滿家庭與觀光客的餐廳裡頭討論這個嗎?」

  意識到隔壁桌便是一對帶著年幼子女的父母,Bradley 把他要衝口而出的話吞了回去,翻了個白眼,Jake 佯作無辜地扁了扁嘴。

  「是你問我的。而且老實說,我需要你的建議──方圓一百公里以內有什麼地方是像我這樣的年輕男人一個人去而不會被搭訕的嗎?我昨天在沙橋海灘的時候每三步路就不得不親切地拒絕一組年輕女孩或男孩,你絕對不會知道他們失望的表情與眼神讓我的良心多麼難受。」

  他可以想像,而且他不得不承認他的想像令他很不自在,也因為他可能使他的男友感到無趣了而有些沮喪。他用汽水嚥下了半隻炸螃蟹,有些猶豫地提出了他們除了海灘以外,還有動物園、美術館、州立公園、購物中心以及水族館。

  Hangman 露出了迷人的假笑一邊搖著頭。

  「親愛的,我是一個休假中的飛行員,跟這些地方比起來,你溫暖的家──你溫暖的床還更有吸引力。不過水族館聽起來很不錯,我會考慮一下。」

  「又或者……明天晚上可以出去住一晚。」

  他注意到對方挑起了眉毛,於是補充道。

  「我是說,我從明天的下班之後開始休假,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在度假海灘那裡找間旅館,在你回去的之前的時間都是你的。」

  「──就像在度假一樣?」

  「就像在度假一樣。」

  對Jake 的問題做出肯定的回覆之後,對面的男人做出誇張的鬆了口氣的動作與表情。

  「我還以為你這是軟性地要把我趕出門的意思呢,因為我在你的健身室裡做的事情。」

  關於那個,我們等一下會搞清楚你到底做了什麼的,到時候就要麻煩您配合現場鑑識了,上尉。這下換他挑起了眉毛,而Seresin 露出了挑戰性的笑容。

  「這會是我的第一個NCIS 案件,長官。」



  V

  「嘿,Bradshaw!」

  「Natasha!」

  走進餐廳時他的朋友已經到了,於是他走上前和她進行了一個大大的擁抱,並誠摯地打了招呼。

  「見到你真好,Phoenix。」

  「我也是,Rooster。是什麼讓你記得出現以前應該要聯絡朋友的?」

  繞到他身後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背之後放了開來,他的飛行員朋友對他露出了美麗的笑容,豎起眉毛,打趣似地質問道。

  「或許是因為我長大、成熟到足以知道該這麼做了?」

  他同樣地咧起嘴,自嘲地回應道,Natasha "Phoenix" Trace 大笑,接著他們坐下來一起享受牛排與蒜味薯條。

  Natasha 總是很好,她敏銳、聰明、而且堅定,同時也幽默而柔軟並仁慈,唯一不屬於她的特質就是愚蠢,這也是為何當他們在飛行員學校認識之後,她變成為了或許是Bradley 自成年之後,唯一會願意敞開心胸以談論自己的事情的對象。

  他曾經向她提過他加入海軍的原因是他的父親,一名死於飛行意外的雷達攔截官,因此她理解他的根源與他的飛行──即使他沒有說出全部──這讓他與她的相處一直十分自在;更別說在飛行演練或任務之中,沒有什麼比與Phoenix 站在同一個陣線上要來得令人安心。

  ──而讓他有這樣深刻體悟的,便是在他們都成為足以獨當一面的飛行員而重新聚首之時,出現在他的生命中的Jake “Hangman” Seresin。

  「說起來,Nat,你最近有Mav 與見面嗎?」

  他一邊摘起薯條送進嘴裡一邊問道,而她喝了口她的可樂,點了點頭。

  「他上次被指揮官叫到勒摩爾基地時正好碰上了,所以就順便在基地的餐廳吃了飯。你呢?最近和他見面了嗎?」

  「最近──好吧,其實就是我來到這裡之前,先去了北島和他與Penny 見了面,然後我們也提到了你的事情。」

  他坦承,而Nat 眨了眨眼,接著「噗嗤」的竊笑了出來。

  「你是說,你和Bagman 的事情。」

  「Hangman。」

  他代替他的男友指正,也跟著笑了出來。

  「隨便啦。不過拜託你告訴我,你約我出來不只是因為我向Maverick 打小報告說你在和Seresin 約會,否則我可能得用旁邊的胡椒罐敲你的腦袋。」

  「不,我只是想說我有一點嚇到了──你知道的,我還沒和他說過。」

  他微微噘起嘴,示弱一般地抬起眉頭。

  「少來了,把那個表情留給Bagman 吧──而且那是你的錯,你不應該瞞著他那麼久的。」

  附帶一提就在我和Mav 報告這件事的時候,他也露出了一樣的表情,你們真的沒有至少四分之一的血緣關係嗎?她質疑,而Rooster 聳了聳肩。

  「我知道那是我的錯,但是我不確定……大家都會把自己在跟誰交往這件事情告訴父母……或是類似的人嗎?」

  「別人的事情我不知道,不過我過去所有交往的對象如果持續的夠長,就都喝過我媽泡的茶。這跟今天的話題有什麼關係嗎,Bradshaw?」

  Natasha 若無其事地回答,他只能嘆口氣,舉起雙手,承認自己的敗北。

  「好吧,你真是太棒了,Nat,只是在我的情況下那是Maverick……我看過他把自己的感情生活搞成一團亂的樣子。你知道他和Penny 在計畫結婚的事情嗎?」

  「如果是在這三個月內發生的話,我不知道,但是有這樣的預感。希望他會發邀請函給我們、嗯?」

  關於這一點我已經警告過他了。Bradley 給了他肯定的答覆。

  「然後我的問題是,他在那之後給了我一些建議,而說實話的我有些猶豫,所以想要和你討論一下──這是我今天的主要目的。你可以給我一點主意嗎,Phoenix?」

  「視你的問題而定,不過,我盡量?」

  她挑起了眉毛,而Bradley 深深地吐了口氣,為自己即將說出的話感到緊張。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向他求婚的話,你覺得他會答應嗎?」

  他們的對話中斷了,可能有三秒到五秒的時間,但他感覺似乎更加漫長,期間Natasha 一直盯著他看,像是要將他看穿一個洞一般。

  「……怎麼了?」

  「你們最近進行的不順利?」

  她問,聲音與眼神幾乎是帶著憐憫。他有些摸不著頭緒,只能老實地搖頭。

  「應該沒有這一回事……」

  「那你怎麼會覺得他會拒絕?拜託?你又不是沒有看過他看你的那種眼神──好吧,我們在旁邊或許看得比你更多。他從我們在捍衛小隊的時候就一直和你調情,記得嗎?然後在那次任務的時候……錯過了那傢伙在你和Mav 失聯的那段地獄時光裡的反應是你一輩子的損失。」

  要不是當時沒有人有心情把那錄下來,那肯定可以成為你們婚禮影片之一。她一邊說著一邊搖頭,而他只是像個傻子一樣地眨了眨眼。

  他只記得他在空中見到那台F-18 穿過敵機墜毀留下的濃煙朝他們飛去、隔著艙蓋看到那張帶著一如往常的笑容的臉孔時,那種無可言喻的安心感,以及他們成功迫降在甲板上,穿過人群看到的男人臉上的表情,他握手的力道與體溫,以及在他心口上的那一擊。就連他接受完檢查從醫務室回到房間裡,用力地擁抱住對方之時,他也只感受到對方在安慰著他的同時,傳來的些許顫抖。

  「還有,別傻了,你想想看,那是Jake “Hangman” Seresin,雖然他是個飛行渾球,但他如果有打算和其他的任何人結婚的話,他不會和你交往那麼久,好嗎?」

  Natasha 和他講話的方式就像他是個欠缺自信心的小孩,好吧,他的確是……

  「……如果他拒絕了呢?」

  他用虛弱的聲音說道,而Natasha “Phoenix” Trace 用力地拍了拍、接著握住了他的肩膀,用她深褐色的眼睛看著他,堅定地說道。

  「那我會把他吊起來曬乾,我發誓──雖然不是說我有多想要看到你們穿著該死的白色軍禮服舉辦該死的海軍婚禮,但我可以為了看到你的幸福而去幫你們舉劍。別想太多,Bradley “Rooster” Bradshaw,試就對了!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好嗎?」

  與她對視著,Bradley 抿起嘴,收起沮喪的表情,咧起了和對方一樣的笑容。

  ──如果他能夠有個妹妹的話,一定就會是這種感覺。





  


  06


  他們在睡前以Bradley 的電腦開了訂房網站,憑著運氣與晚期優惠在距離沙灘只有兩分鐘步程的地方訂到了面海的房間,並訂下了這個假期第一個旅遊計畫之後,便用最後的力氣關上電腦放上一邊的矮櫃,接著便像癱倒一般的陷入沉眠。


  隔天早上Jake 和他一起在天剛亮不久的時候醒來,一起擠在廁所裡頭,一邊刷牙一邊欣賞著Bradley 整理著他的鬍鬚,並在他沖洗掉了刮鬍泡之後扳過他的臉,回敬他昨天的薄荷味舌頭,並附贈了一嘴牙膏泡沫,並用指腹摩娑了一下他光滑的頰邊。


