馡羽月 發表於 2019-7-19 20:47:38

[Fantastic Beasts│家長組]嗨,親愛的鹿先生 [G]

01
紐特是個人鹿混血,他的母親是個鹿妖精。兄長西瑟斯則是佔盡父母人類那部分的純人類。他有著剛成年的小鹿角還有一個短短鹿尾巴。套上孔雀藍的大衣,還能遮著他的小短尾。

抱著那口舊皮箱,紐特膽戰心驚地站在他多年未見的未婚夫家門口,雖然他想說,當年畢業對方都支持他選擇了奇獸飼育家這個根本沒有太多人會選擇的工作,應該是不會介意他多年只有信件往來卻一次都沒有拜訪的失禮,想起西瑟斯在他臨行前再三強調他必須讓他的未婚夫看過他皮箱裡的孩子們才願意給他通行證。

紐特吞吞口水,這個世界的混血人類不算少,動物精靈與純人類聯姻之後生下混血的孩子,即便是蜥蜴人也是有的,更不要說他是相當溫和的草食混血。

「你要在這裡站多久?」背後傳來的渾厚男聲讓紐特嚇得跳起來,沒忘記抱緊他懷裡的箱子。

「小斯卡曼德先生?」葛雷夫很意外,多年不見,紐特或許已經不太記得他,但也應該不至於會害怕自己的未婚夫。

「您…您好。葛雷夫先生。」對方的氣勢太強,紐特不自覺地退了一小步。

「請進。」葛雷夫側身推開住宅大門說。

紐特踏進去這間有著奢華大門的住宅,裡面出乎他意外,不似外觀所臆測的冷硬,而是溫馨得不可思議。柔軟的鵝黃色調還有剛點起的壁爐。裡面給予的溫馨感像回家的感覺!他脫下有點褪色的大衣掛上衣帽架,衣角沾了點點土黃。

讓紐特尷尬地想是不是該先收起來?葛雷夫拿起他脫下的大衣放進髒衣籃。「不嫌棄的話,我這裡一併處理就好。」

紐特噢了一聲,他一貫客隨主便,主人家沒意見他更沒意見。踩著軟軟的毛拖鞋,葛雷夫並不急著知道紐特抱緊的舊皮箱裡面有什麼。他只是捲起袖子,一邊走到樓上的主臥先盥洗,一邊交代紐特同時也梳洗一番,等下吃頓晚餐再細談。

家庭小精靈帶著紐特往浴室去。紐特的確也是飢餓,但是還是不敢把懷裡的皮箱離開視線,只好將皮箱開個小縫,趕緊用魔杖在家庭小精靈一臉寫著不是還有髒衣服的目光中,把所有的髒衣服都給掏出來!

在家庭小精靈抱走所有髒衣物,紐特在溫水下洗漱,泡入許久不曾好好浸泡的浴缸中,自動刷洗的刷子殷勤地刷洗著他全身,連指甲縫都刷得乾乾淨淨。那個堅持不離開他的小木精皮奇也得到一小盆清水舒服地舒展。

踏出浴室,他的鹿茸上掛著一只差點把自己淹死的皮奇。今年春天他才剛滿22歲,但是他的鹿種成年要25歲,鹿茸還沒變成成年角。葛雷夫手上抓著那不知道幾時從皮箱逃出來的玻璃獸,黑溜溜的小奇獸在葛雷夫的提抓中可憐兮兮地朝紐特小聲尖叫。紐特見狀,整個人尷尬不已。

「只有這個?」葛雷夫挑眉,當初認為紐特溫馴都是欺騙吧?紐特搖頭,又害怕葛雷夫傷害那個只是喜歡金銀珠寶卻不壞的孩子,況且,他的皮箱當然不只這個。在葛雷夫似笑非笑的目光裡,紐特決定他要是能在今夜偷跑,搭上最晚的船,他要回英國踩西瑟斯!

「還有?」男人的語氣聽不出喜怒,紐特抓回那個忽然間變乖的玻璃獸沒敢接話。

「很多……」紐特小聲說。有點畏縮地抓抓帶著斑點的鹿耳好舒緩那個緊張感。

「吃飽讓我看看,然後我給你通行證!」葛雷夫嘆氣,當他終於踏進紐特神秘的皮箱看到當中各種基本涵蓋一到三星不等的奇獸們,他總算知道為什麼西瑟斯把這事情拜託他了,這個膽大妄為的鹿喔!鹿!

他怎麼敢帶著這些動物闖關?葛雷夫惱怒地看過去,一雙濕漉漉的溫和眼眸飽含期待地看著他。意識到葛雷夫似乎在生氣,紐特又小小地退了兩三步。

溺愛是病!葛雷夫在內心抱怨著,捏在手上的奇獸放行單幾乎被他過大的手勁捏皺,無奈地在上面簽字擔保。然後將文件塞進紐特手上。「對我保證,他們不會跑出去!」葛雷夫想,他要把那該死的皮箱送修!他已經看到那微微撬開的鎖。

「我沒地方放孩子們……」紐特小心地偷覷人類的表情,大概知道葛雷夫想叫他修皮箱鎖,人類好奇怪啊,而且奇獸比人類好相處多了。噢,不過他哥哥不奇怪!作為很晚,大概三四歲才會走路的小鹿孩,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是他兄長半背半抱帶大的。

「在莊園不出去的話,你就能修皮箱了。我知道這個哪裡能送修。」葛雷夫在讓奇獸鬧紐約跟在莊園鬧翻兩者間選了犧牲他的地方。

「好。」紐特也很乾脆,這也不能怪他,有個人跟他家兄長一樣好講話,自然會有移情作用。

皮箱送去修理還是葛雷夫找的地方花的錢,一屋子的奇獸讓家庭小精靈叨叨念念,紐特抓抓斑點耳全當作沒聽見。

「還沒換角?」葛雷夫伸手摸了摸新生的鹿茸,掌心下的還不是堅硬的鹿角,紐特感到會癢而稍微躲了躲。

「換了,我還在長,25歲才是鹿種成年。」紐特抖抖耳朵,鹿族的混血比人類的壽命更短一點,但是他們的幼年期又比人類長。三四歲的鹿孩大概是一般人類孩子的一歲半到兩歲。

「紐特。你哥有說為什麼要來嗎?」葛雷夫摸摸那可愛的耳朵問。小鹿偷覷人類一眼。不自覺地抓抓剛成年的角,他現在把人頂開,然後馬上回英國行不行?

「為了婚約…葛雷夫先生跟斯卡曼德家次子的婚約……」紐特低聲說。他不懂巫師為什麼要選擇一個鹿子當婚約者。

02
波西瓦‧葛雷夫16歲的時候,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鹿妖精。隨著丈夫到美國旅行的斯卡曼德夫人收到母親的邀情來到葛雷夫莊園,溫潤的女士一手牽著長子,肚子還有一個,六歲小孩很努力當個照顧媽媽的小大人,即使板著臉也還嫌生澀。

那時仍在世的母親羨慕地摸摸斯卡曼德夫人的肚子,巫師子息艱難,多半都是成婚多年才能誕下一兒半女,斯卡曼德夫人已經算是相當幸運的母親,而看得出來,年幼的長子教養極佳,可見家裡規矩極好。

「這個孩子給我兒子作伴侶吧?或許是個女孩兒,人家都說先兒後女,我也好有個女兒。」這個要求極其突兀,溫柔的鹿族女性看看身邊不反對的丈夫,溫馴地說好。

「如果是兒子怎麼辦?」斯卡曼德夫人在答應以不破咒作為婚約前憂心地說。

「那還是我的伴侶。」開口的是葛雷夫,那時候16歲即將畢業的巫師。

斯卡曼德夫人點頭,跟著葛雷夫夫人以魔杖施以不破咒,波西瓦多了一個還在肚子裡的伴侶,幾個月之後,海的對面寄來了孩子的受洗邀約。

出生的是鹿子。有著斑點耳跟尾巴的鹿子,而不是小鹿女。他沒有失望,只是思考要怎麼把年幼的伴侶好好養大。

簽訂婚約之後在成年之前,年幼的鹿子,葛雷夫身為未婚夫都必須承擔一部分的照顧責任。再一年就要畢業,手上的投資產業也能開始有利潤,他抱過軟軟的孩子,鹿子與人類不同的耳朵抖了抖。

「阿迪米斯。我的阿迪米斯。」葛雷夫輕輕晃了晃身體,這是他生命的意義之一。金鵰開始頻繁地在海峽兩邊飛,每個月都有一疊厚厚的照片,是紐特每天的成長紀錄。

只是三年後,葛雷夫送走了自己的雙親,因為猛爆性龍痘。剛起步的事業,接手的家族產業,眾多事項壓在一個剛成年不久的年輕巫師身上。斯卡曼德夫人在這時候邀請他到英國住上一兩年,一方面是讓這個年輕人能出門走走,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的鹿子還不會走路需要人照顧。

葛雷夫收到邀請後立刻請假,然後拎起行囊去了海的對面。抵達英國的時候,甫踏進斯卡曼德家的門口,就看見三歲的鹿子還趴在乾淨的地板上爬。

「阿迪米斯?」葛雷夫進門就脫了外套跟著趴下去,鹿子不高興地往一邊爬過去,他不認識這個人。鹿子三歲,人類一歲半,咿咿呀呀地抗議。頭上還沒長鹿角,只有兩個圓圓的白點。

他的目標是外邊的鷹馬廄,他想去找媽媽,小鹿子從主宅往外爬,速度爬得飛快。葛雷夫起身,只記得過來的時候,九歲的西瑟斯跟著朋友在外面玩,而斯卡曼德夫人在馬廄。

葛雷夫走過去手一撈,孩子就上了他的肩膀。軟軟髒髒的小爪子抓著他的頭髮,胖胖的小腿晃了晃。

「走,帶你看鷹馬。」葛雷夫可不管這髒不髒的問題。他的小鹿自己寵。紐特咿咿呀呀的興奮地在他肩膀上笑,這個帶著走的方式很快讓小孩把他歸類到自己人。

等到西瑟斯回家之後在家裡大呼小叫說別人來偷弟弟的時候,小鹿不高興地把自己的奶糊糊抓了一把塞到他哥嘴裡,氣得西瑟斯跳腳大哭。

葛雷夫在英國的生活就是個奶爸兼家教,追他的小鹿洗澡,他家的小鹿每天洗完澡都給他光溜溜地爬出浴室遛小鳥,讓他追在身後替紐特穿衣服。

半夜還要被那個不會起床的孩子尿床,然後一邊給他弄熱水再洗一次澡換衣服換床單,再把人哄睡。平日紐特喜歡被他背著走,而葛雷夫還要幫著西瑟斯補習一些額外的知識。

這樣的日子一過兩年,直到他該回去繼續工作。離別時候抱著他嚎啕大哭到不行的小孩在一個月後才逐漸忘記那個背著他走的高大身影!

