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能TENET│Neil/The protagonist] Everglow [G]（更 04. Tenet, the Protagonist or Minor Part）
01.Warmth in the Cold"I won't throw it away," he said, then lifted the shopping bag up, stared at the man's back and his lips moved silently, "See you next time."
尼爾在拱起來的手中呵氣，雙手互相搓揉了會，試圖暖和冷到開始變得僵硬的手指，後悔今天沒穿上另一件更為保暖的外套，今天天氣實在是跟他原本預想的不太一樣。
其實他出門前應該看一下天氣預報，無奈時間緊迫，距離上課不到半小時可以準備，只好匆促地穿上掛在門旁鉤子上的外套出門，連門鑰匙差點都忘了帶出門，幸好他口袋裡有備份鑰匙……
手指伸到口袋裡動了動，換了好幾個方向，仍沒碰著熟悉的觸感，他身子一頓，發麻的不詳預感從頭皮瞬間竄及全身，隨即他俐落地翻出口袋，裡面空蕩蕩的根本連鑰匙都見不著。
沒想到就連備份鑰匙都忘了帶出門，尼爾撓撓頭長嘆口氣，只好將進門時間挪到其他時候，轉身先到其他地方買好今晚要料理的食材。
沒想到更糟心的還在後頭，在超市他把所有東西拿齊去結帳後，掏出皮夾準備要付錢的當下動作一頓，低頭再次翻開皮夾確認，裡面的確只剩一張鈔票，輕薄得讓他能感覺到捏著的兩根手指肌膚，指尖越過紙鈔傳來一片冰涼。再打開皮夾另一側，信用卡也沒有帶到。
看來今天不是他的日子，所有事情都做不好呢。
「先生？」負責結帳的店員困惑地看他。
後頭還排著一堆客人等待結帳，尼爾不好意思地朝店員露出歉意的表情，要拿起結帳台上所有東西來開口道歉時，一隻手攔阻在他面前，他只能停下手上的動作，順沿那隻手向上望過去，是一張陌生卻眼熟的臉孔。
黝黑的肌膚，下頷四周蓄著濃密的鬍鬚，從耳根連到下巴，向上連接到鼻下，明明蓄著一大把鬍子卻不顯得邋遢（那看上去有被修剪過）。尼爾不禁將注意力放到觀察那名陌生人上，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那人身上的衣服，是一套休閒的格紋西裝，看上去似乎是平價品牌，上頭鈕扣被一絲不苟地全部繫上。
這是尼爾頭一次這麼觀察這個人，但這並不是他第一次看見他。
「我來幫你付吧。」那個陌生人說道，手上還拿著一疊鈔票，溫熱的觸感擦過他手心，紙鈔幾張被放到他手上，剩下幾張則是被他交給店員。
尼爾感激地向那個人微笑道謝，等到結完帳拿著一大袋食材站在結帳台不遠處，他看著那個人拎起一小包購物袋離開後便走了過去。
「嘿，請等一下。」他開口想叫住那個人，但那個人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聲音，繼續維持前進的步伐，他只好邁步跟上前，並肩走在那個人身邊，「請等等！」
那個人總算聽到他的聲音了，轉過頭來困惑地看向他，腳步卻沒有停下，男人沒有開口說話，挑眉看著他，好像是在等他先開口。尼爾勾起嘴角，腳下動作也依然不停，跟那個人維持同樣的速度向前行走。
「剛才真的很謝謝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到那邊等我一下，我馬上領錢把那些錢還給你，對了……還有這些……」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剛才那些紙鈔，不過因為胡亂地放進去變得有些皺巴巴的，他努力地攤平紙鈔，想把它們變得跟原本一樣平整。
「不用了。」那個人伸手制止，終於停下腳步正面直視他，他注意到那個人雙眼有著和黑曜石般的顏色，此刻閃爍熠熠的光芒，那是一雙在他看來挺漂亮的眼睛。