  「我愛你……整理你可愛小鬍子的模樣,親愛的。」


  Jake 給他了一個燦爛的咧嘴,示意他讓出洗臉檯前的位置,他哼了聲走下樓,準備了兩人分的早餐,等著一個光滑的Jake 走下來加入他。他們一邊吃著早餐的炒蛋一邊確認今天的行程:Jake 的白天可以到沿岸的一些景點逛逛,並到他們的旅館去完成入住,而Bradley 完成了他今天的任務之後,便會在傍晚直接前往海灘區與Jake 會合,接著他們可以一起渡過在海邊假期。這個計畫聽起來很美好,他一邊討論著一邊揚起嘴角。


  在Rooster 換上制服準備出門之時,Hangman 也穿了從他衣櫃拿出的運動服,準備出門慢跑──答應我別迷倒太多鄰居的太太。他臨走前對對方說道,而他的男友撇了撇嘴,以嚴肅的表情表示他會努力,只要他願意再支付一個親吻。


  他在中午休息時間收到了一些海洋生物的照片(鯊魚的腹部、閉著眼睛的海龜與正對著鏡頭打呵欠一般張大嘴巴的海豹,可以感受到拍攝者的感性),以及戴著太陽眼鏡與牛仔帽、叼著他標誌性的牙籤,在戶外海豹池邊擺出可笑表情與動作的Jake Seresin,他可以肯定為他拍照的女士(從照片的視角進行判斷)正為他的表現而花枝亂顫,以至於大部分的照片都帶著一點模糊,但還是足以看出他有多麼迷人而愉快,這令他為自己的損失感到遺憾。直到他再次坐上教練機前,他都無法停止想像如果他能夠站在對方旁邊──


  下機以後他收到訂房網站完成入住確認刷卡的通知,以及一張面對著波光粼粼的海面的低角度照片,拍到了一雙躺在海灘椅上,穿著素色短褲、以悠閒的姿態交疊在一塊修長雙腿,遠遠的在水邊嬉戲的人們的剪影,並加上了夕陽與洋傘的貼紙裝飾,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提示。他嘆了口氣,將照片存了下來,接著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剩下的工作,驅車離開基地時天空開始轉為淡淡的粉色。


  將車停在今晚下榻的旅館附近的停車場,Bradley 向街邊的小攤販買了飲料,帶著那個朝著對方提供的線索往海灘的方向走去,並依著手機的導航功能,找到了那張目標的海灘椅。


  他走近,低下頭從太陽眼鏡的上頭看著躺在上頭的男人雙手交疊在後腦勺下,以牛仔帽遮住了大部分的臉龐,只露出了金棕色的頭頂,穿著他顯然相當中意的復古戰機夏威夷衫但沒有扣上,項頸上懸掛的狗牌落在健壯而生著恰到好處的毛髮的胸前,突起的乳頭、曲線分明的腹部與凹下的肚臍完美得像是文藝復興時期的雕像,坦露在橙黃的夕陽下,微微冒著汗而反射著金黃。


  即使不在空中他還是這樣完美,Bradley 知道那是他探尋的終點。他壓抑著直接伸手的衝動,低下頭呼喚對方的名字。


  「Jake。」


  「Bradley Bradshaw──你真是令我驚奇。我原本以為你會花上更多時間的。」


  聽到他的聲音,男人將遮蔽了臉孔的帽子取了下來,嘴上叼著熟悉的牙籤,對著他露齒而笑,在陽光下瞇起了眼。


  他俯視著對方,將手中的其中一杯飲料交到他的手上,發出哼笑。


  「要注意到你打開了地理位置資訊定位並不需要花上兩秒的時間,接下來就只是趕過來這裡而已。」


  「為了這個而又跳過了洗澡的時間?你還真是火燒屁股了,Rooster?」


  我該慶幸你至少換了衣服嗎?Jake 側過頭嗅了嗅在他的椅子旁的沙灘上坐下的Bradley 的腦袋,揶揄地說道。這正是他之所以趕到這裡的原因。


  「是啊,盡我可能地快──那可不是你的特權,Hangman。」


  他粗聲回應,聽到對方哼了聲,放下牙籤,啣起他遞過的橙紅色飲料喝了口,挑起眉毛。


  「性感海灘(Sex On The Beach」?真的?」


  你想要在這裡幹我嗎?Bradley?


  Jake 嘶聲問道,他注意到他榛色的眼眸在橙光的照映下,仍因為瞳孔放大而發黑。他們曾經在外頭、或者是更沒有隱私的地方做過,而那總是令Jake 格外地興奮。


  「不。」


  雖然他很想要。他揚起半邊的嘴角,殘酷地吐出否定的答案。


  「你要想想,這裡可是觀光海灘,我們不能冒這個險──但是你的反應總是那麼可愛。」


  他聽到對方從喉嚨中發出像是低吼的聲響,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將帶有伏特加與水果味的唾液與擠進他的嘴唇中,他嗤笑著做出回應,深吻之中的鼻腔裡充滿大西洋海風的氣息。


  「……我恨你這樣吊我胃口。」


  「而我愛你會為我而忍耐──而且我們都知道你喜歡 ”Slow Ride”,嗯?」


  放開彼此之後短暫地對話,Jake 因為他的回答而發出了惱怒的哼聲,重新回復原本的體勢。


  他們沒有加入在灘邊戲水的家族與情侶,只是一直在同樣的位置上坐著,他們喝著各自的飲料,偶爾聊個幾句天;Bradley 坐在較低沙灘上,讓他可以枕著對方的胸側,而Jake 的一隻手臂環繞過他的肩膀,懸在他的胸前,指尖隔著他薄薄的襯衫在乳頭周圍輕輕地打著圈,但說是挑逗動作又太過平穩,就像是普通的親密撫觸或搔癢,他可以透過這些行為感受到自己與對方的平靜。


  直到天色幾乎要轉為紫色之時,他們才收起椅子,歸還給租借的業者,隨著散去的人群離開的沙灘。進入街燈溫暖的光線照射範圍以前Bradley 伸手替他扣上了襯衫的鈕釦,接著握住了Jake 的手。


  從昏暗的夜色之下他可以看到Jake “Hangman” Seresin 的端整而英俊的面孔、光滑且帶著薄薄汗水的肌膚微微反射著街燈的黃光;對方似乎察覺了他的反應有些異樣,原本打算開口但是又決定將話吞回,只是挑著眉毛,等待著他的動作。


  Bradley “Rooster” Bradshaw 做了一次深呼吸,他必須阻止自己因為緊張而發生的顫抖,避免自己因為結巴而咬到舌頭。


  「Jake、Jake Seresin──」


  金褐色頭髮的男人微微點頭,示意他有在聽。


  「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他說出口了,接著屏住呼吸,看著對方的表情。他的男友第一時間看起來似乎有些困惑,但在理解了他的話語的意涵時,Jake 不停地眨著那對在黑暗中也顯得明亮的眼睛,看著Bradley。


  「……這太突然了,Bradshaw。」


  他帶著輕笑說道,但他的表情與聲音看起來似乎有些困擾。Bradley 感到口乾舌燥,彷彿承受著超過負荷的G力,心臟像是要破裂一般。


  「但是──好吧,我願意──該死、Bradley,Bradley Bradshaw。」


  因為他的求婚進行得太順利了──遠遠超過他的想像──以至於當Bradley 和他的男友(或許應該已經可以說是未婚夫)一起走進附近的餐廳就坐之時,他還感到有些飄飄然,或者說、沒有什麼真實感。而直到Jake 提醒他的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握著對方的手。


  他覺得有些尷尬,或者說,害臊,這很明白地表現在他比平常要遲鈍的反應中,而Jake 雖然看起來一如往常,對前來招呼的服務生露出完美的笑容,以可憎的唇角弧度嘲笑Bradley 的失常,但是從一些不常見的小動作,比如更頻繁地眨眼與抿唇、以及不是陽光或酒精造成的潮紅,還是洩露了半個小時以前發生的事情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影響。


  雖然現在回想起來,對方當時的反應相較自己而言實在餘裕地令他有些不甘,但知道Jake Seresin 並非無動於衷,令他感到有些安慰。


  在代替香檳的氣泡酒與海鮮沙拉一起送上桌時,他從口袋裡頭取出一只以銀鏈鏈著、看起來有些歲月痕跡的白金色的飾品,將之交給眼前的男人。


  「這是……噢。」


  Jake 將之接過,然後揚起了眉看向他。


  「我們得另外做訂婚戒指──不過在那之前,我想要先把這個交給你。」


  這是我父親的婚戒,在完成我們自己的戒指之前,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先帶著它。他訥訥地說明道,而Jake 將戒指拿到眼前端詳。


  那是只裝飾簡單的白金色寬版戒指,內側鐫著他的父母的名字,Nick & Carole Bradshaw。那原本屬於他的母親,但是Carole Bradshaw 在她擺脫了癌症的折磨以前把它交給了Bradley,期許某一天他可能將之交給另一個人。


  「那個人」欣賞完戒指的造型,將之從銀鏈上解開,送回給Bradley 的同時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Bradley 舔了舔自己的下唇,接過那件首飾並將之套上男人的中指──那對他而言似乎有些不夠密合。完成了這項工作之後,他看著Jake Seresin 翻轉著自己的左手,從各個角度確認那在自己手上的模樣。


  「老Bradshaw 中尉顯然是個很強壯的男人──還有,這很美,謝謝,小Bradshaw 上尉。」


  金髮的男人再度抿起薄唇,帶著以他而言難得的含蓄微笑這樣評論道。


  「他的確是──根據認識他的人們說,他甚至比我還高,而在我的記憶中,他經常把我放在他的肩上,因此幾乎就是個巨人。」


  他回答,而Jake 咧嘴而笑,或許是想起了他的家庭合照上頭的那個男人──留著小鬍子,懷抱著年幼的兒子、親吻著他美麗的妻子的Nick “Goose” Bradshaw。


