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ヒプマイ│Fling Posse] S-T-E-L-L-A 星辰墜落處 [G](03/03更)
Stella不聽還好,一聽完全停不下來。所以抱著另一種風味(?)FP的愛寫了Stella為基礎設定的各種小短篇。
沙漠、美人、石油王。(說什麼
Shad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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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走了好久好久,日昇月落,彷彿無數個晝夜的流逝——但他意識出奇地清晰,飢餓佔據了他的腦袋啃噬著所有的一切。
帝統回頭遙望著來時的方向,都城的影子已然湮沒在星雲間,距離他連夜出逃過去了幾日。刻意潛藏在城裡等待與第一批搜捕隊伍錯開出城時機,但這點時間並不夠他準備好進入沙漠所需的補給品,水壺空了,撞在腰間的刀鞘發出清脆的喀啷聲,包袱理所當然地變得輕盈沒有負擔。
啊啊、這就是最後了嗎。不想輸啊,他還想再賭一把。
夜色染黑了沙海,放眼看去全是相同的景色,不知不覺他步入的這一帶區域或許在過去曾是繁榮的綠洲小鎮,如今卻僅剩頹然崩塌的房屋殘骸立於沙中等待被歷史吞噬。對他這名失去家國的旅人來說,此般情景該是多麼寂寥。
儘管在低溫的沙漠中睡下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但他仍舊決定在這片斷垣殘壁中稍作歇息,體力幾乎消磨殆盡,他也絕不會輕易輸給環境,因為他仍有目標必須達成,在此之前就連歐西里斯都無法帶走他。
一陣夜風吹拂,好似沉寂已久的沙塵紛紛飛舞起來,他們鑽過重重殘柱的障礙將風刀刮在他露出的肌膚上,連明亮的月光都被不祥的雲霧藏到身後。
帝統沒有絲毫猶豫地抽出腰間的彎刀,指節因常年使刀磨出的薄繭摁在刀柄的雕花上,告訴他在如此嚴酷的身體條件下他依然沒有鬆懈了刀法,待皎白的月光再次照耀這片沙海時,他刀尖直指來人的眉心。
「在起風的夜裡襲擊無辜旅人,不勞而穫以此維生,卑鄙的盜賊!」帝統高聲喝斥,邊在月光的幫助下看清了盜賊的模樣,說是盜賊也僅僅是他的揣測,在發現對方不似尋常盜賊,既沒有圍起面紗掩去容貌,整體裝束也較為輕便。
但他不敢輕易放下戒心,獨身出現在沙漠的城鎮遺跡還如此輕裝,若不是對自己的身手十分有信心,就是附近還有同夥在暗中窺視此處,就算並非盜賊恐怕也來者不善。
「這還真是、獻上了十足的禮節啊。」將抵在他眉心的彎刀彷彿兒戲般視若無物,盜賊有著一雙如翡翠明亮的眼眸,仔細一看的話又好像有魔力般使人沉溺其中。「放下您的刀吧,我只是剛好瞧見了虛弱的您,雖然是盜賊,但在下夢野──是名義賊。」
兩人之間隔著三尺的距離對峙,又或者只是帝統單方面地警戒,自稱夢野的男人彎起的嘴角讓他相當不信任,他全神貫注地注意著眼前人的動作,卻在月色的一明一滅間發現盜賊消失在刀前,他還來不及反應耳邊便傳來盜賊的輕笑聲。
「呀,這位大人、還是該稱呼您為王呢?明明已經說了不會加害於您,希望您至少相信這一點呢。」
太快了!帝統反射性地回過身去,發現夢野早已跳出了他的攻擊範圍,精神和體力近乎透支的他還想更用力地握緊彎刀卻只覺得兩眼一晃,伴隨著模糊的笑聲世界歸於黑暗。
本文最後由 眠七Nemu7 於 2021-3-3 18:21 編輯
Tea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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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作為王儲、國家未來的王,有栖川帝統看似擁有一切,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貴族們有多麼不願擁他為王,太過年輕又太過理想,天真和愚蠢成為他的代名詞。
善意和正直無法使人民溫飽,不會有人願意賭上自己的未來伴他左右,最終只能抱著悔恨逃離所有,這是有栖川帝統的命運,他賠上過去的結果。
他已是帶罪之身。
再次睜開眼睛時──帝統壓根沒想過自己能活下來,身上空蕩蕩的少了許多行頭,他如受驚的野獸立刻坐起了身子進入備戰狀態,才發現無論是頭巾或披風都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他身旁,飾品和彎刀則安置在上面。
名為夢野的盜賊隔著燒得劈啪作響的柴火盤腿坐在他對面,也沒被帝統這麼大的動作驚擾到,雲淡風輕地抬眼:「王啊,您醒了嗎?」
「你想要什麼?為什麼不殺了我。」
「什麼都不要,您是不是搞錯了?夢野只是恰好救了昏倒的您,出門在外只有些乾糧和水,希望能入得了您的口。」
昏倒前發生的事難道都是他太過虛弱產生的幻象?