九歲男童的背脊太小不夠寬,紐特嫌棄得要命,很久都不給背。紐特半夜尿床,兩兄弟一起哭,一個覺得涼一個是委屈。

紐特他到十一歲要入學才知道他有兩個金庫,他的大金庫只有金加隆跟金加隆還有金加隆。滿滿堆了好幾堆,跟半座小山一樣。是唸書跟零用錢。

小金庫則是家族給的,例行的分紅什麼都有,父母給的,隨便用。

入學的長袍,學費都不需要他父母支付,全部都由美國那邊扣款,而且一年四季,每季四件到八件嶄新的衣服,固定時間出現的自動皮尺。更不要說每個月都來的金鵰,帶著異國的糖果餅乾,有時候甚至還有新的小巫師玩具。

PG,這是他十二歲才知道的,那是他的婚約者。紐特他也很聽話,時不時給他寫很多信。對方每兩天回一次,聖誕節他也不曾短少過禮物。套句西瑟斯曾經的說法,他就是被嬌寵的么子。

03
紐特的母親大概是西方狍與白尾鹿與人混血的鹿妖精,比起白尾鹿系來說,西方狍的鹿角是直的。直直一直長,不過紐特的鹿角還是有點像到白尾鹿那樣會分叉,只是比成年的白尾鹿又迷你許多。

紐特大概在16歲才開始長角,圓圓的像是長牙一樣會癢,沒忍住就會伸手一直抓。海的對面為他寄來了貓抓板,成天追著紐特的小鹿茸磨,這很好,不會讓他一直想伸手抓。

畢業之後,他的小角也才長了五公分。這會兒很適合他,能在西瑟斯顯影回家的時候戳他。

「媽!!!!紐特又戳我!」沒有防備被弟弟的角戳在後背,西瑟斯忍住了職業本能的攻擊反應才沒把他的寶貝弟弟給擊飛,但是大聲地跟在廚房裡做飯的母親大喊。

「幫我抓啦!!!!我角癢啊!」紐特用同樣的聲量喊回去,才不管西瑟斯如何抗議,直戳戳地拿角頂人。

「你自己抓啦!」西瑟斯一邊脫下大衣,一邊伸手給那兩個角摸了摸,心知肚明長角跟長牙差不多,會癢會脫皮但是不會痛。而且觸手的髮絲有點黏,西瑟斯一把把弟弟扛起來一起扔浴室。

「髒死了,頭都沒洗!」兄弟倆成年後還是能一起洗澡,西瑟斯一貫先幫他洗頭再順便抓抓成長中的鹿茸,讓弟弟舒服地哼兩聲。

只是晚上睡覺,那個抱著被子堅持跟他一起睡的紐特讓西瑟斯大翻白眼。

「到底多懶啊?自己抓啦!」西瑟斯抱怨連連,還是讓紐特把被子枕頭放到自己的床上滾進來。

「你幫我抓啦,想睡覺。」紐特蹭過來,抱住西瑟斯,沒一分鐘就睡過去了,西瑟斯真的是邊睡邊被弟弟拿角戳,睡到會癢就蹭兩下,西瑟斯整夜就這樣半睡半抓地渡過。

時至今日,葛雷夫很大方地分享了大宅的空間給奇獸,再跟未婚夫分享大床似乎也不是很過分的事情,紐特抓抓頭,還在成長的角會癢,可是眼前那個人不是可以讓他邊睡邊戳的西瑟斯啊。

「你睡你的,我幫你抓。」葛雷夫的誘餌很大,紐特出門不是個難伺候的貴族子弟,他在野外都能把自己照顧好,回家才會放鬆得像是被寵壞的孩子。紐特思考片刻還是爬上床,抱著枕頭心想他可以忍耐。

實際上,睡著之後他還是慣性地把葛雷夫當西瑟斯,滾到對方身上睡,角癢就蹭兩下,感覺到腦袋上有人抓撓就繼續睡。

葛雷夫苦笑,那個角現在至少有十五公分,戳人會痛,幾次差點戳到他臉上讓他不得不把紐特往下推一點,省得尖銳的分叉戳傷他。他知道紐特平日會把角縮起來,不過睡著脾氣大的人因為他稍稍把他往下推,而惱怒地拍了他胸口一下又繼續週而復始地癢了蹭,舒服了就睡。對一個有著高度戒心的安全部長來說這真的是需要習慣的。

等到紐特在生理時鐘作用下起床,時間也才五點半。角輕輕擦過男人的手心,溫柔地被人在根部抓撓。

紐特一愣,他就這樣給他抓整晚麼?西瑟斯是他的兄長,偶爾他欺負他才會去刻意打擾他睡覺。那…葛雷夫先生呢?一個把他當孩子當伴侶照顧的男人,到底對自己算什麼?

16歲的差距太大,足夠一個即將畢業的巫師生一個孩子了,即便有不破咒,那也不算什麼……

紐特忘了他家裡還收了一份長長的婚書,全部這個男人在他十七歲畢業時送來的各種不動產資料,全部登記在紐特‧斯卡曼德名下。

「不睡嗎?還癢?」葛雷夫半夢半醒發現紐特撐著他的胸膛看。以為他不舒服,又伸手給他摸了摸。頭上抓撓的手勢很舒服,比西瑟斯那種明顯帶敷衍的方式不一樣。紐特不自覺地又躺了回去。想睡覺……再一下好了。

於是紐特睡過頭了,再醒已經七點半了。一聲哀嚎衝到外面去趕快餵食他的孩子們。紐特抱怨著,都是葛雷夫先生的錯,他睡回籠覺怎麼不叫他!男人在一樓的餐桌前悶笑,這個早晨很不一樣。

04
紐特母親當初簽下婚約的時候要求是他鹿種成年而不是巫師成年。再者他對葛雷夫先生的感情其實有點複雜,他的學生時期有著跟對方大量通信的交流時光。

當他選擇做一個奇獸飼育家的時候,葛雷夫先生的金鵰為他送來嶄新的皮箱還有空間擴大咒,一些外出時候相當實用的自保或是脫逃咒語,甚至還有一個小錢包連結著他的大金庫隨時可以拿取金加隆。

他為他的未來安排地妥妥當當,猶記當時他曾經寫信問他,為什麼不顧他家裡的反對依然幫助他隨時可以離開?

『如果那是你的願望,我沒有理由阻止你。世界很大,你的確該趁著年輕出去走走。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幫忙,讓他來找我,任何時候。』信箋如此短,飽含著溺愛與信任。

紐特就這樣在畢業當天,留下了短信翹家跑了,氣得西瑟斯連寄好幾封吼叫信飛往紐約,炸得葛雷夫的辦公室連續一周都能聽見年輕正氣師暴怒的聲音,所有的貴族不該使用的髒話連重覆都沒有的持續迴響。

紐特本以為自己的行蹤不算好找,但是葛雷夫似乎就像在他身上裝了追蹤咒,有時候在哪個國家惹了一點小麻煩,讓他棘手地到處東奔西躲,煩惱地焦頭爛額之際,沒有三天就被人悄悄抹平,不留一絲痕跡。

他曾經想寫信回去道謝,最後乾脆都換成各地少見的特有物品,羽毛筆,擺件,甚至各種小東西,夾帶著問候往美洲飛。但是他一點都沒有在住宅這裡看見那些曾經寄給葛雷夫的東西。

是不是不喜歡?紐特覺得自己脫離社交圈太久了,久得他無從捉摸男人的喜好,他是不是該問問其他人的意見?但是他的朋友…紐特想了一下,除了這次在紐約遇到的金坦姊妹,他的朋友圈幾乎沒有。

他不想回去問西瑟斯,他還沒對他消氣呢!居然讓他來找葛雷夫先生要通行證!因為太少相處了,紐特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葛雷夫,是以未婚夫的身分,還是很簡單受邀來訪的奇獸飼育家的身分。

畢竟當初兩家的婚約幾乎可說低調而保密的,葛雷夫家族根本沒有任何催婚的意思。於是當紐特第二天跟著葛雷夫並肩出現在MACUSA大門門口時,他想他要的低調已經不需要了,因為他有連續一周的奇獸講座,而葛雷夫先生要上班。

奇獸放在住宅很安全,各種驅逐與保護咒能確保那些奇獸不會因為離開皮箱這個暫時居住地而在紐約作亂,他們兩人一同出現的場景讓周圍太多人矚目在他們身上。

一貫不喜歡暴露在人前的年輕人退了半步把自己藏在男人的身後,平日裡他的鹿角都縮起來,畢竟大部分的地方都不適合把鹿角露出來,很容易撞到各種東西。

「嗨,紐特。」金髮的女巫奎妮走過來,大大方方把那個藏在安全部長身後的紐特拉出來打招呼。

「早安,奎妮。」紐特靦腆地點頭,他剛來到紐約的第一天就是遇到在火車站裡處理某些工作事項的金坦姊妹,姐姐蒂娜人不壞,就是脾氣有點急,妹妹奎妮則是一個天生的破心者,真是讓他措手不及,他不是很確定葛雷夫先生到底介不介意他們的婚約因為自己不擅長大腦封閉術被奎妮看見……

「你居然是葛雷夫部長的……」奎妮不經意地讀到紐特的想法而發出驚呼,葛雷夫一個手勢消去奎妮的聲音,一手壓在唇上輕輕地噓了一聲。金髮的女巫了解地點頭,噢!這八卦真是太大了,他們一直以為部長單身呢。

「小金坦女士,請務必保密,我的未婚夫還未成年呢。」葛雷夫一手拉回紐特,一面交代。奎妮的表情忽然間變得十分尷尬,茉西‧路易斯啊,部長怎麼敢對一個未成年出手呢?

「他是人鹿混血,妳知道總是比人類年紀再小一點。」葛雷夫優雅一笑,以他的身分家世來說,未成年的伴侶是最不會被詬病的,因為在老一輩的觀念裡年輕的伴侶總是最好調教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所以當他母親訂下婚約的時候,葛雷夫家族一點意見都沒有的原因在這裡。不催婚也是因為他們太清楚,太小的伴侶定性不夠還不如讓他玩到成年,性格穩定了,到時候生出來的子嗣也更健康。

他不是為了子嗣才喜歡紐特的,不過這些話也不需要跟旁人說,如果紐特哪一天願意問,他很樂意仔細地與他說。一路帶著紐特到休息室,葛雷夫稍稍把環境檢查過。

「如果有問題,讓紙飛機來找我。中午你願意一起吃飯嗎?」葛雷夫帶紐特到一處空位坐下,他知道紐特為這次的演講準備了很久,紐特一緊張就會去捏衣角也不怕捏皺了衣服不好看。

「好。」紐特吞吞口水,莫名又更緊張了。葛雷夫一個彈指,捏皺的西裝衣角又回復平整如新,他給紐特整整衣服,溫熱的手掌擦過帶著斑點的鹿耳。紐特緊張不已地又想伸手調整脖子上的深藍色緞帶。

「一切都很好,別怕。我在這裡,你只需要看見我就好了。」葛雷夫拉過他的手置於唇邊親吻,然後離開。紐特哀號一聲把臉埋進掌心裡,太過分了,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

但是也的確因為葛雷夫表示只需要看著他,紐特在長達四十分鐘的講座裡沒這麼緊張,就是那耳朵時不時動一下頗可愛,一些單身的男女巫師沒辦法管住自己的眼睛往紐特身上盯著。畢竟這種怯生生的混血很少見。

講座結束之後,紐特被一群人包圍問遍各種奇獸問題,平日裡比較木訥寡言的人遇到奇獸的問題總是眉飛色舞,神采飛揚,讓奎妮這個旁觀者都忍不住想摀臉,這些人到底多想被部長扔出去不用踏進辦公室了?