  接著他板起了臉。


  「但是你真的是太突然了,我沒有東西可以作為這個的交換,Bradshaw。」


  不過很浪漫,謝了。Jake 補充道,再次恢復愉快的神情。


  對他而言是太突然了,事實上,Bradley 本來也沒有預料要在那個場合進行求婚,但是身在那個現場,他的本能要他這樣做。Uncle Pete 給他的最初的建議。他嘆了口氣。


  「那是我的錯,我承認。但是──你那時候看起來似乎不是非常驚訝?」


  「我被我的男友求婚是一件應該驚訝的事情嗎?」


  Bradley 提出疑問,但Jake 嗤笑了聲,只用一句話便將他堵了回去。他啞口無言,感覺自己的臉瞬間又紅了起來。


  看著他的反應,Seresin 露出了促狹的表情。


  「難道這對你來說是一場意外嗎,Bradley?你什麼都沒有想的,就憑著衝動跟情不自禁向我求婚嗎?」


  「呃、啊,不是那樣,我──」


  他有些困窘地說道,而對面的男人竊笑了一陣,舉起雙手示意他可以放鬆。


  「好吧、好吧,老實說,其實我事先收到了警告,在那之後才收到了你的邀請……不過沒有想到會是在今天。」


  然後我不會說那個警告是來自我最好的哥們。Jake 笑得燦爛。


  喔,你和Javy 總是不會在重要的事情上瞞著對方,是嗎?他呻吟道,而他的未婚夫咧著嘴,用剛戴上他的父親的舊戒指的那隻手拍了拍他,並多叫了些飲料以稍微冷卻他的紅潮。


  這是一場非常美好的晚餐,在餐後甜點的時間,店員甚至送上了他們沒點的巨無霸聖代,笑著說明這是「給剛求婚成功的準新人的招待」,並提議為他們拍幾張合照──Bradley 有預感之後他會感謝她的親切;除了普通的搭肩擁抱,他們還在店員與別桌客人的建議及起鬨下,分別親吻了對方的臉(他普通地親了Jake 的臉頰而Jake 則惡作劇般地咬了他的鼻尖),並得到了響亮的口哨、歡呼與祝福。


  在準備離開店裡之時,Jake 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瞄了螢幕一眼之後挑起了眉,向Bradley 示意他要接這通電話,接著便先走出了店外。Bradley 點了點頭,拿起帳單前往結帳。


  當他結完帳走出店門時,見到他的未婚夫站在對街,拿著手機的手垂在身邊,看起來是已經結束了通話,低著頭,因為背後的店面的光線而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他走上前,而聽到了他的腳步聲,Jake 抬起了頭──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張沒有表情、但又彷彿透著不安的臉龐。


  然而那在他們對上視線的瞬間便隱沒了下去。


  「嘿甜心,所以我們剛才的表演究竟讓我們被請了幾杯飲料?」


  在他開口以前,Jake 便搶先開了口,帶著他一貫的迷人而尖銳的笑容。


  「……三杯。」


  不無小補,嗯?他挑了挑眉,對這個成績不置可否,而Bradley 抿了抿唇,決定開口。


  「你還好嗎?Jake。剛才那個電話……」


  「啊、喔,我很好,當然。只是一通家庭電話而已,沒有問題。」


  他微微皺起眉問道,而Jake 聳了聳肩,輕鬆地回應,接著拉住了他的手,對他眨了眨眼。


  走吧,親愛的。Jake 這樣說著,觸碰著他的手感受到了戒指的堅硬與冰涼,他看著他的側臉,以發熱的手掌回握住他。


  回到他們的旅館中,Jake 首先把Bradley 推進浴室裡頭,勒令他快點洗澡,而他自己則在Bradley 出浴之後與他進行交接。他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操作著自己的手機,在某個畫面上停住了視線。








  


  VI


  Rooster 在基地附近的酒吧中碰上了Coyote──或者更嚴格地來說,是碰上了幾日之後即將要出航的VFA-86 的隊員們。


  在他走進店裡時,他從一群卡其色制服的飛行員們之中看到了他曾經的任務夥伴,於是他走上前與對方打了招呼。


  「Coyote,後天出航?」


  他從吧檯帶了啤酒給對方,高大而英俊的褐膚飛行員揚起眉毛,接過他的啤酒,露出友善的微笑。


  「好久不見了。嘿各位,這是Rooster。」


  Coyote 向他的同僚介紹Rooster,也介紹他的同僚給他。這是Firefox、Slaty Dog、Tommy。他的同僚們同樣友善地對Rooster 點了點頭──當然這些人都知道他們被召集在一起執行某項任務,即使沒有祕密小隊以外的人知道細節。


  他們很好心地將Coyote 留給他,轉移到了更嘈雜的撞球桌邊。


  「他們以為我們要談論機密。」


  「並不盡然是錯的。」


  Javy 咧起嘴,而Bradley 微笑。


  他和Javy “Coyote” Machado 過去並沒有太多時間相熟,因為Bradley 並非畢業於海軍官校,與他們在不同時間進入飛行員學校,且沒有成為捍衛小隊的同期;事實上,他們在那一次任務的時候才互相認識,而Bradley 認為那是他的損失。


  沒有人可以挑出Javy 的缺點,他強大、穩健、溫和而忠實,他對任何人都有禮貌但並不失其幽默感,這讓他與Jake “Hangman” Seresin 的友誼在一些人的眼中看起來怪異,但Bradley 知道他們值得。Jake 不常跟他提起他在飛行員學校以前的生活,但他第一次看到Jake 作出接近驚惶失措的反應,便是當他們隔著無線電聽到Coyote 在Maverick 該死的垂直升空訓練中陷入G 力昏迷,而他們在地面上無計可施、無能為力。


  而Javy 也是Phoenix 之外第一個察覺他與Jake 的事情的人──或許Jake 親口和他說了也不一定。


  這是為什麼Bradley 會在這個時候見他。


  「所以,有什麼是我應該知道的嗎?」


  他們碰了碰啤酒瓶的頸部,喝掉了一半,接著Javy 挑起眉毛這樣說道。省略了「關於什麼」。


  「我──在計畫求婚。」


  Bradley 低下頭,舔了舔下唇,抿起嘴,露出一抹微笑,模仿了Javy 的話語。


  他的飛行員朋友放聲大笑。


  「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的消息了,老兄。但我猜你會對你打算在什麼時候進行你的秘密計畫而保密?」


  「因為我已經想著這件事情一陣子了,所以那或許會是在我們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想。」


  那會是個好主意。Javy 點了點頭,他們再度舉杯敬彼此,閒聊了一陣,有關於西岸的事情,巡迴與駐紮的目的地,以及新的訓練計畫等等,接著Javy 若有所思地抬起頭。


  「你知道的,Bradshaw,鑒於你打算和我最好的朋友結婚,我想我可以提供給你一些建議。」


  他抬起眉毛。


  「雖然他本人絕對不會承認──但Jake 喜歡浪漫的情境與歸屬感。嘗試看看。」


  並不是說我認為他有拒絕的可能。Javy 補充道,Bradley 再度含蓄地微笑。


  「還有……或許你已經知道了,但當他脆弱的時候,他會試著說謊,然後以更高強度的混帳來武裝自己──就只是別被他的混帳擊敗了。」


  而且當他愛你的時候,他會很難維持他的混帳──萬一,我是說萬一,如果他又發作的話,給他一記你的精密射擊,好嗎?


  這話說完以後,Machado 發出了大笑。


  「天啊,如果讓他知道了今天的對話,Jake Fucking Seresin 這輩子是絕對不會原諒我的!」


  「不,他會愛你一輩子,Javy。」










本文最後由 阿直 於 2022-11-29 21:43 編輯

阿直 發表於 2022-7-26 12:56:54



  








  07


  他在凌晨三點半甦醒,身在陌生的旅館床鋪上。


  他們訂了雙床的房間,但在Jake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以後他們便一起毀了其中一張床的床單,那意味著豐厚的小費,但那完全值得。Jake 很投入,看起來似乎比過去幾天都還要飢渴,Bradley 不確定那是因為他的求婚或是其他原因,只知道Jake Seresin 是個性感的混帳,一舉一動都在挑逗著他,而Bradley Bradshaw愛死他了。


  他在他的耳邊這樣呢喃道,而Jake 無聲地嘶吼著達到了高潮,Bradley 持續吻他、啃咬他、溫柔地揉捏他、粗暴地進入他,直到他向他嗚咽著吐出了一樣的話。


  ──我他媽的該死的愛你,Bradshaw。


  在陷入昏迷以前他們來得及做的最後一件對的事情,是移身到另一張乾爽的床鋪,他們擁抱著彼此入眠。


  然後他在三個小時醒來,知道他的未婚夫不在他們的床上,並聽到房間裡傳來了窸窣的聲響,Bradley 睜開了眼睛,見到Jake 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間中移動,他進入浴室,接著裡頭傳來輕微的淋浴的聲響。Bradley 在這個空檔起身,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收拾了一下他們的行李,等待著Jake 沐浴完走出來。


  「……嘿,這是怎麼一回事,Bradley?」


  Jake 穿著他來到維吉尼亞當天的那一套衣服,顯然沒有預料到他會站在那裡,因而露出了驚訝的語氣和表情。


  然而背著浴室的光線,他的臉部其實並不是非常明顯,因此Bradley 真正感受到的情緒是戒備,與緊張,像是進入警戒態勢的大型貓科動物,雖然他並不拱背或膨脹起尾巴,但他全身上下每一條鍛鍊地完美的肌肉都在散發著拒絕。