仔細一看坐在柴火前翻閱捲軸的男人披著一層層的外衣,瘦弱的模樣和帝統腦袋裡的形象完全不符,並且還親切地推來一個鐵製的水壺與用粗布包著的乾糧。
帝統的肚子不爭氣地翻滾著發出咕嚕聲,他權衡了一下是太過飢餓虛弱地死在沙漠中還是被毒死好,又想到夢野真要殺他沒道理損耗有限的食糧,最終還是拿起了乾巴巴的麵包。
「……謝謝。」
就在帝統啃掉半個麵包時,對面的夢野終於抬頭看向他,那雙綠眸映照著跳動的火焰:「麵包下了毒,身為一國的王這麼沒戒心行嗎?」
見還叼著剩下半塊麵包的男人變了臉色,一副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個動作的樣子,夢野樂呵著笑出了聲又說道:「騙你的。」
活了快二十年,帝統在短短的幾天從習以為常的生活被推翻,性命受到威脅中反覆起伏,如今聽到這句話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如果連被拉下王座什麼的也都是假的就好了。
「你、夢野,還有什麼是騙我的?打暈我跟救了我,哪邊才是真的?」
面對現在的夢野,帝統感覺不出他的敵意,在被捉弄了下後他也放鬆了許多開始安心進食,就著壺裡的水把乾硬的麵包吞嚥入腹,他彷彿好幾個月沒喝到乾淨的水了停不下來,但這般平靜在他的疑問後被立刻掀翻。
輕薄的外衣飛揚在半空,又是帝統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手裡的水壺落在砂上發出一聲悶響,剩下的水全貢獻給了乾涸的大地,夢野那隻看起來相當適合握筆的手正握著短刀指向他的鼻尖。
「順帶一提不管您是不是落難王族,和我在一起時請收斂您的態度,聽明白了就點頭。」
帝統微乎其微地點了點頭,在他不會接觸到鋒利刀尖的範圍內,夢野滿意地收起短刀,才剛受到驚嚇的人在聽見金屬入鞘聲時不免短暫地豎起了寒毛。
「再說,從結果上來看我都救了您,這個問題不成立呢。」
帝統無法自制地繼續點了點頭,心想別說是問題成不成立了,夢野早已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
再後來被打暈強制進入休息狀態的帝統好一段時間無法入眠,他確信了夢野沒有要趁機加害於他,也不是新政權派出的搜捕隊員。他僅靠帝統教養良好的舉止、花樣低調卻質感上乘的裝束、接在髮尾的寶石飾品、最重要的是那柄他用慣了的彎刀,刀柄的雕花和鑲鑽太容易讓他被認出。
用夢野的原話來說,帝統是個零分的逃亡者,換掉奢華的服裝一時半刻也無法除去貴族的思維,演戲只能做半套。
而關於夢野,帝統是沒法從他嘴裡撬出任何私人資訊了,旁敲側擊了好一會兒他只得出一句:「我討厭貴族掌控命運他人命運的樣子,那真的──非常無趣。」
「那又為什麼救我呢,夢野大人。」
夢野深吸一口氣,忍住了再敲暈帝統的衝動,他本來就不是容易讓情緒誤事的人,但在見到這位差點要成為王的男人態度轉變這麼大後,他幾乎就要認同了那些反對者的觀點。
「沒什麼,一時興起罷了。倒是您,夾著尾巴逃走還能去哪?就我所知您的親信都被關押起來了吧,只差新王一句話就能將他們斬首,甚至用來當作引您上鉤的誘餌也不錯。」
提到為了讓他出逃而留在城內的親信,帝統不禁眸色一暗,是啊,儘管在他只記得那些對他的譏笑和嘲諷時,依然有那麼幾個人願意相信他期望的未來,而那些人就如夢野所說,或許下一刻就會被殺死,這些都將成為他的罪業,必須由他來背負。
「我聽說在沙漠的中心,千年來住著一位智者。若是能向他請益、甚至獲得他的支持,或許就能有轉機。」