他愣住了，不僅僅是因為那雙眼睛，而是那個人居然開口拒絕他。他從今天早上起運氣就不好，沒想到現在居然直接碰上了好人。
「不行，我必須把錢還給你。」他堅決地表示，一副不允許男人拒絕的模樣。
男人看了他一會，似乎是對他莫名執意的行為很是無語，「……聽著。」
尼爾眨著眼目不轉睛地看他，眼神認真誠懇。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圖什麼回報，而是單純地去幫助一個人。」男人說，他的嗓音略帶一絲低啞，語氣平淡的像在敘述一個平常不過的事情。
尼爾點頭，對於他的話表示理解。男人鬆了口氣，準備越過他離開。
然而下一秒尼爾挑起眉頭，「所以？」
男人轉過的身子猛地一頓，他放下正邁出去的腳，偏過頭看著尼爾，臉上掛著無奈的表情，「所以你不必還錢，算是萍水相逢幫助你一次忙。」
這聽起來似乎是一個好主意，但尼爾可沒打算這麼放男人離開，他想起來為什麼這個人讓他眼熟的原因了，他上次在街口看到的那個人就是眼前這位──那條小巷是一個可以快速抵達學校的捷徑，那天他親眼看見那個人消失在小巷子，然後等他出巷口又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明明他都已經確認過一遍，男人並沒有完全通過那條巷子，而是直接憑空出現。
這可真令人感到有趣不是嗎？違反現在科學難以解釋的現象，分明是要他這個專業相關的學生去探索。就跟伽利略曾經說的一樣，追求科學需要特殊的勇敢，如果要知道這個超出現代科學的真相，就只能勇敢地去接觸那個人。
「可是我這並不是要給你什麼回報，嗯……我是說，我不想欠你一個人情，即使你並不在乎這一次付出你會得到什麼。」尼爾目光中帶著期望，語氣還帶著些許渴求，「而且，今天你可是幫我一個大忙。」
在他這麼狼狽的時候，主動伸出手到他面前，哪怕在男人看來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忙，光是這點他就非常感謝男人，願意在那時候出面幫助他。
這次男人沒有避開他的目光，而是沉默地看了他幾秒，最後說出在他聽來毫無頭緒的話語，「你……從來都是這樣嗎？」
尼爾眉梢輕挑，不明白對方現在提出這問題的意思，不過他能回答男人的這個問題，「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都不太會欠人人情，哪怕他們並不在乎。」
男人目光微怔，看了他很久，視線緩緩從他臉龐轉移到別的地方，髮絲糾結凌亂又不服貼，或許它們有被打理過，但效果明顯不佳，往下移則再次對上尼爾那雙在鏡片後，透露堅定的眼睛。
沉默在他們周圍盤旋，與喧鬧繁雜的人群格格不入，彷彿中間有豎立一道牆將他們隔開，為他們獨立分出一個世界。
最後在尼爾期待已久的眼神之下，男人只好嘆了一口氣，點頭應允尼爾的請求。
超市裡剛好有好幾台提款機，尼爾很快就把剛才男人交給他的錢全還給他，順帶還多領了一些錢放在身上。
與超市位於溫暖的室內不同，出了大門便直接迎面上寒冷的氣息，剛才在超市還有因人群全部擠在一個空間有暖和感，但一走出外頭，尼爾感受到冷風咻地竄過他裸露在外的後頸。他緊縮一下將脖子稍微被外套給包覆住，雖然對暖身子的成效並不太大，但勉強不會讓寒風全部灌進衣服裡頭。
走到外頭又是刺骨的寒意，霧氣矇上整片鏡面，尼爾呼著氣吐在兩隻手上，吐出的氣息伴隨一片白色薄霧，很快就消散在空氣中，他轉過身面對男人，舉起另一隻沒有提東西的手。
「呃……再次謝謝你今天的幫忙，路上小心？」他有些不確定地挑眉，下顎肌肉有些不自覺地顫動。
其實他還挺想再繼續和男人聊一會，看能不能順便套出上次巷口那離奇的事，可他現在這情況根本不能征服惡劣的天氣，要是再繼續多待的話，很可能明天就要抱病去上課。又是一陣冷風吹過，尼爾忍不住開始打顫，用手環抱住手臂向男人笑了一下。