紐特在談話的空檔鑽出包圍,他還記得葛雷夫先生邀請他一起吃午餐,在跟一群人致歉之後,他隨手抓住一名正氣師禮貌詢問葛雷夫的辦公室該怎麼走,在對方說了方向之後一路往目的地走。

半開的辦公室大門,紐特正欲推門入內,而裡面細微的對話聲止住了他的腳步。

「葛雷夫部長,請問你願意與我的家族聯姻嗎?我能把你推向在皮奎里主席之後,成為第二個MACUSA主席。」美艷的褐髮女巫有著豐滿的身段,半個身體幾乎都貼到男人偉岸的身軀上。紐特錯愕地睜大眼睛,站在門邊沒有動。

05
對紐特來說,針對某件事情或是人生氣是件很少有的情緒,不是說他有感情缺失,而是他很快就會把負面情緒轉移,備受寵愛的孩子感情是豐沛富有的,他樂於對每個人都友善。

不是說他真的友善到任何欺負都默默吞忍,他是備受寵愛,但是也有著極其像獨生子的霸道,背著兄長偷偷打架也是有的,只是這種事情他只會用貓頭鷹偷偷告訴葛雷夫。就像對大人炫耀某件事好證明自己長大了一樣。

當年的葛雷夫只是把一瓶療傷藥膏寄給他,交代他要注意安全。那現在呢?什麼時候他的未婚夫已經到可以讓人染指的程度?紐特一口氣都還沒好好吐出來,一股拉力讓他撞進辦公室裡,發現自己被男人攬住的時候,紐特想都沒想地將腦袋彎低一點,硬是拿腦袋上的鹿角斜斜擦過男人的西裝。

應聲劃破的襯衫,女巫見狀,驚愕地尖叫。「出去!」紐特不高興地說,他敏銳的嗅覺一直聞到葛雷夫身上多出了不屬於男人習慣的雪松香味,葛雷夫一揮手,把女巫扔了出去,再給自己弄了一次恢復一新。

話都還沒說,紐特又故態復萌第二次。這次戳的力道重了點,鹿角劃拉出兩道血痕,鹿角上夾帶絲絲血紅,紐特自己也被嚇到了,他只想把葛雷夫的西裝戳破,沒想過要傷害葛雷夫。

「對不…對不起!」紐特手忙腳亂地從自己孔雀藍大衣內側掏出白癬,葛雷夫抓著他的手腕一起摔進變形成長沙發的椅子裡,紐特跨坐在男人腿上,臉上的情緒是不好意思又帶著生氣。

把手上的白癬直接塞到葛雷夫手裡就要離開男人的懷抱,誰知道短短的鹿尾巴被人抓著,瞬間讓紐特軟了腰,只能坐在葛雷夫懷裡,手還不忘推拒著男人逼近的胸膛。

「放開!」明明有能力抽出魔杖攻擊對方,紐特很清楚如果做到那一步,什麼都將不復存在。與其說他生氣男人被人碰,他或許更生氣的是自己,他一直都沒弄清楚他們之間的定位到底在哪裡。

「我想有困難,放了你就要跑了。」葛雷夫捏著掌心裡的小短尾說,懷裡的年輕人正在鬧彆扭,他只好弄來溫水跟毛巾先給紐特擦擦那個帶著血跡的小鹿角,他的小鹿已經快長成雄鹿了。

紐特撇頭,弱點落在別人手裡,軟了腰又不想掏魔杖給葛雷夫療傷。葛雷夫細心把鹿角上的殘紅擦去。不說話的紐特,自己伸手給男人把胸膛那兩道血痕抹了白癬,又僵坐在那裡不動。

紐特低著頭,像是倔強又像是一種逼迫,葛雷夫給他的信任與寵愛讓他對面前這個男人簡直肆無忌憚,MACUSA無人對葛雷夫無禮,哪怕那個女巫都是靠背後的家世才敢,那,紐特‧斯卡曼德呢?

「在想什麼?」葛雷夫伸手替他把手擦乾淨,親吻他的手背與掌心,用臉頰撒嬌般磨蹭著其實有點粗糙的掌心,紐特把手握緊不讓他碰,葛雷夫嘆氣。他無法跟拒絕說話的紐特溝通,他更不願意用破心術。

「你要…解除婚約嗎?」紐特咬咬牙問,伸手抓住葛雷夫的西裝袖子,袖扣有點戳人,紐特把男人的手拉過來,看著袖子上的銀鹿角,他記得這是他剛出去追奇獸的時候,那一年的聖誕節前兩個月,他賣了孵化的兩腳蛇蛋殼跑遍當地的禮品店才找到一款他覺得好看而且會讓葛雷夫想起他的禮物。

紐特愣愣地抬頭看著葛雷夫,他不知道男人會用這種方式把東西留在身邊,他以為他不喜歡他的禮物。他不會挑選香水,不會選擇任何成年男性的衣物飾品,他總覺得還不到時間,甚至不知道這個疑問該怎麼跟千里之遙的葛雷夫詢問。

「你怎麼會覺得我會跟你解除婚約?」葛雷夫反手握住紐特的手問,茉西‧路易斯,他的小蠢鹿怎麼把話題跳到解除婚約上的?他確定他剛剛可是一點注意力都沒跳脫紐特。

「我沒辦法把你拱上更高的位置。」紐特尖銳地指出對方敢這樣說的理由,還有,當年真的低調到大概整個英美兩國巫師界都不知道波西瓦‧葛雷夫有個小十六歲的未婚夫,而他連真正為葛雷夫做什麼都沒辦法。

「有著強勢的伴侶家族支持當然會更快,但是我不需要依靠伴侶的家族,我能憑藉自己的力量爭取我要的位置。你也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剩下都無須擔心。」葛雷夫輕笑,他如果需要依靠伴侶的家族才能往上走,他這安全部長早就做到頭了。

他是皮奎里親自延攬的人,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那位主席女士多麼無法忍耐周圍的人是蠢貨般的存在,所以他是憑著自身的能力坐上這個位置,他無須紐特在他身後挖空心思,做他自己不喜歡的事來幫助他。

葛雷夫捧著紐特的臉,溫柔地試探年輕奇獸飼育家的底線輕啄他的唇,後者稍稍偏過頭躲開這個以伴侶來說極其自然,以多年未見的準伴侶來說異常陌生的親暱之舉。

葛雷夫恍若未覺地將吻落在眼眉之間,鼻尖臉頰,僅僅只有一個指腹般的距離,交錯凌亂的呼吸,葛雷夫壓抑著親吻,紐特抵抗著索求他合法未婚夫的親吻,這太過了,年輕的鹿子想。

「給我一個吻。」嘶啞的嗓音帶著請求,或者飽含了更多情感,年輕奇獸飼育家對奇獸的敏銳度高過人類,時間跟距離某種程度上讓紐特在記憶中美化了他的丈夫,寵愛更讓他忘記葛雷夫實際上或許只是善於壓抑而非沒有攻擊性。

但是誰能拒絕一個刻意放柔軟的葛雷夫?至少紐特沒辦法,他無法在對葛雷夫發完脾氣之後無視那個親吻的請求,一半是膽怯一半是試探地貼上男人溫熱又顯得凌厲的唇。

生澀而無人教導的親吻方式,大大地取悅近乎偏執讓紐特成年之後遠行的男人,葛雷夫輕壓紐特的後腦勺加深碰觸的距離與身體相貼的面積,但是對紐特來說他無法呼吸,在他伸手推開之前,葛雷夫中斷親吻讓紐特抓著他的衣服平緩呼吸。

辦公室的門敲響,紐特嚇得差點從男人腿上站起來,被男人捏著小短尾又癱軟坐著。「部長,斯卡曼德先生,下午開會時間到了。」蒂娜在門外說,而他們似乎花了太多時間在僵持。

葛雷夫彈指,一名家庭小精靈出現端出了巨大的提籃。「波西瓦主人,紐特小主人,快把午餐吃完吧。」穿著繡有花形G符號的小袍子的家庭小精靈指揮著餐具上桌。

「會議延後二十分鐘,金坦女士。我跟斯卡曼德先生有點事要處理。」葛雷夫話剛說完,紐特已經從他腿上離開,驟失的體溫與重量讓人嘆息。紐特的確餓了,在葛雷夫擺手示意他吃飯之下,進食速度快得讓葛雷夫有些驚訝。

葛雷夫在把一盤肉醬麵吃掉前,紐特已經在食用飯後甜點,捧著鮮奶茶在沙發蜷曲而顯得睏頓。葛雷夫朝家庭小精靈示意,後者將沙發再次從沙發變形成床,葛雷夫指尖發出無聲的昏睡咒讓紐特頭一歪,掌心的茶杯翻滾而下。

在茶湯濺上沙發前,葛雷夫已經讓紐特能舒適地躺平,然後把那個倒楣的茶水跟杯子安然放回桌子,家庭小精靈給他們年輕的小主人退去靴子鞋襪,再給他用熱水擦了光裸的腳。

「到他醒來以前,別離開這裡。」葛雷夫喝掉最後一口咖啡,穿上大衣走離辦公室,在門外的人有機會窺探辦公室一角前關上門,家庭小精靈守在沙發床邊,給他的小主人重新丈量衣服尺寸,然後用著特有的家事魔法把尺寸傳送出去,那些大衣跟衣服都太舊,甚至褪色不顯體面,他小聲抱怨著鹿角的小主人太久不在家,主人都不肯好好的照顧自己云云。

紐特淺眠,但也睡了一小時四十分後才悠悠轉醒,閉著眼睛聽家庭小精靈似乎在裁剪東西的聲音。然後睜開眼睛看著有著大耳朵的家庭小精靈不說話,葛雷夫私宅承認年輕的鹿子,連帶著那些伺候著葛雷夫的家庭小精靈也是。

「小主人要喝水?還是給您來點果汁?」家庭小精靈恭謹的詢問。紐特抓抓腦袋,手指碰到尚稱柔軟的鹿茸,他低頭看著自己,給自己套上另外一雙從家庭小精靈手上遞來的新襪子還有靴子。

「我適合他嗎?」紐特自問。家庭小精靈露出一個寬慰般的笑容。「小主人可以問問主人,吐真劑是個好用的東西,主人能為您展露任何秘密,主人對您毫無保留,就像私宅對您完全開放一樣。」