  但Bradley 沒有打算在這裡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將收拾好的背包丟到他胸前,打開了玄關的燈。


  「來吧,Jake,我們去機場。」


  在亮起的暖色燈光下Jake Seresin 的臉上充滿了震驚與困惑──他甚至已經顧不上戒備。這正是Bradley Bradshaw想要的。


  「什麼──等一下、你說──」


  他從梳妝鏡前拿起汽車與房間的鑰匙,並留下高額的小費,將Jake的牛仔帽蓋到他的頭上,手機則插進他的口袋中,接著抓住了他的手──戴著戒指的那一隻──拉著他走出房間,經過櫃檯時旅館的人員顯然相當驚訝於過早的退房,但他們沒有時間解釋。


  當他們走到街上時天空仍是深靛色的,店家全關上了門,只剩下街燈仍然亮著,但那還不足以讓他們能夠看到星空,只有他們兩個在仍散發著太陽熱度的道路上行走。維吉尼亞海灘夏季的風保留了一絲涼意但遠遠稱不上冰冷,沐浴微風的吹拂下,Jake Seresin 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一般,恢復了言語能力。


  「我們現在到底他媽的要去哪裡?Bradley?」


  「我們去機場,然後到德克薩斯,那是你的目的地,不是嗎?」


  在那通電話之後。他回答著Jake 的問題,沒有停下腳步地來到了停著他們的租車的停車場,遙控打開了車鎖,示意他的未婚夫上車。


  但是Jake 在車邊停住了腳步。


  「你──怎麼會、不──」


  拜託你告訴我你沒有該死的偷看我的手機,Bradshaw。他的聲音有些尖銳,且帶著顫抖,或者說,他整個人都在微微地顫抖,像是剛才在旅館房間裡受到的驚嚇所產生的腎上腺素已經消退,留給他四肢痠軟與無助的感受。告訴我你該死地沒有窺看我的──


  他試圖甩開Bradley 的手,但Bradley以更強的力道回握;瞪著他的眼眶有些泛紅,而他抬起另一隻手扶住他的臉孔,讓他能夠直視著他的眼睛。


  「我沒有。放輕鬆、親愛的,我發誓我沒有動你的手機,甚至是查看裡頭任何內容──但是你應該還沒有忘記我們正在共享行事曆吧?」


  也就是說,我會同步看到你所新增的任何行程,而那個凌晨五點出發,經過ALT 轉到奧斯汀的行程出現在那通「家庭電話」之後,所以我猜與那有關。


  他看著那對瞳孔放大到幾乎看不到虹膜色彩的眼睛,以他能夠發出的最柔軟的嗓音進行解釋。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既然你買了最近的一班航班,意味著那重要到你絕對不能錯過,不是嗎?所以,讓我送你去──事實上,我也買了同一個班次的機票。


  在他解釋的過程中,Jake 仍皺著眉頭,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什麼?Bradshaw──你說什麼?」


  為什麼你天殺的要買一張到德州的──機票?他以乾巴巴的聲音問。Bradley 輕輕吐了口氣,以在他臉上的那隻手的拇指撫過了他還帶著微微浮腫的下眼臉。


  「聽著,Jake──當你顯然是為了你的家庭的問題,而必須放棄原本的行程趕回家鄉的時候,作為你的未婚夫,陪著你一起回去是一件很需要意外的舉動嗎?」


  雖然時間緊迫,如果你可以直接告訴我、而不是由我自己意外發現的話會更好──更何況,試圖在求婚成功的十二個小時內對你的未婚夫不道而別?就算是對你來說也太過冒犯了,Bagman。


  他以帶著一些責怪意味的語氣調侃道,而Jake 瞪著他,咧出了熟悉的假笑。


  「你有沒有考慮過,Bradshaw,那意味著我其實不認為你有資格參與,或者說,介入有關我與我的家庭的事情?」


  喔,這是Jake “Matherfucker” Seresin。但是Bradley 已經對此做好了準備。他將臉湊上去,封住了那張準備吐出更多尖酸刻薄的違心之言的嘴巴,吸吮他口中的苦澀,穩住呼吸中的焦慮。


  「如果你願意的話,到奧斯汀機場以前,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讓你說明發生了什麼──但是,Jake,走吧。若你再不上車的話,我們都即將錯過起飛時間。」


  當他確認對方已經不再顫抖之後,便放開了他的手與掌握,接著快速地爬上了駕駛座,發動引擎並催促對方上車。Jake Seresin 垂著眼睛在原地楞了幾秒,這才乖乖地坐上副駕駛座,發出了一聲嘆息。


  前往諾福特機場的路上,東邊的天際已經微微泛出了魚肚白,而當他們歸還了租車,匆促地完成報到(Bradley 多花了一些費用以將座位改到Jake 的旁邊)與登機,在機內廣播說道他們即將起飛之時,他們能夠從狹小的窗戶看到一片鮮豔的橙紅海面以及染上了紅、紫、藍的繽紛雲彩,而在他們進入雲層以前,金黃色的光團從海平面下緩緩地露出頭來。


  那是他們在維吉尼亞海灘所一起觀賞的第一個日出。


  Bradley “Rooster” Bradshaw仍持續握著Jake ”Hangman” Seresin 的手。


  






  


  08


  在抵達亞特蘭大以前他們闔上眼睛以彌補他們中斷的睡眠──這是他們第一次搭乘同一班機前往相同的地點,Bradley 意外地發現Jake 似乎真的對民航客機感到緊張,這可以從他回握的手的力道感受到。


  在候機室中等待轉機的時候,他們一邊吃著熱狗配上熱紅茶,一邊聽著Jake Seresin 說明他的行動的原由。


  「……打電話的是我的父親,他通知我說,我媽媽將在今天下午進行手術。」


  是腫瘤──已經診斷過了頗長一段時間了。他以平穩、近乎平板的聲音說道。她一直在接受治療,但不夠有效,腫瘤持續擴大並沾黏到了其他器官,因此他們必須動手術切除,但伴隨著相當程度的風險。他打給了我們所有人,而我是他們的小孩裡頭唯一一個目前正在國內的。


  Bradley 想起了Carole,他們發現她生病之後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而Bradley始終在她的身邊,他們互相親吻、擁抱,彼此安慰;有時Mav 或Ice,以及他父親的其他朋友也會出現,那有助於緩解他們自己無法處理的無助與絕望。Maverick 會在他無法呼吸的時候以他寬大的手掌有節奏地拍著他的肩膀,讓他在他的肩膀上哭泣,舒緩他的呼吸;而Iceman 則訓練他,確保他擁有能夠獨自飛翔的翅膀。


  而Jake Seresin 坐在他身邊,他沒有哭泣或是顫抖,但在Bradley 眼中,他就像是當年那個嚇壞了的十三歲男孩,於是他摟住他的肩膀。


  「你們親密嗎?」


  他低聲問出他的問題,而Jake 發出了乾巴巴的笑聲。


  「我成長在一個嚴格的新教家庭,親愛的,我的父母愛著彼此,並致力於把他的子女們教育成對社會有貢獻的人,我與我的哥哥與妹妹各自專注在彼此的課業、目標與事業,就像我們的父母。我能夠與我的家人談論古典音樂、希臘戲劇或是他媽的相對論,但我們沒有任何共同的興趣或話題,甚至不會分享朋友或是戀愛的故事,我們能夠怎樣變得親密?」


  在那個家裡,當然,沒有飛鏢、沒有撞球、沒有流行樂或鄉村樂、也沒有雙性戀。你相信嗎?Rooster,我在那裡甚至不苟言笑。他再度發出了令人心碎的自嘲,就像把他通常用來對著其他人的刀刃指在自己的心口。


  那或許說明了他看著Bradshaw 的家族照片的眼神。


  但你愛他們。他說,而金髮的男人勾起了微笑。我還沒有找到和他們相處的方法,但他們是我的家人──我沒有做好準備失去他們。


  就像他沒有準備在訓練中失去Javy,就像他沒有準備在任務中失去Bradley。


  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希望你在那裡,但是我如果帶你回去,我可能會讓他們失望,這同樣意味著──


  不,你並不會失去他們,Jake。Bradley擁抱他的未婚夫,聽著他在自己的肩窩裡頭發出緩慢而沉重的喘息。我在你的身邊,可以的話,跟他們談談;如果你擔心,我可以只送你到機場,在那裡等你。


  狗屎,那對你他媽的不公平,Bradshaw。他悶悶地說道,而他只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側腰。


  從亞特蘭大出發前往奧斯汀的飛行甚至更加漫長,但因為跨越了時區,當他們抵達的時候當地還只是早上。Jake 打了一通電話,或許是給他的父親,提到他已經到了機場,並帶著「一個朋友」。


  半個小時後,Bradley 見到了老Gatsby Seresin,他就像是一個更年長、更嚴肅、有著完美的撲克臉,打扮得更加得體的Jake Seresin。而在他的兒子向他介紹Bradley Bradshaw,一個飛行員同事的時候,Bradley 可以保證他的目光掃過Jake 的左手時多眨了兩下眼,知道他們並不只是Jake 所宣稱的關係,但並沒有對此發表意見,因此決定先尊重這對父子不問不說的默契。


  這或許意味著他們通過了第一關。


  Lisa Seresin 的手術安排在當天下午一點,於是他們被直接載送到她所在的醫院,他們帶了花束進入Lisa 的病房。治療讓她消瘦,但看起來比想像中的好,依然可以看出她曾經多麼美麗──Jake Seresin 繼承了她的眼睛。


  她顯然很高興看到她的小兒子來到她的病床邊,即使她肯定感受到了Jake 表現出的不自在,但還是向他伸出手,攬住他的脖子,讓他的頭靠在她的項頸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脊。


  「媽,你看起來還挺不錯的。」


  Jake 輕聲說道,而Lisa 露出微笑。


  「疾病改變了很多東西,但也有一些好的改變。」


  所以,Jake,你要幫我介紹這位男士嗎?


