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米亞│加古] 那個司政官的無良辯護律師 [PG]（7/10更新完結,王牌大律師古美門為古雷辯護）
<那個司政官的無良辯護律師-1>警告
古美門出沒！
作者不是法律相關人員
所有專業內容請當作普羅米波利斯獨特設定環境
作者並不認為古美門的辯護內容是對的，因為，那可是古美門啊！
道德潔癖者進入請小心
還有一點點的加古加：P
<序幕>
古雷‧佛塞特挺直身軀，端坐於透明面板的另一方。
與他相對的，是前司政官秘書，艷紫髮色的女性依然一襲幹練套裝，纖長白指翻閱紙本卷宗，詳盡向上司進行彙報。
「──以上是二次大炎上事件後，遵循特殊程序脫責的人員報告。」碧兒茹蓋起最後一份文件，抬眸凝視身穿監控犯人服的長官。
古雷輕柔向她頷首，就如過去她完成指令時，得到上司含蓄肯定一般。
「非常好，碧兒茹。」不再精心梳高的金髮披散於肩膀，古雷柔聲道：「你個人還好嗎？有沒有遇上什麼困難？」
「法律程序非常順利，之前挑選的法官也做出相應動作。」碧兒茹頓了頓，紅脣抿起：「現在，只剩下您了，閣下。」
句末，司政官秘書停下言語，看向服務的長官，等待對方進行命令下達的動作。但普羅米波利斯司政官只是將右手放於桌面(獄方竟然沒有轉交他們送上的義肢，多麼失職啊)，陷入沉默。
「……嗯。」幾秒後，金髮男人才發出聲音，帶著一點漫不經心：「不需要了，碧兒茹。」
「──您是指哪一事項？」紫髮秘書訝異。
「每一件事。你不需要再做什麼了，碧兒茹。就讓審判順其自然吧。」
「恕我直言，閣下！接下來的法庭上，您將會成為罪狀的焦點，若是不進行相應舉措──」碧兒茹身體向前試圖規勸。
「那就這樣吧。」古雷抬起眼，虹膜鮮紅。即使普羅米亞完全燃燒而去，這位前燃燒者一部分的肉身已被徹底改變。他向後靠坐到椅背上，看向會客室牆面玻璃窗外城市景象：「我既不想被辯護，也不希望認罪從寬。讓他們隨便提供出席的律師，沒有也沒關係。」
「閣下！」
「你做得很好，碧兒茹，每一項任務都是。」古雷望向跟隨自己多年的得力下屬，慢慢勾出一笑：「這一次也是，〝停止所有動作〞，請你也服從我的指示吧。」
碧兒茹陷入沉默。
完美秘書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維持優雅站起身。
她微微偏頭，向上司展露禮儀微笑。
「僅僅於這件事上，」碧兒茹收起笑容，正色以對：「請容我拒絕，司政官閣下。」
不給長官半點說話機會，她俐落轉身，高跟鞋清脆敲擊磁磚地面，走出會客室。
<間幕1>
──我過得很好，加洛。你可以不用再來了。
隔著透明屏障的男人這麼說，肢體語言放鬆從容。
他的聲音跟過往一樣溫柔，簡直讓加洛心如刀絞。
──我只想告訴你，古雷，他們已經訂下了審判時間。
加洛站在街道，茫然仰望天空降下的雪。
雙手插在口袋還是覺得冷，他懷疑自己能不能再溫暖起來。前些天去找古雷的狀況還在他腦袋裡打轉。
想到那個男人可能會被判處死刑，就讓加洛無法忍受。
普羅米波利斯還在重建之中，光是帕那索斯號掉落就造成了一些傷亡，更不用說遠方火山爆發的部分。世界各地尚存的政權有一些提出讓普羅米波利斯對第二次大炎上負責的意思，外交高層還在焦頭爛額。
當然，這一切跟加洛沒什麼關係。提莫斯先生現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協助普羅米波利斯恢復原貌，並且帶著前燃燒者們加入重建，回歸社會。里歐在後面這件事上十分努力，看得出來綠金髮少年在火焰逝去後，依然將燃燒者群體視為自己的責任。
一部分燃燒者回到原本的家中，另一部份無家可歸的則加入了烈焰救火隊與部分社會部門，伊格尼斯隊長一陣子沒上公文抗議人手不足了，光是敲打野性難馴的前燃燒者們就花費了隊長大半時間。(不過坎羅他們也真的派上了大用場，整體來說結果不錯)
但還剩下一個古雷。
一夕之間從王座掉下、被指控罪行、罄竹難書的古雷‧佛塞特。罪名包含謀殺、公共危險、散布不實消息等等。
可能將被處以極刑。
加洛不願去想像男人被處刑的模樣。
即使對方在之後拒絕了他每一次提出的會面、即使對方曾對他毫不留情發出火焰、即使所有過往建立於虛假，但加洛無法去想他會消失於自己生命之中。
畢竟、那可是古雷啊。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
「加洛‧提莫斯先生。」
屬於監護人熟悉的溫柔聲音。
像在夢中聽見一樣，古雷的聲音。加洛下意識回頭，表情是忍不住的震驚與喜悅。
「古雷？！」
但在他身後的不是金髮司政官，而是一名亞洲面孔的西裝男子。
對方微微睜大了眼睛，加洛愣在原地，趕緊摸頭笑著打圓場：「不好意思，您是在叫我嗎？」
「當然，」那男子笑說：「一眼就看出來了，提莫斯先生是地球的大英雄啊！」
──聲音真的好像古雷，尤其是那種柔軟快速的語調。
加洛難為情地擺手，同時在心中訝異。如果閉上雙眼，一定會以為是古雷在面前說話吧？
「您過獎了，地球的英雄什麼的、我……」
「把自己曾經的監護人送進監獄，您的心情一定非常複雜吧？」
加洛表情僵硬。
「地球的拯救者，打倒邪惡反派的英雄。」有著古雷聲音但卻是異國模樣的黑髮男性熱情握住加洛的手，愉快自我介紹：「古美門研介，敝人為古雷‧佛塞特前司政官委託的辯護律師，還請您多多指教！」
<第一次開庭>
1.
法庭上氣氛壓抑。
今日開庭是為了審理普羅米波利斯建立以來，最為大型的案件。
被告為普羅米波利斯前任司政官(現由副司政官暫代職務)、佛塞特財團董事長，古雷‧佛塞特。
法庭後方，人們坐滿席次，法院外市民擁擠包圍，引頸等待判決結果。
烈焰救火隊一眾，包含前燃燒者們，由於其中幾位直接參與事件的關係，在席上擁有特別入場的位置。
加洛一言不發，抱臂坐在原地。坎羅與梅斯則是不住打量周遭，坐立難安的模樣讓瓦里斯忍不住把人按到座位。姊姊已經接受完審判的艾娜擔憂看看加洛，又望著另一邊神情嚴肅的里歐。
普羅米波利斯政府方檢察官翻看案牘，神情胸有成足。如果古雷‧佛塞特能在他手上定罪，那麼這位檢察官必然能夠大大出名，威望直上雲霄。這罪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甚至能與陪審團談笑風生。
相較之下，被告方律師席位上坐的是一名亞裔男子，正窩成一團閉目大睡。
「聽說古雷那邊拒絕了政府派予的義務律師。」艾娜悄聲跟加洛說：「吶、加洛，你說那個人前兩天跑去找你，就是他嗎？」
「啊啊，沒錯。」加洛點頭：「不知道他會怎麼辯護。」
「會接下古雷‧佛塞特這案子的律師，看就不是什麼好人。」里歐哼聲：「他的罪狀都如此明顯了，竟然還要正式審判，你們的社會可真是麻煩。」
「沒有程序的正義只是浪邊沙堡而已，里歐‧佛提亞。」雷米推了推眼鏡：「燃燒者的方式不能夠拿到人類社會進行。」
時間到了。
所有人安靜下來，上方門扉打開，三位黑袍法官依次入席。
陪審團嚴正坐好，檢察官走到了原告席方，原本低著頭打瞌睡的亞洲律師則不知何時正襟而坐，一臉溫文和善，甚至對檢察官笑咪咪連連點頭，使得後者臉色古怪，有些猶豫要不要展現風度回禮。
然後，大門打開。
身穿橘紅色囚衣，他身影依然高大挺拔，金髮柔軟垂落耳旁。
那個神色自然的男人在特別調派警力陪同下，站在了被告席上。
「開始吧。」首席法官如此說。
「現在──開始古雷‧佛塞特的審判。」
2.
「諸位尊敬的法官、陪審團先生女士們，請容我為各位一述前司政官、古雷‧佛塞特的種種惡行。」檢察官腰桿挺直，表情自得，背手踱步到陪審團前方：「作為普羅米波利斯自治區司政官，古雷‧佛塞特運用職務之便，進行城市地下改造。在明知地球將會毀滅的情形下，自私建造了逃難船‧帕那索斯號，並遴選僅僅一萬選民上船，拋棄他應該給予保護的其他人民！更不用說帕那索斯號掉落回地面時造成的人員傷亡、財物損失等等。」
後方席上人們憤怒低語嗡嗡作響。
「再者，他主持了一系列違法人體實驗，請庭上翻閱前方資料，因為太過血腥，我們就不公開於此。但這樣的實驗簡直泯滅人性，並且、咳、還迫害了燃燒者。」最後一句話有些隨意，檢察官皺了皺眉，似乎覺得不太需要加上這句般又轉而道：「另外還有謀殺里歐‧佛提亞、烈焰救火隊隊員加洛‧提莫斯未遂的罪名，更重要的是，在數年前確切謀殺了德烏斯‧普羅米斯博士。」
檢察官抬手指示，後方助手調出年輕古雷朝德烏斯博士開槍的影片檔案，陪審團中有幾人為這罪證抽氣摀嘴。
「以上罪行證據確鑿，雖然被告曾經位列普羅米波利斯最高地位，但我懇請諸位法官做出公正的判決。」檢察官仰頭張開手：「請一定要讓正義獲得伸張，讓被告付出應得的代價！」
法官們看向彼此，點點頭，低頭望著還舒服坐在被告律師席後的亞洲律師。
「被告律師，有任何要提出的反對意見嗎？」
「啊！感謝、感謝！換我說話了是嗎？抱歉，我不太習慣外國的流程。」亞洲律師跳起來，滿面笑容朝法官與檢察官都彎腰敬禮，然後面對法庭上所有人，包含烈焰救火隊一行，以及古雷本人。
「在此我要先問一問陪審團，」古美門誠懇微笑，富有戲劇性攤開雙手，朗聲拋出問題：「──諸位覺得，燃燒者、能算是人類嗎？」
被告席上的古雷瞇起了紅眼。
TBC
開了水裡的帳號，發現有普羅米亞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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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合本參稿之後也來貼一下：D
本文最後由 沼澤地發糖舖 於 2021-7-10 12:02 編輯
4/24更
3.