這個問題不說沒有人知道,紐特最後自己離開葛雷夫辦公室,到地下室去找奎妮,家庭小精靈為他反鎖辦公室的門,要搭電梯前他在半敞開的會議室門口看見半面對他的年長男人,舒適地坐在扶手椅上托腮,翹起長腿,半嘲諷半專注地傾聽報告。

紐特沒有停下腳步,在與那名跟葛雷夫示愛卻被他撞見的女巫錯身之際,對方推了他一把,紐特則是毫不客氣地將惡閃鴉砸到對方臉上,換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對方大聲嚎哭指責,引來走道邊的辦公室紛紛開門,不少巫師看熱鬧般的站出來觀望,紐特把小小的奇獸塞進袖子裡一臉無辜,視線穿過竊竊私語的眾人直面著站在人群之後的葛雷夫。

葛雷夫走過竊竊私語的巫師們,上下查看了紐特一會。「你要下樓嗎?」溫和地就像在詢問外面驟然的暴雨天氣是否已然放晴。

「找奎妮。」紐特小聲說,他不否認他的確也在試探葛雷夫的底線,畢竟他敢說他剛剛把惡閃鴉扔出去砸人,這裡的魔法監控一定看見了。

「去吧。」男人給他整整領子,對於那些巫師指責聲浪狀若未聞。年輕的鹿子搭上電梯離開,而男人則留在原地給他收拾善後,就像那不過就是一場學校裡的惡作劇,不以為意。

紐特在地下室捧著金髮女巫遞來的飲品,他不習慣美國的咖啡而多加了幾勺糖企圖沖散苦味。金髮的女巫注意紐特加糖的舉動,轉頭給他送上塗滿很多奶油,夾層內餡鋪滿了水果的大塊蛋糕。

「你不喜歡部長那個未婚夫嗎?甜心。」奎妮吐吐舌頭,紐特一直在心裡叨念著部長太搶手,加上顯然不太會隱藏對部長的愛慕,方才那個因愛生妒的小小攻擊事件就像長翅膀的綠仙飛快地傳遍整個大樓呢。

「我喜歡他,就是有點捏不準,他的感覺是什麼?」紐特戳著蛋糕小聲地說,奎妮噗哧一笑,葛雷夫部長的大腦封閉術很好,但是因為紐特來了,讓人有一點空間可以窺視他過於愉悅的心理波動。部長滿腦子可不敢把紐特逼太緊,等下這個人又跑掉怎麼辦?

「用點吐真劑吧,甜心。只有你們私人之間的小秘密。」奎妮眨眨眼,紐特臉紅的摀臉,他就不該心心念念著抱怨那個男人太搶手還有吐真劑,誰都沒有看到葛雷夫不知道幾時站在地下一樓的門口外把那些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被注視的感覺讓紐特敏銳回頭,葛雷夫靠在門邊朝他伸手,慵懶的姿態就像麻瓜牆上不會動的廣告男模,可是他男人又更好看了。紐特笨拙又害羞地伸手讓自己牽住對方寬厚溫熱的手掌。

「明天見,親愛的。」奎妮給了他一個飛吻,紐特臉紅,乖順地把鹿角戳在男人寬厚的背脊上好隱藏自己的臉紅,似撒嬌又似抗議。他們沒提起方才煞風景的奇獸攻擊事件後續處理,紐特忽然間被停下腳步的葛雷夫壓在轉角陰暗處啄吻。

柔軟的唇瓣兩次相貼,紐特下意識地想推開人。手指被抓住置於唇邊親吻。「我回家會吞吐真劑讓你好好把想知道的事情都問清楚,這樣你會多讓我靠近你一點?」紐特愕然地看著那個又在無人之時柔軟得過分的男人。

我的愛慕與喜歡,在我行走他鄉之時好似都被寄放在紐約,紐特想。他信賴著葛雷夫,知道所有人都反對,那個作為他的未婚夫的男人會無條件支持,他成了紐特飛往遠方的依靠,這不是愛,會是習慣?習慣無法讓紐特如此規律地,相信依賴一個人。

06
那天晚上晚餐之後,葛雷夫陪著他把院子那些各自安家的奇獸餵了一遍,在各自盥洗之後,男人就跟黏皮糖似的非要黏在紐特周圍, 哪怕不能親也要把手放在能碰觸到紐特的地方,哪怕是手背也好。

「你有點誇張。」紐特推了推那個連吃塊水果都要黏過來的男人,葛雷夫正在往他手上抹護手霜,淡淡的薄荷香味,看起來是某個百貨專櫃的高級品。

「嗯?我不覺得。」葛雷夫沒把人拉到懷裡坐著已經很克制了,現在還想叫他連摸都不給摸?別想!在外冒險的人,又是馴服奇獸,身上有著大大小傷痕是肯定的。

知道跟捨不得是兩個情緒,他敢放手讓他飛,但也沒有到人在眼前,看到那些早已傷癒的疤痕卻不心疼的冷硬,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也會想如果他強硬一點把人關在身邊,他會不會像現在這麼親近自己?

或許不會,他放手是為了讓他開心,每次書信遞送之間,他字裡行間寫的每個關於奇獸的事情總是有著文字無法掩飾的開心,葛雷夫想,他很願意讓他一直開心的。

「忙好了?不是說喝點吐真劑聽聽心裡話。」也不知道葛雷夫是不是故意的,紐特手上一擦好護手霜,他就牽著人往主臥室去,把那個待在鹿子大衣口袋的木精連著大衣一併扔到家庭小精靈手裡然後鎖上主臥室大門。

「皮奇!」紐特錯愕地想出去把衣服跟木精帶回身邊,葛雷夫抓緊了紐特的手。

「可以這個時候,先看著我嗎?我保證家庭小精靈不會傷到他。」葛雷夫親吻紐特的側臉,把紐特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被葛雷夫親吻,羞怯的反應很快就稍稍取代對皮奇的擔心,他想之後他可能要稍微花一點時間安撫那個有分離焦慮的木精。

不過下一秒當葛雷夫仰頭吞下從抽屜裡拿出來的吐真劑的時候,紐特終於明白為什麼葛雷夫要把房間上鎖,所有的秘密都必須留在這裡。沒有多少巫師可以抵抗吐真劑的藥效,而葛雷夫的腦袋有太多關於MACUSA的秘密。

「你!我寄給你的東西都到哪裡去了?」紐特故作凶狠地抓著男人的衣服問,他的東西是不是都被……還沒過於臆測,就見男人拉著他走到主臥室的牆邊的某個暗格,施以魔法辨認。

紐特又一次感到錯愕,他以為不見的東西都被妥善地放在這裡,以時間分類排放,小心地就像呈列著珍貴收藏品。有些他甚至不記得的禮物都被留下。

「我自己親自整理,誰也沒讓動。」葛雷夫湊上去吻紐特,一字一吻,紐特眨眨眼睛,還沒反應過來。被那無數的吻逗得輕笑,他本來就是在寵愛裡被養大的孩子,成長中被賦予的喜歡與疼愛,讓他很容易直率地回應葛雷夫的吻。

沒有人教會過的關於愛裡的親密關係,也因為眼前的男人是他的未婚夫,而少了一絲抵抗,半玩耍的回應很容易就擦槍走火,寢室大概真的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等到紐特意識到他已經被剝光壓在柔軟的床單裡時,葛雷夫也早就被他脫光,肌膚相貼的感覺很好,但是他覺得發展有點太快了。「不……」紐特摀住葛雷夫貼過來不知道第幾個吻。

「我就親親你,親愛的,你離開太久了,該給我一點溫暖讓我在你又離開我身邊去旅行的時候,記得你的溫度……」葛雷夫拉開紐特軟弱的推拒,執意爭取這遠離多時的體溫,紐特沒想清楚又被拉進情慾的漩渦裡,整個人昏昏沉沉直到失去意識……

日上三竿,紐特迷糊地睜開眼睛,男人睡在他的身後將他抱緊,因為晨勃而貼在他腿縫的性器讓他脹紅臉而僵硬了身體,被單裡兩具赤裸的身體相貼,令他不敢去想昨天到底瘋狂到什麼程度。

「早。」男人嘶啞的嗓音伴隨問候與落在肩膀的親吻,紐特沒有勇氣回頭,這真的太誇張了。

「害怕還是討厭?」男人的手不規矩的握住他同樣晨勃的器官,被他一手拍掉。

「你…你先去刷牙洗臉,不用管我。」紐特想把自己用被子悶死,他怎麼就這麼蠢地相信男人的就只是親親?那個親到最後除了最後一步,男人就著他的手跟腿各種吃乾抹淨。

葛雷夫也沒躲著紐特,再親親那個小鬧彆扭的鹿子裸在被子外的肩膀翻身下床,隨意套了件睡袍就進去浴室盥洗,敞開浴室門隨便那個鬧脾氣的紐特要不要看,都要做伴侶了,葛雷夫連掩飾的意思都沒有。

紐特在被子悶了一會,探頭出來,趴在枕頭上看著男人背對他打理自己,男人一邊指揮著剃鬚刀刮去新生的鬍渣,一邊用魔杖招出守護神給皮奎里主席口頭幫他們兩個曠職的請假。

「葛雷夫部長,你這是怠忽職守。」紐特趴在床上偷笑,仔細一瞧才發現他昨夜被人啃得那叫一個徹底,斑斑吻痕佈滿了所有能被衣料遮掩的肌膚,紐特又臉紅了。

「沒關係,瑟菲拉娜可以體諒一下他得力下屬難得跟未婚夫相處的時光。」葛雷夫把自己打理好,想把紐特拉起來去盥洗,紐特推著他非要自己弄。

「好吧,我樓下等你。」葛雷夫沒勉強,俯身親吻他後,先行離開房間。紐特爬起來看著浴室裡成對的盥洗用品跟毛巾,他終於有種原來他真的在談戀愛的感覺。

紐特把自己打理好,想著摸摸尚柔軟的鹿角,鹿妖精天性提醒他可以開始做一點求偶準備了,唔。不知道到時候葛雷夫先生會不會覺得他很奇怪?紐特下樓沒先吃早餐,先花了大把時間給快把小小瘦弱的身軀氣成氣球的木精哄好。

好說歹說,才把皮奇哄舒坦了。坐上餐桌的時候,紐特望著坐在對面的葛雷夫,他發現葛雷夫不喜歡長桌,分隔兩邊的距離就像一道巨大的鴻溝。

「我喜歡這種圓桌,一起吃飯就不會顯得遠。」紐特摸摸鼻子,覺得這暗示不太好。與其說是暗示,不是就是擺明說喜歡這種桌子可以跟葛雷夫面對面吃飯。葛雷夫點點頭,父母離去之後,他也不喜歡大長桌,太空盪顯得寂寞。

葛雷夫在餐桌上不大說話,紐特又因為想多了解他加上對方鼓勵的眼神,就忍不住在餐桌上滔滔不絕,當然話題都是以奇獸居多,然後紐特忽然意識到只有他自己在說。

葛雷夫看著忽然間停下聲音的青年,桌面上的餐點其實都已經清空,他相當享受他說話時候的聲音,神采飛揚的樣子,不是藉著那些禮物夾帶著某些看起來敷衍或者漫不經心的問候。

「不想知道我之前怎麼打發你不在的時間嗎?」葛雷夫率先起身,拉過那個一臉茫然的紐特往客廳走,紐特第一天還覺得這屋子溫馨,可仔細一瞧,那不過就是巧妙藉著擺設把寂寞藏起來罷了,屋子裡有沒有人煙,紐特不敢說自己經驗老道一看就明瞭,但是奇獸飼育家的感覺還是比一般人準。

挑高的大廳,契合整體擺設的昂貴家具,搭上燃著柴火的壁爐,極其溫暖又顯得那麼空蕩。

葛雷夫坐在沙發上,就把人往懷裡拉。像個離不開娃娃的孩子,只是這過了三十才幼稚的男人懷裡抱著的也不是娃娃,是他活生生的鹿子未婚夫。「你說話就說話……」紐特不自在地跨坐在男人膝蓋上,口袋裡的皮奇簡直就是挑釁地朝著男人吐口水。

葛雷夫抓著紐特沒多認真地推拒的手,一勾手指,幾大本的相簿從二樓男主人的書房一路飄下來,就像演示過很多回那樣,在半空中敞開,紐特的目光不自覺地移過去,上面是他七個月大時候的照片!