  她這樣問,Jake 抿了抿唇。


  「這是Bradshaw,Bradley Bradshaw,我的海軍同事。Bradshaw,這是我媽,Lisa。」


  很高興見到你,Seresin 太太。他走上前握住Lisa 的手,而她露出微笑。叫我Lisa 就好,Bradshaw 先生。


  那麼,請叫我Bradley。他回答。Bradley。她從善如流地改變了稱呼。


  「我很遺憾必須在病床上見到你,Bradley。希望Jake 沒有勉強你到這裡探望一位生病的老婦人?」


  他從來沒有帶過朋友回到家。她雙眼在她的兒子身上上下掃視了一遍,又移到Bradley 身上,眨了眨眼,微微皺起眉頭這樣說道。他搖了搖頭。


  「不,事實上當Seresin 先生打電話給Jake 的時候我正和他在一起,但他其實並不希望我跟過來,是我堅持的。」


  你堅持。Lisa 重複了他的話語,露出了有些狐疑的表情。


  「我聽說Jake 現在正在放假,而那時你和他在一塊嗎?」


  是的,那時我正和Jake 在……旅遊。聽著她的語氣與表情,Bradley 產生了一些戒備。而聽了他的說明之後,Lisa 的視線轉向Jake,像是要向他進行雙重確認。Jake 點了點頭。


  「兩個人一起旅遊嗎?那我猜你們的感情肯定不錯……」


  Bradley 聽到了深呼吸的聲音,他轉過頭,見到Jake 用力地眨了眨眼,似乎吞嚥了好幾次口水,再度抿起了嘴唇。


  「……其實,媽,我必須要重新向你介紹──這位Bradshaw 先生,Bradley──是我現在正在交往的對象。」


  然後──就在昨天,他向我求婚,而我答應了,所以正確來說,他是我的未婚夫。


  他說出來了。Bradley 睜大了眼睛,而躺在床上的女人也是。她的視線不停地在他的兒子以及站在他身旁的男人臉上梭巡,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說,這個男孩──」


  「是的,媽,這是成為我的未婚夫的男人。我太難找到時間能夠帶著他一起回家了,所以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向你介紹。」


  Jake Seresin 肯定也察覺了她的反應,但只是再一次加強了他的肯定。Jake、Bradley 感受到了緊張而試著介入,但被Lisa 制止。她舉起細瘦的手掌抬到面前,摀住了自己的下半臉,榛色的眼睛用力地闔上,接著直直地盯著他。


  「Bradley,雖然這樣說對你而言有些冒犯,但希望你可以原諒我──可以請你留給我和Jake 一些獨處的時間嗎?」


  他看向Jake,而Jake抿著薄薄的嘴唇,對他點了點頭。


  「喏,Bradshaw,到外頭去──去中庭的花園走走,或是到餐廳吃個午餐之類的──留給我和我媽一點家庭相處的時間?」


  他不明所以地被他的未婚夫推搡了出門,而接著Jake便回到了病床邊,在Bradley 禮貌性地把門帶上以前,見到高大強壯的金髮男子在床邊坐下,先握住了Lisa Seresin 的嬌小的手掌,再以他戴著Bradshaw 的戒指的那隻手掌覆上。


  不久之後,Gatsby Seresin 也到了病房外,對Bradley 呆坐在外頭的這個情況作出詢問,得到了「Lisa 想要和Jake 獨處一段時間」的回答之後,便點了點頭,在他身旁的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


  接著他從手中的提包裡取出眼鏡戴上,並掏出了書籍出來閱讀;雖然對方看起來似乎正專注於書本的內容,但Bradley 卻偶爾可以感受到視線,他猶豫了一會,決定主動採取行動。


  「Seresin 先生。」


  他呼喚,男人從書本上抬起了頭看向他。


  非常感謝您接受我的不請自來……希望我沒有打擾你們的家庭時間。他小心翼翼地說道,而老Seresin 以不明顯的動作搖了搖頭,以和他的兒子同樣的德州口音回覆。


  「不,請不要介意。既然Jake 帶了你過來,你就是我們家的客人。」


  那話聽起來別有深意,於是他順著話頭繼續問下去。


  「我聽Lisa 說,他從沒有帶……別人回家過?」


  「是的,她說的沒錯,就我所知,Jake 並沒有帶他自己的客人回家給我們認識過,所以,Bradshaw 先生,我相信你是特別的。」


  Bradley 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是──您……能夠接受嗎?」


  老Seresin 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看著他,抿起了那對與Jake Seresin 相像的唇;這段凝視持續了一陣,接著中年男人吐了口氣,閉上眼睛。


  「如果我不能夠接受的話,那會改變什麼嗎?」


  「我想……並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盡力平靜地回答,而老Seresin 點了點頭。那就對了。他低聲說道。


  「或許我──我和Lisa,對Jake 和他的哥哥與妹妹而言並不算是最好的父母,但我們能夠自豪我們很好地教育了他們,不只是在知識上,也包含品格與道德判斷。」


  如果他選擇了你,那我會相信並尊重他的選擇,而我相信Lisa 也是如此。Gatsby Seresin 這樣說道,睜開他的眼睛,唇邊露出淺淺地微笑。Bradley 回望著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很遺憾地,我所認識的Jake Seresin 是我所知道最聰明而迷人的渾球,但他肯定值得被愛。」


  他咧起嘴回答對方,老Seresin 再度點點頭,接著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將手中的東西放回手提包裡,站起身。


  「他們看起來還需要一些時間,不如我們先去吃個午餐吧?Bradshaw 先生。」


  或許你會願意和我分享一些有關於你所認識的Jake 的故事?


  這是我的榮幸。他同樣站起身。


  雖然他們沒有握手,但就像是達成了某種承諾。


  他們在手術預定開始時間的半個小時前,帶著要給Jake 的三明治與咖啡回到病房──此時他已經知道老Seresin 和他兒子不同,偶爾會看看棒球──而醫療人員也開始進入病房,為了Lisa 的手術進行準備。


  跟在推著輪椅的護理人員後頭,Bradley 注意到坐在床邊的兒子與坐在床上的母親的眼況都有些泛紅,但他們手仍然握在一起。


  「我會沒事的,Jake。這不是什麼困難的手術,相信我的醫師與他的團隊。」


  接受完了術前說明之後,嬌小而纖瘦的婦人在她兒子的攙扶下起身,並拍了拍他強壯的手臂,讓他彎下腰,以方便她親吻他的臉頰。


  「對,你會沒事的,媽。」


  Jake 低聲回應他的鼓勵,接著他們跟在醫療團隊後頭,目送她進入手術室。


  她的手術預計會花上一個下午的時間,順利結束以後也還要一段等待麻醉退去與甦醒的時間,因此回到病房之後,老Seresin 將車鑰匙交給Jake,要他先帶著Bradley 回到家裡去休息,而他本人則會在病房裡待著,等手術結束以後會再聯絡他們。


  「所以,你和Lisa都聊了些什麼?」


  到了車上以後Bradley 向他問道,而Jake 吐了吐舌頭。


  「那是機密,你還沒有達到足夠的解密等級,上尉。倒是你,跟我爸說上話了嗎?」


  我看你們剛才一起走進來?Jake 一邊發動汽車一邊挑起眉毛,而Bradley 露出微笑。


  「是的,事實上我與Seresin 先生邊共進午餐邊聊了很多──主要是有關你以及你們家的事情,還有一些棒球、以及汽車的資訊。」


  駕駛座的男人一邊發出戲劇性地吸氣聲一邊踩下了油門,還沒拉上安全帶的Bradley 發出了一聲驚呼,轉過頭看到小Seresin 從照後鏡中看著他,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天啊,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的,Bradshaw。」


  「我有令長輩喜愛的天賦,我猜?畢竟我前半生都在跟一群和我父親差不多年齡的飛行員叔叔打交道,而知道當他們不談論飛行的時候會想要談論些什麼。」


  而且我沒有和他一起度過大半的人生,因此試著與他閒聊並不會牽動我太多情緒。他聳了聳肩。你知道的,旁觀者清。就像你在釐清我與Maverick 的問題的時候。


  你真是個擅長記恨的混蛋。他咕噥著,而Bradley 不得不提醒他,他甚至還沒有開始挖Jake 小時候的丟臉的歷史。






  


  09


  位於奧斯汀近郊的Seresin 家就像是常見的牧場式風格的平房,內裝一如任何平凡的中產階級家庭,但豐富的藏書與牆上、櫥櫃上裝飾著的各式獎狀及獎章、以及各種不同場合的照片中,大致可以看出Jake 所敘述的那種「Seresin 家的教育方針」。


  除了Gatsby 與Lisa 之外,Seresin 家的每一個孩子都有自己的房間,即使在她們都已經各自獨立之後仍然過去的模樣完好地保留著,而帶著Bradley 在共用空間看了一圈之後,Jake 便將他塞進浴室裡──他這才想起,因為這半天之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以至於在經過昨天那樣熱烈的夜晚之後,他甚至還沒洗澡,便風塵僕僕地來到了半個美國之外的另外一個城市。