加洛在第一時間按住要衝上去的綠金髮少年。
「里歐，冷靜點！」
「這傢伙……在說什麼鬼話？」被阻止的前燃燒者首領怒氣勃發，旁邊的坎羅和梅斯則被瓦里斯一手一個按住同時掩嘴，正抗議地哼哼嗯嗯掙扎。
場上的亞洲律師還在繼續。
「各位相信都已經收到資料，燃燒者引擎是帕那索斯號能夠進行曲速飛行的重要配備，而會建造帕那索斯號，事實上正是古雷‧佛塞特司政官作為領導階層，應該進行的逃難計畫啊！」
「被告律師！」檢察官提出抗議：「你的意思是古雷‧佛塞特前司政官背著所有市民建造帕那索斯號，屬於正確的舉措嗎？」
「當然了！完全正確，這是再英明不過的選擇啊！」古美門律師豪不畏懼質疑，反而兩步走到檢察官前方，臉對著臉：「檢察官閣下，普羅米波利斯擁有全世界最頂尖的冰凍技術與科技力，沒有錯吧？」
「當然，古雷──不、德烏斯博士所留下的研究成果，使普羅米波利斯成為全球最大冰凍技術輸出國，這是基本常識。」檢察官不無驕傲地說。
「所以啊，連這樣的城市研究團隊，也無法解決的岩漿爆炸，您覺得其他的國家可以處理嗎？」
「呃、」
「全球束手無策，就如同一艘注定撞上冰山沉下的遊輪。作為普羅米波利斯掌舵者，古雷‧佛塞特司政官決定建造逃難小船，至少拯救一部分人們，難道是錯誤的嗎？」
「只有區區一萬人──」
「我們現在說的可是星際旅行啊，能夠完成計畫就很好了，您現在是在嫌棄逃難船太小嗎？太得寸進尺了吧？」古美門指責，轉而仰頭表情感動道：「在人類毫無希望的境地下，竟然能夠設計出保存地球文明的諾亞方舟，古雷‧佛塞特可是懷抱救世主一般的宏願啊！」
檢察官努力挽救：「即使是這樣、也不能夠進行違法人體實驗──」
「所以我剛才問了，」古美門抬起手指，正色說：「燃燒者、算是人類嗎？」
「咦？」檢察官呆滯。
「帕那索斯星際飛行船需要燃燒者引擎啟動，因此在建造過程中，自然需要普羅米亞相關數據。古雷司政官也是不得已才進行燃燒者研究呀！」
「所以他進行了可怕的人體實驗！」檢察官搶過話語權道：「毫無人性將人切割開來，難道他是魔鬼嗎？」
「是呢，人體實驗好邪惡的，這真是太不對了。自主！受利！公正！赫爾辛基宣言！」古美門律師用力點頭，然後轉身問道：「那麼，您認為要如何研究才好呢？」
「這個、」檢察官遲疑：「一般來說、可以用實驗動物之類的──」
古美門做出完全憐憫智商的表情。
那神色太過鄙視，使得檢察官在原告席方越說越小聲，肩膀都垮下了。
「你看過燃燒者小白鼠嗎？或者是燃燒者黑猩猩？」古美門用誇張口氣挖苦：「想要用動物實驗，也要有會冒出火焰的品種吧？活火焰現象只存在於人類身上，就算你用一萬隻實驗室大白鼠進行研究，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數據的！」
古美門再次面對法官們。
「更重要的是、燃燒者、沒有遺體留存啊！」日本律師一揮手：「在活著時可以於火中自癒，死去時卻全身都化作灰燼，這樣特殊的燃燒者體質，連大體研究都無法進行！除了活生生的燃燒者以外，古雷司政官還能從哪裡取得研究數據呢？沒有！而如果沒有數據，要如何建造帕那索斯號拯救人類？不行！所以，進行燃燒者實驗是沒有辦法的事啊、是明知違反倫理仍必須去做的必要舉動啊！為了人類整體的生存，古雷司政官一肩擔下了如此惡名，他又何錯之有呢？」
4.
「即使如此，」檢察官努力掙扎：「帕那索斯號最後卻造成了街道損失──」
「等一下，請問檢察官，為什麼帕那索斯號會造成損失？」古美門打斷問。
「那麼一個龐然大物，從高處掉落，當然會、」
「那再請問檢察官，為什麼帕那索斯號會掉下來？」
「咦咦？」檢察官再次呆滯。
「那可是因為艾莉絲‧阿爾德比特博士故意操作引擎過載，才掉下來的啊！」古美門律師責備搖頭：「如果按照古雷司政官的計畫進行，帕那索斯號是不可能墜落造成人員傷亡的，這個部分可不是被告的問題，您竟然還將其放到罪狀之中，可見檢察官您完全沒有搞清楚此案狀況！」
「你說什麼？」檢察官怒目。
「喔喔，抱歉，我外語不太好，」古美門笑臉對上他：「說了什麼不當詞彙，還請您要多包涵啊！」
「律師你！」
「我已經道歉了，身為成年人不該放過這種小事嗎？我們可以繼續了吧？」看著檢察官怒氣沖沖坐到位子上，日本律師俐落轉身，大步走到被告席前，向古雷彎出微笑。
從開庭到現在，一言不發彷彿看著一場鬧劇的前司政官冷冷看對方，卻沒能讓那張不懷好意的有禮笑容消失。
「古雷司政官，」古美門律師背手問，眼神與金髮男人交會：「請您回答我，單單今年，您參加了幾場公辦葬禮呢？」
「……三場。」
「這三場葬禮的舉行意義是？」律師轉身吸引群眾的注意力。
「……」古雷遠遠瞥了里歐一行人，冷漠道：「只是例行公事，為了死於燃燒者縱火的受害者舉行，普羅米波利斯每兩個月都會進行一次，我僅僅是作為司政官義務前往。」
「沒有錯，作為〝司政官義務〞。」古美門一笑，轉向法官：「庭上，我有一位臨時證人想傳喚。」
「抗議，」檢察官站起身：「這位證人並未提出申請。」
「所以說是臨時了啊，檢察官。」古美門輕蔑一笑，對陪審團又畢恭畢敬：「這位臨時證人因為其特殊性，我們昨日才花了巨大努力說服監護人同意，還請各位允許證人到法庭上來。」
陪審團一陣竊竊私語，最後仍向法官點頭，准許了被告律師的請求。大門打開時，一位普通的金髮男孩站在門口，不安扭著手指。
古美門殷勤大步跑過去，過於和藹將不超過十二歲的小孩牽到證人席上。
「你非常勇敢喔，威廉。」日本律師彎腰湊在男孩耳邊稱讚：「加油，佛塞特司政官能不能安全，就靠你囉！」
威廉望向被告席上的司政官，眼睛睜大，小小胸膛挺了起來。
「那麼，請你告訴大家，你和佛塞特司政官的關係是？」古美門直起上身。
「司政官、曾經來參加爸爸媽媽的葬禮。」男孩說：「他安慰了正在哭的我。」
席上的加洛突然感覺心臟處一抽。
「威廉對於司政官的記憶是？」古美門繼續循循善誘。
加洛遠遠看著那個小小的男孩，看著他毫無猶豫開口。
「──是非常耀眼、又非常溫柔的人。」
那口氣有著幾近純真的崇拜。
加洛手指抽動了一下。他看著那男孩，像是看著曾經的自己。
無所保留的尊敬、愛載。
仰望的夢想。
耀眼的你為何墜落於地？
「這些年來，不只小威廉一個孩子受過古雷司政官的鼓勵。」古美門轉身面對法庭，勾勾手讓協助人員搬來一個大紙箱，反手就把信件倒在桌上，各色信封如雪花飛揚：「這些是我們事務所在決定接下這次辯護後、收到世界各地寄來聲援古雷司政官的信件。因為數量實在太多，我只帶了明言願意公開的這箱信。請容我為各位朗誦人民的赤誠心意。」
日本律師動作誇張拿出第一封信。
「古雷‧佛塞特司政官在城市中裝置了全自動滅火系統，正是因此，我的房屋才能夠在可怕的燃燒者火祭中保留下來。請律師務必要幫司政官脫困！」
古美門展開第二封信的信紙。
「當我們面臨燃燒者威脅時，是佛塞特司政官組織的冰凍警備隊救了我們，司政官是無罪的！」
當亞洲律師打開第三封信時，朝檢察官輕蔑一笑。
「律師您好，我是普羅米波利斯市民。我已經六十歲，經歷第一次大炎上事件時逃難了很久，才在這個自治區安頓下來。比起其他國家在燃燒者手下瑟瑟發抖，拜司政官所賜，我們普羅米波利斯是最先掙脫火焰魔掌的。這幾天看了新聞，我認為火山爆發和燃燒者損失都不是司政官的錯！雖然本人並沒有被選在一萬人中，但如果地球真的要毀滅，想到有人可以受到司政官救助而成功生還，就讓我安慰不已。司政官是偉大的人，拜託您了、一定要打贏這場官司啊！」
古美門惺惺作態擦拭眼角，向法官與陪審團道。
「多麼真誠的請求！人心是站在古雷司政官這邊的啊！」
法官與陪審團們低聲討論，檢察官則鐵青著臉坐在原位，看日本律師轉身朝群眾喊。
「在場諸位啊，普羅米波利斯作為地球少見的樂土，難道不是古雷司政官投入了心血，將城市建立起來的嗎？當燃燒者數年前還猖獗無可逮捕時，難道不是古雷司政官釋出的技術、才讓世界各地能夠使用冷凍武器抵抗燃燒者嗎？」古美門以渲染口氣熱切訴說，張開雙手：「諸君！古雷司政官雖然以被告身分站在這裡，但他真的有罪嗎？回想這幾年司政官所做出的貢獻吧──」
日本律師笑得真心誠意。
「難道、古雷司政官不是你們的英雄嗎？」
<間幕2>
1.
