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人子 發表於 2021-5-26 01:04:34

[Joker/蝙丑]這個笑話與你無關[G](年下、骨科)

前提:如果亞瑟在母親死後,被湯瑪士‧偉恩收養,那麼布魯斯就會得到一個哥哥。
  布魯斯在冬天快來的時候,得到了一個哥哥。  最開始,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他記得那是某個已經變冷的陰天,他隔著房間的玻璃,看見一個陌生人從韋恩的轎車裡下來,站立在蕭瑟的庭園裡。那個人穿著很薄的外套,那種布魯斯只透過車窗看過,街頭的人們會把手插在口袋裡取暖的外套。陌生人如今也那麼做,把手插在口袋裡,脊背弓緊,像是一跟醜陋的樹枝,就連布魯斯這個年紀的孩子也明白,那個姿態實在是很沒有家教,況且、如果那件外套真的那麼不保暖,又為什麼要穿?  隨即他又感到困惑,阿福去哪了?通常到訪韋恩家的人,阿福會在第一時間為他們送上茶或其他熱飲然後將他們迎進家裡,那怕他每天只是去上學,每個放學回家的午後,阿福也會這麼做;如果是客人,偶爾,父親或者母親會上前迎接,以示鄭重;可是那個人就只是站在那裡,縮著脖子低頭,在寒風裡瑟瑟發抖,載他來的韋恩轎車,則在他下車後,立刻就開走了。  布魯斯滿肚子的疑惑,於是他持續看著;許或是因為他看得得太久了,久的視線都有了重量,陌生人突然抬頭看向他,他們視線交會,然後陌生人露出微笑,隨即做了一個誇張滑稽的舞台鞠躬。布魯斯從那張擠得像是在哭的笑臉上認出來,那是幾個禮拜前,曾經出現在他家門口,徒勞的想要逗他笑的人。  他眨了眨眼。一個女僕……他印象中是叫做瑪麗?或者潘妮……走向那個陌生人,布魯斯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總算,還有人知道什麼叫做禮貌。  「布魯斯少爺。」阿福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您家教的時間到了。」  布魯斯轉過身去,隨著阿福向他的書房走去,正巧錯過湯瑪士‧韋恩如何怒氣沖沖的總近那個陌生人,然後一拳將他毆打在地。  +  後來誰都沒提起過那個陌生人。父親沒有、母親沒有、阿福沒有、名字是潘妮或是瑪麗的女僕都沒有。那天晚上沒有、往後的晚上也沒有。  彷彿那個人只是一個不小心被吹入韋恩宅邸的殘破垃圾袋。  可是垃圾袋一直勾在樹枝上,有如那個人的存在。布魯斯留意到,母親似乎有意避免與父親說話,而當父親表示他必須與她「溝通」時,布魯斯會被支開,即使他是一個小孩,他也知道在他身後關上的那扇雕花木門之後,那兩個人是在爭吵,不是溝通。  於是布魯斯耐心等待,待到一切乍似又回歸到風平浪靜,回歸到母親在溫室裡以三層的蛋糕架與加了威士忌的紅茶招待友人、討論藝術與富士比拍賣,父親在電視上夸夸而談社福問題與產業外移計畫的老日子時,才終於開口問了阿福,那一天,那一個在藩籬外,試圖用廉價的塑膠花討好他的人呢?  阿福說,那只是湯瑪士舊識的兒子,他的母親去世了,於是湯瑪士慷慨的幫助了他。這番說詞的正直卻含糊,布魯斯沒有錯看阿福臉上少有的破綻。那個人的存在並不完美,至少對阿福的說詞來說是,以至於他甚至意識到他透漏的比布魯斯應該知道的還多。  布魯斯沒有問更多問題。他表現的像是他只需要單薄而敷衍的解釋,一如湯瑪士或者瑪莎所慣於給予的隻字片語。他向來鮮少露出情緒,因此只要他表現的漠不關心就不使人懷疑。  其實他早就自己找到了答案,對阿福的提問只是試探。每一天、高譚市的各大報紙總是準時送到韋恩大宅的門前,並在早餐後送到大宅的圖書室。湯瑪士通常只認可也只看《高譚公報》,但布魯斯只要說自己是為了作業,就什麼都可以看。  那份資訊藏的很小,藏在影視版的花邊新聞與影劇評論之間,以一個不顯眼的小小格子的空位喘息,透露出記者的掙扎與良心。格子裡只有寥寥數語,大致是善人與富人湯瑪士‧韋恩儘管身陷失言的風暴,仍展現善心,收養了一名需要幫助的青年亞瑟‧佛萊克。  儘管有傳言指佛萊克已逝的母親潘妮‧佛萊克,即湯瑪士‧韋恩曾經的秘書,與湯瑪士‧韋恩之間有些難以言說的故事,亞瑟‧佛萊克或與湯瑪士‧韋恩有親緣關係。