  當他洗去了昨夜的汗水、機艙中的空氣與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從浴室中走出來的時候,見到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一件新的高爾夫球衫與棉質居家長褲的Jake 從廚房走了出來,似乎是迅速地解決了他外帶的午餐,見到洗完澡的Bradley 時挑起了眉毛,將他推進了自己的房間裡。


  「需要休息的話,就去我的床上睡一下吧。雖然上一次回來是聖誕節的事情了,也來不及換洗床單什麼的,但剛才整理了一下,應該不至於睡不下去吧。」


  「那你呢?」


  他反問,他的男友則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我媽吩咐我替她找一些東西,完成她交付的任務以後我也差不多得休息一下,你就在裡頭等著吧,寶貝。」


  相信你沒有我也睡得著,晚安。Jake 擠了擠眼,拋下了與外頭的天色絲毫不搭軋的話語,關上了房間的門。


  Bradley 嘆了口氣,環顧了一下自己所身處的房間。


  基本的裝潢與色調都與外頭的公共空間相仿,但多了些個人化的擺設與裝飾。他看到與小提琴盒擺在一起的吉他、美式足球明星的海報、高中畢業與海軍官校入學時期的照片(除了照片主角以外,還有年輕時的他的父母,神情端莊)、一架F-14的模型,時間看似凍結在了十幾年前──他並未有幸參與房間主人的青少年時期,但不可思議的是,比起他在洛杉磯那間已經大有進步了的房間,這裡還是更讓他明確地感受到了他所認識的Jake Seresin,或者說,他的根源。


  他甚至在他的書架上看到了《壯志凌雲》的DVD,這讓他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雖然他很想繼續探索,但是在主人不在的時候翻動他的東西就太過失禮了,而且現在床對他非常有吸引力。他將腳留在地板上而從側邊翻身躺上那張標準雙人床,雖然聞起來有一點塵埃的味道,但在從拉開的窗戶透進來的陽光的溫度下,令他油然升起了一股懷念的感受。


  就像Bradley Bradshaw 再也回不去的家。


  Maverick 對他的申請海軍官校一事的阻撓曾經短暫的毀了他的生活,但他很快就振作了起來,因為他相信若他自己不這麼做的話,就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助他了。他到東岸讀大學以前賣掉了他繼承到的房子,只帶走了他父母、以及少量的──他不願意承認──Maverick 留給他的東西。


  接下來的日子,他住在學校的宿舍裡、軍隊的宿舍裡,買了自己的房子,然後在地球的大多數地方移動之中度過,而當他回到他的家,他知道那裡屬於自己,也只屬於他自己;每次他看著櫥櫃裡的照片,心中湧出的除了甜蜜的回憶以外,還有難以避免的刺痛:他的「家」,以及曾經與他共享「家」的人如今已經不在、或是因為該死的理由而疏遠了──即使Maverick 回到了他的人生,他們的關係也和那時候不同了,雖然他並不會抱怨這個,但還是會感到遺憾。


  就像Jake 透過他失去的家庭合照顯露了對於家庭的親密感與歸屬感的憧憬,Bradley 不得不承認,雖然這些對Jake 來說可能是複雜而如坐針氈的,當他與Seresin 家的人們相處、待在Seresin 家族的屋子裡時,感受到了自己仍然渴望著這樣的接觸與這樣的空間。


  不過從此之後,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從彼此的身上取得他們想要的那些。他閉上眼睛,又一次為自己所做的決定、以及對方的同意而感到慶幸。


  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看到陌生的柚木色的天花板,以及空氣中的微粒在金黃色的陽光斜照下閃閃發光,聽到呼吸聲而轉過頭,見到Jake Seresin 躺在他的身旁,枕著自己的手臂以側著頭,面對著他的臉在與他視線平行的位置,安靜地看著他,發亮的金色睫毛下頭的眼珠半邊受光而呈現明亮的金棕色,高挺的鼻樑的陰影下的那邊則像是靜謐的綠色。


  與他對上目光時,俊美的男人露出微笑,蜂蜜色的面孔彷彿散發著微光。


  「Jake、」


  你沒有睡?他感到口乾舌燥,以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沙啞的聲音問,而Jake 加深了他的笑容,微瞇起了眼。


  「我原本要睡的,但是看到房間裡的景象,就決定要改變主意了。」


  Bradshaw,令人驚奇的Bradley Bradshaw,在我爸媽的屋子裡,躺在我的床上──他以吟唱一般的語調輕聲說道。……沒有脫下他的鞋子。


  他幾乎感到有些羞愧。


  「我本來沒有打算真的睡著的。」


  他抗辯道,而眼前男子的表情與聳肩動作顯示他也並不是真的在意這個,於是他伸出手扶著對方的臉,湊上去親吻他閃爍金光的嘴唇。只是貼上,輕輕含住彼此乾爽的唇瓣,他們在德州的第一個親吻。


  天啊,這是我第一次在這裡與男人親熱。分開之後Jake 這樣咕噥著。


  所以代表著曾經有過一個女孩──或許是好幾個女孩,Jake Seresin 的青少年時期顯然沒有他自己陳述的那樣乖巧。他本來應該吐槽這個,但馬上注意到了更值得關注的事情。


  他的左手上多出了一枚剛才還不存在的戒指。


  「這是……」


  那是一枚泛著鈍光的銀色戒指,雖然看似經過小心的保存,但粗獷的鐫刻溝槽之中還是能夠見到氧化泛黑的痕跡,看起來遠比Bradley 交給Jake 的戒指要更加古老。


  「我媽說,如果我需要的話,她把她的舊東西保管在她的首飾盒裡──我的哥哥和妹妹都早就結婚了,這意味著我可以選擇其中任何我所想要的。但因為你顯然沒辦法戴上我奶奶漂亮的紅寶石,所以,這是我爺爺的東西。」


  他是一名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海軍軍人,而他退伍之後,就回到了德州,經營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牧場──現在由我的姑姑一家接手繼承。Jake 說明。在我更小的時候,有很多時間是在那裡度過的。而他也是那個會載我到聖安東尼奧基地去看軍機表演的人。


  「喔、那他顯然對你來說很重要──我是說,謝謝你,Jake。」


  他看了看對方的表情、又看了看戒指,再次湊過去吻了對方,誠摯地道了謝。


  「它在你身上很好看,這很驚人,我曾經認為只有像我爺爺那樣的人能夠駕馭它,但顯然你就是一個適合老派經典的人,Bradshaw。」


  他的未婚夫嘲笑似地這樣說道,但他從他眼中的光芒與嘴角的弧度,知道那是他表達恭維的獨特方式。


  「而你喜歡──這對我們來說是最重要的。」


  就像你喜歡《壯志凌雲》、嗯?Bradley 挑起眉,而Jake 翻了翻白眼,嘆了口氣。我和我爺爺一起看了很多次,那是他最喜歡的電影之一。


  言下之意是,他自己似乎沒有那麼喜歡,或者是說,因為喜歡那部電影而看起來有些尷尬。


  別擔心,我也和Mav 一起看過那部電影幾次。他試著安慰對方。Mav 是個糟糕透頂的觀眾,他從頭到尾無法停止吐槽主角的飛行方式與採取的行動,即使那些台詞我都曾經從Ice 對他的教訓中聽過;而到了「那個」段落,他每次都會哭,然後假裝喝了太多可樂而必須把自己關進廁所。


  呃、好,那很Maverick。Jake 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對Bradley 所說的話表示同意。我是說,那部電影幾乎就像是他本人一樣,而我……好吧,我不想承認,但狗屎的,我曾經是因為它才動念成為一名海軍飛行員的。


  在我小學的時候。他補充,就像那是個難以啟齒的回憶。但是你仍然把他放在你的書櫃上,這是出於同一個理由嗎?Bradley 不懷好意地追問,金髮的男人再次嘆了口氣,像是猶豫著應不應該回答般地閉起眼,接著深吸了口氣,換上了個充滿挑釁意味的微笑。


  「……當我在高中時,某天再次看了這部電影的之後,我在當天晚上用它自慰了。」


  就在這個房間裡,這張床上。當時我真的嚇壞了,但是隔天回過神來,我就跑去了唱片行買了那卷DVD回來──所以,那是做為某種……同性戀啟蒙的里程碑而被放在那裡的。


  滿意這個回答嗎?Jake 努起嘴,而Bradley 只是因為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而驚訝得目瞪口呆。


  你快要吞下一隻蒼蠅了,甜心。他的未婚夫嘲諷道,而他回過神,發出了嘶啞的呻吟。


  「我得弄清楚其中的誰是你的性幻想對象……」


  你休想。Jake Seresin 燦爛地笑著,露出了他白皙的前齒,Bradley 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翻身壓到對方身上。這一次的親吻舔進了Jake Seresin 的口腔,他用鼻子呼吸,聞到了剛刮完鬍鬚的光滑臉頰上頭傳來了清新的尤加利氣息。


  直到Jake 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們才終於放開彼此。他低喘著氣將雙手撐在床上,看著剛才還在發出黏膩鼻音與喘息的男人一邊舔著發紅的嘴唇,一邊以正經的口吻對電話那頭發出回音。


  簡短的對話之後,Jake 掛上了通話,輕輕吐了口氣,接著抬起手拍拍Bradley 的臉頰,示意他從他的身上退開。


  「是我媽──她已經醒了,意味著我們應該出發了,我第二喜歡的飛行員。」


  他想他一定是露出了受傷的表情,以至於金髮男人咧起了嘴。


  對我露出那種眼神也沒有用,我的第一名永遠是我自己,Bradshaw──但你是我最愛的那一個。


 