法官們與陪審團研討一番，將再擇日開庭。
「這超出我能力範圍了。」在法庭之外，檢察官如此說道，慘白著臉將卷宗塞到加洛手上：「我會申請更換人選，你們、自求多福吧。」
西裝男人快步離開，途中正好遇上古美門律師，嚇了一跳慌亂閃躲到一邊，幾乎是跑著逃命而去。
「這個國家的檢察官有這麼忙碌嗎？」日本律師暗藏得意諷刺，朝烈焰救火隊一行人微微彎腰行禮：「消防英雄！能見到你們真是令人高興！」
「少來了，」里歐按捺著憤怒：「你究竟是誰？」
「我嗎？」古美門律師整理領帶，正色道：「我只是一名日本律師，受到古雷‧佛塞特司政官的下屬委託而來。」
「喂喂喂，小哥，你竟然幫古雷那種人打官司！」坎羅在旁叫囂：「那傢伙可是要毀滅世界的恐怖人物啊！而且你剛才說什麼？燃燒者不能算是人？」
古美門嫌棄看小混混般的前燃燒者。
「這是當然的，人類受傷是會流血的啊，燃燒者本來就不是正常人類了吧？」
里歐跨前一步，對視瘦削的日本男性。
「燃燒者也是人，會餓、會渴，會組成家庭、會悲傷痛哭。」綠金髮少年肅然道：「古雷‧佛塞特迫害燃燒者，那麼他就應該受到懲處。」
「這樣嗎？」古美門笑咪咪問，挑釁般拿出胸前口袋錄音筆，訪問似的抵到里歐臉前：「你的意思是，你們對於身為燃燒者完全不感到羞恥？」
「我們聽見火焰的聲音，於是燃燒，這是燃燒者的天性與驕傲，我從不後悔或羞恥。」里歐眼神專注，甚至一把抓住了律師的手腕，一字一句認真道：「古雷‧佛塞特才是那個解剖我們兄弟姊妹的傢伙，他必須付出代價，進行贖罪。」
「──我了解您的意思了。」古美門保持微笑，用力抽回手，深呼吸幾口氣往旁邊發抖：「我這邊也不會服輸的喔──服、服部！快過來！」
「是，律師！」年長大叔趕緊跑過來，攙扶顫抖的古美門。
「太可怕了、這氣勢真是太可怕了，不愧是前恐怖分子首領啊！」古美門律師像是腳都軟了，靠在管家身上，當著烈焰救火隊一眾面前下達指示：「快快快快！扶我離開這裡！各、各位救火隊成員，我們下次開庭時見！」
嚇得兩腿都在顫抖的日本律師奇異地如旋風告退了，徒留加洛等人呆愣站在原地。
「那傢伙、到底是怎樣啊？」露琪亞含著棒棒糖茫然。
「該說是勇敢還是膽小呢？」雷米摸下巴：「古雷找來了一個什麼樣的律師啊？看起來有點……奇怪？」
一個女性聲音從後插嘴。
「沒錯，古美門律師的確既卑鄙又膽小、手段噁心人又毫無下限──」一名身穿套裝的短髮女律師走近FDPP等人：「但他也是在日本律師界唯一保持全勝的金牌律師！只要在他手上，沒有一個被告會被定罪、沒有一個原告控告失敗、沒有任何案件不會勝訴！」
「你又是、哪位？」艾娜忍不住問。
「初次見面，各位好。」短髮女性深深鞠躬，抬起的臉上雙眼如陽光有神：「我是薰真知子──是將會打敗古美門律師的人！接下來的開庭，請容許我為各位服務！」
2.
薰律師在FDPP基地桌面上調出數據。
「根據民調顯示，支持古雷‧佛塞特得到特赦的市民和認為古雷‧佛塞特應受處刑的市民，大約各占一半。」
「一半？」盤腿坐在旁邊的梅斯震驚：「那傢伙可是惡魔般的人物啊！」
「以燃燒者的角度來說，自然如此。」薰點頭：「但以市民角度來說，就不是這樣了。」
「之前的市民選舉，司政官可是獲得八成投票率的人物喔。」露琪亞在旁邊電腦椅上說，手指戳了兩下螢幕調出當時的投票數據，屬於古雷的那格完全高度輾壓對手。
「等等，有罪和名望高，是兩回事吧？」艾娜忍不住問。
「如果是單純法官的制度，的確如此，但普羅米波利斯的法庭還有陪審團的部分。」薰律師道：「雖然是多方人士共同組成，但只要有站在司政官那一邊的支持者，古雷被定罪的可能性就會縮小很多。我們需要有力的證據和論點。」
「論點？」
「沒錯，我也認為古雷司政官對於燃燒者來說太過殘忍，尤其是連無罪者也都要逮捕的部分。」薰律師直起身體，面對加洛與里歐認真問道：「所以，現在需要確認的是，古雷司政官是確實想要謀殺你們嗎？」
「這是當然的吧？」艾娜說：「加洛當時直接全身著火從高處墜下啊！如果不是里歐的火焰保護，加洛早就沒命了！」
「我就不用說了。」里歐聳肩：「他將我作為普羅米引擎核心，若非加洛以火急救，我應該已經化為灰燼了。」
「那我就會以此作為進攻論點，」薰律師點頭：「另外就是迫害的部分。」
「啊啊，自從他上任並建立冰凍警備隊後，我們過得超級拮据。」坎羅撓頭牢騷：「巴爾剛那傢伙緊追在後，我們一群人就像驚弓之鳥一樣被追著跑。」
「缺乏食物和飲水，所以就只能從城市搶奪，因為只要知道我們是燃燒者，就沒有店家會賣我們東西。」梅斯皺眉：「燃燒者體溫比平常人高，古雷那傢伙就鼓勵店家安裝門口監控裝置，只要有熱成像，燃燒者就無從躲避。」
「另外，我們瘋狂燃燒者就算了，反正我們本來就老是跟他們對著幹。」坎羅攤手：「後來連一般躲起來的、忍耐著很少燃燒的人，都被巴爾剛一個一個找出來，運氣好的還能逃到我們這邊，運氣不好的就被抓了。」
「在監牢中──」梅斯低下頭：「所有的燃燒者同胞手腳都被銬住，許多人關押在一間冰冷牢房之中，連一張床、一條被子都沒有。最小的孩子還不到十歲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數秒。里歐開口。
「律師，拜託你了。」綠金髮少年目光筆直，身穿救火隊橘色制服，姿態仍如燃燒者的少年王：「古雷‧佛塞特必須被審判，他身上的罪行也必須為人所知。」
「我知道了。」薰點頭，堅毅道：「交給我吧。」
日本女律師向眾人告辭，回去準備開庭資料。
FDPP隊員們也四散離開，去執行勤務或者收拾開會善後。雷米收杯子收到一半，發現粉紅色頭髮的女性同仁停在原地，沉思看桌上薰律師沒帶走的古雷‧佛塞特照片。
「怎麼了，艾娜？」隊上二把手問。
「沒事──只是、是我的錯覺嗎？」艾娜困惑呢喃：「司政官今天的感覺……就只是站在那裡，也沒有配合他的律師，就好像……」
「好像什麼？」雷米挑眉。
「好像、他希望自己被定罪似的。」艾娜輕聲道。
加洛在一旁保養機甲，臉色僵硬。
tbc
RE: [普羅米亞│加古] 那個司政官的無良辯護律師 [PG]（6/23更新,王牌大律師古美門為古雷辯護）
<第二次開庭>1.
第二回開庭之時，FDPP一眾依然趁早到了法庭上。
薰律師陪同另一名檢察官出場，站到原告席位置。而另一邊，體型偏瘦的日本男性一身西裝走到被告律師席。
「薰君，竟然在這個場合見到你，真是令人不勝唏噓啊。」古美門放下卷宗，走過去兩步假惺惺說。
「挖苦就免了，律師。」真知子仰起頭，也踩著高跟鞋靠近對方：「在法庭上一決勝負吧！」
「曾經給我提鞋的傢伙說什麼大話，看我兩下就解決你。」日本男人故意做出鬼臉。
兩人瞪視對方，同時哼了一聲轉身走回自己座位上。
「……真的沒問題嗎？」雷米小聲發言：「這兩個人感覺舊怨已深啊。」
「相信薰律師吧。」伊格尼斯墨鏡一閃：「那位女性不是隨口說大話的人。」
法官敲下槌子，陪審團魚貫入場，觀眾席再次擠滿了市民。
第二次審判開始了。
「請諸位翻開右手邊資料。」薰律師站在法庭上侃侃而談：「您現在看到的這些照片，是古雷‧佛塞特主持的人體實驗被害者，是那些被所犧牲的鮮活生命。」
短髮女性微微抬手，全息影像便在空中呈現，無數微笑的臉出現在一張張生活照中。
「這些是他們被捕之前的樣子，他們有些是一個家的父親、有些是母親；有些是他人的兒女、人們的朋友。」薰律師看向被告席上面無表情的古雷：「但就因為這個男人的實驗，他們現在已然全數化為灰燼，不留半分痕跡在世界上了。」
古美門律師在旁哼了聲，但薰律師只是低眸繼續道。
「燃燒者也是人類，他們會長大也會變老、會歡笑會哭泣。怎麼能夠殺害燃燒者以拯救人群呢？這是毫無人性的實驗啊！普羅米斯博士正是了解這一點，才會決定不再使用普羅米引擎，也是因此──」薰律師再次面對前司政官：「受人尊敬的、擁有道德的普羅米斯博士才會被古雷所殺！」
陪審團隨這句話落定而小聲討論起來，薰律師繼續追擊。
「殺了普羅米斯博士後，古雷佔據其研究成果，並進行發表與投入市場，前司政官的財富與名聲就是如此來的。而藉此跳板成為最高長官，古雷‧佛塞特卻沒有善待他的人民。」
薰律師操作全息螢幕，放出帕那索斯號的巨大圖片。
「將所有人蒙在鼓底，並且對於拋棄地球35億人民逃跑毫無猶豫！古美門律師上次所說，古雷是擁有遠見、拯救人類最後希望的救世主──但、是這樣嗎？一個連真相都不告知群眾，使人民在無知中突然地迎來末日的政府統帥？難道人民不該知道真相嗎？難道確保一般民眾全數知曉的權利與自由，不是握有政權者應該維護的價值嗎？古雷才不是什麼建造逃難船的船長，充其量只是棄船而逃、甚至為了自己逃跑，故意操縱使船加快撞上冰山的船長而已！」