沒想到大片陰影遮擋在眼前，衣襬翻滾起伏，和兩邊袖長勾出一道弧度，滑過他面前轉而披上他肩膀，隱約能嗅到從上頭飄過來的清新芳香。
尼爾意識到男人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給了他，而且唇上線條抿成一條不悅的弧度，正微蹙眉頭注視著自己。
「你就這樣出門的？」男人的語氣還是很平淡，不過他居然可以察覺裡面夾帶了些微其他情緒，或許是憤怒還是無奈。
「謝謝你……嗯，我是說……」尼爾試圖冷靜下來，整理腦袋裡繁亂又雀躍的思緒，「你怎麼知道我需要這個？」他指著身上這件西裝外套。
「剛才在超市的時候。」男人說，視線投到他雙臂上，「我放紙鈔在你手上時有碰到你的手，那時候你的手指是冰涼的，如果說是剛碰過冷凍庫裡的東西還能理解，不過你先前碰的是熱食，你也沒有走到冷凍區。」
「而且，」男人停頓一下，聲音變得低沉，「你現在肌肉在不自然地顫動，加上縮脖子的動作，這很明顯就是沒有做好保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男人話語裡帶著責備。
「哦，原來是這樣啊，謝謝你。」尼爾毫不遲疑地點頭，對於他的話語絲毫不懷疑，「那我到時候要怎麼把外套還給你？」
男人沉默了，他的確在思考這個問題。
不過這沉默並沒有維持太久，尼爾很快就聽到他說：「……不用。」
「那怎麼能行？」尼爾睜大眼睛。
「真的不用。」男人擺手，將一隻手插進口袋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我說過我不想欠別人人情……」尼爾想攔住他，但眼前的人動作比他更快，側身避開他的手。
男人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向前行，抬起另隻手和他揮手道別，尼爾怔怔地呆站在原地，視線停留在他獨自離開的背影上。
一句話輕輕飄來了他耳邊：「你就留著它吧，如果想丟掉也行，看你。」
聽到這句話，他將身上這件西裝外套給拉了拉，那件寬厚外套披在他身上帶給了他溫暖，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弧度。
「我才不會丟掉呢。」他說，接著他把購物袋往上提，無聲地看著男人背影說道：「下次見。」
可是……他怎麼知道他沒去過冷凍區？
尼爾腦海裡突然晃過這個想法，不過男人已經離去，身影隱沒在人海之中。
01.Warmth in the Cold 完
這是第一次在這裡發文，有種興奮的感覺XD
寫這篇文的起因源自於聽歌單中的歌時，覺得Coldplay的Everglow這首特別適合尼爾跟主人翁，關於他們倆人的相遇，或許我們不知道他們確切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但是透過每個人創作關於他們的衍生文或圖，我們可以以不同的角度和方向去踏入他們的世界。
尼爾和主人翁真正相遇的起始點在哪兒呢？我們或許不知道，但我們很確切地肯定是，尼爾和主人翁他們之間擁有很深厚的羈絆。
期許他們在那些世界裡仍然美好，尼爾可能在某個地方掛上爽朗的笑容，而主人翁也許在某個地方無奈地面對尼爾，艾佛斯則幫他們收拾攤子，惠勒可能還幸災樂禍地站在一旁看他，米耶可能又再次撞見放閃的場景，其他小組成員路過某處時可以看到靠得很近的尼爾和主人翁。
Oh, they say people come, say people go Coldplay - Everglow
本文最後由 Magician 於 2021-3-15 12:38 編輯
02.I See You
再次見到那個人是後天的時候，尼爾沒想到會這麼快又遇到他，而這次他又一次忘記帶鑰匙出門，他發覺好像都會在運氣不好的日子看到他──不過也不能這麼說，看到他的那天嚴格來說也算是幸運日，因為有碰見那個人，這何嘗不是幸運的一天？