聞言,夢野露出饒有興味的表情,看得帝統臉色一紅,「我還以為會被嘲笑的,但我確實不足以被承認是名合格的王,而且我也……沒有任何籌碼了。」
「為什麼?這改變了我的想法,原本救您只是為了讓您不要用這麼無趣的方式死去,但現在我想在您身上下個賭注,如果真的順利找到那位智者、收復王國,一國之主奉身為盜賊的我為座上賓不是更有趣嗎?」
若說夢野眼裡潛藏的情緒在帝統看來是靜謐如死水的寒冰,那他則目睹了寒冰裂開、生命流動的瞬間。
盜賊不自覺地輕撫自己的下唇,向王儲拋出一個問句。
「您想不想聽個故事?關於這片沙海中央的迷宮,和居住其中的魔神。」
發展至此我已經覺得自己在寫什麼另一個時空的奇幻物語了?_?
Ec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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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不是個適合行動的好時機,深諳沙漠生存之道的綠眼盜賊拉起隨意纏繞在肩頸的長巾,掩去口鼻避免吸入開始飛揚的細沙。
「唔,不巧看來都城最近的警戒會更嚴啊……,希望風沙不要持續太久。」
他最後看了一眼都城高高升起的王族旗幟被燃燒的箭矢一穿而過,不消片刻便在空中化為灰燼。
王都易主,與他的關係不大,因為這個世界依舊會如此運轉,人們的命運仍會在貪腐醜陋的貴族掌裡繼續被操弄。
誰叫他只是一名盜賊呢,甚至是孤身一人的盜賊,彷彿被詛咒般,夢野幻太郎身負註定孤獨的魔咒。
行經緊鄰都城的城鎮時,盜賊察覺了瞭望台裡值勤的青年朝他大動作地揮手,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沒逃過將眼神對上青年的,很小幅度地抬手打了招呼。
得到夢野的回應,青年很快地奔下樓台,防風眼鏡和重重衣物將他整個人包得像木乃伊似的,也不知道這樣究竟方不方便行動──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又在意起青年,夢野像是想甩開這念頭般用力搖了搖頭,抖落幾撮悄悄積在髮間的沙。他應該和青年再保持點距離的。
青年自然對夢野的想法一無所知,以為盜賊只是因為沙子而感到不舒服,他擅自撥了幾把盜賊茶色的髮絲,順帶問道:「今晚可能會有沙塵暴,在鎮裡住下吧?」
對青年釋出的種種好意,夢野感到一絲愧咎,但他再一次的拒絕後青年摘下了他的防風眼鏡,強硬地給盜賊戴上才滿意。
「那麼至少帶走這個吧,這個天氣沒有防風眼鏡可不行。」
夢野感激地回以青年一個別擔心他的微笑,他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與這片沙漠為伍行偷盜之事,區區風沙傷不了這雙眼睛,但他仍然只是在心裡想想,沒將多餘的話語告訴青年便離去。
狂風颯颯,捲起的沙塵足以吞噬途經的旅人,好險夢野腳程夠快在沙塵暴來臨前回到了自己的藏身處,這個山洞地勢條件好,並且沒有地圖就不易發現的隱蔽感,正是作為盜賊住所的最佳選擇。
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被前人製造為藏寶窟吧,夢野用半指手套沒覆蓋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拂過山壁,確定了凹陷處才取下掛在胸前的鎖匙插入。整個山洞頓時充斥著轟隆聲,山壁開啟了一道暗門,夢野熟門熟路地拔出鎖匙,在暗門關閉前進入他真正的住所。