薰律師停了一停，看向一句抗議都沒提出來的古美門，遲疑一下便又繼續。
「對於燃燒者的迫害，古雷‧佛塞特也是罪狀累累！普羅米斯博士當時與古雷進行研究時，便發現〝普羅米亞〞的真相。燃燒者是一般人類，但因為與普羅米亞產生共鳴，才會被活火焰纏身──在明知這一真實的情況下，古雷前司政官竟然操弄資訊，散布對立謠言！」薰律師抬臉向法庭呼告：「燃燒者被跟一般人類定義隔開，再來是大量的歧視言論與敵意被散播在社會中。最後只要是燃燒者體質，不管有沒有犯罪，冰凍警備隊便會上門逮捕，甚至鼓勵民眾通報──這是何等的恐怖手段！很多燃燒者都是無辜的人類啊！」
里歐認同點頭，轉頭卻看到伊格尼斯皺起了眉，露琪亞也從半趴直起腰，表情嚴肅。
「被告一方有要抗議的部分嗎？」首席法官問下方。
「當然有了，庭上。」古美門一撥油黑滑順短髮，站起身向前兩步：「薰律師，您剛才說的真是義正嚴詞，連我都要心生慚愧了。」
「您太客氣了。」薰瞪著他說，如臨大敵。
「不用緊張，我這是在稱讚你啊。但是呢，」古美門轉向陪審團：「事實上，我是司政官狂熱分子喔。」
「欸？」法庭中眾人看著席前燦爛微笑的日本律師。
「所以說！這種將判司政官死刑的法庭，根本不需要存在！」古美門猛然轉身伸出食指，氣勢逼人大聲宣告，連後座的旁聽市民都聽得一清二楚：「在法庭裡，我已經放了炸彈！三十秒後就會爆炸！要命的就快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傢伙、在說什麼啊？」雷米不可置信喃喃，卻見一個年輕人尖叫跳起來，率先向後方門口奔去。
就像一個信號，好幾個市民也跟著慌張站起身，還有人轉身太快跌了一跤。法庭頓時陷入混亂、連薰律師都手足無措──
「──這當然是個假設嘛！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呢哈哈！」古美門表情一變無辜說道，左手放到嘴旁朝一個一個傻在原地的市民呼告：「啊唷啊唷，不用跑了，各位，這只是個小玩笑啊！」
「律師！」一旁的薰怒喊。
「但是啊，如果我真的這麼做，又讓人民們知道了，會發生什麼事呢？」古美門笑聲一收，正經回頭看法官，一派無辜攤手：「您也看到了，就會讓群眾進入恐慌啊，庭上！」
審判席上的法官啞口無言，慍怒瞪著下方做怪的被告辯護人。
「古美門律師！法庭上的秩序豈容你──」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跟大家致上一萬分的歉意！之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日本律師瞬間一個鞠躬，完美的九十度角可說是諂媚得刻意，那張笑嘻嘻的臉又半抬起來，歪著臉說：「但！各位陪審團先生女士也看得清楚，僅僅是我小小一個假設，就導致市民跌倒的事故發生！」
剛才摔跤臉著地的男人坐回原位，正憤憤看著繼續大放厥詞的律師。
「那麼，再一個假設，若是司政官在發現岩漿將噴湧出地表時，就如控方律師要求的，將此事公諸於世，〝確保一般民眾全數知曉的權利〞，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犯罪率上升？自殺率提高？社會崩解？」古美門表情誇張悲天憫人：「到時候別說帕那索斯計畫，可能連全球的政府都將失去機能，當然包含冰凍警備隊──和烈焰救火隊了吧？」
FDPP的成員繃起了臉，但古美門繼續繞著薰律師不懷好意走。
「連烈焰救火隊都無法運作時，社會陷入混亂，古雷司政官還能夠造出至少拯救一萬人的帕那索斯號嗎？加洛‧提莫斯還可能找到德烏斯博士的實驗室嗎？里歐‧佛提亞和燃燒者們會不會被極端化的全球各政府武力剿殺以試圖停止岩漿活動──？群眾恐慌正是司政官考慮周全，認為必須避免的最悽慘狀況啊！誠實是需要看時機的，控方律師竟然連如此淺顯的道理都無法明白，其對於古雷司政官進行的控訴也是讓人質疑呢！」
古美門快步走到全息操作儀旁，播放出坎羅與梅斯曾經火燒城市的模樣。
「各位請看，這是人稱〝瘋狂燃燒者〞的恐怖分子！聽到無辜的人民吶喊了什麼嗎？──放過我吧、我不想被火祭啊、我不想死啊──燃燒者是多麼可怕的恐怖存在！他們這樣看起來有那麼一點像是人類嗎？或者他們只是喜歡看到人類受苦的怪物？他們會哭會笑？是無辜之人？好吧，就算退一萬步如原告律師所說，算是人類好了。隨意縱火，在都市中火祭造成財產損害與死傷，燃燒者無庸置疑是──」古美門律師豎起食指，一字一字宣告：「犯！罪！者！啊！」
好幾名陪審團成員不自覺點了點頭。
「難道我還需要再提醒諸位，燃燒者造成多大的災難嗎？大炎上以來，全球只剩下一半的人口啊！」古美門富有渲染力呼喊：「35億人的生命流逝，有史以來最巨大的災禍，幾乎將人類文明毀滅殆盡！巴黎、舊金山大橋、英國，甚至還有我國的富士山，燃燒者們毀掉了多少璀璨文化遺產、奪去多少人命？大笨鐘如今可安在？凱旋門被捲入大火燒個精光！火龍肆虐過房屋，燃燒者的宗教僧侶們喚醒一座座火山，煙塵滿天──普羅米波利斯本身也是建立於廢墟的城市啊！」古美門指向薰展出的燃燒者面孔檔案：「沒錯，這些燃燒者看起來就跟一般人類一樣，但不知道各位有沒有看過末日電影？感染病毒之前，所有人都是平凡市民，但變成喪屍後就只是單純的怪物罷了！你不先下手為強把喪屍的頭爆掉，就只有死路一條，被普羅米亞控制的燃燒者就跟喪屍差不多啦！」
「那傢伙、說誰是喪屍──」前燃燒者忍不住要站起來。
「安靜，坎羅。」瓦里斯抓住人，一把掩住嘴。
「沒錯，不要在這件事上說話。」雷米皺眉：「在這議題上深入討論的話，對燃燒者來說不是好事。」
「什麼？為什麼？」梅斯疑惑問。
「現在社會上普遍看法的確是普羅米亞控制說。」伊格尼斯低沉聲音道：「因為被普羅米亞影響了，所以放出火焰。造成損失不是燃燒者的本意，他們也只是被外星生命控制的普通人──因為默認如此，許多燃燒者才可以用無罪身分回到社會。」
「咦？」里歐看向隊長，神情一愣。
「如果在這裡，有人證實燃燒者是人類，當時的意志也是本人無疑──那曾經毀壞的物品建築、曾經傷害到人的罪行，是否應該要被判罪？」露琪亞小聲接下話語：「那麼，幾乎所有的燃燒者都會受到審判、留下前科。前燃燒者會從好不容易回歸的社會裡被重新撕裂出來的！」
「好可怕的傢伙。」雷米低聲說：「這個論點，薰律師是不能接話的。至少在陪審團觀感上，古美門將薰律師的指控破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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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普羅米亞│加古] 那個司政官的無良辯護律師 [PG]（6/27更新1,王牌大律師古美門為古雷辯護）
2.古美門律師整理資料，拿在手上走向被告席的古雷。
「司政官，是如何遴選帕那索斯那份一萬人名單的呢？」
「……」古雷看了己方律師一眼，冷淡開口：「先挑選出身體健康的普羅米波利斯市民，然後在總數中亂數抽籤。」
「作為統治階層，您與警備隊應該都在一萬人中的前幾名吧？」
「不。」金髮男人皺眉：「如果安插人進去，那就有失公平。」
「所以沒有安全名單？」
「沒有。」古雷冷冷說：「完全是隨機的。」
「等等，您的意思是，連您都沒有在安全名單上嗎？」古美門表情誇張問：「您也將自己放到抽籤之中？那麼您有被抽中嗎？」
「我並沒被抽中。」古雷道：「但很可惜，雖然一直在物色能取代我，帶領人們進行外星開墾的領袖，卻直到最後都沒有能力足夠的人出現。因為如此，我最後只好上船。」
一陣譁然中，古美門刻意再問了一次。
「您的意思是，您原本沒有打算上帕那索斯號？」
「我沒有被抽中，當然不會上船。」
「──多麼崇高的話語啊！」
「什麼？」古雷一愣，看著眼前日本律師轉身向整個法庭。
「諸君，你們也聽到了吧？即使主持了帕那索斯號計畫，但古雷司政官原本竟然不打算登上飛船啊──！如此無私、如此大愛，即使自己會犧牲也沒關係，單純為了人類存續而打造了帕那索斯號的古雷司政官！」
「那只是抽籤的機率、並不是……！」古雷身體探前，試圖辯駁，卻被律師雙手拍拍肩膀。