霧氣瀰漫在四周，散發寒意的氣息，倫敦一如往常地深陷飄渺中，冰冷渲染整座城市每一處角落。
雨水像絲線般綿延不斷地往下落，不時打在一處逐漸凝結成水珠附著在帽兜上，偶爾有幾滴滑進帽沿裡。雨滴淅瀝嘩啦降在地面，濺起不少水花，褲腳不免被雨水浸濕，緊貼在肌膚上傳來陣陣涼意。
帽兜隨他動作起伏，幾根髮絲滑出外頭被雨給弄濕，黏附光滑的額頭上。
濕冷的雨滴落在身上，冰涼的寒意滲入外衣，水珠滑下打在地面，他繼續低頭往前行，不過腳步速度並沒有加快，縱然雨勢有變大的跡象。
大概走一段路時，尼爾發覺沒有雨滴落到帽兜上，推了推滑落的眼鏡，察覺地面驟然出現看不清形狀的陰影，茫然抬頭就看到一個身穿西裝的人站在他面前，手上緊握一把黑傘。
定睛一看，拿傘的正是上次那個男人，傘面下的陰影籠罩住那人的臉，一時也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嗨？」他挑起眉有些心虛地打招呼，上次是外套這次是雨傘，這下對方肯定認為他一定是個冒失的人。
「下午好。」那個人點頭示意，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招呼，「你沒帶傘嗎？」
「……呃，事實上，我把傘忘在了租屋處正要去拿。」尼爾露出一個微笑，看上去有點尷尬，不自然地把眼鏡推到鼻樑高處，打哈哈地笑道：「又見面了呢。」
「這裡明顯不是閒話家常的好地方，」男人將傘抬高，露出藏在陰影下的表情，他打量尼爾被打濕的衣服，眉頭微微蹙起，「我送你吧，你住在哪裡？」
「呃……真的不……」他下意識想要拒絕，不過理智在瞬間衝出阻止了他，要吐出的話語硬生生地轉個方向，「好吧，我是說──又要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
「不會，如果這次的麻煩能讓你記住要帶傘就好。」男人看著尼爾愁眉苦臉的樣子，嘴角微微勾起，還能聽見他語調裡帶點顫抖，「我只是開個玩笑，不過你下次出門前記得帶好東西。」
尼爾對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雨水傾瀉而下，男人舉起另隻空出來的手，眉梢輕挑。
「請。」他側過身把手伸向前面某個地方，示意尼爾帶路。
白霧飄散，街道上行人匆匆走過，剛才的綿綿細雨已經轉變成滂沱大雨，落在傘面上發出轟隆沉重聲響。他們經過交叉路口，進到一條巷子裡，那是尼爾最初注意到男人的地方，鑽出巷口，再沿著街道步行一段路。
朦朧的車燈交互輝映，汽車馳騁在大馬路上，排氣管噴出的氣體很快就消散，輪胎滾動濺起地面聚集的一片水花。很快的，尼爾停下腳步，轉身面對旁邊一間公寓。
「到了，就是這裡。」他偏過頭悄悄瞄向男人，想觀察他臉上的表情，試圖揣測對方接下來的安排，是一起進去還是離開？不得不說，他心裡還蠻希望對方能留下來，這樣他們還能多暢談幾句。
「既然到你住的地方了，那我也差不多該走了。」男人低頭看了眼腕上戴著的手錶，將頭抬起時對上一道失落的視線，他不明所以地眨著眼，有些搞不太清楚狀況。
尼爾臉上表情跟剛才路上雀躍不同，少了些許活力，男人似乎可以從他頭頂上看到垂落兩側的耳朵，可等他一眨眼那景象便像幻影般突然消失。
眼前的大男孩拉緊身上的外套，推高滑落下來的眼鏡掩飾藏不住的失落，像吐囈語般地說道：「你不等晚點再走嗎？嗯……我是說……」察覺到話語裡字句似乎有些不妥當，他慢慢吐著氣換一種更為恰當的說詞，這次說出來的話男人聽得很清楚，「你不進來坐坐嗎？等雨停了或下小一點再走。」
「不用了。」男人抬起手，給他看了看手上的錶，「我待會還有事情，不能在這裡麻煩你，更何況我只是送你回來拿傘而已，用不著讓你花費心力招待。」
「……這樣啊。」他咕濃一句。
這下男人又好似瞧見他頭頂出現一副耳朵，喪氣似地耷拉，不時輕顫抽動，搭配他臉上神情很是可憐兮兮，好像是有人欺負他一樣。
