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親子分] 一廂情願 [G]

安東尼奧嚥下了本來想說的話，靠著教室的門邊默默地不發一言。

夏日的陽光被教室的窗戶擋住，隱隱約約地勾勒出男子高中生清瘦挺拔的身影和對面期期艾艾垂下頭的女生。

他眼睜睜看著羅馬諾淺笑着斂下眸收下了粉色的情書，木然地看著對方羞紅著臉跑離教室，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發生。

他有聽說過升上高中之後，眉目精緻、氣質出眾的羅馬諾受到女生的熱烈歡迎，可是親眼看到這一幕還是會讓他不知所措。

「你在這裡傻站幹什麼？」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羅馬諾已經把情書塞進抽屜，掛著平日他熟悉的表情迎上來。

「不是說要陪我吃蕃茄味芭菲杯嗎？」

微微仰起臉看著他的羅馬諾眉眼彎彎地看著他，亮晶晶的眼裡滿含著對美食的期待，在濃密的睫毛半遮半掩之下，莫名流轉着迷惑人心的色彩。

安東尼奧沒有留意到自己隨著對方也展露起笑容，他只是又一次地把內心的澀意壓回去，温和地回應：「對啊，所以來接你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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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西斯評論過，蕃茄味芭菲這種甜品大概只有同為蕃茄狂熱愛好者的安東尼奧和羅馬諾會喜歡了。

安東尼奧托著腮，看著羅馬諾揮舞著兩枝甜品長匙羹，楚河漢界地划分了兩份，下意識地把更多蕃茄配料撥到自己的部份，可是又馬上後悔，偷瞄他一眼之後把配料搬回安東尼奧一側。

安東尼奧馬上會意地宣布：「今天我家晚餐會吃蕃茄肉醬意大利，你可以多吃一點蕃茄喔！」

羅馬諾匙羹一轉，就把配料撥回來，把滿滿一勺放進口裡，露出幸福的笑容。

對安東尼奧來說，這樣的光景大概是每一週最幸福的時光了，可是偏偏教室的那一幕不斷跳出來搶佔他的注意力，他想問出口，卻找不到立場去問對方。

他要裝作關心對方戀情的青梅竹馬，嬉笑著用玩笑的口吻問羅馬諾嗎？還是善意地告誡他這個時期不應該談戀愛？

可是萬一羅馬諾真的決定要和那個女生交往，那他應該怎樣回應才好…？

接過羅馬諾吃完一半的芭菲杯，沒有對杯裡明顯少過一半的冰淇淋發表意見，安東尼奧凝神看著甜品羹挖下冰淇淋的畫面：「那個……羅馬諾……」

「嗯？」覺得自己可以再吃幾口的羅馬諾也盯著他的杯子，沒有留意到他的欲言又止。

「……剛剛那個女生，你會答應嗎？親分不是想干涉你，可是——」

「已經拒絕了喔，在收下那封信的時候。」

「…欸？」

「畢竟我又不喜歡她，被吿白就忽然決定要和不熟的同學交往才奇怪吧？」

羅馬諾趁安東尼奧還呆呆愣愣的時候果斷出手把安東尼奧的匙羹搶走，把芭菲杯最後的一勺送進口裡，咬著匙羹含糊地問：「那你呢？如果有女生向你告白，你會答應嗎？」

安東尼奧看著羅馬諾手上的匙羹，眼神遊移不定地回應：「現在我應該不會考慮這些東西吧，我下年也要準備考大學了！」

起碼在畢業之前，可以陪在你身邊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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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考完大學就可以遊戲人間花天酒地了！

羅馬諾生著悶氣地盯著陪他回家的安東尼奧，偏偏對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看過來！

被些微的怒氣引發的委屈在心底翻騰，羅馬諾不發一言地抿著唇忍耐，卻聽到安東尼奥開口了。

「如果……如果羅馬諾找到喜歡的人的話……」安東尼奧頓了一頓，才鼓起勇氣說下去：「要告訴親分喔，親分會……」放棄這份不可告人的情感，「幫羅馬諾好好參謀的。」

委屈和難過的心情幾乎壓抑不住，羅馬諾垂首硬梆梆地回應：「不用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未等安東尼奧回應，羅馬諾就猛然把他的領子扯過來湊向他的耳邊，動作很粗暴，可是他的聲音卻放得很輕很輕：