「司政官不需要如此謙虛！」古美門律師笑得眼睛成月彎，又放開當事人，走向另一邊：「相較起採取行動的司政官，德烏斯‧普羅米斯到死前卻半點動作都沒有呢！各位難道不好奇，德烏斯博士在30年前就是有名的學者，為什麼他的發明不為人知，直到古雷司政官將其分享，才為世界所用呢?」
「當然是擔心自己的發明被濫用吧。」露琪亞小聲說：「本來會賺大錢的發明都是邪魔外道，一定會有人因此受害。」
「……但的確因為這樣，我們才會更慢控制住燃燒者問題。」雷米輕輕說。
「雷米？」加洛震驚回頭。
「難道不是嗎。」眼鏡前輩推推鼻樑上鏡架，板著臉：「冰凍技術出現後，原本被壓著打的人類才能夠進行反擊，有效逮捕了眾多燃燒者犯罪群體啊。即使早一些也好、普羅米斯博士確實是在燃燒者還在外面肆虐之時，將這些能夠救人的技術隱藏在檯面下。」
古美門還在繼續高談闊論。
「再說，〝受人尊敬的、擁有道德的普羅米斯博士〞？原告律師說的是非常好聽沒錯啦，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亞洲律師伸出一根手指：「德烏斯博士真的如原告方所說，是如此令人崇敬的長者？」
古美門朝薰露出一抹惡意微笑。
「請南博士上來。」他道，法警很快遵循被告律師意思，將一名白大褂科學家帶上證人席。
「啊，博士，非常高興您今天來到這裡。」古美門熱情道。
「是，希望、希望可以幫上忙。」科學家侷促不安坐在位子上，咳嗽兩聲。
「作為研究所人員，您可以為我們形容一下德烏斯‧普羅米斯博士嗎？」
「德烏斯博士？他是一位不怎麼參與社交的資深研究者。」南博士皺眉：「也不太跟同仁說話或者分享實驗成果。事實上，德烏斯博士多半是自己進行研究，也很少收研究生。所內當年普遍來說，認為他是出名的孤僻份子。」
「謝謝。」古美門又問：「另外，您也是帕那索斯號的工作者之一，沒錯吧？」
「是的，但我是進行科研活動，這已經被判定無罪了。」南博士皺眉道。
「請容我發問──真的只有外星移民這條路可行嗎？」古美門律師循循善誘道：「不能把地球上的普羅米亞驅逐？或者使用那尊絕對零度宇宙熱死炮，直接一發把地心普羅米亞凍結？」
「在決定移民之前，我們自然是做過各方面可能性評估，這是萬不得已的選擇啊。」科學家斷然道：「你知道岩漿在多麼深的地方嗎？地心又在哪裡？地殼相對於整個地球半徑，只是一顆蘋果的蘋果皮而已！更別說岩漿範圍有多麼廣大，在地殼下持續流動，而地核更幾乎是個大金屬球──！這不是阿基米德的那個槓桿撐起地球的笑話，而是確實的、人類面對星球的難度啊！」
「原來如此，所以司政官決定進行外星移民計畫，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了。」日本律師從善如流點頭。
「當然，所有的決策奠基於數據與科學！」南博士皺眉：「不過，其實我最近也在想，如果德烏斯博士當時一早就公開了他的發明──或許我們還能夠做得更多，也不一定。」
科學家撇嘴。
「雖然對於新技術，我們都會去考量公布的後果，但如德烏斯這樣完全把秘密守住的，」博士搖頭：「老實說，也造成我們很大的被動啊……」
讓科學家離開證人席，古美門律師幾步跨到法庭中央，伸手指示。
「大家都聽到了嗎？當時決定離開地球，並非司政官一人獨斷專行！而是在嚴謹評估、科學確認後，由決策團隊討論出的解決方案。」古美門搖頭道：「德烏斯博士在生時，將大量數據與研究結果都藏起來，從不為人所知。但當時正是需要技術的時候啊！當時是人們正在受苦的時候啊！看著研究所外的市民受難時，德烏斯博士有做出任何抵抗的舉動嗎？」
亞洲律師在陪審團面前慢慢踱步而過，又再次伸出一根手指。
「另外，各位難道沒有想過──所謂令人崇敬的德烏斯博士，當時是如何與古雷司政官合作，成功找出普羅米亞真相的？」
「古雷司政官當時是德烏斯博士的研究生──」薰律師理所當然接下話，突然頓了頓。
「我們第一次開庭時就說過了，普羅米斯只存在於燃燒者身上，」古美門律師咧出一口掠食者般白牙：「問題來了，只能進行人體實驗的研究、在燃燒者或躲藏或兇惡的當時，德烏斯博士要從哪裡找到固定的受試者呢？」
亞洲律師在全息螢幕上放出了一系列文件圖檔。
上頭的資料密密麻麻，但在正中間，年輕一些的古雷‧佛塞特赤裸上身，站在照片中間，斷臂處未裝義肢。
加洛仰頭看著那處斷肢。
「──不對。」他喃喃，藍髮青年突然臉色蒼白：「位置……不對。」
「什麼不對，加洛？」里歐在旁問。
「這張照片上，古雷左手存留的長度不對。」加洛白著臉，咬緊牙關：「小時候我們曾經一起生活過，古雷在我家火災後的斷肢比這還要短、所以說──」
被告席上的古雷臉色鐵青，看著律師施施然走到面前，同情搖頭。
「當時有整整一個月，古雷司政官您都在德烏斯博士的實驗室中密集度過吧？」古美門聲音圓滑：「作為燃燒者的您、在那時候將左手重生回來──然後又在德烏斯博士的實驗中、尤其是普羅米引擎的研發上，原本重生的左手又一吋一吋被消耗殆盡，沒錯吧？
無視古雷幾乎要殺人的目光，律師朗聲宣告。
「在普羅米引擎的研發過程中，您就是第一號燃燒者實驗體啊！」
古美門轉身對陪審團伸手，嚴正指控。
「如果說人體實驗是違法的、那麼德烏斯博士與古雷司政官都犯下了一樣的罪行！而在壓榨完古雷司政官的價值後，德烏斯博士竟然做出了〝不公開技術〞的決定！」古美門律師揮動手臂：「這簡直是背叛！是無視正在受苦的全球人民痛苦的自私決定！古雷司政官在無法改變德烏斯博士想法後，情急之下做出了奪取博士研發成果的決定，也是因此，才有後來的冰凍技術釋出、才有能夠拯救人類的帕那索斯號！我想司政官開槍的當時，心中一定有著巨大掙扎，不過這就是不得不為之惡啊！」
亞洲律師看向最前排的烈焰救火隊。
「至於現在的某些〝英雄〞，我還有一段音檔紀錄，要請各位好好聽清楚。」古美門律師揮手。
全息屏幕滋滋作響，開始播送聲音。
〝為什麼、選擇了我們？〞
一位少年的聲音從音響傳出。
〝為什麼選擇了我，和這個男人拯救世界？〞
烈焰救火隊震驚目光轉移到旁邊一點，作為當事人，里歐也瞪著全息屏幕。
〝我並沒有特別挑選你們。〞當時的德烏斯博士人工智慧嗓音說：〝我想阻止古雷，只是你們剛好掉下來，僅此而已！〞
〝欸？那如果我們沒有來到這邊──〞
〝那地球就只好毀滅於古雷愚蠢的計畫了！可見人類運氣還是不錯的。〞
〝這老頭是怎樣啊──〞
「這是當時的錄音！」艾娜聽著自己的聲音，訝異道：「怎麼會？那個律師是怎麼拿到的──」
「艾娜，當時是藉由FDPP空中救難機進行連絡吧？」雷米嚴肅道：「所有影像資料都會同步備份到政府系統，看來是政府單位有人給了這位律師資料……」
「──諸位聽到的，便是德烏斯博士留在世界上的人工智慧發言！看來無論生前死後，這位學者根本沒打算介入燃燒者危機啊！不管是冰凍警備隊、全自動滅火技術、燃燒者逮捕與星際航行船，唯一有在試圖解決問題的人，正是古雷司政官！」古美門手背在身後，嘲諷凝視里歐與加洛：「相較起來，某些〝英雄〞的行為太多不可控制性了，萬一世界就此毀滅、人類就此滅絕，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吧？說是英雄──其實只是運氣好的反叛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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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同樣覺得古美門g8的小夥伴，等等再一更！
3.
法官剛宣告暫停審判休息，加洛便衝出大門。
里歐擔憂之餘追上去，看到藍髮青年跑進洗手間，撐在馬桶上吐了出來。
「加洛？你怎麼了？」里歐趕緊抽一疊衛生紙，遞給吐得眼眶帶淚的青年。
「……里歐啊，你知道嗎，剛才古美門律師所說的那一個月……正好是開學的時候。」加洛滿嘴酸澀，發著抖說：「那一年我剛好進了寄宿學校、想著自己長大了，一定要讓古雷感到驕傲。古雷那時候站在校門口，送我進去……」
普羅米波利斯的消防英雄哽咽著。
「你知道嗎，里歐，古雷他啊，那時候對我說〝乖孩子"〞喔。他摸摸我的頭，說很抱歉讓我去寄宿學校，讓我要勇敢喔。在那之後兩個月我們都沒見到面，我還在宿舍覺得寂寞了一段時間。」青年眼淚流出來，摀住自己的眼：「結果、那時候他竟然是要去當實驗品嗎？他確定自己能活著出實驗室嗎？他是用什麼心情對我說那樣的話？里歐啊，我真的、覺得很難過啊──」
──視若珍寶的過往，在你眼中、到底是什麼呢？
你曾經如我愛你般看見我嗎？
4.