長廊兩側懸掛的火炬一一亮起,從前人的屍骨手中偷取了此處的盜賊理所當然不會明白這整個洞窟究竟是怎麼運作的,但生來受到詛咒的他對這點魔幻可以說是見怪不怪了,更何況他將尋找的事物恐怕比現狀還要更讓人難以置信。
夢野走到桌前,那裡用四枚石子充當紙鎮攤開著一副捲軸,前方山壁是一面打磨光滑明亮的銅鏡,鏡子的另一頭映照出模糊的火焰,和夢野毫無波瀾的精緻臉孔。防風眼鏡在走到半路時就被他推到額頭了,眼睛周圍被罩起的感覺很不舒服,但畢竟是青年的好意他沒捨得摘掉。
「千年前魔神降臨寸草不生的乾旱之地,他的眼淚灑落塵沙化為一片片綠洲,他的吐息是溫煦的風,他創造了夢幻的樂園,將惡土徹底改變。魔神的力量是令人垂涎的果實,汙穢的慾望最終沾染了他,將魔神的庇護推至人類無法觸及的沙漠之心。」
捲軸上的文字究竟讀過幾次夢野說不出個準確的數字,從滿懷希望與期待地一一讀出上頭的文字,再失望地解讀這篇傳承下來的神話。
「沙漠之心。」
盜賊重複著這段落最後的文字喃喃自語。
他的聲音在洞窟內產生一道道的回音,來回往復,讓他產生了和自己對話的錯覺。
「若尋訪魔神的迷宮,或許他將達成冒險者的願望。」
『那得穿越沙漠最嚴酷的地帶。』
「天頂的十字星會指引旅人。」
『哪啊、哪啊,你可曾受到星星的引導了?』
鏡中綻放燦爛笑意的人彎起冷翡翠的眼睛和他吐出相同的話。
「『不存在啊,夢野幻太郎追尋的未來全是謊言。』」
fling posse最棒了~太太寫得很棒~
[ヒプマイ│Fling Posse] S-T-E-L-L-A 星辰墜落處 [G](02/24更)
Light-Time/
圓頂的玻璃觀測窗覆蓋了整個研究室,沒有雲霧、沒有喧賓奪主的光芒,在夜空平靜的日子裡他可以記錄每顆星星的移動軌跡,哪顆星星最為明亮、在哪一刻會出現在哪個方位他都爛熟於心,因為這是他用數不清的年年月月換得的結果。
究竟過了多久呢?他已無法言述這是怎樣的執著,唯有不斷的謄寫、記錄光年以外的宇宙才是他生存的意義。
忘卻誕生於世時嚎啕大哭的理由、忘卻與人溝通的語言、忘卻自己曾經寫下的文字、忘卻所有的悲與喜,直至這副軀體忘卻了時間,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帶走他。彷彿被遺忘,停留在此處,距離現世好遠好遠、屬於他的小小星球。
研究光年外的未知宇宙,而他獨身一人存在世界的光年之外。
周而復始地,星之研究者踏上觀測台,那裏擺設了大型的天文儀器,依靠白日吸收的陽光為能源持續轉動,鎏金表層閃耀著無機質的光彩。
「Crux……68……1、2、1、5,Centaurus……2、2、8、21……」他俯臥在觀測台邊,兩條光裸的小腿踢著甩開掛在腳跟的涼鞋,仰望夜空後不時埋頭記下幾個數字,今夜的星空依然清晰美麗,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袋,若是哪天、恆星不再發光,他的世界就將產生缺漏。
——就像他遺失了姓名,只剩這一副又一副的羊皮捲軸角落,字跡潦草地寫著Ramuda‧A。
這麼一想,Ramuda,他決定就這麼稱呼自己,頓時覺得自身的存在是顆小行星。他研究行星,同時也是行星,無法獨自發亮,也不知自己從何而來,生於何時。
但是行星能夠閃爍於夜空,因為太陽給予他們光芒,或許太陽還能告訴他們為何生存,Ramuda又該如何呢?他能從追尋的星星裡找到一絲念想嗎?