「我喜歡的人叫安東尼奧 費爾南德斯 卡里埃多喔……」

「你現在沒有喜歡的人吧？就不能喜歡我嗎？」

他别過頭放開了手，正打算詢問對方的回應，卻看到安東尼奧匪夷所思的眼神。

滿腔情意被一大盆冷水潑下來，後知後覺的理智伴隨著難堪湧上心頭。

對吧，忽然被青梅竹馬的男生告白，不逃跑就已經算有風度了，偏偏自己還因為對方往日縱容的態度，奢望對方會回應。

在安東尼奧的目光下無處可逃的感覺令他不由自主地拾回攻擊的態度，不管不顧地丟下一句：「去死吧！我討厭你！」就轉身跑走，將終於反應過來的安東尼奧拋在身後。

還未開始談戀愛就失戀了，畜生。

——TBC

羅馬諾把被子掩過頭，無視門外笨蛋弟弟一聲又一聲的呼喚，決心在這個應當出門的時間假裝自己長眠不起。

威尼斯諾沒有堅持太久，不久門外已經沒有聲息，隱隱約約的電話聲讓羅馬諾知道明天上學時班主任就會來關心他的「病情」了，如果他明天就願意上學的話。

過了學校打鐘的時間，羅馬諾才掀起被子，垂著頭撐著床舖，慢慢地滑下床。

他今天要做一件他已經拖了很久很久，卻必須要做的事，然後無論是淋冰水還是吃過期食物也好，把病假的理由弄出來。

他緩慢地展開了垃圾袋，抬起哭腫的眼睛，抿著唇檢視著房間裡的東西：枕邊的是上次去嘉年華的時候安東尼奧傻站在攤位旁邊拋圈圈，抵著狂風，幾乎花光了代用券才幫他拿到的蕃茄抱枕；桌上的是入學登記時兩個人的合照，明明是在校生不用參加的典禮，安東尼奧卻一大清早起床接他和威尼斯諾去學校；掛在門邊的是小時候安東尼奧陪他練習打水漂時收集的小石頭，在學成之後他也捨不得丟，最後串成裝飾掛在門上。

十六年的人生裡，有太多的片段和那個人相關，羅馬諾甚至無法想像，沒有安東尼奧伴隨著成長的羅馬諾 瓦爾加斯，到底會是怎樣的自己。

可是一切都到此為止了。

他在昨天說完的那一刻已經開始後悔了。

如果他好好地把情感藏起來，是不是可以假裝他們有機會兩情相悅，他是不是還能繼續肆意揮霍安東尼奧的温柔，繼續在這間房間抱著安東尼奧送的抱枕醒來，滿懷期待地每週去那所蕃茄主題的咖啡廳，吃除了他們以外誰也不會感興趣的甜點，每次回頭理所當然地會看到安東尼奧在他身後？

羅馬諾拿起蕃茄抱枕，不捨地雙手抱住，把頭靠在上面一會，才咬著唇把他放在垃圾膠袋裡，就好像那個一旦沒有帶著蕃茄抱枕去旅行，就會徹夜睡不著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用濕毛巾仔細抹走沾在相框上的塵埃，凝視了一會，才斂下眸把相框放進垃圾袋。

他把小石頭串取下來，拆開繩結，一顆一顆地摸過每一顆石頭，再轉身拿起垃圾袋。

羅馬諾討厭看到安東尼奧要像應對向他告白那個學姐一樣，滿臉尷尬又不知所措地面對自己。他會在今天好好地收捨好，把自己一廂情願的奢望都丟掉，把剩下的東西藏好，假裝這只是個不合時宜的玩笑，假裝他從未用盡手段獨佔這個人，乖乖地退回青梅竹馬的界線。

所以，不要討厭他啊。

淚腺多管閒事地發揮存在感，羅馬諾粗暴地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若無其事地繼續把安東尼奧留下的痕迹抹消掉。

叮咚！

門外響起門鈴的的響聲。羅馬諾沒打算管，叫失戀爆哭的人好好保持禮貌的人都去死吧。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叮叮叮咚！

聽到門鈴不堪重負的聲音，無名火猛然在羅馬諾心底燃燒起來，他失戀還不夠慘嗎？為什麼連門外的人都要欺負他——

他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凄慘的狀態會被看到，猛然地打開門後，愣在原地：「……安東……尼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