局面的天秤傾斜向古美門──或說是傾向古雷‧佛塞特，無可辯駁。
烈焰救火隊與前燃燒者們都等待著審判結果。原告席上，一身鐵灰色套裝的薰律師再次站起身。
「我想再傳喚幾位證人。」短髮的女律師堅毅道：「首先，有請巴爾剛大佐。」
身形矮小的男人出現在大門。
被燃燒者們私下稱為劊子手的現任軍人在群眾目光中昂首闊步，彷彿他還駕駛著那套高大漆黑機甲。經過古雷身邊時，光頭男人低頭致意。
「巴爾剛大佐，在古雷前司政官的授意下，對燃燒者們進行了令人髮指惡行的男人。」薰律師挺直腰道，筆直眼神看向面無波伏的巴爾剛：「犯下的罪行包括但不僅止於：對已被逮捕的燃燒者施以毆打、以暴力手段捕抓燃燒者、使用暴亂罪隨意控訴親近燃燒者的市民並進行恐嚇。在第二次大炎上事件中，還扮演了毀滅燃燒者村莊的可怕角色，雖然燃燒者們多半被冰在冰中，但仍有部分燃燒者與人類被連人帶冰碾碎斃命。毫無人性的行為，使他現在也正在關押中，等候審判！」
薰律師傳喚了另一位證人，福態的披薩店老闆身穿正裝走了上來，手臂包覆石膏，吊在胸前。
「老爹，請您告訴陪審團事情發生的經過。」鐵灰色套裝的女性向瘦了一圈的披薩店老闆道。
「呃、各位好，我是曾被這位軍官逮捕的人。」披薩店老闆侷促開口。
「您犯了什麼罪，才會被捕呢？」
「我只是很普通地經營我的披薩店啊，只不過我的學徒是燃燒者而已。因為這樣，店就被砸了，我和我的學徒也被冰凍警備隊帶走。」
「那您為什麼會受傷呢？」
「上了車以後，學徒跟我就被分開。冰凍警備隊隊員一直威脅我，說我犯了擁護燃燒者的暴動罪，傷也是那時候被推撞到地上，手不小心撞裂了骨頭。」
「您的學徒是燃燒者，這您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知道，因為我曾經看到他碰觸火焰也沒被燒傷……但他是個很好的孩子啊！」圓臉的披薩店店主努力解釋：「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也不是恐怖份子！他只是想要──烤出好吃的披薩而已，燃燒者也是能夠成為家人的！」
披薩店老闆恐懼卻又努力面對眼神冷酷的巴爾剛。
「燃燒者就像披薩上的各種食材一樣，每一個燃燒者都是不一樣的口味！可能有些披薩是不能吃的，但也有好的披薩啊！」老闆搖頭：「把燃燒者全部當作罪犯對待，這實在太過分了！」
薰律師用力點頭附和披薩店老闆，旋身走到巴爾剛面前，神色凜然。
「巴爾剛大佐，關於古雷前司政官對您下達的命令，您有任何要辯駁的嗎？」矮小軍人抬起眼看向日本女性，咧出鯊魚般銳利尖牙。
「沒有。」巴爾剛倨傲仰頭：「所有的命令都由司政官下達，而我完全獻出了自己的忠誠！司政官每一道指令，我都全心全意完成！包括抓捕城市裡潛藏的不法份子！」他瞪向披薩店老闆，危險瞇起眼睛，嚇得對方向後退。
「你從不對這些命令有所疑慮？」薰律師進一步問：「那怕是奪取平民性命的指示？連同燃燒者將一般無罪民眾逮捕的方針？」
「──所以、生活在安全地帶的平民真是讓人頭痛啊。」
「什麼？」
薰律師瞪眼，巴爾剛卻突然使力一跳，躍上桌面與她視線平行，表情輕視。
「搞清楚狀況吧，〝律師〞，直接面對那些縱火恐怖分子的，可是我們冰凍警備隊啊！」巴爾剛牙齒尖銳：「你知道我以前從軍的時候，有多少長官死在火裡嗎？我的兄弟有多少人被燃燒者燒成焦炭？人體燃燒時的蛋白質臭味能夠有多麼濃重，像是他們一部分的屍體焦灰飄散、黏在你制服內裡、沾在槍管上──全身都浸染在隊友被燒掉的血肉油脂中，日復一日，你能明白嗎？」
巴爾剛凶相畢露，轉頭咬牙欲噬站在後方的里歐一行人。
「人民死去，而你面對的是全身是火的怪物。不管受了多重的傷，都能從火焰裡再生；就算子彈穿過烈火擊中對方，敵人又像什麼事都沒有往前走。國家千瘡百孔、火災燒過一整條街。每一棟房子裡都倒著一具又一具焦屍，而你明白不需要為他們聯絡家屬，因為全家所有人都已經被燒死在一起。」矮小男人說到後來，咬緊牙關，朝薰律師木然開口：「毫無人性嗎？律師。我們是在保護市民，免除怪物的火祭啊！」
巴爾剛看向一言不發的被告席上男人，語氣第一次出現顫抖。
「是司政官給我們帶來了希望！是司政官給予我們裝甲、冰凍武器和武力──那麼多年以來，人類第一次能夠戰勝燃燒者！」他回過頭來，向薰咧嘴狂氣微笑：「我們冰凍警備隊的忠誠獻給了司政官閣下，而他確實引領我們一步一步收復人類的領土！甚至建立起嶄新的城市！而你們！」巴爾剛大佐朝陪審團以及法官怒吼：「要不是司政官，你們還能夠安然無恙站在這裡、不用面對燃燒者的兇殘嗎？恩將仇報也該有個限度吧！」
薰律師看著瘋狗般咆哮的男人，輕輕搖頭，兩人形成強烈對比。
「巴爾剛大佐，希望您見過接下來的兩位證人，能明白燃燒者並非都是有罪的。」她輕柔道，向庭上警力點頭：「請幫我傳喚下一批證人吧。」
巴爾剛哼聲，對原告方律師嗤之以鼻。接著一對中年夫妻被帶上法庭。
「這兩位證人，是佛塞特財團製藥公司的員工家屬。」薰律師面對陪審團，偏頭看向表情冷漠的古雷與巴爾剛。
她抬手調閱資料，一名紅棕髮女性的照片出現於全息屏幕，身穿研究袍的女孩擁有溫潤的綠色眼眸。
「他們的女兒，名叫席瑪。」
坎羅與梅斯等前燃燒者挺直了腰，而里歐嚴肅了神情。他們都記得那名在荒野洞窟中化為殘灰的女性同胞。
「她那一天只是平常地出門上班。」席瑪的父親痛切敘述：「然後，就再也沒有回家了。」
「佛塞特財團只通知我們，我們的女兒變成了燃燒者，但這怎麼可能呢？」有與女兒同樣的紅棕髮色，中年女性擦拭眼角淚水：「而且、就算是燃燒者──即使成為燃燒者，席瑪還是我們心愛的女兒啊！」
薰握住兩位證人的手，轉頭聲音溫柔向陪審團敘述。
「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生之中，席瑪女士作為一名人類存在。她在雙親的呵護下成長，考上大學、研究所，最後以優異的成績進入佛塞特財團製藥公司。但是，在一次危機中，壓力使她成為了燃燒者。」
畫面從烈焰救火隊現場記錄擷取，救火隊成員靠近時，女孩周身突然爆發出活火焰，如蛇扭曲。
「失去意識的席瑪女士被瘋狂燃燒者帶走，這讓她免除立刻被逮捕的命運──但也僅僅只是延緩而已。」薰律師旋身看向惡狠狠瞪她的巴爾剛大佐，語氣痛切：「幾乎是在當天稍晚，席瑪與一批燃燒者，就被冰凍警備隊捕獲。在幾乎沒有審判的情況下，送入海上燃燒者監獄──同時也是佛塞特財團燃燒者人體實驗的儲備庫。」
薰律師目光轉向托臉看著一切的古美門律師，播放了一段音頻。
聲音檔案中，可以聽見年輕女研究員恐懼祈求。
「求求你！拜託！這一定哪裡搞錯了！」女性聲音害怕哭泣著：「我不是燃燒者！我沒有犯罪──求求你，我是無辜的啊！」
接下來，是一段幾乎不是人類能夠發出的長長哀鳴。
在場的前燃燒者們都顫抖了一下，他們也曾親身經歷那樣的痛苦，四肢被固定、強迫離心旋轉到血液倒流、幾近死去、強迫燃燒，然後被抽取自癒火焰中洩漏的能量。
席瑪的父母抱緊彼此，母親掩住臉失聲痛哭。
「席瑪女士在實驗室中經歷了什麼，我們已無從得知全貌。」薰垂下眼睫：「但在那之後，她的肉體崩潰，雖然被燃燒者團體從監獄中劫獄離開，但在逃脫過程中，便不治身亡。」
女性律師走到矮小軍人面前，直面佛塞特政權的武裝力量。
「這是一條完全無辜的生命啊，巴爾剛大佐──你們的實驗、究竟迫害了多少無辜的燃燒者呢？古雷‧佛塞特前司政官！你難道不用為此贖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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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再兩次就更完了吧，接下來貼演員paro宇宙
5.
古雷站在陪審團與法官的審視與低語之中。
輿論歪斜了、有罪的鎖鏈彷彿從腳踝開始，一條一條纏繞上金髮男人身體。
古雷低下鮮紅雙眼，嘴角露出微笑。
但他的律師開始鼓掌。
「真厲害、薰律師，真是太厲害了。」古美門真心誠意用力拍手，走到鐵灰套裝日本女律師，表情稱讚：「竟然可以將燃燒者包裝得如此無害，我真是佩服您呀！」
薰正要瞪目反擊，卻見男人轉身從自己桌上拿出厚厚一疊文件，遞到薰的鼻子前。
「薰律師，知道這是什麼嗎？」
「啊？」
「這個啊，是十年前普羅米波利斯火災保險〝單單一個月〞的理賠文件。」古美門又拿出另一疊薄薄幾張紙：「至於這邊，是過去一個月的理賠數量，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古美門律師表情諷刺。
「多虧了你口中〝進行令人髮指惡行〞的冰凍警備隊抓捕縱火犯，人類的城市受到了保護、人類的生命受到了保護。而拜全自動滅火系統所賜，火災次數驟降，人類才能在燃燒者魔掌下好好存活！」
他又走到法庭中央，突然轉過臉，對烈焰救火隊方向一笑。
「至於無辜的燃燒者……」
古美門研介的眼睛準確對上了其中一人。
「──我想，這句話該問問加洛‧提莫斯先生。燃燒者席瑪是不是真的如此清白無罪。」
「什麼？」薰律師一愣，也看向同一個方向：「……加洛先生？」
「沒錯。」古美門惺惺作態：「加洛先生，您左臂衣袖下，有著〝什麼〞，對吧？」
「……啊，沒錯。」加洛面對日本律師，點了點頭：「穿著壓力衣。」
「為什麼穿壓力衣？」
「因為、」加洛瞥向席瑪的父母：「因為被火焰灼傷，要控制疤痕組織。」
「──因為〝被燃燒者席瑪的火焰燒傷〞，這樣說才對吧？」古美門律師笑說：「哎，加洛先生，您不愧是普羅米波利斯的英雄，如此為人著想，不願意當著加害者父母的面說出真相啊！」
加洛擰眉，忍耐不住又開口：「那也沒有辦法啊！」烈焰救火隊隊員為已經消逝的生命爭論：「那時候她沒辦法控制自己！她不是有意的！」
「所以，您沒受到傷害嗎？」古美門順暢接話。
「──是有受傷，但是、」加洛抿了抿嘴：「對我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沒問題！」