照片裡的孩子包著小尿布,像個面朝天的翻肚青蛙正在努力練習翻身,葛雷夫伸手碰碰照片就讓孩子順利地翻過身,但是他不高興,又準備靠自己的力氣翻身。

另外一張大約五個月的自己光溜溜泡在溫水盆裡,小小的手臂揮舞著,水花濺滿了整個照片還蔓延到其他地方,露出沒牙的小嘴笑得開心,男人的手指戳戳他的臉還被拍開。

「我記得你剛出生那三年,母親每個月都送一大疊的照片來,工作忙,心思倦累的時候就拿照片來看看,逗一逗也好。聽說莫魔的照片不會動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受得了?」葛雷夫又戳了幾個,幾乎整個相本裡的小紐特都被他惹過一遍,打又打不到,一個委屈哭很快就變成全部委屈哭,好在相簿裡的照片是沒有聲音的,不然都要被孩子哭聲淹沒了。

葛雷夫的眼神裡有著疼愛與無奈,小聲說了一句壞脾氣。紐特伸手握住他,他想起來他走得義無反顧的理由,那些勇敢有一部分是仗著年輕,另外一部分依靠葛雷夫對自己的疼愛,剛剛看到自己玩水的照片時候突然升起的丟臉感,在看見男人難掩喜愛的目光裡消退,他是真的太忽視他了,紐特翻起其他相簿,裡面甚至有他在學校的照片。

「你!」他怎麼就不知道這個人連他在學校的照片都有?紐特看著那張似乎是二年級站在黑湖邊的獨照,他想起來那時候在學校因為那些糖果、充沛的魔咒知識帶來的友誼。

不是一切都是美好的,紐特始終記得自己是個有婚約的人,早早就把訂婚這個標籤放在自己身上。

「你知道麗塔‧雷斯壯嗎?我那時候真的喜歡那個女孩子,她對奇獸就像我一樣,或者該說有那一部份不同於其他同學,我很喜歡她,至少有點超過你。你離我太遠了,葛雷夫先生。」紐特把玩著葛雷夫的手指,說起那張獨照的由來。

「然後?」葛雷夫勾過紐特的手指親了親,那雙手坑坑巴巴的,滿是傷痕,或許是被路過的野草或是奇獸劃拉出來的傷口,每個傷口都是故事,親吻飽含了疼惜,紐特從男人的禮物,信件裡拿走很多很多,就像一座豐盈的湖水盈滿所有的寵愛與疼惜,通通都給了他。

「但是那是因為你。波西瓦‧葛雷夫,出身美國魔國會十二正氣師家族之首的你,雷斯壯家族想要跟這邊合作,搭上我…希望可能更大一點。」紐特提起來都覺得難過。

他真的曾經以為那個女孩子喜歡他,他也的確想過如果退婚的話,他可能要面對什麼,這不是簡單的背義或者移情別戀就可以簡單處理的事情,他們的訂婚講白就是某種程度上的利益結合。葛雷夫家不小,但是斯卡曼德家的底蘊也不容小覷。

「那你生氣我嗎?」葛雷夫低聲問,那時候他才多大?十一、十二?還在學校的時候本該邊學邊交朋友,而不是太快邁進大人世界的利益交換。貴族的孩子早熟是一定的,但是他也不願意紐特太早面對這種世家博弈。

紐特一愣,這倒是沒想過。「沒有,我沒生氣你。每個人做出選擇的時候,後果都要自己承擔的,麗塔為了雷斯壯家族接近我的時候,不管是善意惡意,最後結果都不如她的預期,我可能當下會因為她的欺騙難過,但是我沒生氣你。遷怒的話,大概有吧。」

紐特抓抓鼻子揉揉耳朵,他有點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怎麼遷怒了。

「所以你那時候整整三個月沒給我寫信?就為了這個?」葛雷夫給小鹿撓撓鹿角,親親他的眉眼,一名成年男巫坐在腿上的重量不算輕,但是葛雷夫是喜歡的。他不用藉著那些隻字片語去猜紐特當下的情緒、想法。想像永遠比不過人在眼前的樣子。

「有嗎?」紐特抓抓耳朵,他自己也有些記不清楚了,畢竟學校的記憶不算好,他雖然沒有因為奇獸犯錯,但是他喜歡奇獸比喜歡同學更多,加上一個風頭正熾的兄長,他就像是被推著上火架烤的靶子,朋友可以說是沒有的,能通信的人就剩下葛雷夫跟西瑟斯。

「有,你整整三個月沒寄任何一封信給我,連我的金鵰都不理,餵飽就把他趕回來。」葛雷夫抱怨,那時候他被某件案子弄得焦頭爛額,心愛的小不點不但不寫信還不回覆他的信件,如果不是皮奎里壓著,他就把事情扔了先到英國把人找到好好問清楚再說。

「那,那你原諒我吧。我,我盡量不做了。」紐特抱著男人的頸子,小聲地說。討好地親親男人的唇,他當時就憑著自己的想法做了,可是他也忘了,那個寵愛自己的男人也會因為這樣緊張擔心。

07
葛雷夫才正準備點頭表示原諒,瞬間注意到那個奸詐的小鹿用了一點語法上的小漏洞。沒有道歉就要原諒他?葛雷夫似笑非笑地盯著紐特看,盯得紐特有些心虛。

「對不起,我盡量不會了。」紐特最後還是在男人的視線下道歉,但是把以後不會改成了盡量不會。葛雷夫也不太奢求,至少他家的小鹿還是有一點反省的意思。

他們藉著這少有的休假時光把很多事情都攤開來說,以前的未來的,很多很多話題不曾間斷過,茶水換了一壺壺,吃過午餐,餵過奇獸,對於自從住到莊園中每天努力穿過防禦魔法溜到葛雷夫的飾品櫃據地為王的玻璃獸,葛雷夫最多就是趁著那黑溜溜的小東西睡著時候,再把東西一次招回。

所以當隔天葛雷夫比紐特早一點起床盥洗,然後下樓去準備兩個人的早餐的時候,紐特輕輕一個彈指,一名家庭小精靈恭敬地出現在床尾的穿衣蹬邊。「紐特小主人,多多恭候您的吩咐。」

「能幫我,幫我準備一些漿果跟花蕾還有藍色系的緞帶嗎?」紐特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

「馬上來,您稍後。」家庭小精靈很快就消失蹤影,再出現就是在托盤裡放滿紐特要求的東西。一鞠躬又消失了。緞帶是柔軟的嬰兒藍色,紐特想了想,先在鹿角根部綁上緞帶然後再小心翼翼地把漿果跟花蕾固定底端。

鹿角的分岔不多,就在頂端一個小分叉,皮奇自告奮勇地幫忙在分岔處綁上緞帶。紐特晃晃頭,確定魔法會把那些漂亮的裝飾品好好地固定住才下樓。葛雷夫習慣他跟紐特相處就盡量不動用家庭小精靈做餐而是他自己來。

當紐特湊到他眼前的時候,葛雷夫愣了一會。「很漂亮。」葛雷夫誇了一句,把紮得歪歪的緞帶重新綁好。紐特啊了一聲,就這樣?他就只這樣誇了一句?葛雷夫回頭看了一眼那臉上表情顯然不太滿意的紐特。

「怎麼忽然想弄這個?」手還摸了兩下,被紐特拍掉。伸手去牽也被打掉,這是鬧彆扭了?再遲鈍,葛雷夫也注意手不給牽,頭不給摸的小鹿在生氣,但是這跟他只誇一句有什麼關係?

「怎麼生氣了?」葛雷夫可沒理紐特的閃避,硬是牽著紐特坐到餐桌去。他思考起鹿族的生存習慣,這種天性堪稱溫和的草食動物,別說打群架了,他們連發脾氣都少。

自從葛雷夫定了一個鹿子未婚夫,家族裡那些關於鹿族的生活習性的藏書都讓他研究透徹,就怕一不小心沒把人照顧好。

「沒有。」紐特悶悶地坐下,連身後的尾巴都有些奄奄一息的味道。葛雷夫蹙眉,這可不是什麼沒事。雖然處不久,葛雷夫也是觀察過紐特的人,他要是真的不想說,嚴刑逼供都不一定能從他嘴巴裡挖出點東西。

紐特摸摸頭上的花蕾,難道是花不夠漂亮嗎?大冬天的,能找到好看的花蕾就這麼一些,難道還要找西瑟斯快遞?紐特皺眉,冬天好看的花蕾可不多,他還沒成年,盛開的花不能用的。

鹿的求偶本能雖然讓他開始裝扮自己,但是他還是會直覺地避開盛開的花卉,是成年的宣告,他還沒完全成年,卻想要葛雷夫多看他一點。

懨懨地吃完早餐,葛雷夫幫紐特送修的皮箱也回到紐特手裡,他前兩天講了惡閃鴉,活物就在他手上,安分得很,差點欺騙一群巫師以為惡閃鴉沒有殺傷力,如果不是紐特拿來砸人……

這次紐特選了溫和但是力氣頗大的幻影猿道高,好聲好氣地跟道高商量之後,銀白皮毛的猿類鑽進修好的皮箱裡讓紐特帶著出門,玻璃獸在葛雷夫給了一顆閃亮亮的金色玫瑰胸針被關在家裡了。

紐特的奇獸講座是會附上活物的,好在道高是個好脾氣的猿類,只要那些正氣師不攻擊他,他簡直就是溫馴地站在講台上任人打量。

「斯卡曼德先生,他真的很有力氣嗎?」一名正氣師舉手,紐特跟道高兩個無辜地眨眨眼。紐特在魔國會都把鹿角放出來,自然今天沒被誇獎的裝扮也被人看見了。

「你可以試試看。幻影猿不好捕捉的原因,他們會預知對方的路線進而避開,另外一點是…他們天生力氣很大。」紐特拍拍道高,讓他別傷到人。正氣師可不相信,要知道他們講師看起來就是個纖細的鹿。