 


  10


  他們帶著Lisa 要求Jake 帶去的行李,以及似乎是Seresin 家的家庭聚餐首選餐廳的外帶餐點回到了醫院,並在Lisa 的病床邊舉行了一場低調的慶祝晚餐會;剛從術後麻醉甦醒過來的主角雖然無法盡情的享用餐點,但是憔悴的臉上卻持續帶著可以說是欣慰的笑容,對她坐在床邊、以優雅的動作吃著晚餐的兒子投以溫暖的目光,並在用餐到了個一段落以後,向Bradley 拋出了有關於他自身的問題;Bradley 一一做出了回答,包含他的出身、他的成長過程、以及他的職業生涯等等。


  Lisa 聽到他在幼年時便因為演練中的事故而失去了父親的時候發出了充滿歉意的驚呼,並一邊噙著眼淚一邊聽完了他與Carole 相依為命,但有幸得到Maverick、以及其他父親的同袍們的支援,因而過著還算幸福的童年,直到她因病去世的過程;他省略了有關Maverick 與他關於海軍官校的那段恩怨,因為一面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一面完成了維吉尼亞大學的學業而獲得了嘉許(他注意到就連老Seresin 也在一旁微微地點頭),接著便接到他做為表現優良的海軍飛行員獲選進入捍衛小隊,在那裡與Jake 相識的事情。他含蓄地敘述了他們在訓練期間的接觸與競爭,而讓Jake 獲得了幾個不讚許的眼神,在他的父母沒在盯著他的時候,對著Bradley 做出了個「叛徒」的口型。


  他露出微笑,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Jake 絕對是我碰過最優秀的人之一,他總是能做到最好,但同時也關心且觀察著團隊之內的所有人,並總是能夠給出最準確的建議,以使大家能夠做得更好──在我們的職業之中,便是意味著保障自己的生命。但我猜他就是太謙虛於表現自己有多善良,以至於一些人會認為他是個驕傲自大的混蛋──」


  「噢,Bradshaw,拜託、停下!」


  Jake 終於忍不住發出了呻吟,試圖阻止他的話語,但Bradley 沒有理會他。


  「詳細的情形不能說,但是在曾經的某一次的任務當中,他給了我鼓勵,並救了我和我們的任務隊長的命。這讓我意識到,我也必須要成為更好的人,才能夠抬頭挺胸的和他站在一起。」


  這仍然是我在努力的目標。他這樣說道,作為這場自述的結尾,而Lisa 握住了他的手──肯定意識到了他的新戒指──發出了嘆息。


  「Bradley,孩子,相信我,你已經足夠好了。你說是不是?親愛的。」


  她轉向他的丈夫尋求同意,Gatsby Seresin 沉默地表示同意        ,她接著看向Jake,呼喚他的名字──他看起來難得的相當困窘,抬起手摀住了自己脹紅了的臉。


  ……Bradley Bredshaw 就是一個大奇蹟,總是讓我驚奇。這句話像是從他緊閉的齒縫中硬生生地蹦出來了,而Bradley 想要大笑、或者是吻他,但是現在正在他的父母面前,於是他克制住了那種衝動,只是拍了拍Jake 的腹側,並隔著他的高爾夫球衫,感受著他的體溫與顫抖。


  晚餐之後的巡房時間,醫師向他們說明手術是成功的,但是會需要她留在院裡觀察術後反應幾天,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出院,進行接下來邁向治癒的療程。


  Jake 的假期還剩下一天,但這是有關他家人的事情,他可以向部隊申請延長個幾天,不過當他這樣提議之時,Lisa 以嚴格的聲音拒絕了。拜託,Jake,我很高興你今天能來,但你的母親並沒有衰弱到必須耽誤我國最好的海軍飛行員報效國家的時間,我希望你回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


  Jake 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僵硬,混雜著內疚與受傷,以及些許鬆了口氣般的情緒。Bradley 看過那樣的表情,就像是他要和朋友們出門玩耍,而必須要留著Carole 一個人在家時的表現,而床上的女人看著Jake 的神情則一如他的母親。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上尉。現在,解散。她持續以那個嚴格的聲音說著,接著露出了柔軟笑容,她的兒子吸了吸鼻子,做出了個苦瓜臉的敬禮。


  「而我們永遠歡迎你,孩子,Bradley。」


  離開Lisa 的病房之前,她向他這樣說道,而Bradley 握住了她的手,點著頭的同時抿起嘴唇,回以含蓄的微笑。


  當天晚上他們與Jake 的父親一起回到Seresin 家度過,他們在客廳裡與Gatsby 喝了一點睡前的白蘭地,看了一節的體育新聞,然後老Seresin向他們道了晚安之後前去盥洗,而他們整理了客廳,回到Jake 的房間。


  雖然比計畫晚一天,且改變了出發地點,但Bradley 遵守了他一開始的承諾,為Jake 刷了一張回到洛杉磯的機票,而作為交換,Jake 為他買單了回到維吉尼亞的旅程;遺憾的是,他的休假不夠長,不足以讓他一起回到西海岸。


  當天晚上他們脫下了鞋子以及大部分的衣物,在Jake 的床上相擁而眠──標準雙人床對兩個頭高馬大的軍人而言是一項物理性的限制,不過考量到他們甚至曾經在航空母艦的床上這麼做,在Seresin 家的睡眠完全稱得上是舒適。


  他的手環住了對方的腰將他拉近,而Jake 從背後攀上了他的背脊,躁熱從體內升起,自裸露的皮膚表面、以及緊貼在一起部位溢散出來,面對面的鼻息促成了舒緩而纏綿的親吻,但他們很明白的知道彼此今晚都沒有那樣的意圖,因此這股熱量也僅只以親吻與撫觸來緩解。


  「在我媽面前用損我來捧你自己,然後是『你碰過最優秀的人之一』、嗯?看不出來你這麼工於心計,Bradley。」


  嘴唇分開以後,Jake 像是突然想起一般,一邊翻起了他們在病房裡的對話的帳,一邊以嘴唇輕輕拉扯他嘴上的鬍子。顯然,若非Lisa 與Gatsby 在那裡,他就肯定會提出反駁。


  Bradley 發出輕笑。


  「你知道我已經很含蓄了,Jake,我甚至沒有解釋為什麼大家稱呼你Hangman。」


  或者是你在捍衛小隊的淋浴間裡面對我做了什麼。雖然沒有聽眾但他還是壓低了聲音,並聽到對方傳來了不服氣的哼聲。


  「她也不知道你在分手的時候是怎樣的混帳。」


  Jake 指出,而他不能否認這個指控,但是、


  「但是在那個場合,我必須要讓Lisa 喜歡我,而她已經足夠愛你了,你不能太過完美以至於她捨不得讓你和一個第一次帶回家的男人結婚。」


  他解釋道,而Jake 誇張地嘆了口氣。別傻了,在那場對話之前我已經和她搞定這個問題了,你只是在讓她考慮改變主意直接收養你而已。


  喔,你們的機密對談。他笑了聲。我猜那還是秘密──所以,好吧,雖然契機是那種理由,但是意料之外的返鄉的感覺還好嗎?


  聽到他的問題,Jake 沉默了一陣,在黑暗與狹窄的床鋪之中,Bradley 可以感受到他像是在思考,或是表現不自在一般的扭動了身體、快速地眨動他的眼睛,這讓他的睫毛掀起了小小的旋風,吹拂到了Bradley 的臉上。他發出模糊的嘀咕聲,彷彿在思考該如何措辭,又或許只是因為他累了。


  「……這樣說很怪,但是這一次回來的感覺比過去的任何一次都要好。或許是因為我可以不用成為對話的焦點,讓我可以不用向其實沒有興趣的人解釋我的工作與生活,又或者是有你在,你成為了我們的共通話題,或者是……」


  或許就像她說的一樣,有一些好的改變,而我之前並沒有發現。Jake 喃喃地說道,聽起來帶著一點懊悔,而Bradley 輕吻了他的臉頰。


  好的改變,就像你之於我。他說。但是如果我有派上用場的話,只要你有需要的話,我永遠為你效勞。


  對,我肯定會需要你在婚禮上跟我爸還有我哥談論你漂亮的吉普車或是遊騎兵隊之類的話題。他的未婚夫嘆了氣,將頭埋進他的肩窩裡。


  我迫不及待迎接那個場面。他抬起手,撫摸著柔軟的金褐色短髮,聽著顯然硬撐著一整天的男人發出了安靜的寢息。


  






  11


  隔天早上向老Seresin 道了別(「多傳訊息給Lisa 或我。」臨別之時Jake 收到了這樣的吩咐,他看似驚訝地眨了眨眼)以後,他們便搭著計程車前往了機場,因為目的地與出發航廈都不同,因此在完成報到以後便準備道別。


  Bradley 的航班時間比較早,因此Jake 跟著他到了他的航廈門口,簡單地吻別。經過幾乎形影不離的五天之後,他必須擁有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夠鬆開對方的手臂。


  「下一次我們得到一起到Mav 的機棚去,你知道的,向他做一些報告。」


  他咕噥著,而Jake 咧起嘴。


  「那當然,怎麼可能忘了他?誰都不能剝奪我向他說『請把你兒子嫁給我』的機會。」


  「我不是他的兒子。」


  「但是是類似的東西、不是嗎?你必須要體會到我昨天的尷尬!」


  他的未婚夫發出了大笑,像是經過了一夜之後,他已經能夠很好地處理自己的問題一樣──這是Jake Seresin 最不可思議的地方之一──接著再度短暫親吻了他,然後發出催促。去吧,Bradshaw,你該走了。聯合航空的班機是不會等待一隻慢吞吞的老公雞的。