無奈地長嘆口氣，等男人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抬起另隻沒握傘把的手，撫上尼爾的頭頂，壓住那亂糟糟翹起的髮絲。
尼爾下意識昂起頭，眉頭揚起望向他，鏡片後的眼睛充滿希冀。他吐出一口氣，正經地縮回手，裝作剛才那個不經意的動作沒有發生。
他輕咳一聲，「趕緊進去吧。」
原本以為會聽見不同的答案，腦袋又繼續耷拉著，尼爾戴好滑下鼻樑的眼鏡，垂下眼簾。
「好吧，那我先進去了，今天還是很謝謝你的幫助，也很高興再次見到你。」他勉強讓自己保持愉悅，拿出鑰匙準備打開公寓大門。
男人在他轉開門把前補充一句，「我今天也是一樣，很高興見到你。」看他進到公寓內，接著抬高雨傘，留給尼爾一道挺拔的背影，走進雨幕之中。
尼爾推開門進到公寓，轉動門把的動作一頓，他剛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們今天又沒交換彼此的名字，可他們不一定會有下次見面的機會。
02.I See You 完
本文最後由 Magician 於 2021-1-9 19:00 編輯
03.The Light That You Give Me
時間接近傍晚，可太陽早已經落下，街燈逐漸亮起照明每一處可見的地方，店家外掛著的燈飾散發微微光暈，暖黃和淺紅交互輝映，些許橙黃相融，燈火通明，看上去暖和繽紛。
行人擦肩而過，偶爾有人停下腳步和熟識的人寒暄幾句，街道上不時有人佇足在一旁，欣賞店家外擺置的佈景。霧氣覆上玻璃櫥窗，淺白霧附著在上頭，為後面渲染朦朧的色彩，店員輕輕擦拭過玻璃面，拂去滲出水珠的薄霧，展現出後頭完好的擺設樣貌。
今天天氣大致上還算不錯，不過街道仍瀰漫霧氣，只是少了往常下雨的情景，可仍舊少不了潮濕的感覺。
走在街頭人行步道上，身穿黑色大衣的尼爾輕拉緊繞在脖頸上的圍巾，步伐不疾不徐，他向前行，和不時匆匆經過的行人沒有互動。
「今天晚上你有約嗎？」尼爾聽到一旁傳來女聲，是來自佇足在店外的女性。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尼爾一時興起，不自覺放慢腳步，悄悄觀察站在櫥窗前的一對男女。
「沒有，怎麼了嗎？」在她旁邊的男人問道。
「那……」尼爾看到那女人將散落在臉頰旁的頭髮勾起，慢慢地撥到耳後，有些欲言又止地半開合嘴巴，不敢直接將眼睛對上眼前的人。「今晚，可以來陪我嗎？」
聽到這裡，尼爾會意地偏過頭，忍不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即使沒看下去也知道後面的發展，通常跟以往不盡相同。越是接近聖誕節，街道上就不乏出現這樣的場景，在聖誕夜之前，如果能多找到一個過節的人再適合不過。
「什麼？嗯……我、我是說……」
男人不知所措地注視女人，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吞吞吐吐地答應她的邀請，「……當然可以。」
尼爾一手插進口袋，另一手則把眼鏡給推上去，鏡片因為溫差的關係，上面附著了一層水霧。透過朦朧的景象，街道旁店家外燈飾散發出來的光芒，頓時像毫無分界的河流混合在一塊，繽紛而且充滿活力，讓人沉浸在即將到來的節慶氣氛裡。
看著街道上一片為即將到來的節慶而做的裝飾，沒由來心裡感到一陣失落，他抿了抿唇，準備踏出腳步離開原地。
可是當他要邁出步伐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裡走了過來，恍惚之間，他覺得旁邊店家掛的燈飾竟沒有這個人來的耀眼，明明對方穿著搭配沒有很顯眼，身上只是一件與他本人相襯的黑色大衣。
他的身子一頓，抬腳轉而換個方向走了過去，那個人沒有將注意力放到這裡，仍直視前方向前行，都沒將視線放到其他地方。