「但人受到傷害就會痛的吧？」日本律師責難看著對方：「即使不是你，別人受到燃燒者折磨，也會感到痛楚的啊！難道你自己可以忍耐，就要讓其他人也不能喊痛嗎？」
古美門轉過來，向陪審團朗聲道。
「說到底，罪魁禍首還是燃燒者啊！引發騷亂、使地心岩漿接近爆發！使古雷司政官必須扛下責任進行帕那索斯號計畫──這些燃燒者無法控制自己縱火，別說無辜了，根本是地球的災禍！」
「那是燃燒者的本性，我們也沒有辦法！」
里歐猛地站起身，直面亞洲律師。
「火焰就在我們耳邊，無時無刻哀求與吶喊燃燒！」前燃燒者首領凜麗臉孔肅然，手撫在曾經注滿火焰的胸口：「不燃燒就活不下去，但是，我們在燃燒時，一定會在城市中留下逃生通道，讓人們都能夠逃離！絕對、絕對不奪取生命，這是燃燒者的驕傲！」
而面對這番激昂話語。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
古美門如此鄙夷。
「火焰的聲音？你們的本性？」日本律師偏頭看綠金髮少年，表情是全然誇張的不可置信，他背過手，臉湊向前燃燒者首領：「留下逃生通道？人們都可以逃離？」瘦削男人一頓一頓重複：「──燃燒者的驕傲？」
日本律師受不了般仰頭斥道。
「什麼樣的驕傲，會讓你們想燒掉別人的家和親人啊！」古美門伸出手臂筆直指著里歐：「還有什麼逃生通道，你們有為無法逃跑的老弱婦孺想過嗎？有為逃出來後，全部身家財產都化為餘燼的人們想過嗎？縱火就是縱火！犯罪者就是犯罪者！」
「你不是燃燒者，你不明白！」里歐力爭，拼命想解釋：「火焰的吶喊──」
「啊啊啊，我大概永遠無法理解吧，那種醜陋的自私。」古美門彎起嘴角冷漠微笑，伸手打開錄音設備。
因為被機器紀錄而略微失真，里歐的聲音被播放於整個法庭。
〝我們聽見火焰的聲音，於是燃燒。〞
那聲音帶著斷然而說。
〝這是燃燒者的天性與驕傲，我從不後悔或羞恥。〞
「造成了諸多傷害也不後悔、火祭了多條人命卻毫無羞恥。」古美門指著里歐鼻子，咄咄逼人：「燃燒者就是這樣令人厭惡的生物，連忍耐衝動都做不到，完全不能當作人類看待！」
「不是不忍耐，我們無法拒絕！」里歐怒斥：「沒有燃燒者，可以拒絕火焰的聲音──」
古美門咧出獵食者般的笑容。
像是獵人看見獵物終於踏入陷阱。
「真的？」日本律師輕柔反問：「真的完全沒有燃燒者可以抵抗慾望，拒絕縱火？」
他幾個大步跨開，氣勢洶洶走到被告席上的古雷身旁，動作誇大張開手臂，大聲讚頌。
「那樣的燃燒者，不就在這裡嗎？古雷‧佛塞特司政官可以啊！」
彷彿在朗誦溢美言詞般，古美門律師甚至一臉感動。
「你們現在所看到的、坐在被告席的古雷‧佛塞特司政官不就是嗎？這個男人就是靠自己的鋼鐵意志，死死壓制活火焰與燃燒慾望十年的偉大人士啊！」古美門歌頌著：「不甘心屈服於本能，以人性智慧及作為人類的堅毅，壓抑住了普羅米亞的低語！在磨難與誘惑之中建立起安全城市普羅米波利斯，甚至要引領人類文明從毀滅中脫逃的司政官，難道不是──啊、對啊──難道不是、人類的救世主嗎？」
所有的目光凝聚到古美門律師面前的古雷身上。
彷彿在這一刻，即使身穿橘紅囚衣、金髮披散，這男人依然被賦予了英雄般的姿態。
「但當然，僅僅是我一人的想法，可能還不足以說服各位吧？」古美門對於前燃燒者們憤怒的眼神視若無睹，轉頭又向烈焰救火隊們咧開和善微笑：「或許我們應該請教〝另一位英雄〞的意見？」
加洛再次與他對上視線，不由得一愣。
「那麼作為〝地球的英雄〞，您的意見是什麼呢？」古美門律師大步逼近藍髮青年：「加洛‧提莫斯先生！請告訴我們吧──」
日本律師有著與前司政官相同的聲線，卻殘酷之至地問。
「──您覺得古雷‧佛塞特，應該作為英雄而被特赦，或者作為罪犯死去？」
加洛無法逃離。
他彷彿被毒蛇盯上的蛙，站在原地全身發冷，青年緊緊咬住唇，像是不管自己將說出什麼，他都害怕開口道出的內容。
但他每一秒都被古美門緊迫盯人注視，法庭上所有人都看著他，最後加洛抬起頭，掙扎張開了嘴──
被告席上轟然巨響。
全部人員驚嚇地看過去，注意力集中於站在被告席位置的金髮當事人。
古雷前方木臺蹋了一角，而進行了徒手捶擊、前司政官的右手壓在木頭碎片中，拿起來時泊泊流血。
古雷鮮紅雙眼緊緊瞪視古美門律師。
「不好意思。」金髮男人冷冷道，向所有人展示鮮血淋漓的手掌與指節：「我太用力了。」
法官趕緊暫停了審判，讓法警將被告帶下去。幾名法官與陪審團討論一番，決定改期再審。
薰律師看著被執法人員帶走前司政官，神情思索。
古美門則往回坐到被告辯護律師座位上，嘖了一聲。
「真是的。」無良律師埋怨著：「沒看過這麼不想勝訴的委託人啊。」
<間幕3>
一位奇妙人士提出了會面請求。
古雷坐到透明隔板的其中一邊，另一頭，薰真知子坐下。
有如陽光般的眼神凝望而來，坦率而真實，就像另一個也曾坐於這個位子上的孩子。
「為什麼那時候要弄傷手？」薰律師單刀直入問道。
「一時施力不當而已。」古雷神色自然回應，右手掌還包覆著繃帶。醫療人員告訴他沒有傷到韌帶或神經，算是前司政官走運。
「是這樣嗎？」薰問，探究真相地抬眸直視古雷：「或者，是為了加洛著想？」
「別開玩笑了。」前司政官聲線轉冷。
「古美門律師從不無的放矢。那個男人提出的所有問題，都是為了勝訴。」薰律師輕聲道：「我甚至可以合理懷疑，他曾經私下接觸過加洛‧提莫斯先生，只為了確認加洛的立場，獲得王牌。」
日本女性凝視古雷。
「輿論，以及〝英雄的看法〞。」薰律師看著古雷道：「他認為加洛會在天平上搖擺立場。但您無法接受這件事，是嗎？」
年輕律師頓了頓，幾乎是直覺般，她說。
「因為拯救了世界的加洛‧提莫斯，是您所認可的英雄。」薰緊緊盯著面無表情的前司政官：「您不能接受年輕英雄因私心偏離正道，所以才打斷了審判，是這樣的吧？」
「可笑至極。」古雷站起身：「如果你不是為了勝訴而來，那這場會面就沒有意義了。告辭。」
女律師也站直了身體，雙手撐在桌面。
「我承認，這一場戰鬥，我們極可能敗訴，但我會使出渾身解數面對古美門律師！」薰律師認真道：「不過，佛塞特先生──您要知道，加洛曾經、把您視作英雄啊！」
抬步離開的金髮男人腳步頓了一下，又邁開步伐，走進門的另一邊。
會客室隔板的另一側，薰真知子律師目送他沒於陰影的背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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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更完
因為本子完售了，所以大概就連番外一起放，存個檔~
RE: [普羅米亞│加古] 那個司政官的無良辯護律師 [PG]（7/10更新完結,王牌大律師古美門為古雷辯護）
<結束>社會對審判爭論不休。
紛紛擾擾之際，烈焰救火隊決定今天一起進行工作後聚餐，地點選了加洛一直心心念念想去吃的極東島國風格居酒屋，算是在這一場混亂中的慰藉。另外原因是，大家都看得出來兩個拯救地球的人狀態不對。
里歐的燃燒者驕傲被古美門打擊，還在深切煩惱。而加洛則老是心不在焉，偶爾有人會發現他站在月曆前，倒數下次開庭的日期。
「一方面覺得古雷必須贖罪、另一方面不願意古雷被處刑吧？」艾娜與露琪亞走在隊伍後頭，看前方加洛努力打起精神，跟瓦里斯和雷米笑著討論這星期火場救援成果。艾娜輕聲說：「畢竟是扶養他長大的監護人啊……」
「現在想想，審判之中，加洛都特別沉默呢。」露琪亞兩手插在白袍口袋，仰頭在寒冬中哈出白氣：「果然在一直默默煩惱、嗎？」
「若是古雷被定罪，甚至處以死刑，加洛會哭的吧？」艾娜小聲呢喃。
「如果只是哭而已，那還好呢。」讓維尼跑到頭上窩著，露琪亞嘟噥：「真是的，現在連我都不想看到司政官被判刑了，怎麼搞的。」
「喂！露琪亞！艾娜！」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討論的藍髮青年於前方揮手：「別慢吞吞的，就是這間店，快進來啊！」
「等等啊──」艾娜無奈回喊，加快速度，但一走進店就撞上一道牆般佇立的瓦里斯：「啊！做什麼？為什麼不坐下，瓦里斯？」
烈焰救火隊成員都站在門口。艾娜揉了揉鼻子，跟露琪亞一起探頭進去看。
居酒屋中，古美門律師正翹著二郎腿，邊用筷子夾豆腐邊斜眼看他們。
「這傢伙、在這裡做什麼？」雷米低聲問。
像是聽到了雷米的問句，日本律師撐起身體，揮動筷子。
「不用拘謹，坐吧，反正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古美門又向臉上帶疤的老闆叫了一盤毛豆和炸豬排，哼了聲說：「我們兩邊已經不是敵人了。」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也被邀請來參加聚餐的薰律師雙手插腰，維護當事人般站在烈焰救火隊最前方，豎眉問道。
吞下炸豆腐，古美門研介皮笑肉不笑，彷彿鬼片般一點一點轉過頭來。
「始作俑者，還敢問這個問題啊？」
「咦？」
亞洲男性跳起身來，逼近曾經的助手用力戳額，怨氣滿載！
「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一個笨蛋！」
古美門用力一戳真知子額頭！
「這個笨蛋去找了監獄裡的被告！」
再戳！
「然後這個笨蛋又跟被告說了一堆有的沒的！」
還戳！
「這個笨蛋說的話不知怎麼地改變了被告的心意！」
繼續戳！
「因為！這個！笨蛋！被告突然就坦然認罪了！還得到寬容處理的條件！我的委託金該怎麼辦啊？我想再買一艘遊艇的耶！你說怎麼辦啊這個笨蛋？」
大力戳戳戳戳戳！
「──很痛啊，律師！」真知子額頭用力頂回去抗議。
「不痛我戳你做什麼？你就是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日本律師動作誇張又把人戳回去！
加洛突然轉身衝出門，眾人來不及喊住他，只有艾娜習慣性追了出去。薰啊了一聲，也下意識跑了幾步。
