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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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無限流的呢喃 [G](1/18更新43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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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板分類
文章分類: 懸疑推理
連載進度: 連載中
【文案】
無限流,意旨包羅萬象,有無止盡的關卡、遊戲,或恐怖靈異、或懸疑推理,等著玩家的到來。

系統:「玩家ASD546號您好,歡迎進入『遊戲』,本系統竭誠為您服務。」
主角:「喔?所以這個『設定』是有系統的啊?還有什麼?直播打賞?分數換道具?最後集合小夥伴一起揭露整個系統的陰謀?然後再放我回現實世界嗎?」
系統:「......」
主角:「抱歉我劇透了嗎?還是單純嫌我太吵了?」

一個話癆仔在無限流小說裡的自言自語、胡說八道,而他意識到了自己或許是正在被觀看無限流作品的主角,進而利用起主角光環和故事劇情,想盡辦法挑系統BUG的故事。

主角:總之先試著在每個鏡頭塞滿中指
系統:......彳亍



因為主角很吵,所以對話佔比非──常高的故事。
沒有大綱,關卡數的多寡非常看心情(aka有人留言就會繼續寫)。
但是已經寫完結局了,所以請放心入坑。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4-1-18 18: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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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 1 個人覺得原版的也很好看~但改了之後確實比較清楚!依然期待後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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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2 13:3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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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系統(修)

這裡是「空間」。
無法詳細描述顏色、大小、亮度、氛圍,只能在看見時,稱這裡是「一個空間」。

在這裡,有一個人。
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比起警戒、防備,更多是單純地愣住了。

因為太過震撼,作為現代都市人類,他回過神來後,第一反應是「哇」了聲,然後膝反射地從口袋抽出手機拍照──並發現身上的手機不見了。
隔了會兒,眨了眨眼,他才真正認真觀察起這個空間──以及自己。
他先看向空無一物的掌心,再摸摸自己的臉、頭髮,像是在確認其存在。
而後一個轉手、抬起,檢查自己的智慧型手錶──也不在了。

「有人在嗎?」他小聲地試探。
這時,一個聽不出是男是女的中性聲音,如機械模擬人類的溫和有禮語調,回應了他的詢問:「玩家ASD546號您好,歡迎來到『遊戲』。」

他瞪大眼睛,微微張口,但是沒有出聲。

而後是停頓,沉默不語。
只是單純繼續盯著前方,安靜了許久。

過了一會兒,他嘆了口氣,像是慢了很多拍,才喃喃自語感嘆:「衣服跟項鍊倒是都還在,所以我是被你沒收了高科技產品嗎?還是只針對有上網功能的東西?」

「是的、本系統僅保留玩家所需物品。」

「哇、好酷喔。」他這會兒倒是笑了,笑得不大熟練,帶著幾分尷尬,「雖然本來就看起來不像是單純被綁架,但我現在到了某個有『系統設定』的炫砲地方嗎?哇、好厲害喔。」

他誇獎得一點都不真誠,用詞還極其生硬。
而自稱為系統的存在,並不在意,繼續說道:「是的、玩家ASD546號您好,在這趟旅程中,本系統將伴隨你左右,引導您通過遊戲的考驗……」

「好的、暫停一下。」他逕自打斷所謂系統的敘述,像個學生般舉手,「抱歉、在你繼續介紹遊戲之前,我可以先整理一下目前發生的事嗎?」

「玩家ASD546號當然可以暢所欲言,本系統竭誠為您服務。」

他又舉起一隻手,湊起來作個投降狀。但語調不卑不亢,不見對這些異狀的恐懼,只是平板、僵硬地往下說:「我們先假設你是真的──如果這是個整人節目,那我可能會看起來很蠢──但如果我現在真的是被綁架到某個神祕空間,還是個被『系統』稱為『玩家』的人類……」

「如果我真的是穿越到什麼煞氣的異世界好了。」他清了下喉嚨,向空中舉起中指,開始自己的推論,「第一、你作為系統,並不是這個空間的全能主宰。哇、你剛剛一出聲的時候,我差點以為自己遇到哪路神明,嚇都嚇死了……但我接下來在心裡講話,甚至咒罵你的時候,你都沒有理我。直到我開口,你才有回應──你不能監測我的心聲,只能根據我嘴巴實際說出來的話進行答覆。哇、是siri嗎?」

「……請玩家自行探索。」
「嗯、我會。作為接觸過太多異世界穿越作品的現代人,我可太喜歡探索世界設定了呢,哇、好開心喔。」他點點頭,語調和先前一樣,讚美得、道歉得完全缺乏誠意,只不過是停不下來的自言自語,「基於你大概聽不到我的內心活動,我只能用說的來梳理思緒了,可能會有點吵,不好意思。」

「剛剛講完第一點。」然後再舉起食指,「第二、ASD5……什麼東西的,不排除亂數生成的可能性,但這個跟車牌一樣的編號,代表所謂的『玩家』很多人,或者至少是『預設未來能招收很多人』。」

「……請玩家自行探索。」

「我會繼續探索的。」他再次回應了開始跳針的系統,並且嗤笑出聲,有些自嘲,「……抱歉抱歉、我真的是一緊張就會越多話。希望你們這裡不是搞得很逼真的整人節目,不然替我上字幕的人會崩潰的。」

他向前邁出一步。像是要試試是否為實景,還先試探了下,才真正踩了下去。而後豎起第三根指頭,他將話題拉回到長篇大論的猜測中:「第三、我是玩家嗎?代表這裡是個『遊戲』對吧──遊戲很麻煩。遊戲得有規則,得經過設計,得合邏輯。」

他的思維正一點一點展開,然而話說到一半,他想要繼續開口時──卻突然一頓。
聲帶停止震動,空氣也固定不動,整個空間停滯,不給予他說話的權限。
他試著眨眨眼睛,發現眼睛還能動。又再往前跨一步──隨著身體的動作增加,那股阻力慢慢消散。

突然失去身體操控權的感覺很……微妙,或許有幾分恐懼,但更多是還來不及思考的困惑感。

「遊戲很麻煩。」他沒有針對那股怪異的暫停感發表言論,而是先重述了一次剛剛的論點,然後才繼續接續先前的話題:「你們確定要招募超級多人來玩遊戲嗎?哪來這麼多的遊戲呢?是所有人玩同一個遊戲嗎?還是當我們正在談話的時候,也有某種智能存在正在創造新的遊戲呢?」
他慢慢地向前走,先談論其數量,然後又話鋒一轉,繼續質詢:「遊戲存在目的嗎?憑什麼要我要參加?不參加會死嗎?」

雖然內容聽起來有點像抱怨,但是他的表情依然沒有什麼變化,似乎非常抽離地在談論那個被捲入奇怪遊戲的自己。

他接著開始在空間裡進行無意義的來回走動,越走、腳步越快,語速也一點一點地增加:「而且『系統』或者是『創造系統的人』……抱歉、太武斷了,『創造你們的存在』,需要那麼多人做什麼呢?為什麼要我們來玩遊戲?你想要什麼呢?我的靈魂?情緒?情感?記憶?或者是由人類去完成某些神明不能做的事情?像是希臘神話的英雄那樣?還次怪O電力公司?要收集人類的尖叫聲?」

自稱為「系統」的存在,這次連跳針都沒有,直接不給予回應。
對方沒有承認或否認,但他已經從眾多發散的可能性中,歸納出一個共通點。

他笑了出來,和先前相比,帶著幾分自信和興奮。
「不論是哪一個目的──所以這是一個『被設計出來』並且『對我或集體有所需求』的空間對吧?」

「喂、系統,或者是任何正在『觀看』我的傢伙,我說的對嗎?」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6-22 08:10 編輯

留言

@鑷子 謝謝!這本就是非常自己寫開心的作品,有人喜歡真是太好了XD 2023-6-4 14:33
酷爛開局,追了~ 2023-6-2 19:16
咁 最後一句話怕爆(真的怕爆 心臟漏一拍的那種 2023-6-2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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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4 14:3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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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時間(修)

他還待在那個空間,但或許是嫌累了,乾脆原地坐下。
他莫名其妙地半空轉了個花手,然後才向上推了下眼鏡,再把鬢間稍長的髮絲繞到耳後。

「其實我很好奇。」他繼續朝向空無一人之處講話,「『你們』看得到我嗎?還是只聽得到我的聲音?或者是我太侷限於人類的五感,而『你們』是以另一種我不理解的方式在『觀看』我呢?」

「玩家ASD546號,若您已準備好,可以立刻開始接下來的旅程。」

「我可以不要開始嗎?」

「玩家ASD546號,若您已準備好,可以立刻開始接下來的旅程。」
那個溫潤的聲音再次響起。
沒有情緒,沒有回應,彷彿他先前說的話,都不會對系統造成任何影響。

他嘆了口氣,改個問題,「我還沒準備好,系統、你最多可以等我多久?」
「玩家您好,鑒於您是第一次參與遊戲,可以在準備空間等待您能接受的最長時間。一旦準備好,只要呼喚系統,將可以隨時開始遊戲。」