剛才還覺得沉重的腳步突然輕盈起來，移動的步伐變得輕快，他快步接近那個人卻沒有離得太近，大約還留了兩大步的距離，想看看那個人會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到他。
結果還沒等到經過十字路口，前面的那個人就停下腳步，下一秒竟然直接回頭，直直地朝他這裡望了過來，就好像是早就知道有人跟在後頭一樣，他幾乎是在對方看過來的那剎那做出反應，扯起一個大大的微笑，舉起右手向那個人示意。
只有他知道自己心裡一瞬間閃現過很多想法，雖然現在仍然混亂得一蹋糊塗，他硬是不去翻閱那些思緒，試圖來讓自己冷靜下來，而不是傻愣愣地面對那個人，那會看上去真的糟透了。
那個人沒有任何絲毫動作，所以尼爾只好率先上前，主動朝對方開口：「嗨？」
他的語氣有些乾巴巴的，那瞬間他腦海裡閃過懊悔的情緒，他不應該像個懦夫一樣面對那個人才對，這不合乎平常他的舉止，平常大膽的那個尼爾跑去了哪裡？
「下午好。」男人朝他點頭，眉毛微微輕挑。
尼爾不確定男人是不是知道剛才他跟在身後的事情，可他還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希望男人認為他會出現在這裡純粹只是因為巧合。
「下午好，又見面了。」他想了想，在後面又添加一句：「我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男人說，他唇角有一些上揚，「今天沒有少穿大衣，也沒有忘記帶傘出門吧？」
沒想到男人開口就是這個話題，尼爾一愣，接著又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打破剛才稍微的拘謹和窘迫，誰也沒想到這次見面會是在聖誕夜前，又是在本該會擦肩而過，不會有交集的路上再次碰上他。
「這次我可有好好地看過天氣預報，也做好了萬全準備。」尼爾說著還亮出放在包裡的雨傘，深怕男人不相信自己似的。
「那就好。」男人說，然後他換了一個話題，「你待會有什麼事情嗎？」
尼爾很快就回答：「沒有。」
男人看了看他周圍，確認他只有一個人走在路上，「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陪我去趟鐘錶店嗎？」
「鐘錶店？」尼爾重覆道，不過隨即想起接下來會迎來的日子，「是要挑選聖誕節禮物嗎？」
「算是吧。」男人沒有很肯定，後面還咕噥了幾句，不過他沒有聽清楚男人講了些什麼。
尼爾不疑有他，陪著男人輾轉好幾家鐘錶店，最後他們在一家鐘表店駐足了很久。
男人的目光停在展示櫃裡的一副手錶上，看上去不會顯得暗沉的棕色皮革錶帶，在燈光下反射銀光的藍色錶盤，尼爾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你覺得這手錶怎麼樣？」男人問。
「看上去不錯。」尼爾說道。
男人買下了那副手錶，那手錶底蓋還刻著手持佩劍的小王子，是搭配著名文學作品推出的飛行員腕表。男人為了犒賞尼爾，帶了他去一家咖啡廳，因為要去一趟別的地方，男人拜託尼爾先幫他顧著手錶。
等到男人回到咖啡廳的時候，他手上多了一個手提袋。
「說起來，我們還沒向彼此自我介紹過呢。」走出咖啡廳後，尼爾偏過頭看向男人，突然注意到鏡片上的水霧，伸手摘下眼鏡說道：「我叫做尼爾。」
他沒注意到男人在他摘下眼鏡後有一片刻地愣神。
「你剛剛說你叫什麼？」男人的語氣有些不可思議。
「我叫做尼爾。」他拿著眼鏡，用眼鏡布擦拭上面的水霧，「你聽起來很驚訝的樣子，怎麼了嗎？」
然而他沒有立刻就聽到答覆，男人突然間就這樣噤聲，等到他擦拭完眼鏡抬起頭，就看見男人睜著眼睛看著他，臉上表情變得不太一樣，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他困惑地撓撓臉頰，重新戴上眼鏡，「難道是我臉上有東西？」
又是迎來一片沉默，正當尼爾以為不會聽到答覆，就聽到男人低聲說道：「沒有，你臉上沒有東西，只是我在想一個問題。」