悲哀的浪漫啊,宛如情詩一般,Ramuda在記錄行星軌跡的空檔寫下了這些文字,儘管他沒有分享的對象。
筆尖在羊皮紙上舞動,畫出精準的弧線,他全身心貫注在圖紙的描繪,結束了今晚的觀測。
太陽升起,Ramuda則入睡,並在黃昏時刻甦醒。於是在月亮重新回到世界中心前就成了他唯一需要消磨的時間。
他的住所不是只有研究室,觀測台理所應當地位於最頂層,底下的建築結構由迷宮組成,身為迷宮的主人,Ramuda在睡夢中也能安全到達他想去的地方。
又一次,星之研究者在迷宮最深處的樓層醒來,安置在這的不是珍珠黃金這等膚淺的寶藏,卻也是足以被稱為稀世珍寶,泛著微光的月白永生花。地上散落著幾張羊皮紙,Ramuda發現自己掌心還握著一卷。
都是些記不起要寫給誰的書信了,他沒有半點遺憾地落下新的一卷紙——一百年後的他又會讀不懂現在的他留下的文字吧。
但只要一點就好,就算是破碎的文句,他想知道這些都是留給誰的。折返的研究者跪在冰涼的石磚地,撿起一卷卷的羊皮書信,用自己薄如蟬翼的披肩包好。
這是第一個夜晚,他沒有沈醉在對星星的研究。
Lu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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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這裡了啊。」盜賊繫緊了鬆脫的腰巾,手腕的燒傷還在隱隱作痛,但站在這迷宮盡頭時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這裡是迷宮的最頂層,已經沒有能再向上攀爬的階梯了,寬敞的空間裡只有一尊鑲了四角稜鏡的雕像,雕像的兩側有兩個凹槽,被一道十字劃開的圓,和他們持有的短刀刀柄及鎖匙相同的圖案。
一路追逐星星來到此處的盜賊與逃亡者相視一笑,將刀柄和鎖匙各自鑲入對應的凹槽。
月球升至天頂,光線自迷宮的天井投入,照亮四角稜鏡的同時他們前方的石磚緩緩下降,不需要巨大的轟鳴和砂石摩擦的聲音來提醒他們這場異動,整個迷宮都在震動著,甚至像擁有生命般在改變自身結構。
兩人時刻注意著周遭的動靜,做好了面對陷阱的心理準備,直到震盪停下卻沒有任何危險的陷阱襲來──除了前方完全下沉消失的地面。
幻太郎壓低了身子,瞇起一雙綠眸將視線投向著迷宮盡頭的無盡深淵,「下面有路,看來是要跳下去了。」
「我怎麼看跳下去都會死吧,好不容易到這裡了我可不想這麼簡單就死掉啊。」帝統向下望去,在他眼裡這分明是個無法回頭的懸崖。「我視力比較好,況且,不是把未來都賭上了嗎?」幻太郎一臉你在說什麼啊的表情,打直腰桿伸了個懶腰,像在做伸展操似的。
披著月色,盜賊朝逃亡者張開掌心。「帝統,你相信我嗎?」已然沒有更多籌碼的逃亡者將自己滿是傷痕的手放上盜賊的。「從一開始就沒有不相信的選擇吧?我可是都賭在你這傢伙身上了。」
因為星星而命運交疊的兩人收緊了交疊的雙手,向著深不見底的深淵縱身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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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痛痛痛……幻太郎──你沒事嗎?」
視線模糊無法看清周遭的樣子,伴隨著劇烈的頭痛,但帝統沒有忘記從迷宮樓頂自殺性地往下跳後發生的事。心臟被墜落的恐懼束緊,再來則是彷彿飛翔的刺激感,然後失重的噁心感徹底包覆了他,最終他短暫失去了意識。
他們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卻沒死,雖然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感明確地告訴了他這一跳摔得不輕,帝統用力眨了眨眼,眼前還是只有模糊的毛毛蟲,他伸手想揉眼才發現自己的手還緊緊攢著另一人的。