「我能接受的最長時間。」他複述道,而後輕笑了一下。「所以想必這裡沒有『直播攝影機』了,不然觀眾肯定會不耐煩。雖然不排除尚未進入遊戲,所以沒有被關注的可能性。但是……」
他沒有繼續說自己的分析,而是反問道:「系統,這裡沒有觀眾實時觀看著我,對嗎?」

系統牛頭不對馬嘴地回應道:「玩家ASD546號若已準備好,可隨時開啟遊戲。」

「這個回答不對。」他沒有氣餒,反倒笑得更開心,「你前面還會『停頓』跟『被打斷』,你不是只會重複簡單句子的NPC。應該說,就連我的時代都有具備聊天能力的AI機器人了。我大膽猜測,你應該是遠比我的時代更厲害的存在,怎麼可能只會跳針呢?」

「本系統判斷玩家ASD546號未有『聊天』的意圖。」

「對。你知道我想從你的回應中獲取資訊。」他打了個響指,但也只是動作,手指摩擦的時候,並沒有成功發出聲音,「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譬如突然出現這個空間的我,除了是進入一個『遊戲』外,是否也進入了某個『故事』呢?像是電影?輕小說?動漫?」

系統依然重複著那句「玩家ASD546號是否已經準備好開始遊戲」。

而他搖了搖頭,沉默了會兒。
然後他扯開了話題,試著繼續和系統對話:「不行,還沒。我需要先確認一件很重要的事,否則我不敢開始遊戲。」

「若是為了加入遊戲,系統願意提供協助,請問玩家ASD546號需要任何幫助嗎?」

沒想到一向自言自語的他卻真的向系統請教:「請問從你跟我解釋『可以等我』,到『現在』過了多久?」

「一分鐘。」

「不對,太短了。」他立刻否認,並嘆了口氣,「所以我並不是被直播拍攝的,或者至少是被剪輯過的。我安靜了那麼久,但是你認定這之間只過了一分鐘,因為那是我實際有在講話的時間。一分鐘是『劇情』存在的時間。」

他突然哈哈大笑,然後遮住自己的臉。

系統油鹽不進地繼續問道:「請問玩家ASD546號還需要任何幫助嗎?」

「不用,讓我冷靜一下就好,呼、呼,不行,這樣想太中二了……」他止不住笑,「雖然我很想要自己在心裡笑就好,但是我得『說出來』對吧?」

「不行、如果這樣的話,我不就是『主角』了嗎?」他說出口的時候,又自己笑了出來,「所以整個遊戲的設計就簡單多了,因為作為『故事』而不是『世界』的話,只需要『渲染』我所在的地方對吧?」

他又安靜了一陣子,遠遠超過一分鐘的時間。

「好、我覺得我可以開始遊戲了,因為除非這是一個反傳統的,或從路人視角開場的故事,不然能有知覺的我,就是『主角』了對吧?我應該不會死的。」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6-21 13: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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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對,喜歡一些只能動嘴巴的小廢物(比心) 主角:你禮貌嗎? 2023-6-6 10:31
@窟的第N個狡兔 哈哈 喜歡這種沒體能只有腦袋的男角(?) 2023-6-5 22:32
@鑷子 對,這會是一篇主角鬥智(因為他沒有點體能)的故事XDDD 2023-6-5 21:09
喜歡主角這種跟系統鬥志(應該算?)的劇情,期待後續! 2023-6-4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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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5 20:5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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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菱形商場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主角』,或者說前面的推論是否正確。」他嘆了口氣,皺著眉頭,有幾分苦惱,「這就像寫數獨一樣,我只能根據這一排已經有的數字,來推理剩下的格子。可是有三格都有可能是九,我只能去預估『最大的可能性』──或者是說『我最想要的走向』。」

或許是因為遊戲即將開始,系統居然主動搭起了話題:「本系統判斷玩家ASD546號對自己的推理很有信心。」

「你對情緒的判讀很敏銳嘛……」他嘟嚷著,而後舒展開眉頭,笑著,但有幾分僵硬,「沒辦法,因為太順利了,就會覺得自己很聰明、很厲害,絕對正確。並且在後續探查的時候,下意識搜尋對自己有利的線索,來證明我是對的。」

因為先前已經確認要進入遊戲,即使他們仍在說話,程序也還是繼續進行。
從手、腳等肢體末端開始,化為了方塊、像素狀的碎片,逐漸轉為透明、然後消散。

他的嘴還在,便繼續說:「但是我或許是錯的,我或許會死。」

「玩家ASD546號先前是因為擔心自己的死亡,才不願意開啟遊戲嗎?」

「不是。」他直接否認。然後又揚起標誌性的、無所謂的笑容,「但是我先不『說出來』,等我多確認一些東西,再『公布答案』吧!」

消失的部位蔓延到肩膀,靠近脖子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出現躲閃的動作,似乎有點不自在。
氣管、聲帶、嘴巴漸漸消失,他死撐著最後一口氣,才說出了原因:「畢竟如果有人在『觀看』我,我總得留點懸念,不然他就轉台了嘛!」

空間裡的他消失了。



「正在載入地圖:商場。」
「正在載入地圖:地下室。」
「正在載入人物:……」

「您好,歡迎進入『遊戲』。你知道嗎?在等待遊戲載入的時間,可以閱讀等待畫面上的文字,上面或許有一些小彩蛋或遊戲提示喔!」

據說人類死亡前,最後一個保留的五感是聽覺。
尚在母腹裡時,小嬰兒最先和外界的互動,也是聽聲音。

不得不說,那難辨雌雄的中性電子音,在他耳邊叨叨唸唸時,還真有幾分羊水裡的安全感。

碎片匯集成型,他進入了『遊戲』。

那是一個熱鬧的商場。他不曉得自己在第幾樓,但應該挺高的。因為往中心望去,可以看到大樓簍空的菱形天井向下延伸,讓天光照進各樓層內。
往來有不少人,有戴耳機划著手機的人,有牽著孩子的家長,有推著嬰兒車載著狗狗逛街的……很多人。

他第一時間環顧四周,再小聲地確認:「系統,我還可以跟你對話嗎?」
沒有聲音回應。

他深呼吸,然後從口袋掏出手機──這會兒倒是還給他了──放在耳邊。
故意大動作疾步向旁邊走,皺著眉頭,滿臉怒容。到了某個定點,抖著腳等待,嘴裡發出「嘖」地不耐煩聲。然後轉了轉脖子,像是在活絡筋骨。

等──等──等──

「死了啊?『系統』壞了是嗎?都不回我是怎樣?哈?」他朝著電話那端大吼。
音量大得周遭的人都頓了一下,禁不住回頭望。

或竊竊私語,或皺眉審視。
旁人大多選擇繞道盡快離開,沒有人靠近他。

他停了一下,像是在等對面解釋完後,才繼續向通話對象大聲抱怨:「聽得到就回我啊!『直接講』,或者是通過別人『轉達』。系統沒死的話,要讓我知道啊!」

然後又嘖了聲,才掛掉電話。
轉頭瞥了一眼旁邊的人,似乎不爽被圍觀──大家趕忙避開他的視線離開。

他的心跳很快。
他還扮演著「脾氣暴躁的路人」,持續在等。

這時,商場內響起了廣播的前置鐘聲,然後是一個聽不出是男是女的、有禮貌且親和的聲音──就像系統的聲音一樣──說道:「各位顧客您好,歡迎光臨菱形商場,為了提供您溫馨舒適且健康安全的購物環境,本公司將定期在各樓層進行全面消毒,清掃所有不該出現的人事物。如果您想詳閱本商場的相關規則,歡迎到位於一、七、四樓的服務台諮詢,我們將竭誠為您服務,謝謝。」

他笑了一下,這才把手機收回口袋。
「『一起死』是什麼爛諧音梗,在暗示這是個恐怖遊戲嗎?」

說完,突然商場的燈光應景地閃了幾下,然後暗了下來。
整個商場只剩下天井照下的自然光。

一眨眼,方才還熱鬧不已的商店全關了門,鐵捲門落下。

「……等一下!」他急忙轉身,想至少阻止身旁的這個店家。
但是鐵灰色的門依然毫不留情、「磅」地落下。

人群擁擠,恐懼地發出喧嘩,然後慢慢沉寂至更加令人不安的沉默。

「喂別鬧了……這是第一個『遊戲』該有的難度嗎?」
他每說一句話,這個商場就回以更多的不安。
這會兒,語音一落,顫抖不安的顧客突然停止動作。

黑色。
就像是剝開蛹一樣,有黑色的物質從人的頭蓋骨竄出,分開肉體,爬了出來。

一個。又一個。

他瞠目結舌。
人在遇到超出理解範圍內的恐懼時,其實比起「戰」或「逃」,更多會觸發到「僵直」的反應。

於是在他被眼前的景象嚇呆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身後靠近的黑色物質,纏上了他的脖子、口鼻,然後應聲掐斷。
幾乎是瞬間,便結束了。



「正在重新載入地圖:商場。」
「正在重新載入地圖:地下室。」
「正在重新載入人物:……」

「您好,歡迎進入『遊戲』。你知道嗎?在等待遊戲載入的時間,可以閱讀等待畫面上的文字,上面或許有一些小彩蛋或遊戲提示喔!」

TBC.