尼爾好奇地注視男人，希望能從他口中聽到更為詳細的內容。
察覺一道熾熱的視線朝他投過來，男人輕咳一聲，不自然地把視線投到別的地方，「我覺得你不戴眼鏡的時候更好看。」
尼爾眨著眼睛，他應該沒有聽錯，剛剛男人是在稱讚他嗎？
「好了，時間不早了。」男人看了眼手錶，「我也該走了，今天謝謝你陪我。」
「啊……好。」他暫時還沒有抽離剛才的狀態，仍處於有些錯愕的反應中，不過他意識到手上還拎著一袋東西，男人也已經轉身要離去，「等等，你的禮物忘記拿了。」
男人回過頭，朝他露出一個微笑，「沒事，那本來就是要給你的，收下它吧。」話語落下，男人重新轉過頭，只是這次沒有停下腳步。
尼爾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男人的背影逐漸變小，融入到人海中。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人群，覺得手裡那袋東西變得有些沉甸甸的。
這算是男人送給他的聖誕禮物嗎？雖然……他已經有一個相同款式的手錶。
不過，能提前收到聖誕節禮物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尼爾勾起嘴角，大拇指摩娑著提袋上的布繩。
今天或許沒他想像中的寒冷。
03.The Light That You Give Me 完
04. Tenet, the Protagonist or Minor Part
那個人總是在不經意時出現，而且每次出現的地方毫不起眼，就像是刻意不想讓人發現到一樣，出沒的地點總是在根本不易察覺到的角落。 雖然尼爾不再是之前那樣幾乎看不到那個人的身影，自從那次聖誕節前幾日的偶遇後，他就會頻繁地看到那個人出沒在租屋處附近，不過當他要前去打招呼時，那個人總會倏地消失在轉角後，讓尼爾以為看到的是幻覺。 像這次他走進附近那條可以通往學校的捷徑，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在他面前，他加快腳步跟上那個人，要碰上那人的肩膀時，微小的呼嘯聲從前方傳來，有越發接近的趨勢。 還沒反應過來，一隻手攬住他的腰，眼前景象飛快閃過，他只看到一個東西從眼前急速掃過來，接著就被男人拉住手腕跑到一處更為隱密的牆角旁。 他們靠得很近，離彼此不到幾公分的距離，男人的呼吸打在他臉上，周身升起炙熱的氣息。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男人小聲地問道，警惕地環視左右周圍。 「我只是經過而已，這裡離我學校很近。」尼爾急忙回答，聲音也放得輕，同樣緊張地左右來回張望，「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男人緊蹙眉頭，要張口說話的下一秒，淒厲的風聲劃過，細小的東西迅速飛來，擊中他們不遠處，看板應聲擊碎，中間被打穿了一個洞。 子彈落在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安靜到只有呼吸聲下特別明顯。 尼爾艱難地吞咽一口水，他意識到他們現在的處境遠比想像的還要危險，男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將他推進角落。 「你先待在這裡，記得先不要出來。」男人用飛快的語速說著，沒等他答覆就轉身向外奔去。 尼爾呼了一口氣，推高滑落下來的眼鏡，雖然心裡很是好奇，不過想到男人的叮囑，他安靜地靠在牆上，思考男人為什麼會碰上這種事。 等到外面有人發出悶哼，尼爾抵不住好奇心探頭望過去，看到男人用一種極為彪悍的姿勢，俐落地將人給翻倒在地，被制伏的那人不自覺鬆開手，手上的槍械在摔到地面前被男人給接住。 