但亦有人指出,潘妮‧佛萊克生前患有嚴重的妄想症,其子也飽受數種先天、後天的精神疾病所苦,湯瑪士‧韋恩的所作所為僅僅是樁無私的善舉。  收養。布魯斯不動聲色地翻到財經版面,用鉛筆在紙面上,將報導裡「股價」這個字全部塗黑:所以說他可能就在這裡,在這間房子裡,像是不存在一樣的存在這裡。布魯斯對著被他亂塗亂畫的報紙眨眨眼睛。  接著他就出發去找他。  過程並不順利,一旦他想不聲不響地打探,勢必需要小心翼翼,而謹慎從容需要時間,偏偏韋恩家少爺的時間表並沒有那麼多空閒。  說來好笑的是,當他在夜晚裡偷偷在床上看大宅的平面圖時,他才發現原來大宅裡有的是他從未去過也從未想過的空間。他每晚構思他可以在隔天日程裡順路探勘未知領域的路線,一邊將已經確認過的房間用鋼筆畫上叉叉。  他知道自己做的頂多算是在自己家裡閒晃,可有時他覺得自己正在冒險,在尋求真相的同時,也縱容自己作為一個無所事事,不需要考慮利弊後果的孩子。布魯斯沒有特別去感覺,但過程使他很快樂。  布魯斯找到那個人的那天是聖誕夜。  為了他的競選,湯瑪士‧韋恩在家裡舉辦了宴會。整個宅邸都掛滿了水晶做成的星星與雪花妝飾,請來的藝術家在院子裡用雪和冰立各種塑像,庭院與宴會廳都立起了大顆的聖誕樹,鏤花的金球絲綢製的蝴蝶結綁在樹梢,每個房間裡妝飾的畫作都換成響應節慶的主題。  布魯斯一邊讓阿福幫他繫上領結──他不是不會繫領結,只不過他並不喜歡──一邊聽他說今天他要做的事。阿福或許是憐惜他不能像一般的小孩般單純的享受聖誕節的敦倫,只提醒他只要在宴會開始前在客人面前露個面,打聲招呼就可以回房,他用眼神示意房間的角落,布魯斯的房間裡也有一顆小型的聖誕樹,貨真價實的松樹下早放滿了各式各樣、包裝華麗的禮物。  布魯斯點點頭,想著的是已經佈滿的叉叉的大宅平面圖:今天所有人都很忙,父親、母親各自有各自的準備和應酬,已一天未見,傭人們來來去去,連阿福都是抽空看他;也就是說,他今天有很多很多的時間無人管束。  那天下午的點心是應景的熱牛奶與巧克力餅乾,聖誕老人常常吃的那種。大塊的巧克力碎片與軟綿的濕餅乾體,對他而言已經太過甜膩了,咀嚼時經常會黏在牙齒上。布魯斯沒有將餅乾吃完,而是留下了三分之一,用白色的棉質餐巾包起來,揣在兜裡,靠近心臟的地方。這是他純粹的善意。+  事後想想,他的冒險就像是尋找聖誕禮物,重點從來不是終將會得到的禮物,而是尋找的過程。  布魯斯一直到自己轉開那道門,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找到那個名義上、甚至可能是血緣上的兄長後,自己要說些什麼。  那個人很瘦削。遠比布魯斯記憶中的還要瘦削。  光是看著他,布魯斯就趕到難以言喻的難受:並不是對他感到忿懣,而是憐憫。他的房間幾乎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台電視,甚至沒有書桌,但並不空曠,因為他的房間比布魯斯房間的浴室還要狹小。  亞瑟‧佛萊克正床前在看電視,電視正在播歡樂滿人間,他離電視太近了,會近視的,布魯斯想,沒有人教過他不可以離店是太近嗎。  看見布魯斯來了,亞瑟‧佛萊克的表情看來並沒有很驚訝,他舉起手,在他的頭揮舞,接著像是抓著一頂不存在的帽子,華麗的朝他致意。  布魯斯被他的動作弄得尷尬不已,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你是什麼?(What are you?)」  語末,他立刻感到氣惱,他想問的不是這個,至少不是這麼冒犯,他只是想要知道,亞瑟‧佛萊克是陌生人嗎?他是他的哥哥嗎?  「我?(Me?)」亞瑟‧佛萊克愣了一下,致意的手還停在空中,但隨即有些滑稽咧開了笑容:「一個笑話。(I am a joke.)」  布魯斯從來沒有見過誰笑起來那麼醜,他知道明明是他無禮在先,但是他忍不住有些惱怒的朝亞瑟出氣:「你才不是一個笑話,你是一個人!(You can not be a joke! You are a human!)」  亞瑟聞言僵住了,布魯斯意識到自己又再次說錯了話。  「的確。(Correct.)」亞瑟緩緩的說,他的雙眼接著亮了起來,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他大大的張開雙手,十分慧黠的說:「我是──一個小丑!