我是那種收到留言就會忍不住繼續往下寫的類型(

然後打開第一個副本了,果然無限流就是要進一下遊戲吧?
然後歡迎猜猜這個遊戲的機制是什麼?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6-21 13:23 編輯

留言

@鑷子 欸對耶這幾個數字也符合等差數列(數學不好完全沒想到) 2023-6-6 16:04
@窟的第N個狡兔 哈哈謝謝改考卷(?)剛上數學課想到一七四也可能是跟數學等差數列有關ww但這樣的話順序就不對所以應該是想太多(笑 2023-6-6 13:57
@鑷子 嗚嗚嗚感謝長留言討論!!!超級歡迎!!!! 然後幾個猜測基本上是正確的,主角現在是在商場,載入畫面分開是有意義的,地下室會是另一個「場景」。人物的刪節號......除了loading畫面那個不對之外,其他兩個猜測都有可能喔XDDD 一起死是諧音,但也是遊戲機制的一部分。 2023-6-6 10:26
(長留言預警www)總之有商場跟地下室,但主角說他應該在很剛的地方,這應該是疑點或線索之一?現在主角所在的地方一定是商場,而商場通常包含地下室,載入畫面時分開寫會不會有用意?(我是這樣猜的但感覺想太多ww)再來就是重新載入人物,刪節號是因為人物名稱叫「刪節號」(應該不是)、人物太多(包含商場所有人)所以用刪節號表示、還是那個只是「載入畫面」所以loading的那種「刪節號」?一七四樓層也應該不只諧音,而是有意義的?總之(笑 講太多廢話 2023-6-6 08:09
@無聊的人 對、這應該算第一個機制,還有其他的XD 2023-6-6 0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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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的人 + 2 死了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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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6 15:5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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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服務台(修)

「登登登登登登嘟嚕嚕嚕!」熟悉的馬力歐死亡音效滑稽地響起。

「哇、這是在挑釁地表最強法務部嗎?」他眼睛都還沒睜開,便下意識地吐槽。
果然比起那些太過恐怖片的畫面,他的大腦還是更能思考一些更接近日常生活的東西──雖然尚有些心悸。睜眼或閉眼,都在重播著死亡前的場景。於是他故意講些無關緊要的事,分散注意力。

「現在根本什麼都看不到,怎麼閱讀畫面上的文字啊……」聲音越來越小。
然後他「喔」了一聲,在單純的吐槽中,發現了線索,「馬力歐的初始生命只有三條是吧?我現在真的想看任O堂法務部大戰外星科技的戲了──抱歉、還不確定是不是外星科技,只是隨便講講而已──總之感覺很精采。」

「以及明明是『聽』,系統你怎麼會說是『畫面上的文字』呢?」他在虛空中作了個打勾的手勢,「我記起來了喔。」



一樣的商場,一樣的樓層。
這次不假裝打電話確認系統的存在了,他刻意閉緊嘴巴,站在原地。他什麼也沒做──等時間過去,這裡沒有閃燈、沒有黑色的怪物,也沒有廣播。

──是他的假電話,導致了這個地方的異變。

他便轉身去排電梯,往一樓去。跟他同電梯的還有一個推娃娃車的家庭,他們互相點點頭致意,依然沒有說話。

服務台。
商場規則。
一、七、四。

他現在人在九樓,雖然到七樓比較近,但還有一些線索沒有湊齊,他需要先盡可能貼合廣播給予的提示。

「叮」地一聲,門開了。
看電梯按鈕,這裡並沒有地下室。而天井也到一樓這裡截止。因此,一樓的空間比其他樓層都大。他左顧右盼了會兒,沒有找到服務台。於是轉向一旁的店家。

「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你好。」他和店員搭話,試圖獲取更多線索,「請問一樓的服務台在哪裡?」

「在靠近門口的地方。」這時,卻有另一個從手扶梯過來的女孩,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店員愣了一下,然後才換上親切的笑容,點點頭和他們說道:「對的、在靠近大門『出口』的地方,往那邊走就可以看到囉!」

聽到出口一詞,女孩冷笑了聲。
店員頭點到一半,還低著首。因為這突兀的笑聲,而保持低姿勢轉著側過頭去,用一個對脖子非常不友好的姿勢看像女孩。

那個女生撇開頭,不再和店員對視。而是對著他說:「我帶你去吧,我剛好也要去一樓服務台。」
「啊太好了!」他把這些異狀看在眼裡,但表面不動聲色。假裝沒注意到店員的脖子快扭了,很開心地跟對方點頭致意,然後跟著女孩走去。

服務台前坐著一個梳妝整齊的職員,她的瀏海全部向後梳,紮成一個整齊、一絲不苟的包包頭。在看到兩人前來時,點頭頷首和他們打招呼,主動詢問是否需要任何協助。
他也禮貌地打了招呼,然後隨口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試探:「請問你知道廁所在哪嗎?」
「往右手邊,順著轉角過去就可以看到囉!」
「那可以簡單替我介紹一下這間商場嗎?」
她側過身,指向一旁的樓層表,非常客氣官腔地回應:「客人可以參考一下我們的樓層表喔!有特別想要找什麼店家嗎?」
工作人員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沒有突然變身黑色怪物──就像個正常上班的人類。
「嗯,沒事、我再看看好了。」他退了一步,將機會讓給那個女生。

他看似在研究樓層表,餘光卻瞥向二人,想從他們的互動中找到新的線索。

「你好,我想請問可以怎麼到達『七樓』去找『和你一樣』的人呢?」
話音一落,空氣似乎一滯。

燈光也很配合地閃了一下,如同一直注視著他們的眼睛。
和之前他提及「遊戲、系統」一詞後一樣,整個商場瞬間收起表面和氣的營業面孔,露出一絲絲惡意來。

「可以從你們來的方向搭手扶梯喔!」職員看著她,沒有眨眼睛。「搭手扶梯上七樓吧,親愛的、客人。」
附近的行人似乎也對他們的對話很感興趣,一個兩個都盯向服務台。

一雙、一雙的眼睛看了過來,黑色如墨,濃郁地聚集起來。

這時,他突然湊過來,打斷他們的視線,笑嘻嘻地和職員致謝:「謝啦!」
然後拉著女孩,往手扶梯的方向走去。

「你也是玩家。」女孩沒有掙脫,反而有幾分壓抑著興奮對他說。

已經搭上手扶梯的行人,聽到這話,硬生生轉過頭來,用相當不自然的角度,看向還在一樓的他們。

他向她搖搖頭,比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拉開話題:「不曉得方便詢問一下你該怎麼稱呼嗎?」
「曾嘉怡。」她回答後,也回問:「那你呢?問別人名字前,應該要先講自己的名字吧?」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側過頭去避開了回答。

商場的手扶梯三三兩兩站著些人,有些人和他一樣試圖從人群間竄過,有些人安分地站在階梯上,或和身旁的人聊天,或安靜划手機,或環顧四周的景色。

一旦他們沒有聊到觸及「遊戲」的話題,就沒有人在刻意看他們了。
現在反倒是他一直盯著那些人,反覆反覆地觀察。

而後,才把視線投向整個建築。隨著手扶梯向上,每樓層的店舖、鐵捲門的位子、販售的東西、裝潢主題顏色,他一個個看過去,並默默地努力記起所有能見的細節。



到了七樓,這回換他自願過去問工作人員。
他模仿著曾嘉怡的句式,問道:「你好,我們剛搭手扶梯從一樓上來,請問如果還要去『四樓』的話,怎麼過去會比較好呢?」

頂著和一樓人員如出一轍的樣貌、裝扮,梳著包包頭的職員沒有直接給予回應,而是先客氣地詢問道:「不曉得客人想去四樓的哪裡呢?」
「沒有什麼目的欸,只是想要逛逛而已。」他發現周遭沒有什麼變化。

視線落在服務台的人員上時,他禁不住將自己的視線停留在那彷若雙胞胎的臉孔。而對方也留意到他的打量,主動、溫和地詢問道:「怎麼了嗎?客人先前在哪裡看過我嗎?」

又來了,那種被盯上的感覺。

他壓抑著加快的心跳,若無其事地回答:「嗯?沒有啊,只是覺得你們商場的工作人員都有很嚴格的服儀要求呢!」
聞言,對方笑了一下。緊張的氣氛也因此消散。

正當他轉頭看向曾嘉怡,有點想再請她來問話時,那名職員回答了:「如果要去四樓的話,那請你搭電梯過去會比較快喔!」

於是他們道謝後,轉身去搭了電梯。
電梯裡沒有其他人,曾嘉怡看向他的眼神十分灼熱,低聲說道:「等下換我來跟那些NPC說。」

電梯燈一閃,短短三樓的下降一頓,傳來機械輪軸卡頓的聲音。就算這裡什麼路人也沒有,也不妨礙遊戲監聽著他們的對話──而很明顯,這句話裡面的「NPC」被判定觸犯了規則。
嘉怡被突然的變化嚇到了,以極度警戒的眼神審視這個狹小的空間。