紐特聳肩,看著對方連魔杖都沒掏就準備抓道高,卻被動地被幻影猿拖著跑了半個會議室。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對方面子掛不住,紐特忍著笑,抓住了奔跑的道高,把箱子打開,幻影猿一低頭就鑽進去了。

「如何?一般幻影猿是沒辦法單人捕捉的,我救他的時候也是花了好些功夫。」紐特輕描淡寫地帶過。瞬間又把正氣師們的想法給重新刷新,他們一個老練的正氣師都沒能抓住的奇獸,一個纖細的鹿先生居然能制服一個幻影猿,果然不簡單。

奇獸講座結束之後,奎妮興沖沖地在一堆包圍紐特的正氣師中,把那位難得把自己妝點些許的小鹿給約出去吃飯,一臉開心的金髮女巫拉著紐特往外走,說自己找到一間很棒的麵包店。兩個人穿過國會大門到稍遠處的小巷內幻影移行,紐特顯影之後跟著奎妮離開小巷,站在一家新開的莫魔手工麵包店前。

招牌上寫著科沃斯基高級烘焙坊,穿著桃紅色套裝的金髮女巫輕車熟路地鑽進買麵包的人群中,差點把紐特給忘在門口。

紐特也沒生氣,輕巧地跟在女巫身後,目光掃過架子上那些做成可愛小動物的麵包,架子上也有甜甜圈、蛋糕之類的甜食,當紐特看到櫃台裡靦腆憨笑跟奎妮說話的胖老闆時,他很快就從記憶裡找出對於這個人的印象。

來紐約時,在火車站遇到的那個麻瓜麵包師,雅各。他們錯身而過的時候,不小心擦撞,兩個相同的皮箱落在地上還正巧換了位置,紐特差一點拿錯,好險紐特皮箱手把上刻了小小的花體字P,眼明手快的奇獸飼育家趕緊把人攔下來,把皮箱換回來。

眼前兩人相當甜蜜的聊天畫面讓紐特想起來,美國的巫師界法規中,有一條不得與莫魔通婚,在第一次巫審案之後,美籍巫師對莫魔不是排斥但也不接納。巫師與莫魔混在一起生活,但是巫師把界線把持得相當嚴謹。

比起英國巫師界來說,美國巫師可以說在通婚這點上半步不讓。眼下奎妮似乎是喜歡對方的吧?紐特稍稍蹙眉,這有點棘手。紐特處之泰然地注視著在櫃檯前說話的男女。胖麵點師聊天當中還從櫃檯內抓了兩個包裝精美的紙盒出來。

「噢,親愛的,謝謝你。」奎妮甜蜜的微笑,回頭看紐特,對年輕的鹿子招招手。紐特走過去,女巫給雙方做了介紹。

「這是紐特,我的好朋友。這是雅各,很棒的麵包師。我知道上次在火車站,你們有遇到,能夠又一次遇到,這可是緣分呢。」奎妮從手包裡掏出錢要付帳,奎妮麻煩雅各替她留了兩份內有五個甜甜圈跟兩個生菜三明治的小餐盒。

紐特先一步付帳。「可不能讓女士請午餐,我哥哥知道可是會修理我的。」憨然一笑,紐特提過兩個紙盒,再次跟雅各道謝。

奎妮笑咪咪地表示他們差不多要先離開了,在雅各對奎妮戀戀不捨的目光裡,兩名巫師離開烘焙坊到小巷裡幻影移行。紐特跟著奎妮回到MACUSA大樓,在地下一樓泡了一壺熱茶,伴著那小餐盒的甜甜圈跟三明治吃午餐。

紐特咬著塞滿生菜,蛋跟培根的三明治,看著牛奶壺在紅茶的茶杯邊緣傾瀉而下注入牛奶,糖塊自動投奔咖啡的懷抱。奎妮溫柔地看著紐特不說話。

「這件事我不會幫妳,但是我也不會跟葛雷夫先生說。」紐特嚼著三明治說,地下一樓因為午餐時間都沒人在,奎妮輕笑地點頭。

「我只是想跟好朋友分享這件事。」奎妮捧著咖啡說。紐特看了女巫一眼,默默地點頭,小聲地道謝。

紐特的社交圈其實很小,周圍的人都讓他逐一分類到適合的圈圈裡。葛雷夫屬於親近的人,父母跟西瑟斯是家人。比起蒂娜被他放在認識的人來說,奎妮是更進一步放在好友的位置上。

他當然知道奎妮的戀愛無疑踩在法規之上,站在葛雷夫的立場,這絕對是會讓魔法鐘一路奔向極度危險的指針,但是紐特只是垂下視線當作不知曉,對奎妮而言這樣就已經是幫忙了。

「所以部長還是沒發現你在求偶嗎?」心滿意足的女巫調侃道,她沒辦法不去窺探紐特的內心,畢竟那個糾結情緒實在是太明顯了。紐特嘴裡的食物還沒吞下去,就被這句話嗆得猛咳。逗得奎妮咯咯直笑又拍著紐特的背好讓他舒服一點。

紐特把奶茶喝下去才覺得喉嚨舒服些許,不自在地抓抓頭,鹿角上的小花都因為這個抓撓的舉動有點凌亂了,奎妮掏出魔杖揮了揮,又恢復最開始那可愛的樣子。

「妳不該讀我的心。」紐特有點彆扭地說。奎妮噢了一聲,小聲地道歉。

「親愛的,你該告訴他。我也不想偷窺你的心思,但是你的情緒實在太明顯了,我忍不住。再說了,你又不跟葛雷夫部長說,他怎麼會知道你在求偶呢?這書上可沒有寫出來。」奎妮咬了一口甜甜圈,如此建議。

08
最後這話題不了了之,紐特的不高興很幼稚。他下班返家之後,任憑葛雷夫說得口乾舌燥,哄了又哄就是不吃飯。氣得男人胸膛激烈起伏又拿他沒轍。餵完院子裡的奇獸,紐特窩在道高的窩旁邊,把頭上的緞帶拿下來把玩。

「是不是真的很奇怪?」紐特摘掉頭上的花,低落地問著那個靠近他的幻影猿。猿類的手溫柔地拍拍飼主的腦袋,紅色的眼睛裡看見不遠的未來,飼主喜歡的男人,拿了很多壞壞會喜歡的漂亮東西給他別鹿角。

可惜道高不會說話,不然紐特也不用低落這麼久。本來連晚上都要分房睡,但是紐特剛要抱著枕頭離開主臥室,看著那個黑著臉站在門口沉默不語的葛雷夫,腳步就邁不出去了。

「你不准越界!我還在生氣!」紐特爬回雙人床,招來一堆抱枕,無比幼稚地在床上拉出界線,把自己捲進被子裡,背對男人而睡。

葛雷夫嘆口氣,他是真的翻遍了全部能找到的鹿族照顧守則,一點點都沒弄懂這小鹿是生什麼氣,問了哄了又不肯說,葛雷夫也沒輒,只好把一杯溫牛奶用保溫咒包覆住,放在紐特床邊的茶几上。

半夜,紐特果然因為肚子餓而清醒,迷糊地爬起來,看到茶几上施加保溫咒的牛奶,藉著柔軟的一盞燭光看向面對自己的方向熟睡的男人,他的生氣顯得可笑而幼稚。

他無法自己開口告訴男人,他的確在對他求偶。生性靦腆,這種堪稱赤裸的示愛,令他鼓不起勇氣。只是想要你,多看著我一點。將男人睡前的溫柔一口飲盡,再喝了一杯溫水。

紐特想,天亮之前再睡回自己的位置就好了。磨磨蹭蹭地枕上男人的手臂,紐特閉上眼睛又一次回到夢境裡,當紐特的呼吸均勻,顯示他早已熟睡的時候,本該睡著的男人睜開眼睛,看著蹭進懷裡的小鹿,滿足地扔開床上那些礙眼的抱枕,把心愛的小鹿抱緊而眠。當然,隔天一早紐特發現自己睡在男人懷裡的惱怒另說。

紐特又一次把嶄新的花蕾跟緞帶繫上鹿角,然後在早餐時候不自覺地又晃到葛雷夫眼前,巴眨著眼睛等著。

「換了?比昨天好看多了。」男人乾淨修長的手指替他整整鹿角邊的花蕾,簡單地誇了一句,比昨天的句子還長了一點,但還是沒誇到點子上,連擦邊球都不算。

「那是每天都要換的!笨蛋!」惱怒的紐特伸手推開男人湊過來要親吻的臉,抓起皮箱,囫圇地將煎蛋吃掉順便把牛奶喝掉,先男人一步地跑出大門。

葛雷夫嘆氣,他是真的弄不懂這個情緒多變的小鹿了。起床前還好好的,想說他是不是想要他誇誇他的裝扮還有那漂亮的花卉,多誇了一句又踩到地雷。

好脾氣的鹿先生現在跟春天的天氣那般容易變臉,上起課來雖說依然令人如沐春風,但是看到遠遠走過來的安全部長就跟被踩到尾巴的貓族一樣,瞬間都能看到那小短尾巴上的毛炸開了。

這情況只持續三天,紐特上課的正氣師當中就有一名已婚的白尾鹿雌性。一眼就看出來年輕的鹿子這些難得漂亮的裝扮正在求偶,當然,冬天實在不能指望找到什麼好看的花蕾,要是在春天選擇才多。

不過,她可沒見到鹿子的丈夫,加上奇獸飼育家這兩天的情緒真的太低落,讓她忍不住想幫忙。只可惜奇獸飼育家一碰到旁人問到他的戀愛問題就跑得飛快,但是鹿族都知道,鹿子們的求偶都是有針對的對象。

雖然雌性是被追求的,這不妨礙她們多看幾眼漂亮的鹿子好嗎?鹿女喜歡鹿子那是天性,比起喜歡人類來說。

葛雷夫就是在午餐前被白尾鹿雌性給攔下的。「午安,葛雷夫部長。」白尾鹿雌性抓著丈夫的手,鼓起勇氣把上司給攔下來,要知道安全部最高主管是葛雷夫部長,但是正氣師也是一、二流之分的,更何況她還不是葛雷夫帶領的正氣師小組的成員。

「路易斯女士,午安。有事嗎?」葛雷夫稍稍顯示了時間,奇獸講座已經下課了,這時間已經是午餐時間,他下午還有一場會議在午餐之後要開始了,實在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讓人佔用,他希望被攔下來是有很要緊的公事。

「那個,斯卡曼德先生的伴侶有在國會裡嗎?他的求偶看起來不太成功啊……」路易斯女士縮在丈夫身後說,想到斯卡曼德先生失望的表情,雌性漂亮的鹿耳都有些低落。

「妳!妳說求偶?」葛雷夫愣愣地重複。他想過各種可能卻沒想過這個,那個鹿子在求偶?對他?