「不需要追啦，用膝蓋想想也知道他會去哪裡。」古美門向後坐回座椅，仰鼻哼一聲，將本性完全展露出來，毫無當初接觸加洛的溫文儒雅和法庭上大義凜然的偽裝性。
「律師，這是真的嗎？」薰轉頭瞪大眼睛，習慣性湊到古美門身邊，抬起眼看到中年管家和居酒屋老闆一起站在裡面：「啊、服部大叔，好久不見！」
「薰律師，很高興看到您還是一樣的朝氣。」服部帶著一貫微笑，送上一盤關東煮：「來，外面很冷吧，先暖暖身體。烈焰救火隊的各位也是，請坐下吧。」
「感覺真美味，服部大叔連居酒屋料理都如此駕輕就熟啊！」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在東京有名的居酒屋工作過，這點小技能不算什麼──」
「我說你們，可以不要每次都來這一套來回嗎？」古美門律師邊抓狂邊吃毛豆。瞪著那兩個又在唱雙簧般聯絡感情的傢伙。烈焰救火隊看看彼此，還是坐到座位上，而艾娜追不到人，折回來搖了搖頭，愛莫能助。
「律師您剛才說，用膝蓋想想都知道加洛會去哪裡。」薰律師低聲說：「果然，是去會面了嗎──」
「一個兩個都是笨蛋！」古美門厭惡說，又用吃過毛豆莢扔已離開事務所一陣子的前助手：「你們一個晨間劇女主角一個晨間劇男主角，乾脆一起去演戲賺人熱淚好了！」
<終幕>
古雷走進會客室，在加洛面前坐下。
前司政官沉思過要不要接受臨時會面請求，最後還是表示同意。
他們之間的孽緣，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你來到這裡，看來是接到消息了吧？」古雷率先開口。
那個孩子緊握著拳，低頭盯著鞋。
「啊啊，沒錯。」年輕人聲音壓抑：「古雷，為什麼要認罪？」
「嗯？」
「古美門律師看起來勝卷在握，說不定可以獲得輕判，甚至無罪開釋。」加洛悶頭問：「為什麼要認罪呢？」
「因為我有罪。」古雷說：「事實如此。」
「可是──」加洛抬起臉，咬牙的表情。
痛苦神色一點都不適合他。古雷想。他還以為加洛那種笨蛋個性，過沒幾天就可以繼續傻笑過日子了呢，果然從一開始就應該好好說明的嗎？
「我一開始就說過，加洛。」金髮犯人說：「我過得很好。」
右手繃帶還沒拆下，他撫上自己左胸處。
「燃燒者成為灰燼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吧。我已經燃燒了一切，用靈魂想掙脫所有，從這顆星球逃脫，但被你阻止了。」古雷溫和道：「但是，最後得到的結局對我來說也很好。」
「古雷──」
「現在我已經燃燒殆盡，成為平和的餘燼。此時此地就算接受死刑，於我也只是一段可接受的旅程。」前司政官、困於燃燒者身分而幾乎發狂的男人表情安然：「這場審判讓我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我依然有罪。既然法庭不一定能給我罪名，那麼我就該為自己定罪。」
古雷用赤紅眼瞳看著加洛，卻微微一笑。
「而你，加洛，英雄應該要有好結局。」古雷輕聲道：「加洛‧提莫斯，你曾經錯誤地將我當作英雄──是時候從你的盲目中走出來，去找尋你的快樂生活了。」
「我承諾要拯救你！」加洛努力爭論：「被古雷的火焰包圍時，我就明白了，古雷一直在求救，過去的我卻將英雄重擔和期望壓在古雷身上──」
「我是自己想當英雄。」金髮男人搖頭：「加洛，你還不懂嗎？不要再為我辯解，光是那個律師的辯護就夠我受的了──你不用愛像我這樣的人，我覺得這本身就很噁心。」
「噁心？」藍髮年輕人沙啞問：「我讓你感到作嘔嗎？」
「被你愛著的我令人作嘔。」古雷睜開紅眼，輕聲道：「所以，加洛，今天的會面後，就離開這裡吧。再也別來了。」
對方低垂下臉，沒有出聲。
古雷皺著眉看他，卻發現青年顫抖著，突然抬起臉，全是眼淚。
「加、加洛？」金髮男人愣了一下，站起身，右手下意識碰觸到透明隔板。
年輕人不停掉下淚水的眼睛直直看他。
「古雷、看不起小孩嗎？」
「什麼？」
「從以前就是這樣，一直跟我拉開距離、一直像是想要走到遠方、一直披著盔甲──」加洛抽抽鼻子：「難道古雷以為，我不是從小就知道這件事嗎？」
前監護人話語卡在喉嚨，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看隔板對面的加洛站起來，幾乎與他平視，哽咽著說。
「──但你從來沒有拒絕我啊。」加洛拚盡全力訴說著：「我很確定、我是被你愛著的啊，古雷！」
「你是、笨蛋嗎？」古雷錯愕又幾近發怒，還有半分場面不受控的慌亂：「我之前就曾經要殺了你吧？！」
「愛與殺意是不違背的。」加洛左手放到古雷抵於透明隔板上的右手前，彷彿隔著阻礙要握住對方，青年湛藍中燃有紅點火焰的眼眸清澈：「這麼淺顯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人類情感是如此地複雜，沒有純粹的殺意，而我只要知道古雷愛我就好。」
無話可說。
完全無話可說。這傢伙是傻瓜嗎？不，原本就知道這個事實了，但是──
「我會再來的，古雷。認罪的話，最多就是無期徒刑，總有一天也會假釋對吧？」加洛又低下了臉，彷彿不想看到古雷現在的表情：「我會來見你的，就算古雷拒絕我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
下定了決心一般，在愕然的金髮犯人面前，世界的英雄仰臉彎出笑容。
「古雷曾經是我的英雄沒錯，」加洛‧提莫斯宣告：「但也一直是我的家人啊。」
<開始>
「──那麼，以上是部分技術轉移報告。」
紫髮女性端莊姿態，坐在前任上司面前。
已入獄至普羅米波利斯重刑監獄，但因曾經的貢獻而擁有一定自由與寬待，甚至連左臂義肢都妥善安裝的前司政官翻弄手上文件。
「我說過，這些事都不用再問我了吧，碧兒茹。」
「因為您正在服刑，我現在發薪水給自己，司政官。」首席秘書輕巧回話：「您無權指示我進行業務，佛塞特先生。」
古雷仰頭，深深嘆了口氣。
碧兒茹是少數能看見前司政官端正嚴謹外殼下本性的存在，她明白這代表古雷現在完全放鬆下來。
「那個日本律師，是你親自挑選雇用的吧？」古雷問。
「古美門研介的手段出了名的高明，」司政官秘書承認：「事實也證明他的成果斐然，考量這次審判的特殊性以及普羅米波利斯社會輿論，您無罪開釋的機率不是零。」
「包括他在法庭上的言語也是？」古雷溫聲說，搖了搖頭：「雖然說是為我開罪，但這個男人每一句話……都像是對我的質問。比起那位薰律師，古美門才是想逼我面對罪行的那一個人。」
古雷看向秘書。
「另外，正因這場審判，我才了解自己還不到應該死去的時候。」司政官沉默幾秒，才又開口：「燃燒者回歸社會，以及普羅米波利斯的重建，看來並沒有想像中的順利。」
「是的。」碧兒茹抽出幾份資料，從隔板下方夾縫遞過去：「社會上還是有不同的聲音，甚至有前燃燒者非法集會的事情發生。外交單位也因第二次大炎上遇到部分困局，甚至作為英雄，加洛‧提莫斯等烈焰救火隊一眾在重建工作上也並非一帆風順。」
「我還不能安息，是嗎？」古雷紅色眼睛掃過文字，閉了閉眼：「還有加洛的事情。」
「恕我僭越。跟您一樣，我也幾乎是看著那男孩成長。」碧兒茹輕柔道：「請您正視他對您的感情，閣下。」
「所以，這場審判倒是趁了你的心意，碧兒茹。」金髮男人搖搖頭，不吝稱讚：「行動與人選都非常完美，但你真是最糟糕的秘書。」
「話怎麼能這麼說呢，閣下──」碧兒茹低頭致意，紅唇嫵媚勾起：「能夠阻止上司進行錯誤決策，我倒覺得自己是最完美的秘書呢。」
面對少見推翻自己決定的得力下屬，古雷撐著臉，又嘆息一聲。
他知道，到了周末，又會有人打開會客室的門走進來，隔著透明隔板對他微笑。
即便身在牢獄之中，男人右手手指間，烈焰救火隊藍髮年輕隊員的近日照片彷彿藍天下的陽光。
縱使古雷如何害怕火焰的溫暖，不需多餘辯言或者審判，他也明白──
總有一日，愛會將躲藏於罪狀之後的罪人融化。
fin
=======
完結！
今天同步開始五個宇宙系列2：演員paro，連結如下XD
https://waterfall.slashtw.space/thread/40362
後記和彩蛋：
終於把古美門這傢伙寫完了(大嘆一口氣)
剛看完普羅米亞，律師先生就在我腦袋滾過來又滾過去
尤其看到網路上各種小論文，就在吵鬧著唉呀好想大鬧一場
好啦，這下你開心了吧(斜眼看古美門)
電影很明顯是以燃燒者視角進行，所以──
〝如果從人類角度來看，或許有其他觀感吧〞
本文是以這種想法寫出來的
當然大家的普羅米亞可能都不一樣，或許有人會覺得
〝這本到底在寫啥鬼〞
〝你現在是在幫古雷這反派洗白嗎？！〞
〝里歐最高啦〞(？)(偷偷說里歐最高，超Alpha，喜歡)(比心)
但，那是古美門嘛
是會用上各種手段、扭曲事實表達只為論證自己說法的古美門嘛
堺桑超棒的啦！
希望看到這裡的大家喜歡這篇
=====
彩蛋區：
1.
其他人稱呼〝前司政官〞，但古美門多半稱呼古雷〝司政官〞，這或多或少有戰略上的意義。就像〝席瑪女士〞是〝燃燒者席瑪〞一樣。
2.
古美門討厭燃燒者，因為他跟前上司一起養的老鼠被燒死了，這件事造成兩人分道揚鑣，所以他在場上每一句話都是在同時諷刺古雷。
3.
法庭上拿出的那一箱古雷支持者信件，有半箱是假的。
4.
古美門造成法庭混亂時，率先跑出去的那傢伙是加賀蘭丸‧暗樁先生啾咪。
5.
服部的關東煮讓烈焰救火隊所有人愛上極東島國食物，順帶一提臉上有疤的老闆是深夜食堂梗。
6.
古美門最後向加洛施壓，一部分是為了刺激古雷採取行動。
因為他也有個眼神直率的下屬/徒弟？
要說從何時開始站在加洛這邊──大概就是加洛在街上驚喜轉頭的那秒吧，眼神簡直就跟薰那笨蛋一模一樣呢！讓人有點放不下啊。(難得有良心呢，律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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