然後,電梯下降速度趨緩,幾乎停了下來。他們已經在四樓了,但電梯門沒有打開。咻的一聲,吹了最後一口冷氣。電梯內部直接停止室內空調。

「哈哈哈。」他突兀地笑了出來,似乎對週遭的異狀無所感,「謝謝啊、妳明明個性就比較害羞,還是願意在我喉嚨不舒服的時候,代替我開口講話。」

隨著這句話,電梯門緩緩動了一下,勉勉強強開了一條縫隙。

而他抓住她的手腕,一腳卡住那條小開口,逕自說到:「『我們是出來逛街的朋友』,妳帶我去服務台問問題,等問完後,我們再去其他樓層,找找看有沒有吃的,畢竟肚子餓了嘛!啊、不過如果妳對跟陌生人講話還是會怕怕的話,我可以代替妳跟服務台的人『講話』喔!」

隨著他說得越多,電梯慢慢恢復供氧,也徹底開了門。

「……嗯。」她聽懂了他的暗示,不再言語。並回應道:「那你來吧。」
他笑了下,這才放開了手。



不出預料,四樓服務台的工作人員,和另外兩層的人長得一模一樣。又是那個包包頭,又是那張臉。
靠近服務台時,她就已經盯著他們看了。

隨著腳步更加靠近服務台,空氣逐漸凝滯,幾乎要呼吸困難。
也越來越多行人停下腳步,明目張膽地注視著他們。

他面色如常地,向服務人員提問:「請問廁所在哪裡呢?」
「你剛剛問過這個問題了。」服務台的人不再掩飾,反駁了他的問題。

曾嘉怡握緊了手,微微顫抖。

「是嗎?可是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欸,我之前沒有來過四樓的服務台啊。」他四兩撥千金,完全不接招。
「喔、喔,好。」對方卡頓了下,逐漸沉寂下來,又恢復那套溫和有禮的模樣,「那不好意思,請問客人您需要什麼協助呢?」

「我想問這裡有沒有『地下室』……」他略為停頓,然後完全無視了身邊幾乎要直接溢出的黑色,又笑瞇瞇地繼續說道:「啊、你們商場生意太好了,停車很不方便耶,如果有地下停車場就好了。還有,整整九層樓,餐廳都沒有幾間,要不收掉幾間店開餐廳?或者是有一個地下一樓食物廣場也不錯嘛!還有下雨的時候,要到其他地方也很不方便,可以蓋個天橋,或者是地下室通道……」

──哪來的瘋子?
隨著他每次提到「地下室」三個字,週遭的惡意就幾乎要撕開軀殼了,但他沒有半點動搖,繼續往下講,導致那坨黑色只能出來、回去、出來、回去,反反覆覆,到最後也沒能真的破體而出。

因為畫面太過荒謬,曾嘉怡啞口無言。

「這裡有地下室。」工作人員打斷了他的胡說八道。
「欸?」他反倒十分驚訝的樣子,「我剛剛在電梯沒有看到耶。」

職員看著他,眼裡滿是嘲諷的笑意。
「從這邊跳下去,就可以到囉。」

她抬手指向商場中央的天井,而向下看去,一樓中央出現一個巨大黑紅色的洞。

那似乎是一個漩渦,又像是一張嘴。
能將週遭所有東西都吃下。

「那是什麼鬼……」曾嘉怡張大嘴。
「什麼鬼建議。」他接話,即時扼住了週遭行人的變化,「跳下去也太危險了。而且我都沒有看到地下室在哪呢。」
他盯著半邊化為黑泥的服務員,一字一頓地強調:「我沒、有、看、到地下室在哪,請問你可以告訴我嗎?」

TBC.




話說我這章是從結尾開始寫的,一路飆了四千多字,結果發現還沒辦法跟開場接起來,所以先斷在這邊了啊哈哈。
因為有收到留言,加上商場這段是我很久以前的夢境,所以寫得飛快,莫名其妙地開始日更了,甚至感覺明天可以再接著更(
目前主角已經試出兩三個機制,請期待下一章看他光速作死(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6-21 15: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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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耶!歡迎回來看文!! 2023-6-18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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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7 09: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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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單向道(修)

不論有多少不甘,工作人員仍慢慢披回人類的外衣。
只是曾經撕破的臉皮,一時之間還無法復原,只能勉強掛在上頭,些許黑泥不時流出。
「客人可以自行到地下室去喔。」職員的語調平淡,並且沒有講方法。

「我們走吧。」他晃了一下,歪頭擋住嘉怡,阻絕她繼續盯著服務人員的視線。
「……去哪?」
「搭電梯去地下室啊!」他說得理所當然,彷彿剛剛那個說在電梯沒有看到地下室按鈕的人不是自己。

他自己先走了進去。手壓著「開」鍵,等她進來。
眼前的玻璃電梯門敞開,而曾嘉怡不曉得自己應不應該跟著進去?
她知道對方不能「解釋」太多,但她真的需要一個理由。

「對了、等逛完街,我們回家一起打switch吧!」他開口,盡可能地包裝自己想說的話:「唉、不過現在的3D馬利歐跟以前好不一樣,雖然也很好玩啦……但你玩過最早的馬力歐嗎?就是那種卷軸遊戲,只能往前走的模式。一旦你闖過前面的關卡,就不能再回頭了。」

喀拉喀拉喀拉。
商場的鐵捲門接連拉下了好幾道。

曾嘉怡神色一凜,速速進了電梯。
這時,電梯內的燈光直接熄了,只剩下按鈕還發出螢螢微光。

一樓到七樓的手扶梯,七樓到四樓的電梯,還有剛剛說到的「從四樓跳到地下室」──從他們在一樓接觸櫃台開始,這個遊戲就不斷引導他們走不重複的路線。這是一個看似立體,實為單向的地圖。

他知道自己說得太多,但也只能這樣做了。

電梯門打開,入目的地下室,是一個木褐色的長廊。
走道相當寬闊,鋪著亮色系的木紋地板,打磨光亮,照明來自頂頭同樣由木板構成的天花板,木板間隙間散發著溫潤黃光。樑柱是大理石,和兩旁各式商家的鐵捲門巧妙融合在一起──無論是捲起的,或關上的。

──這裡看起來再怎麼溫暖,他們都注意到地下室已經有好幾間店關上鐵門了。

「跑吧。」他抓住曾嘉怡的手腕,準備向前衝。但也不忘補上一句,「我們趕時間呢。」

遊戲聽見了,但似乎沒有接受他的解釋。
店家一一關門,燈光逐漸熄滅。

即使有此異狀,正在逛街的行人,也沒有察覺任何不對,繼續說說笑笑地往前走──然後轉過頭來,看向往前跑的他和曾嘉怡二人。
嘉怡一個深呼吸,改抓住他的手腕,真正邁開腳步,奮力往前跑。

「──欸等等!」他幾乎是被拖著向前。
「你不是說快一點嗎?」她一邊跑一邊講,幾乎稱得上是吼出聲來。

「我、我……」伶牙俐齒的他卻只能顧著加快腳步,根本回不了話。

走廊的盡頭是一道向上的階梯,似乎跑至那裡,就能到其他空間去。
天花板上像琴鍵一樣整齊排列的木板,漸漸失了秩序,變為裸露在外,毫無章法交錯在一起的黑色水管。它們像低劣的AI繪圖,憑空生出一段管子,靠著足夠的混亂,生硬且非實質地銜接在一起。
滴滴答答,從上頭滲出些許深色的水滴。

──就連環境都開始「不合理」了。

突然,他停下腳步。

他們現在跑得好認真啊、真盡力啊。
環境裡的每一部分,都在告訴他們:「跑吧!」連長長一直線的走廊,都像是設計好的、最適合跑步的環境呢。瞧、他們一到這裡,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開始跑了呢。
像是在太過順利解開關卡後,立刻在轉角遇到危險,只能被逼著逃跑的主角團呢。

這裡是「遊戲」,這是被設計好的「跑步關卡」。

而他被安排在這裡。

他站定,放棄了奔跑,並向空氣說道:「──但是,按照劇情發展,我這次不管走到哪一關,最後都不會成功,因為太順利了。」

或許他可以繼續逃,或許前面就是生路。
但是想到數獨格子裡那個「最可能的答案」……便令他無比興奮。

「……怎麼了?」嘉怡見他如此,有些擔憂地問到。
他看向對方,故意問嘉怡:「你想知道嗎?」

這似乎觸碰到警戒線。曾嘉怡臉色一變,著急地打斷他,甚至伸手摀住他的嘴。

「不」、「要」、「說」。
女孩的嘴一開一合,非常焦急地、無聲地、小心翼翼地,用嘴型警告他。

但即使如此,行人也停下了腳步。
燈光一閃、一閃,沒有徹底暗下來,但似乎暗示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所有人都盯著他們看,面無表情地。