「對啊。啊,人類巫師不知道是正常的,鹿子求偶這只有在鹿族口耳相傳,鹿子快成年的時候總會用漂亮的花蕾裝扮自己,然後湊到心儀的對象前面等著對方多看幾眼呢,這種時候就要多誇一點,不然幫他們裝扮也不錯。

有增進感情的效果。成年才能用盛開的花卉喔。不過最近可是冬天,能找到這樣的花蕾已經不錯了,春天能找到更好的選擇。」雌性扳著手指說,鹿嘛!自己的族人最清楚了。

那位奇獸飼育家都情緒低落得連頭上的花蕾都看起來不漂亮了,肯定是沒被伴侶好好關愛啦,雖然不知道誰才是斯卡曼德先生的伴侶,不過看葛雷夫部長的樣子肯定是知道的,說不定之後就可以看到很漂亮的小鹿子。

「您願意多告知一點關於鹿族求偶的知識嗎?當然,這頓午餐也請當作我請教的學費。」葛雷夫端起合宜的微笑邀約。雌性跟丈夫互看一眼,愣愣地點頭同意。

在下午的會議之前,葛雷夫總算弄懂他家小鹿這三天的炸毛為那樁。送走路易斯夫婦後,葛雷夫在辦公室是又氣又好笑,他心愛的鹿,連示愛都這樣迂迴,他自己也是,既然有問題,為什麼不去請教一下斯卡曼德夫人?那也是個鹿族啊。

想到紐特委屈的樣子,葛雷夫掏出魔杖一揮。銀色的貓豹守護神鑽出魔杖等待他的命令,葛雷夫盤算著他手上的礦區近年產出的礦石質量夠不夠優質讓他妝點那個漂亮的小鹿,希望長年合作的妖精工匠不介意接他的急件才好。

男人啟唇,低聲念著好幾樣的礦石。幾分鐘後,銀色的守護神鑽出窗戶,帶著主人的口信奔向了妖精工匠的住處,而下午的會議,葛雷夫難得有點小走神,皮奎里主席見怪不怪地全當不知情。

等到回到辦公室,妖精工匠寄來一封大紅色的咆哮信,葛雷夫只來得及關上門,信就爆炸了。帶著妖精特有的尖銳嗓音在辦公室迴盪著:「葛雷夫先生啊!您要求的東西太多啦!這要一周內出來那是不可能的!最多給您一周幾個小件啊,男人談戀愛,腦子都進了水……」

葛雷夫可不管那些夾槍帶棍的嘲諷,拿起羽毛筆就在隨著咆哮信而來的帳單上俐落地簽字,工匠那邊收到訂金自然會趕緊將他要的東西做出來,只是想到紐特低落的三天,葛雷夫還是忍不住覺得好笑。

返家時,紐特已經把院子裡的奇獸餵過一輪,葛雷夫看著家庭小精靈捧著一堆東西進書房。「喬瑟夫先生送來了訂製的東西,帕西瓦主人還要其他東西嗎?」

葛雷夫思考了一下。「把前幾年收集來的沙弗石跟翠榴石一併送過去吧,綠鑽也不用捨不得。去年不是剛找到好的祖母綠礦區,讓底下的人送些質量等級好的過來。那是給紐特的,要貪可以,別讓我抓到。

跟喬瑟夫說,捏著點分量。花蕾果實都可以做,鑽石也不用太省著不給。紅尖晶石跟粉鑽也抓時間送過去。這兩年都先做做果實花苞,之後都弄盛開的花卉吧。」葛雷夫冷笑,家大業大,難免底下人幹點偷雞摸狗的,他是能睜隻眼閉隻眼當作沒察覺,但是…誰敢以次充好,讓他的鹿不高興,就等著吧。

握在手上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點著,算著再兩年紐特成年了自然不需要太多花蕾的飾品。

家庭小精靈自然知道主人的脾氣,難得小主人在這裡多留些時間,聽著葛雷夫的吩咐,又趕緊去給工匠送訂單。葛雷夫開了盒子,輕笑一聲,鑽石被雕成滿天星的花樣,小小的莖幹用金絲束成一小捧,而裡面至少有三四捧。

果然工藝品還是需要妖精做,葛雷夫滿意地收起盒子。隔天一早紐特還暈呼呼地坐在床上發呆的時候,男人早已盥洗好,順便連衣服都換好的坐在床邊,紐特套著男人的襯衫充當睡衣,一臉茫然看著那顯然不想先離開的男人。

「刷牙洗臉。」葛雷夫將溫熱的洗臉盆跟毛巾,水杯裡裝著已經擠好牙膏的牙刷全招來,就這樣坐在床邊伺候著那睡眼惺忪的紐特盥洗,紐特被動地刷牙洗臉,等毛巾放下,他就醒得差不多了。

「往後躺,給你刮鬍子。」葛雷夫打出刮鬍泡,新磨利的剃鬚刀帶著銳利鋒芒,紐特噢了一聲,往後半靠著枕頭,眼睛一瞇又有些昏昏欲睡,男人給他剃鬚的手勢很舒服,當他又快睡著的時候,已經結束了。

「我讓工匠做了一點新的飾品,就是時間有點急迫,不過後面肯定能夠你每天扔著玩了。」葛雷夫伸手替紐特把睡亂的頭髮梳理好,從盒子裡掏出鑽石滿天星小心安放在鹿角根上。

紐特這時候全醒了,睜大眼睛看著葛雷夫。「你什麼時候?」他都還沒跟他說呢。

「剛好路易斯女士是個雌性鹿族,那天偷偷跟我說的。我們要處一輩子,有些話你就是不好意思開口,跟我留紙條也行。伴侶要互相扶持,雖然我可能不夠浪漫,不過你願意說,我就願意學。」葛雷夫把那四捧小花束都放好,將新的薰衣草藍的絲帶綁上小鹿角。

紐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閃爍著鑽石光芒的小花束,新繞上的薰衣草藍緞帶讓他看起來比三天前的自己更精神。他伸手握住葛雷夫的手。「這很貴的……」他小心地摸摸鹿角,說很貴又捨不得拿下來。誰捨得糟蹋愛人的心意呢。

「冬天上哪找好看的,做這些對我來說都不貴,能把你弄得漂亮那可是我的驕傲。」葛雷夫說的可是實話,再貴的礦石對他來說都是妝點這小鹿的東西,一點都比不上紐特開開心心的樣子更讓他開心。

紐特靦腆地輕笑,誰不喜歡被愛人誇獎呢?三天前還生悶氣的小鹿,今天終於重新露出笑顏,連講座的時候都顯得更活潑了一點,講座的時間只有一周,當最後一天的時候,紐特晚上站在葛雷夫的面前,難免有點捨不得。

「要準備離開了?」葛雷夫掛著眼鏡看著走進來的人,一周,雖然說為了婚約而來,其實魔國會的事情佔據紐特更多時間。紐特走過去,葛雷夫一把把人拉進懷裡。

「記得給我寫信,注意安全,別多看別人一眼。還有,叫小金坦女士談戀愛低調一點,那可是莫魔。」葛雷夫把玩著紐特的手交代著,紐特愕然地看著男人嚴謹的臉色。

「你們三天兩頭地出去,帶著莫魔麵包店的盒子到處跑,更不要說有些東西根本架子上沒有。」葛雷夫哼了一聲,要不是自己家的小鹿老是吃那家麵包,男人也不會紆尊降貴地自己去買,偏偏架子上都沒有紐特喜歡吃的那種,問了才看到胖老闆靦腆地表示那是私人贈與。

這還看不出來裡面有問題,葛雷夫這安全部長就真的做到頭了。

紐特環著男人的頸子笑咪咪地親上去。「你就別說嘛,她只是喜歡雅各啊,要不是怕你知道,她才不會這麼偷偷摸摸呢。」一連親了兩下,男人才抓著他回吻,差點沒氣才分開。

坐在男人的勃發上,紐特小心翼翼地不想過度刺激葛雷夫,他明天還要搭船,而且他還沒成年。葛雷夫抱著他幾個深呼吸才鬆開手。「成天往外跑,我都不知道該不該偷笑你這麼相信我?」

「你不會看見別人,因為你是我的。」紐特蹭了蹭男人的肩膀,頭上那小小紅色聖誕紅跟著晃了晃。還差一周就是新年了,男人摸了摸紐特頭上漂亮的飾品。

「到哪裡都跟我說,一路平安。」葛雷夫把一盒子新做的飾品都放到紐特手上,貴重的從來就不是飾品,是他珍惜紐特的心思,而紐特對他也是如此,這就夠了。

隔日一早,紐特提著皮箱站在登船的碼頭,男人的長大衣被寒風吹著獵獵作響,紐特圍著學院圍巾等著登船。「給我寫信,他認得路。」葛雷夫把一只遊隼裝在提籠遞過去。

「好。你保重身體。我很快回來。快回去,別在這裡吹冷風。」紐特伸手摸摸男人的臉,帶著提籠就登船,隔著玻璃看著男人孤身一人站在碼頭的身影,心裡莫名地酸澀一會,但那情緒也沒有停留太久。

「等我,我很快回來。」紐特小聲地說,他的喜歡與愛,都留在紐約,留在葛雷夫身邊……

09
三年後

紐特剛剛才從東方小國離開,他在外面流浪了三年,正巧聽說東方有個三足金烏,搭著船就過去,花了好長的時間在當地研究這個不曾出現在歐陸的生物,甚至見識到當地人口中說的狐狸迎親。

為了研究三足金烏,紐特幾乎深入偏僻且無人煙的森林深處。等到他做完研究,開始往鄰近港口的城市移動,有森林又有人煙的地方,總是很容易聚集一些…精怪。

紐特偶然救了一只狐狸,在聚落與靠近森林交界處散步的時候正巧碰上一個年邁的老狐狸,被捕獸夾夾住前肢。紐特提供了一點幫忙,雖然物競天擇,但是紐特還是無法當作沒看見。醫好了狐狸,偷偷藏進皮箱裡帶到遠離人類的森林偏深處才野放。

狐狸回頭看了他好幾眼才走,太人性化的眼神令紐特感到一絲奇怪,不過當天晚上他就看到那個老狐狸先生敲他暫居的旅社小窗。

「先生啊,多謝你幫忙老朽啊。讓我可以活下來給女兒送嫁,明天可是嫁娶的好日子,請您務必要來喝一杯水酒。」狐狸有著人臉,捧著一封請帖給他,紐特客客氣氣地點頭,對方的英文其實不太精準,聽起來有點吃力,但是極其友善的表情還是讓紐特稍稍放下一點戒心。