然而那隻手卻沒有反應。
「…喂!幻太郎、醒醒啊,我都沒事了你千萬別死在這啊!」顧不及視力還沒完全恢復,旅途相處至今的盜賊可能受傷的事實讓帝統害怕地沿著交握的手那邊摸去,在胡亂摸了一遍卻摸不著疑似傷處後他的手被另一隻冰涼握住了。
「啊哈哈。」
畫面逐漸清晰起來,入眼的是盜賊滿臉沒打算隱藏的笑意,還有兩雙交握的手。終於意識到又被這個男人欺騙的帝統惱羞成怒地甩開對方的手,怒意和夥伴平安無事的安心感讓他又氣又喜的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好,端正的五官扭曲成一團。
「相信你我真是笨蛋啊。」「哈哈,是你掉下來後還抓著我啊。不過說是掉下來感覺也不太對……」
幻太郎比帝統早一點醒來,也沒有像他那樣嚴重暈眩頭痛到影響視力的程度,這點他又想歸功於這雙眼睛很好用,在帝統看不清的時候他一直在觀察周遭。
「這裡有天空,不像是地底……雖然事到如今已經沒什麼好奇怪了。」「所以,也只能進去了吧?」
沿著帝統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座玻璃圓頂的建築孤立於這片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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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沈重的大門後映入眼簾的是斜長的階梯,視線爬上挑高的觀測台,那裡放置了巨大天文儀。
籠罩了整個觀測台的玻璃圓頂,讓屋子的主人不需點起燭火也能擁有充足的照明,披著潔白長紗的少年跪坐在不斷自轉的天文儀前。他桃色的短髮點綴著幾顆琥珀,纖細的手臂和小腿露在乾淨的白袍外,沐浴在玻璃圓頂投下的月色裡,姿態虔誠得彷若天使。
屋子的主人太過專注於手中的羊皮紙,一時半會兒沒發覺有人闖入了他的領域,直到兩道陰影遮去他的光源,不滿於研究被打斷的研究者抬起精緻的臉龐瞪向兩人。
少年冰藍的瞳眸滿是冷漠地盯著闖入者,薄唇一張一合吐出一連串的語句,幻太郎和帝統是半句也聽不懂。
「是我的問題還是這小子說的不是人話?」帝統遲疑地開口,食指相當沒有皇室禮儀地指向少年。「不,我也聽不懂這個……往好的方面想我們大概是找對了,可是沒法溝通的話……」幻太郎苦惱地用手指摩挲自己的下唇,思考著下一步。
驚覺自己的語言無法讓眼前的入侵者明白,少年不滿的模樣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略有鄙視意味的表情──這點入侵者十分清楚,因為他們看見少年翻了個白眼。但少年的眼神卻十分專注,好像將全部的精神都用在試圖理解他們兩人的話語。
「哎……您是這裡的主人吧?我們循著前人留下的記錄來到這個迷宮,傳說迷宮裡住著能夠實現人們願望的魔神,冒犯了您擅自闖入很抱歉……」「這個小個子只是看門的那種吧?小精靈?魔神感覺要再更──更──唔……」沒有理會帝統,幻太郎自顧自地繼續和少年說著話,他說得很慢,好像這樣少年就能聽懂似的。當他提及那枚十字鎖匙,還有帝統從王城藏寶庫偷帶走的短刀時,他的指尖輕輕點向少年頸鍊吊著的金屬掛飾──那個圖案也出現在他們啟動迷宮機關的物品上。
「什麼魔神?無聊死了。」熟悉的發音、熟悉的文法組成,少年嘴裡吐出的話以幻太郎兩人大腦能夠理解的方式鑽入耳中。他們很快理解到,這名神祕的少年藉由短短幾分鐘的對話學會了他們的語言,不可思議的學習速度讓他們瞠目結舌。
「但是你們帶來了不錯的東西,我已經忘記和我以外的生物說話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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