──不能被遊戲發現。
曾嘉怡試圖恢復正常,和他之前對她做得一樣。假裝自己只是在跟他打鬧。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故作親暱地抱住他的手臂,像是出遊的朋友。不過她抱得很用力,手指緊緊掐住,瘋狂地暗示他。

但就在曾嘉怡一鬆開摀住他嘴巴的手時,他大喘一口氣,然後笑了出來。

不顧對方震驚而瞪大的眼睛,他大聲地說道:「這場『遊戲』也差不多了吧?」
「這種『恐怖遊戲』也太無聊了,『遊戲機制』也很簡單,不過『遊戲畫面』有點不舒服,要不再配點『背景音樂』怎麼樣?反正這裡有天然的商場喇叭,還可以烘托氣氛。」

他瘋狂踩線,像是在進行「可以在一口氣內塞多少違規詞」的挑戰。

黑色的液體,像是從布製的皮囊滲出,一點一點的孔洞破開,流出膿漿來。那些「人」隨之慢慢乾癟下去,

「你瘋了嗎!」曾嘉怡觸電般甩開手。
她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是看到液體越來越近,終究還是罵了聲髒話,然後轉頭拋下他,往前方跑去。

他沒有停止的意思,不過是等她稍加遠離,才繼續高聲說道:「你們是遊戲裡的反派角色……不,還談不上角色,只不過是某種惡意的物質、邪靈、怪物,存在的目的是為了殺掉我們『玩家』。」

黑色物質,像是潮水一樣向他奔湧。一旁的路人一個個失去人型,化為黑流的一部份。黏膩的液體充斥在走道上,因為流速而撞擊到牆壁,然後反彈回來,越來越靠近他。

「你們需要被『知道』,如果你們明確得知我『看見』這個世界的不對勁,你們就能攻擊我了。」一點黏液飛過,他的手上出現鮮明的血痕。痛死了,不過他亢奮的情緒、高升的腎上腺素,幾乎能壓過那份恐懼和疼痛,「是一群低AI的條件觸發型怪物呢。」

「而我『知道』的,遠比『你們』更──多──」
他跑也不跑,張開手迎接死亡。



「登登登登登登嘟嚕嚕嚕!」
耳邊再次響起熟悉的馬力歐音效。

「正在載入地圖:地下室。」
「正在載入地圖:醫院。」
「正在載入地圖:中央廣場。」
「正在載入人物:曾嘉怡……」

「您好,歡迎進入『遊戲』。你知道嗎?在等待遊戲載入的時間……」
「我知道,這是這場遊戲最後一條命對吧?你已經給我播兩次提示了。」他打斷系統的聲音,「我就是要直接玩最後一條命。」

心跳很快,整個人的腦袋嗡嗡作響。
或許會死吧?或許他猜錯了吧?或許這些都只是他的錯覺吧?
但或許這次活下來,就更能證明他的理論了──他能保證「不死」的秘訣。

「遊戲是有『規矩』的。整個菱形商場都在循序漸進地教我『遊戲機制』,像是教學關卡告訴玩家怎麼跑、跳、撿東西一樣:碰到黑色物體會死,說到越多跟遊戲相關的東西會觸發越多『變化』。但需要有一定數量的改變,才能前進,才可以進入地下室。」他伸出一根手指,然後又豎起第二根,「但是『我』也是規矩的,我第一次得到違規後直接死掉,得到一點提示。第二次遇到『夥伴』類型的人,立刻因為她得到新提示。我的摸索過程太規矩太順利了──我的進度是被安排好的。」

「所以,除了遊戲之外,我也在某個『機制』裡面,一個被安排好的劇本。」

說出這句話後,他頓了一下,似乎在等待空間、系統或什麼人給予他回應。
──但是沒有,或者說、尚未有。

「呼、看來要不是我猜錯了,要不是這點『知道』還不夠動搖你們呢……好吧、我會繼續努力的。」

他迫不及待地期待起再次睜眼的時候。



TBC.




早安,試出規律的主角就是個快樂的爛人。
嘉怡:幹。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6-21 15:3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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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嘉怡:我以為我們是一起闖關的小夥伴,結果是瘋子 2023-6-18 15:03
嘉怡:歸剛誒 2023-6-18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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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8 19: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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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卷軸地圖(修)

閃爍的燈光似乎是某種恐怖遊戲的標準配備?
他會怕嗎?不確定。
雖然每次明滅交錯時,他都會渾身一凜,但往前走的步伐沒有絲毫停頓。

醒來的時候,曾嘉怡理所當然地不在他身邊。
而地下室的長廊也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除了兩旁的商家,還有幾個向左向右拐的小徑。沒有指示牌,不知道通往哪裡。只看得見慘白的油漆配上亮度不足的白色燈管,主打一個「對、這裡很老舊,而且大概率不安全」的氛圍。

「不好意思、我有點胃痛,想請問最近的醫院要往哪裡走呢?」
雖然知道這些店員皮囊下大概都是那些噁心的黑色物質,不過在「撕破臉」之前,他並不介意找他們問話。

藥妝店服務員朝他點點頭,表示聽到了,然後用服務業特有的和緩官腔語調,對他說道:「我們已經贏兩次了,接下來我們還會再殺你一次,一次、再一次。」

「喔好,我明白了。」他也點頭致意,然後轉身離開。
天曉得多嘴的他,得花多大力氣抑制,才能不回嘴說自己只剩一條命了,沒辦法給人家殺更多次。

那些充當「正常世界」的背景人物也憑空蒸發了。整條走廊空蕩蕩的,不見一個行人──雖然少了些明目張膽盯著他瞧的NPC,但那股「被窺看」的感覺倒是沒有消失。

眼睛。視線。關注。
──到底是誰在「觀看」呢?

走廊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長,盡頭的階梯就在眼前。
往上似乎是室外,陽光明媚,強烈的白光照入地下室。從下向上望去,因為明暗的劇烈變化,是看不見外頭景色的。

他嘆了口氣,踏出步伐開始爬樓梯。
走到明暗交界處時,眼前的白光一閃。他突然慌了一下,但那個瞬間也只能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他就直接到平面了。

室外。
這裡是另一個地圖!中央廣場!

他急忙回頭,試圖再回地下室去。但是從上往下看去,那裡一片漆黑。天花板投下的影子,濃郁得讓人看不見階梯──就好像有人將這兩個空間分割了開來。
他已經「離開」地下室了,卷軸遊戲就把前面的關卡吃掉了。

白光是個謊言,那並不是真正的太陽光,不過是「地圖切換」時的銜接特效而已──或許也有暗示樓梯是走向室外,而非醫院的部分。

他嘖了一聲,多少有些懊悔,但現在也只能繼續「往前走」。
──在這個只能向前走的遊戲裡。



外頭光線昏暗。
天空是黑的,時不時有些暗紅色的光影流竄,像是一個劣質的「天空球」罩在地圖上頭。
明明應該算黑夜,附近也沒有光源,但他看得見眼前的場景──只是到一定範圍後,就慢慢淡化(或者說羽化?)變黑。

他第一時間回頭確認:身後是一棟高樓。不過、乍看之下或許能騙人,但細細凝視便會發現:所有的窗戶、大門、招牌,看起來像是平面貼紙黏在上面似的,更有粗糙得如同塗上去的陰影。

「菱形商場……」

如果把菱形商場看成南方,那以廣場為中心,東側有一座醫院,西側有一個車站,而北邊……北邊太遠,有些看不清。

說是中央廣場,但這裡更像是大型的垃圾場。
鐵籬環繞周邊,更擺放著數個巨大的X型鐵拒馬,鐵架、鐵絲網交錯。擺明了不想讓人進去。
如果稍加靠近,往裡看去,廣場中央堆滿黑色垃圾袋、鐵皮、大型集裝箱,還有數台報廢的轎車、公車,隨意地堆放在那兒。

「車站可以搭車離開,醫院不曉得能幹嘛……而且醫院根本是恐怖故事的經典場景吧?」
說是這樣說,他嘆了口氣,還是選擇往東側走──還有沒載入車站地圖呢,天曉得那裡會不會也只有一個粗製濫造的低階模型而已?

一邊走,他也注意到了什麼似的「喔?」了聲。
跟著籬笆的邊緣走,小心避開那些碎玻璃和鐵鋁罐,他按耐不住地開始試探:「系統……?」
然後又是一句:「這個『遊戲』接下來是要我走到『醫院』對吧?到哪裡會有新的『任務』嗎?」

沒有燈閃,沒有怪人,天空也沒有突然砸下隕石。

這下他開心了,笑得從來沒有那麼開心過。

「哇──終於可以好好講話了!」他深了個懶腰,「這裡算什麼?地圖跟地圖中間的安全地帶?還是村莊跟村莊中間,沒有劇情影響的野圖區?這個設計太有意思了吧?怎麼會拿這麼恐怖的荒廢地圖當安全區啊?剛剛看到不是醫院我差點嚇死欸。」

雖然此時沒有系統可以回應他,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聒噪不已:「曾嘉怡會在醫院等我對吧──話說她是真的玩家嗎?還是劇情安排好的高級NPC而已──解完醫院的關卡,然後繞北邊去車站,或者是從醫院再到地下室,最後通到車站去。」

他對關卡安排如數家珍。

「刻意讓玩家繞地圖的遊戲設計就是垃圾,希望你們行行好,不要讓我走太多路。剛剛被曾嘉怡拉著跑那一小段,已經是我一年的運動量了。」

走一走,鞋子似乎進了小石頭。他停下腳步,把東西倒出來。

「等到了醫院,我就會閉嘴了。」他先發出聲明,然後才解釋:「現在先別嫌我吵,只是在遊戲裡要小心說話的感覺真的太難受了。知道彈簧理論吧?壓得越低,反彈越高,我有點這個傾向。」

「不過搞不好也沒人聽得到我這段話,所以其實我也不用解釋那麼多……啊算了,反正先講著,我還沒搞清楚被觀看的機制呢……」

TBC.