(I AM── A JOKER!)」  語畢,他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彷彿剛剛說了全世界最棒的笑話。可是那一點也不好笑,那笑聲明明張狂而爽朗,聽起來卻空洞且孤獨,並令人心碎。布魯斯以為他剛見過的笑容已經慘澹的讓他不適了,卻沒想到原來亞瑟的下聲更加惱人:他感覺到無能為力,以及負罪感。  布魯斯知道他不應該這麼做,但仍撒氣得大吼:「閉嘴!(SHUT UP!)」  亞瑟聞言抽動了一下,隨後掩著嘴側身倒下,壓抑著自己的笑聲,變成乾枯急促的喘息,渾身不住抽搐。布魯斯一驚,隨即衝入房裡,將他翻了過來。亞瑟一邊摀住自己的嘴,一邊從他的口袋裡抽出一張破舊的小卡遞給他。  小卡軟軟爛爛,護貝的邊緣已經分開蜷曲,露出毛邊的紙質部分,布魯斯從來沒有碰過這種破爛的東西。但是他還是迅速讀了,上面說亞瑟罹患特殊的疾病,會無法抑止的大笑。  「那笑啊!(Then LAUGH!)」布魯斯不管不顧的朝他喊,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叫他閉嘴,他不知道他原來有病,他只是想說的如果他不想笑就不要笑。  亞瑟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擔心,隨後雙手將自己的頭埋起,身體蜷曲,短促的聲音混雜的氣音依然持續從他的手臂裡發出,他的身體依然隨著呼吸而抖動,感覺就像是他被人擊倒而抱頭痛哭。  布魯斯握著亞瑟的小卡乏力的坐在亞瑟與電視之間,他不忍繼續去看亞瑟的掙扎,才轉而注意到小卡上先天的字樣被人用筆來回畫過好幾次,但只徒勞的在塑膠膜上留下一點點的墨水和刻痕。然後布魯斯打了個顫,亞瑟的房間,竟然比走廊還冷。  亞瑟的笑聲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但絕對是布魯斯生命中最難熬的一段時光。終於,他停止了笑聲,疲倦的從地上爬起,他與布魯斯對上眼,布魯斯看出亞瑟試圖要給他一個友善卻只顯得蒼涼的笑:「找我有什麼事嗎?(Can I help you?)」  布魯斯緊握著那張破爛的護貝紙卡,想到那些他從來沒仔細想過、已經開啟失敗了的問題,然後發信他錯過開口問他的時機了,他後知後覺想到,他甚至沒有敲門。  於是他說:「你要吃一點嗎(Do you want some?)」  他從懷裡拿出,被包裹在手帕中,早就碎成屑末的巧克力餅乾。  那天晚上,布魯斯回到房裡後做了個夢,他的夢境與現實交錯,他夢見自己又一次被醉醺醺的母親叫醒,她堅持他應該要下樓跟客人們說聲晚安,像他更小的時候曾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夢中的宴會廳和現實中一樣富麗堂皇,夢中的客人也和現實中一樣虛假,沒有誰真的在乎他被特意中斷睡眠來為他們捎上的問候。  最後湯瑪士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他原本在做的事,獨處,或是安睡。  「拜託了,爸──(Come on, dad──)」可這時有人說,尾音拖得長長的,有些不羈。布魯斯看見亞瑟穿著合身筆挺的燕尾服,但沒有繫領結,他臉頰飽滿,眼裡是真正的笑意與光輝、他看見他如果不那麼憔悴,可以是多美麗的樣子:「今天是聖誕節,布魯斯可以晚一點睡。(Today is christmas. Bruce can stay late.)」  湯瑪士竟然因此允許他留下來,身處於美好華麗的大人的世界之中。  這時阿福給每一個人都送上了蛋酒,就留他都拿到了無酒精的版本,蛋酒徹底的溫暖了他的靈魂。  可當他朝亞瑟望去,卻發現只有亞瑟什麼都沒有拿到:他凹陷著雙頰,將雙手插在他破舊的外套口袋,忽然離著他們好遠,在大宅的圍籬外望著他們。  有趣的是,那天晚上,亞瑟做了一模一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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