  Bradley 瞥了瞥懸掛著的時刻表,痛恨地發現他是對的,他艱難地放開仍輕輕牽著的手。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


  臨去之前,他又忍不住回過頭,對一邊露出微笑,一邊朝著他揮手的金髮男人拋出問句。


  「你還滿意這次的旅行嗎?」


  他發出他自己也相當意外的大喊,但是在嘈雜的機場裡面並未特別引人注目,只有被提問的男人驚訝地睜大眼睛,挑起了眉。


  Jake Seresin 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是炫耀一般地舉起了他戴著戒指的左手,接著以緩慢的動作將中指湊到嘴邊,挑釁一般地含在唇間,遠遠地對他眨了眨眼。


  他抿著自己的嘴唇,不知應該要惱怒還是微笑,而當他來到登機門前,準備打開他的電子登機證之前,收到了來自Jake 的訊息。將訊息點開,是一張他一邊秀著左手,一邊閉著眼睛、將臉擠成一個誇張的卡通笑臉的照片,以及一則簡短的訊息。


  「我很滿意我所得到的,幹得好,Bradshaw。P.S.到家之後再和我說聲」


  在他讀著的時候,又收到了另一則訊息。


  「P.S 2 愛你,XXX」


  Bradley Bradshaw 在登機的隊伍中發出了笑聲。


  這是他擁有過最美好的假期。


  










  (END)

阿直 發表於 2022-11-29 21:42:38



Show Me The Way Home(新刊加筆番外篇)
2022年12月新刊《Virginia Beach Vacation》加筆番外篇試閱部分
印調至2022/12/1 23:59






  因為他們的最好的朋友們威脅他們必須要舉辦一場海軍婚禮,並得要讓他們所有人都能夠參加,因此經過漫長的規劃與行程確認、以及幾次不得已的改期與變更以後,他們的婚禮最終在聖地牙哥舉行。

  Sarah Kazansky,實際上在Bradley的人生當中照看了他最久的Sarah阿姨,一聽到他準備要與這一次偕同來訪的Jake Seresin結婚的消息,先是欣喜地向他們表達了祝賀之意,並在他向她諮詢合適的婚禮地點之時,告訴他在這個住著大量海軍軍眷的社區裡正好有間臨海的美麗小教堂,三十年前她與Tom Kazansky的婚禮便是在那裡舉行的,並慷慨地提議他們可以在Kazansky宅邸的庭院之中舉辦婚禮之後的宴會──這是個求之不得的好消息,Bradley與Jake面面相覷,幾乎不敢直截了當地接受這樣的美意,但Sarah看出了他們的遲疑,以溫和的語氣,堅持他們如果沒有更好的選項,就應該接受她的建議。

  如果能夠的話,Tom一定會想要出席你的婚禮,因此這也是我個人的願望,Bradley、Jake,你們願意幫我這個忙嗎?當她帶著海軍上將之妻、以及兩個孩子的母親──算上Maverick的話,可以說是三個──的微笑著這麼說的時候,Bradley實際上沒有辦法拒絕──也並不是說他有任何理由應該拒絕。

  決定好了地點以後,時間便是他們最大的敵人。作為兩名現役的海軍飛行員,大部分被他們列在邀請名單上的賓客也都是現役的海軍人員,這意味著除非他們預先把一輩子的運氣耗盡,否則永遠不可能真正湊齊所有人。他們從家人、以及那些「堅持必須到場」的人開始邀請起,以他們為中心挑選出幾個可行的時間段、調整期程,費盡千辛萬苦,才終於訂下了一個日期,並全心全意地祈禱在那天以前不會有任何突發事件──即使如此,他們的秘密任務小隊成員終究仍無法到齊,或許是因為他們在早些時間的Maverick與Penny的婚禮上奇蹟地集合之時就已經用光了他們的幸運額度。

  無論如何,他們在收到所有「不克出席,遺憾:(」的回覆的同時,也得到了所有的祝福。

  接著是婚禮與宴會的安排,事實上已經是相對簡單的部分──他們在當地聘請了專業的團隊,並有Penny與Sarah這兩位無比可靠的顧問,再加上Bradley大部分時間仍在東岸,因此他將溝通與大部分下決定的工作都推給了Jake──只想在婚禮上當個現成的目光焦點,嗯?當他們通過視訊會議與婚禮規劃師進行流程與細節的三方確認時,Bradley明顯心不在焉的態度讓Jake出言挖苦,但確認他的表情與目光實際上不帶怒意,他放心地露出了無恥的笑容。

  「你的品味與選擇,沒有我需要懷疑的地方,Bradshaw-Seresin少校。」

  還有,你才是婚禮上的目光焦點,親愛的。他眨了眨眼,看到他的未婚夫在螢幕的另一頭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才稍微歛起了嘻皮笑臉,快速地掃過了方才傳給他的流程文件,立刻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喔不,老天保佑,我們的婚禮上絕對不能有”You've Lost That Lovin' Feelin'”。

  除此之外其他都很好,真的。他補上,看著Jake與規劃師都露出了疑問的表情。Jake和我說你們都喜歡《捍衛戰士》,而實際上有很多海軍的新人都會選擇這首歌……

  當然,我自己也很喜歡這首歌,但它不適合出現在我們的婚禮上……牽涉到一些、嗯,家庭歷史。

  當他這麼說以後,就沒有人堅持要將那首歌留在歌單裡,只是Jake一直高高地挑著眉毛,在規劃師一離開了視訊會議,便立刻開始追問所謂的「家庭歷史」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Mav和Charlie的歌,所以最好別在Penny在場的時候播放,除非你想看到Mav在我們的婚禮上尷尬致死的模樣。他解釋道,並在Jake接著問到「Charlie是誰」的時候,反問他是否聽過Charlotte Blackwood博士。

  當然有,我知道她為海軍航空隊設計了──等等。他睜大了眼睛。你在說她是老爹的前女友嗎?

  Bradley苦笑著點了點頭。在他們分手之後,Charlie還是和我媽持續聯絡了一陣子,直到她搬去華盛頓……就是這樣。

  你的家庭實在太瘋狂了。Jake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不可置信似地搖著頭,而Bradley給了他一個稱不上是安慰的安慰。

  現在是我們的家庭了,Jake。

  隨著日期接近,要準備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們都開始感到緊張,在一次短暫的崩潰之後,他們決定以「作戰」來代稱他們的婚禮──職業使然,這麼做反而有助於減緩焦慮。

  他們從「作戰」的兩週前開始請假,但首先在Jake位在洛杉磯的屋子裡度過了如膠似漆的三天,才南下前往聖地牙哥,與他們的作戰團隊見面,開始正式的作戰推演。一開始他們先與Maverick一家見面,並暫時住在Penny的家裡,首先注意到Mav似乎不常在家,而是在外忙著一些什麼事情,就是向Penny問起,她也只是露出慧黠而神秘的微笑,叫他們別管他的奇行。

  Penny家很好,但在一個有著未成年少女(「就快了!」,Amelia如此抗議道)的家中頻繁地被撞見親熱的畫面,確實喚起了他們的羞恥心,於是在倒數一週的時候,他們以更靠近「作戰」地點為由搬進了鄰近度假飯店裡,除了與團隊進行各種行前預備(包含軍禮服與無尾禮服的最後丈量與修改,雖然Bradley不太確定他們什麼時候會穿到後者)之外,他們唯一的行程就是盡情享受休假,以及最低限度地維持身材──反正他們絕對不會缺乏運動。

  「作戰」的兩天前,Seresin夫婦也抵達了加州,Lisa在手術與治療之後看起來恢復地很好,在他們去機場載他們的時候,分別親吻了他的兒子與他的未婚夫婿。兩方的主婚人提前見了面,參加完排演後在Sarah的邀請下一起到了Kazansky家用了晚餐;Bradley非常懷疑兩位偉大的女士事前對Maverick下了一些嚴格的指示,因為整天下來他表現得驚人地得體且成熟,讓他們倆都鬆了一口氣。

  在「作戰」的前一天,除了那些事前說過無法出席的人以外,匕首小隊的其他人,包含Hondo都提前前來集合,因為他們必須進行劍拱的預演。每個人都給了他們大大的擁抱,而Javy與Jake甚至擁抱地太久了,直到Payback終於於心不忍地將他們兩個拉開,把Jake送回他可憐巴巴的未婚夫的懷抱裡。Natasha一邊排演一邊抱怨著軍禮服令她感到僵硬,而Bradley不得不提醒她,這些繁文縟節都是應她的要求而生的。他留意到Fanboy似乎與他們的婚禮現場負責人有些火花,因為他瞄到了他們在一旁偷偷地交換聯絡方式。夜晚他們包下了The Hard Deck,以簡單的酒會取代單身派對的狂歡,Bob在擔任Phoenix的後座的期間竟然也練成了一手好撞球,幾輪比賽下來差點技壓新郎倌,雖然Hangman還是搶下了關鍵的一球,但他奪走了全場的歡呼──這就是他們的團隊。Bradley一整個晚上都被任命為點唱機,因此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們,深情的搖了搖頭。



(TBC)

頁: [1]
查看完整版本: [TOP GUN: Maverick | RooHang] Virginia Beach Vacation [PG]11/29更新新刊加筆試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