您的話嘮主角再次上線
原本說應該不可能日更的,結果我又更新了,什麼魔法?
以及這篇的結局已經寫完了,只是還不曉得要寫幾個關卡再銜接到那邊而已(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6-21 15: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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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他真的就,很吵(是褒意)等回到系統空間會更吵的 2023-6-18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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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 1 喜歡主角的話癆個性w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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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12 15:4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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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遊戲角色(修)

醫院的入口,是兩層電動玻璃門,兩道門中間隔了個小空間,大概是防止冷氣外洩的?或者是消毒用?
因為門的感應有些不靈敏,他進去時,先後都卡頓了一下,才順利走進去。

大廳中央是一整排電梯,還有兩側往二樓的手扶梯。右轉急診室,左轉掛號領藥。
整體由紅磚色的大理石構成,比起什麼壓抑或恐怖,倒不如說有一種復古沉穩感。

或者說……挺正常的。

唯一異常的地方,是這裡的「人」。
一眼望去,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抽號碼牌、排隊、領藥、付款、坐在位子上手機、辨讀平地圖上的標誌。
但若認真細看,或者是稍微看久一些,會發現那個抽了號碼牌的人,領完藥後,又再重複了一遍抽號碼牌的動作。付款的人,從錢包抽出錢,交與對方,手放下,又再收出一次。

──這裡只有背景的「路人」。
而且還很粗糙,連一點差異化或第二方案都沒有,只是單調地重複一組動作。

他努力辨識這裡有無可供線索對話的劇情NPC,卻在幾次試圖搭話都被直接無視後,默默放棄了。

正當他打算去搭電梯,探查一下其他樓層時,從轉角處有一聲音傳來:「你也來了?」
綁著黑色馬尾,是穿著和方才一樣棒球外套的曾嘉怡。

他抬手「呦」地一聲打了招呼。

和在菱形廣場初次見面一樣。
曾嘉怡從他的視覺死角處出現,不知原先在哪?出聲打斷了他原先預計進行的探查,並提供關於這個地圖的情報,讓他不需要往其他地方走:「找不到東西。樓上沒甚麼特別的,我去看過了。倒是後面有再向下的樓梯。」
「那要一起下去看看嗎?」他面色如常,順從地接下這個對話。
「嗯、走吧。」

電梯後方的走道,有一個鐵灰色的逃生口,上頭綠白色的標誌燈,卻不是寫著EXIT,而是相反的Entrance。

「這不會英文怎麼辦啊?」他嘖嘖了聲,沒有對這異相表達驚訝,而是有幾分對關卡的嘲弄。
「Entrance,入口的意思。」沒想到曾嘉怡非常正經地替他解釋了遍,英文唸得字正腔圓。
他愣了一下,然後才大笑出聲:「哈哈、看來身旁有人會英文就可以了呢!」
曾嘉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質疑他有什麼毛病。

他沒有向前踏過門框,笑咪咪地回望曾嘉怡,一臉理所當然,似乎在等著什麼。

「你有要去嗎?站著幹嘛。」曾嘉怡也沒有先進去。

「曾嘉怡。」他直喚她的名字,「你不問我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

連在地下室的黑色物質,都知道他們殺了他,並能意識到這是他的第三回生命。那作為「玩家」的曾嘉怡呢?

「我的確不爽你找死,但是先前在商場也確實是你幫了我一把。」她皺起眉頭,有幾分不滿,而後嘖了一聲,才解釋道:「而且既然你來醫院了,應該就是打算繼續闖關吧?在這裡,能遇到玩家很難得,如果我們的方向一致,一起走……我暫時沒意見。」

這句話至少有三四個會觸發遊戲機制的單詞。
但是整個醫院一動也不動,彷彿沒有聽見她說了什麼。

他眼睛一亮,似乎是還在和曾嘉怡對話,實際上是在更進一步試探:「所以妳不覺得在玩遊戲故意找死是一件……很嚴重的事囉?」

直戳「遊戲」一詞,醫院仍然沒有任何異常。
──好、他的束縛解開了。

「好的、現在可以確認兩件事。」他雙眼放光,是在和曾嘉怡說話,也是在自言自語:「第一、這個醫院關卡的規則不一樣,或者是還沒有『啟動』,所以我們在這裡犯規,並沒有被懲罰。第二、妳是老玩家了,妳玩過其他關卡。而大部分的遊戲,是單人關卡,或者是地圖大到看不見另一個玩家……不過憑這遊戲省力省能的樣子,我覺得應該是前者。」

曾嘉怡被他突然的話題變化和長篇大論弄得一愣一愣的,但很快笑了出來,又是在菱形商場裡,見過的那副興奮模樣──她似乎真的很開心遇到願意好好參與關卡的玩家。

「我必須跟妳確認一件事。」他很認真地看向她,問道:「妳在這裡待了多久?妳玩了幾場遊戲?」
「時間有點難判斷。」她坦承,然後又試著回想,「加上這個地圖,應該……十幾場吧?」
她給了一個很模糊的答案。

說完,換曾嘉怡反問他:「那你呢?聽你這樣講,你感覺像個新手?但是又很像『探查者』那群人……」

「噗。」

「……你笑什麼?」嘉怡被他的笑聲打斷,皺起眉頭。

他以極高的語速和非常小的聲音──似乎完全不在乎曾嘉怡聽不聽得到這段話,只是他要說出來而已──吐槽道:「我只是覺得一個明顯有控制者、有系統的遊戲,再配上一個叫『探查者』這種擺明了要找出真相、解救世人的組織名,讓整個設定變得非──常窠臼。接下來就是要有另一批人登場了對吧?大概下個關卡的時候會遇到?可能是探查者的老大,或者是他的二把手之類的人對吧?」

在嘉抬要追問下去之前,他抬手,作了個恭請的手勢,「不、對不起,您請繼續。」

「我剛剛是要問你……你真的是新手嗎?」
「對啊。」他點點頭,老實地承認。

「雖然看得出來新手的痕跡,但你在商場的表現真的還滿不錯。」曾嘉怡一挑眉,似乎有點驚訝,「如果你有機會遇到『探查者』……」
還沒說完,他又「噗」地笑了出來。

「……你是怎樣?」被第二次打斷,嘉怡不是太高興,「探查者有什麼好笑的嗎?」
「不、很抱歉,請當這是我的個人問題就好,我比較怪一點。」他光速道歉,毫不猶豫地替自己貼上標籤。但緊接著,又是一頓輸出:「抱歉、再借我確認一下。所以過了某些數量的關卡,或者是拿到某種認可後,玩家們可以在一個空間內互相見面對吧?類似遊戲大廳那樣?不然在一個玩家四散,久久不見一個活人的情況下,不可能有組織成立。」

說是「借我確認一下」,但他說得那麼武斷,似乎早就確認好了答案。
曾嘉怡愣住,最後只能說出:「……你真的會跟那群人相處得很好。」

「這部分我持保留意見。」他舉手作投降狀,「我很少跟人處得好,大概是我比較煩人一點。」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曾嘉怡嘲笑到。

或許他們還可以繼續聊下去。曾嘉怡十幾場的遊戲體驗,無疑可以提供給他極多線索──但是他原地轉了轉腳腕,似乎迫不及待往更後面的關卡去。

「我們到地下室去吧。」
接著、他作了個拉拉鍊的動作,把嘴巴封上──只是相較於這閉嘴的示意手勢,他又說了一長串話:「等我也能到那個『遊戲大廳』再聊,現在破關要緊。喔對了、記得等下到地下室後,就要保持安靜囉。」

「你記得就好。」她不客氣地回到。



他先跨過門框,踏上階梯。
(曾嘉怡緊跟在後,她依然不是第一個進入地圖的人。)

多走了幾步,眼前突然黑幕閃過。轉過頭去,不意外醫院已變為一片漆黑,無法再回去。
而前方的地下室也閃著燈,招呼他們的到來。

TBC.