再說,他也沒遇過這種情況。面對對方的邀約,好奇心壓過恐懼,紐特禮貌地送走狐狸先生,然後鑽回屋子裡。這個月的禮物來了,是嶄新的兩小捧紫藤花。

葛雷夫似乎重新點燃妝點紐特的熱情,學生時期的一年四季,一季四到八套的訂製衣服已經太客氣了,他現在根本就是變本加厲壓榨妖精工匠的對於任何花卉水晶精品的無上熱情。

紐特記得上次自己隨手一拍的冬天的姬樁,春季的櫻花,然後那些以寶石雕飾的飾品就在兩三個月後,藉著金鵰送達到他自己手上。雖然他也習慣東西到手之後穿戴好拍照又寄回去,再小心地把東西收藏起來。

就是這樣一來一往,把男人收集照片的習慣又養回來了。任何只要紐特隨口誇一句好看的花再附上照片,他就能變著花樣地讓人雕好送來,尤其他還算著紐特即將鹿成年,從羞澀含苞的花苞逐漸變成即將綻放的花。

紐特想了一會,要去參加狐狸的婚禮,他可不能空手而去。再者他要回紐約的船也在明天一早,按照當地的禮俗,他在白色的祝儀袋裡面放入適合的金額。

再想了想,這似乎太單調,紐特往周圍扔了一堆驅逐咒跟保護咒才鑽進皮箱裡,跟那個坐擁金山銀庫的玻璃獸巢中挖出一些碎寶石,氣得黑漆漆的小奇獸撲上來撓他,紐特多補了同數量的金幣才安撫住。

弄一小盆做成櫻花樹的寶石小盆栽,樹下再擺了一對夫妻人偶跟三只玩鬧的小狐狸。弄完這些,紐特想應該是可以了,再檢查一下皮箱裡的孩子們,他才訂好鬧鐘,準備一早離開。

鬧鐘響起的時候尚早,紐特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這可不是什麼好天氣,但是居住的地方離港口頗遠,他又惦念著要趕快回家,匆匆結帳往外走,雨落了下來。

紐特剛出旅社就看見一只小狐狸,似乎專門在等他。他拎著皮箱就跟上去,狐狸邊跑邊回頭確認他是否跟上,然後紐特就正好碰上了嫁娶的隊伍。遠遠地停在一邊。穿著白無垢的狐狸新娘扶著新婚丈夫的手,靦腆地對紐特輕輕點頭。

「祝兩位琴瑟和鳴。」紐特將禮金連著小盆栽一併遞過去。

「先生對家父的救命之恩,怎能讓您再送上禮物呢。」新娘子小聲地婉謝並朝一邊幫忙收下的人搖頭。

「不,這是女孩子結婚的大節日。哪有不可以的?啊。我要趕不上船班了,這也是禮物,就請您收下吧。」紐特站在雨中,掏出魔杖一揮,落下的雨就從雨滴變成櫻花。

新娘子靦腆地一笑,紐特並未對一群狐狸隱藏他是鹿子的身分,他小心地看著那些狐狸,頭上的飾品是男人親手放進盒子寄過來的,尚帶著男人的氣息。他在暗示他是有婚約的人。

「您也是要回去結婚的嗎?這個,也送您吧。」新娘子見狀淺淺一笑,一擺手,旁邊一名狐狸捧著一個小漆木盒子,新娘伸手打開裡面裝著是一把小金梳。塗滿蔻丹的長指要摸到紐特的頭髮時被他避讓,狐狸新娘也不生氣。

「那教您別吧。插著金梳,帶著財富嫁進夫家,是個好兆頭。」新娘讓紐特自己拿過金梳,小心地插上頭上飾品之中。紐特摸了摸頭髮。

「再次恭賀兩位,時候不早,我也該先走了。」紐特輕笑,魔杖一揮,幻影移行。狐狸新娘搭上丈夫的手,溫婉的目光看向那寶石盆栽,櫻花樹底下有三個孩子,那可是多子的祝福。就是可惜了,娶不進來呢……

紐特抵達港口的時候,天氣已經放晴了。他下意識地回頭,彷彿剛剛見證一場迎娶像是玩鬧,只有他知道,他剛剛才收了一把金梳呢。不知道回去紐約,葛雷夫先生會不會開心……

葛雷夫疲累地躺在沙發上,一手壓著眼睛假寐,家庭小精靈催了幾聲請他先去洗漱,被他喝斥之後再也不敢來捻虎鬚,紐特很久沒給他消息了,上一次給他消息都還是一個月之前,這小蠢鹿又給他跑哪去了?

都要成年了。想起來上回紐特說喜歡的蝴蝶蘭,美則美矣就是不好做,他隨手放了一把桔梗進去,也不知道他喜歡不喜歡?最近工作上的問題差點沒把人折騰死。

迷迷糊糊地睡過去,連大衣都沒脫。紐特偷偷回到紐約,在家門口彈指招來那個幾乎一聽見他,就要對他痛哭流涕喊小主人救命的家庭小精靈。「噓噓噓,那個,能找到蒂芬妮藍的緞帶嗎?我要紮鹿角。還要一個木頭做的小木屋。」

紐特路過某一家的麻瓜精品店,上面寫著蒂芬妮是象徵幸福的意思。他想,或許可以拿來求婚。是的,他成年了,簪著那漂亮的盛開桔梗花回來求婚。別人不知道,可是紐特不是第一天知道葛雷夫眼巴巴地期待他快成年。

在紐特為自己的求婚詞挖空心思推演的時候,家庭小精靈捧著他要的東西站在他眼前,他掏出魔杖揮動,蒂芬妮藍緞帶自動飛起,極其漂亮地纏繞在鹿角上,對著幻化出來的鏡子照了一回,仔細地確認緞帶繞好,確定都完美才掏鑰匙開門。他可不想當個醜鹿子求婚,那可就壞事了。

很多時候就算是纏繞緞帶都可以是用魔杖輕易做到的事情,但是他喜歡葛雷夫溫柔對待自己的神情,屬於他的,獨一無二的。

說紐特不害怕見到葛雷夫是絕對不可能,跑了三年,就只為了奎妮結婚那次才回來,然後在紐約待不過二十四小時又跑,敢跑的底氣當然知道自己就是仗著男人寵愛他。

他自己也是男人,本來就要為自己的工作負責,再說關於奇獸,這是他的興趣也是專業,他對這一點是不會讓步的。

雖然心裡這樣安慰自己,但是看到男人孤零零睡在沙發上,紐特手裡捧著小木屋就這樣在門口愣了一會,心裡泛酸的感受跟當初看著在碼頭目送他離開的葛雷夫那天一樣。

眼眶泛淚又被紐特憋回去。他抽抽鼻子走過去,葛雷夫幾乎在門把被轉開的時候就清醒過來,這間屋子的鑰匙只有他跟紐特有,原本巫師就不需要這種鑰匙開門,但是紐特說,麻瓜這種方式更讓人像是有個地方回家。

於是葛雷夫找了奎妮的莫魔丈夫多裝了一扇門弄了一副鑰匙,那時候紐特在外旅行時,跟著飾品一起寄出去的。而現在鑰匙轉動的聲響傳來,是紐特回來了?葛雷夫壓在臉上的手都還沒挪開,一個腦袋就這樣靠上他的胸口。

葛雷夫挪開手,睜眼看著那一臉無辜趴在他胸口的小鹿,不能說是小鹿,他都成年了,都換成盛開的水晶花飾,憐愛的手指觸摸上那日思夜念的臉龐,褪去生澀的五官,總算更貼近成年人的樣子。

「帕西,我想在這裡住一輩子,可以嗎?」趴在葛雷夫胸口的紐特,把小木屋放到葛雷夫可以看到的地方。桔梗的花語是永恆的愛,蒂芬妮藍帶著幸福的意思。那時候漫天的廣告,令人記得那股顏色跟婚姻畫上了等號。

「嗨,親愛的鹿先生。我們結婚吧。」葛雷夫招來自己的鑰匙,扔進去木屋裡,一把拉過身邊那個奸詐偷笑,連求婚都給他不說愛的小鹿猛力吻上。

他恃愛而驕,仗著他沒有上限的寵愛,從畢業開始跑給他追,到成年之前都在外流浪的鹿,終於願意給他一個家,那,歡迎你住一輩子別走。

嗨,親愛的鹿先生。My Love.

FIN

馡羽月 發表於 2019-11-21 00:23:57

謝謝~我也喜歡這個故事~

tigerrrr 發表於 2020-2-17 02:44:26

大大寫的太棒了!!鹿紐特真的太可愛了,為了部長而吃醋的時候也好可愛,好喜歡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部長這麼寵紐特真的好甜

感謝大大的糧,好久沒有吃過那麼甜的糧了,看的我一直嘴角上揚,希望以後會有後續qq

馡羽月 發表於 2020-2-19 14:07:41

tigerrrr 發表於 2020-2-17 02:44
大大寫的太棒了!!鹿紐特真的太可愛了,為了部長而吃醋的時候也好可愛,好喜歡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部長這麼寵 ...

謝謝~
我也很喜歡這個故事。
恃愛而嬌的底氣是部長給的~能走到最好真的很好

ruby1997 發表於 2020-2-21 23:53:57

紐特真的超可愛啦QQ
鹿的設定超級適合媽媽QQ我最喜歡家長組

艸予冊 發表於 2020-3-15 23:59:15

鹿的設定很適合紐特害羞怕生的個性
很可愛的甜文

馡羽月 發表於 2020-3-18 21:58:07

ruby1997 發表於 2020-2-21 23:53
紐特真的超可愛啦QQ
鹿的設定超級適合媽媽QQ我最喜歡家長組

謝謝~我也很喜歡他。

馡羽月 發表於 2020-3-18 21:58:41

艸予冊 發表於 2020-3-15 23:59
鹿的設定很適合紐特害羞怕生的個性
很可愛的甜文

那時候神來一筆,就這樣寫了。

很高興你喜歡。

moonlook 發表於 2020-4-26 16:48:40

紐特的鹿設定真的是讓他Q上加Q超級有夠可愛的啦!!!
一直以為家長組是冷CP沒想到只是我沒有掌握此cp的大門鑰匙
謝謝作者讓我在最近心灰意冷的現實中得到了些療癒的力量

馡羽月 發表於 2020-4-26 18:16:31

moonlook 發表於 2020-4-26 16:48
紐特的鹿設定真的是讓他Q上加Q超級有夠可愛的啦!!!
一直以為家長組是冷CP沒想到只是我沒有掌握此cp的大 ...

謝謝妳的喜歡,如果能讓妳感到開心,那是我的榮幸(*ˉ︶ˉ*)

我很喜歡這個恃愛而嬌的鹿先生~

泱泱羊 發表於 2020-7-21 23:38:44

看到家長組就要推一下XD
這篇也太甜!!!很喜歡鹿的設定,太可愛了啦(心)

老頭 發表於 2020-11-5 18:47:54

鹿的設定真的太可愛了qwq
部長真的太寵了!!!
大大寫的真的太可愛了感覺超級療癒qwqqq

赫海快結婚 發表於 2020-12-27 23:57:25

怎麼想到鹿紐特這麼可愛又適合的設定QQ真的太可愛太甜了啊啊!部長溫柔出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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