男人的大衣揚起一些弧度，擋住那人的臉龐，過會飄揚的衣襬順勢落下，越過衣服的阻擋，尼爾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個人雙眼闔閉，看上去已經失去了意識，他抬起眼，目光剛好轉移到男人身上。 發現到尼爾投過來的視線，凜然的眼神飛快地換上他更為熟悉的淡然，男人低頭為制服在地的人戴上手銬，另一邊鐐銬則銬在牆邊鐵條上，他看著男人做完這些，這才發覺這條小路上突然多出了兩個人。 「先生。」他們站在左右兩側，朝男人行了個軍人禮。 男人點頭回應，看向被銬在牆邊的人，語氣和呼吸跟剛才一樣沒有變化，「他就拜託你們了。」 「了解。」他們聽從男人的吩咐，到牆邊蹲下處理陷入昏厥的人，尼爾看到一個人給他戴上一副面罩，原本毫無反應的人手指突然抽動了好幾下。 男人回過頭，注意力重新放回尼爾身上。 「對不起，讓你碰上這些。」男人低沉地說。 尼爾也回過頭，對上男人的目光，「沒事，我沒發生什麼事情不是嗎？所以你也不用太緊張。」 男人沒有繼續說話，也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他們沉默了好幾秒。 「你剛才……」最後還是尼爾打破沉默，問起剛才的事情，「那是誰，他為什麼要攻擊你？」 「也沒什麼，」男人整理剛才因為打鬥而弄亂的衣領，拍拍袖子上頭沾到的灰塵，「他算是我的工作之一。」 這下他更感到好奇了，男人究竟有著一份什麼工作，會讓他至於危險的境地，不過他也沒有直接問出口。 見尼爾沒有問題，男人看了眼手錶，「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有機會再見。」 對於男人的舉動他沒有感到奇怪，相反地這才是正常的舉止，每次男人都會反覆地看著手錶注意時間，深怕會錯過什麼似的，所以都可以看到他匆匆離去。 「有機會再見。」尼爾朝他揮手。 「哦，如果你還記得的話。」男人放慢離開的腳步，微微回過頭說道：「你走這條路是為了去學校，希望你沒有錯過太久時間。」 等到說完這些，男人回過頭，速度加快地離去。 尼爾看了眼手錶，離他上課還有一小時的時間，他不掩好奇觀察在牆邊處理打鬥痕跡的兩個人。一個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困惑地抬起頭看向他。 「哦，抱歉，你繼續沒關係，我只是在好奇你們是什麼人。」尼爾撓撓頭髮，「如果冒犯到你們的話，真的很不好意思。」 「你不知道？」那人微微一愣，「因為你跟先生站在一起說話，我以為……」 「搞不好是以後的同事呢。」另外一個人說，「等我們處理完這些再說吧。」 「好吧，那你等我們一下。」那人隨口說了一聲，接著又低頭處理地上的痕跡。 尼爾就這樣看他們兩人處理完手邊的工作，順帶攙扶起仍處於昏迷不醒的人，一個人朝他走過來，雙手交叉地看著他。 「是主角還是配角，一切看你的決定。」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試圖釐清他在講什麼的尼爾，「我們稱它為天能，剩下的我就不說了。」 另外一人朝尼爾眨了一下右眼，「照理講我們這不合乎規定，但剛才先生似乎很看重你的樣子……我們期待你的加入。」 提前來到學校，坐在教室裡的他自動隔絕周遭環境的聲響，認真地看向手中那張名片，簡單的白底黑字，上面只有一個地點，是附近一間咖啡廳。 抿起的嘴角線條微微勾起，他盯著那張名片，眼裡泛起一絲笑意。 他想，這次他總算可以更進一步了解那個人的世界。 04. Tenet, the Protagonist or Minor Part完
本文最後由 Magician 於 2021-3-15 14: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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