無獎競猜時間,請問要如何順利進入醫院呢?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6-21 17: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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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哈哈哈大家都喜歡有點可愛的怪人(????) 2023-6-18 22:06
吐槽+高語速+似乎是宅+怪怪的=我推的節奏(比如迪扭的Idia 2023-6-18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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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13 23: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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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模糊(修)

系統廣播響起:
「正在載入地圖:地下室。」
「正在載入地圖:車站。」
「正在載入地圖:中央廣場。」
「正在載入地圖:醫院。」

他噗嗤一笑。在曾嘉怡狐疑的目光中,擺擺手,表示沒什麼事──其實就算有事,他也不應該「說」,因為他們或許已經進入到受「遊戲規則」影響的範圍內了。

地下道很長,遠方的光線不足,隱藏在一陣迷霧之中。
走道的寬度比先前窄了一些。左右白色的油漆,搭上漆得有些隨意的綠色橫條,和在其上的扶手。每隔幾公尺,便會有兩三張壓克力大海報,寫著健康衛生宣導標語,又或者是醫院的風光偉業。

他對那些文宣品似乎格外感興趣,每次經過,都會稍微停留一下。
相較於他,嘉怡基本上都是直接走過,對其完全不感興趣。

「有什麼特別的嗎?」曾嘉怡見他又落在後頭,忍不住開口詢問。
「你剛剛到樓上去,有看到這個醫生嗎?」他指著一旁的海報,那是一張關於眼科陣容的介紹。
她也只好稍微停下腳步,思考了下,然後不是太確定地回答:「可能有?名字有點印象。」
「妳再仔細想想?」他語調輕鬆,不想給嘉怡太多壓力,但卻小心引導著,「他是眼科醫生群裡面唯一有戴眼鏡的。」
「唔……」
「這麼說來,妳在樓上有遇到哪些人呢?他們也是一直重複動作嗎?」

她突然一個顫抖,想去捂這口無遮攔人的嘴。
但是地下室安然無恙,並沒有因為他犯規的語言,而產生任何變化。

他似乎無覺於她的激動,繼續平穩地問道:「那些病人在幹嘛呢?」
一個又一個的問著:
「他們穿什麼樣的衣服?」
「妳有注意到誰的手機在看什麼東西嗎?」
「一層樓有幾個診間?一個診間有多少人?」
「樓上溫度大概多少?有什麼樣的氣味?」

他越問越細,越問越快。

「問這些幹嘛?」曾嘉怡皺眉打斷了他。「誰會記得這麼細的東西啊?」

「總之。」他順應地停下了過於細節的提問,幫她下了結論:「『醫院樓上沒有什麼線索,不需要上去。』對吧?」
「嗯。」這個結論,她倒是認得很快──像是她非常確認這個答案似的。

雖然她不一定記得樓上有什麼,但是她很清楚知道醫院上層沒有東西的結論。
好像在菱形商場時,她沒有解釋為什麼自己知道要如何引發商場的變化,但就直接在他面前演示了一次。

曾嘉怡兩次出現在他面前,都如此剛好地、巧合地、適時地,遞給他最需要的線索──她或許不是這個小遊戲裡的NPC,但她的出現實在太「工具人」了。

「我想測試一件事。」這麼說的他,稍微加快腳步,到前面一點的海報。
「環境友善醫院:綠色生活、綠色地球。」他開始唸起海報上的字:「節能團隊,社區互動,照明設備,空調設施,回收節能,健康飲食……」

「你到底在幹嘛?」她的眉頭似乎就沒有鬆開,多少有點後悔答應和他同路的決定了。
他完全不受干擾地繼續唸,把海報上一整個區塊密密麻麻的文字都唸了出來。

「好的!」他突然一拍手,打斷了自己的碎碎唸。他看向曾嘉怡,盯著她,鎖定她因為掌聲而被吸引來的目光,「妳不要看旁邊。直接回答我:剛剛海報上有哪些圖案?以及我剛剛除了大標題外,還介紹了哪些細部說明?」

這明明是很正常的對話,照理來說不會被遊戲懲罰的,但是整個空間卻突然震動了一下──他眼睛一亮,像是第一次觀察到綠豆冒芽的幼稚園小孩,興奮、好奇又得意。

如果曾嘉怡和他是一樣的存在,他們一樣是「人類」的話,那她應該要看得到、聽得到這個遊戲裡的所有東西,就像是正常人活著一樣,開心或不開心,都度過固定的一分一秒,不會被快轉或暫停。
但如果曾嘉怡是一段劇情、一個故事,就好像他在空間裡發呆,被系統認定只過去了一分鐘一樣──那先不說她到底是「什麼」,至少能確定,她是被「故事劇情」所影響的存在。

「有……」

「轟!」更大的晃動傳來。
他們一時之間站不穩,手下意識地搭上一旁的扶手。

即使如此,他還是非常堅持地向曾嘉怡喊道:「快點回答我!」
「你有病吧!」她勉強穩住腳步,因為對方加大的音量,也不自主提高了聲音,非常不高興地吼回去:「這些海報有什麼重要的嗎?」

「對、『不重要』。」笑容爬上他的嘴角,一點一點的,幾乎要壓抑不住。他往前邁了幾步,又看上另一張海報,在接連不斷的地震中,興高采烈地唸著海報上的字。

然後又向幾乎站不穩的曾嘉怡問道:「喂──可以告訴我,我剛剛唸了什麼嗎?」

他沒有得到正面的回覆,只有曾嘉怡中氣十足的一句:「神經病啊!」

──曾嘉怡看不到,或者是聽不到「細節」。
只是不曉得她有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系統,你敢忽略這段劇情嗎?」
作為被觀看的故事主角,他在這裡和曾嘉怡有大量的互動,應該是不能被刪減的劇情吧?連在系統裡什麼也不說、坐著發呆,都會被劇情快轉到只剩一分鐘的話……

若是不能砍掉,但他又一口氣灌了這麼多無意義的雜訊進來。他所身處的「故事」,可以乘載多少細節呢?
他故意看了這麼多東西,這個副本都沒有反應。
可是一開始唸文字,地圖就開始搖晃不安。

他再看回壓克力板。
那是一張淺藍色底的海報,用平面幾何風格繪製了兩位醫生的抽象人物形象,剛好不偏不倚的一男一女,上面的對話框寫著一些關懷和注意事項。因為燈光照在板子上的關係,部分的字反光看不清。他盯著看,認真地讀──直到上面的字變得模糊不清。

遠看好像還是中文,但如果靠近細看,會發現那些東西只是一些沒有意義的、接近方塊的幾何圖形。

地震霎時暫緩。整個空間恢復穩定。
剛剛路過的眼科海報,上面不僅是字,連人物照片都變得模糊不堪。

前方原先有些被限制住的視野,也頓時開闊起來:這條走廊非常短,沒有什麼拐角,就直接來到上樓的階梯。

「醫院的地下室真短呢。」他又笑了出來。「是超載了嗎?」

曾嘉怡驚魂未定,扶著牆壁,勉強站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因為方才地震,又或者是對眼前景象感到震撼,才雙腳不穩。

「你到底……對這裡做了什麼?剛剛的問題是……」
再遲鈍,也該發現他的不對勁了。而根據曾嘉怡多場的遊戲經驗,更應該察覺他正在「玩」遊戲這件事。

「好啦!」然而他沒有回答,「地下室或許只是臨時興建的,不夠穩定,不能再玩了,我們去車站吧!」

TBC.




想要留言......(爬過來爬過去)
話說有人看得出來,為什麼醫院的地下室會變短嗎?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6-21 18:5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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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同時試探嘉怡跟地圖。這章修文的時候應該算改最多的了,想說講清楚一點XDD 2023-6-26 15:25
原來是在試探曾嘉怡! 2023-6-23 13:11
@鑷子 對,跟唸海報有關,他在試圖(防止揭密消音),在文中有暗示明示了,但回系統空間他會一口氣解開的!然後齁、對,喜歡寫瘋瘋癲癲的主角XDDD 2023-6-18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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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 1 雖然看不出為啥地下室變短,只知道跟主角念海報有關,但是⋯⋯主角瘋掉(褒義)的時候真香(歪樓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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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15 20: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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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正確

「這其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他雙手合十,抵在自己的嘴巴前,低聲碎唸著:「如果這裡是『現實』,我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行了。但如果我存在於某個被觀看的劇本裡,那我就得以『不觸碰遊戲規則』為前提來說明我的行為,否則觀眾會覺得很莫名其妙……」

「你又在發什麼瘋?」曾嘉怡打斷了他唸經般的行為。
「我在想討好金主的方式。」他試圖委婉地表達,卻只收獲對方更狐疑的表情。他只好聳聳肩,把話題拉回近在眼前的樓梯。

「這條路是對的嗎?」面對異變的景象,曾嘉怡合理地提出質疑。
「不知道。但反正我不會『走錯路』。」他看向這硬生生縮短的地下室,確定了自己的觀察:「因為就算我走錯了,他們也得想辦法生一條給『只剩一條命的我』走──再粗糙也得上。所以就走吧,我還巴不得他們多犯點錯呢。」

曾嘉怡嘆了口氣。
明明才剛認識他,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累。

和與「探查者」那群人一起闖關時不同。
那些人大部分都有道具在身上,也會在和玩家相遇時,第一時間揭露自己的身分。分享計畫ABC,邀請對方一同探查遊戲背後的真相。若是玩家不願意,他們就會和對方分開,在不影響他人的前提下,刺探系統,獲得他們想要的情報。

而這人作為純純的新手,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卻不要命地上竄下跳。
偏偏因為她曾經和探查者組過隊,也對他們很有好感,知道這傢伙絕對會是探查者想吸收的料,就更無法放任他……

遲疑了會兒,她有些疲憊地開口道:「在岸上有一些和你一樣喜歡挑釁鯊魚的人,等上岸了我可以介紹你跟他們認識──但拜託了,先上岸再說好嗎?」

面對這擺明了的暗示,他像沒聽懂般,故作驚訝地感嘆:「哇!這好像是你第一次說那麼多話耶!」

女孩直接翻了個白眼送他。



從提示音可以知道,地圖已經順利解鎖。
所以當他們進入車站時,毫不意外這裡一副車水馬龍的盛況。

大部分的人,馬不停蹄地向前走,趕著進入不遠處的出入閘口。
進站後,有一個比較寬闊的腹地,然後是向左向右的通道,前往不同月台。有手扶梯、有樓梯,再遠一點還有電梯。

他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他的「視野」非常清晰──扣除近視眼的部分──透過眼鏡看出的畫面,遠處都沒有偷懶的霧氣遮擋。他又開始找起車站內的廣告文宣──隨然文字量不多,是以圖片為主,但上面的字非常清晰。

「我們要進站去搭車嗎?」她問到。
「去啊、幹嘛不去。」
「你有票?」
「沒有呢。」他說得理所當然。

「不好意思!」他沒有和站務人員,而是隨手攔住了一個路人問道:「請問你知道要去哪裡買票嗎?」
對方是一個穿著藍白學生運動服的高中生,單肩揹側背包,拿著手機,耳朵塞上無線耳機。他刻意偷偷瞄了一眼,注意到這人的手機畫面上是不知道哪個平台推出的直式短影片。

「啊?」高中生被他突然的靠近嚇到,愣了一下,然後才指向後方,「我是直接刷卡,你沒有的話,那邊可以買票。」
「謝謝你啊!抱歉打擾了。」他笑得很有禮貌,熱情地和對方揮手道別。

──相較於缺乏細節的醫院,粗糙濫製的地下室,這裡是活生生的車站。

「去買票吧!」他下了結論。
「……你有錢?」
「不知道,去試試。」他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走到櫃檯的路上,曾嘉怡忍不住問他:「你想搭車去哪?我們還沒找到……」破關的條件。
「我知道。」他聽懂她未能說出口的著急,「先試試看嘛!我爸不會允許我出遠門的,所以為了不讓我出門,他等等應該就會打電話來攔我了。」

搭配「火車」的設定,在車站裡至少有大門、剪票口、車門三個閘口可以控制出入──不曉得系統會用到哪個呢?



「你是說,想看看手機能不能刷進站嗎?」櫃台的先生複述了一遍他的問題,然後才回應到:「如果有NFC功能,並且有綁卡的話,就可以直接刷手機進站啦。不然就是要下載APP,你可以搜一下,叫『捷達通』,在上面買票後,也可以掃電子票證搭車。」
「我最近剛換手機。」他把自己那個充滿划痕和磕碰的手機放到櫃檯上,從玻璃隔板的窗口往前推,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不是很熟這個系統。你可以幫我看一下要怎麼用嗎?謝謝。」
對方抬眼看了一下他的臉,似乎在詫異這麼年輕的小夥子,怎麼連這點基礎的資訊能力都沒有?
工作人員並沒有接過手機,而是試圖繼續用對話指導他:「你先打開程式商店……」
「哎呀我不懂啦!你幫我看──」他再把手機推進去了些。

「欸客人您……啊,你的手機裡面已經裝好APP囉!」服務人員將手機順勢推回,並且指了指桌面上特別顯眼的鮮藍色圖標,「只要從上面買票就可以了。」

職員替他點開了APP,右上角顯示大頭貼,顯然已經註冊好會員,甚至還有些餘額。

「那直接點選想要去的車站,選擇購票就好囉!」



「……居然還真的可以嗎?我還以為我得逃票。」
他和曾嘉怡,一臉茫然地刷手機進站。

手機裡的錢很夠,他們想搭到終點站都行。

──但怎麼可能就這樣「離開」?
中央廣場還沒用上,擺明了是重點的醫院劇情還沒開啟──有可能就這樣搭車離開嗎?

這份不可思議的順利,一直進行到他們坐上列車,都還沒有喊卡的跡象。剛開始預想的票口、車門,以至於整張地圖,都沒有對他們施加一絲一毫的阻力。
他也有點摸不著頭緒,只好說出最有可能的猜測:「等下火車上會爆發殭屍潮嗎?」
「你爸大概想開了,想放你自由了。」曾嘉怡順著前面的比喻,給予另一個猜測的可能性。

「不不不、不可能。」他不接受這個可能性,「他生我養我把我放在這裡,一定有『意義』。總不可能我什麼都沒有獲得、沒有回報、沒有成果,就放我離開吧?那前面的百般猜測算什麼啊?」

他打開手機,決定開始蒐尋資料。

「你在幹嘛?」
「我在查對抗殭屍的方法。」他研究地相當虔誠,「我因為討厭殭屍題材,其實沒怎麼看過相關的創作,所以對這塊非常陌生……喔、殭屍分類滿多的嘛?不曉得我們會遇到哪一種?欸曾嘉怡、妳去看一下這裡的車廂門可不可以關。我看殭屍和火車的電影,通常都會透過關車廂門來阻隔感染──欸妳不要翻我白眼,我雖然在看手機,但我還是注意得到妳的表情喔。」

「你還是專心看手機吧。」她回嘴到。

TBC.

曾嘉怡:我的設定原來是吐槽角嗎?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6-21 18: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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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嘉怡有點——更正,好可憐ww 2023-6-18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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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16 21:4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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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娃娃

車廂上又來了一些人。
最前面是一位身穿亮橘色背心,手拿小旗子的女性,後面跟著一群不到她半身高的小蘿蔔頭,兩個兩個互相牽著手,另一隻手則各自拿著一個小娃娃。

「來、小朋友請按照座號找位子坐喔!我們要搭車回去囉!」

小孩子嘰嘰喳喳地陸續入座。孩子的音調偏高,又不是每個人都守規矩,難免引人側目。大部分人看到是小朋友,就稍作忍讓。但其中也有人不耐煩地嘆氣,或嘖了聲嫌棄。

他倒是沒有絲毫反感,而是饒有興致地觀察他們。

「妳說,他們是去哪裡玩回來的?北方嗎?還是菱形商場?」他沒有等嘉怡回答,便湊過頭去,替對方擋住了另一個乘客嫌惡的視線,小聲問起其中一個小男孩:「小朋友,你們今天去哪裡玩啊?你手上的娃娃很可愛喔!」
小孩轉過肉嘟嘟的臉,眨眨眼,稚氣地回答:「我們去玩!」
「喔──是這樣嗎?那好玩嗎?」
「好玩!」
還沒等他問出更多東西,那個孩子旁邊牽著手的夥伴,就拉拉手,讓他坐好來,然後奶聲奶氣地裝起大人模樣:「不可以!老師說不可以跟不認識的人說話話。會有壞人!」

他趕忙舉手作投降狀,「啊對,你不該跟我聊天,不好意思啦!」
「可是哥哥不像壞人啊?」
面對童言童語,他失笑了聲,然後才解釋道:「不會有人『長得像』壞人,眼睛看不見一個人的好壞。所以小朋友要聽老師的話喔,先不要跟陌生人哥哥聊天吧。」

小朋友只好轉回頭去,乖乖坐在火車隔壁道的位子上。
但是隔一會兒,又忍不住看向旁邊的大哥哥跟大姊姊。

「哥哥,這個給你。」他把娃娃舉高,眼睛閃閃發光,「我不能跟你聊天,但你可以拿著娃娃玩──不可以給姊姊喔,這是給哥哥的。」
不能玩娃娃的大姊姊曾嘉怡失笑,看向孩子手中的娃娃,意有所指地說道:「你爸來找你了。」

「嗯,謝謝你。」他提高語調,用跟孩子對話的溫和語氣說道:「但這是你的娃娃,要自己收好喔!」

這裡的互動引起了前方老師的關注。她走到這邊來,先說聲不好意思,然後蹲下來,請小朋友先把高舉的手放下,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才再轉過來,對他說道:「謝謝先生您陪他聊天。那剛剛小朋友說,他想把自己製作的娃娃送給你,你願意收下嗎?」
「小朋友的東西,還是讓他自己帶著好了,我也不好意思拿年紀那麼小的人東西啦!」他擺擺手婉拒。

「哥哥要收下喔,這是『爸爸』給的禮物。」孩子歪著頭,睜著圓圓的眼睛看向他。

車廂內似乎安靜了一秒。
所有人聲、器械、空調都突然寂靜了一下。

「是嗎?」他打破了沉默。「那替我跟你爸爸說聲謝謝吧。」
「嗯!」小孩兒開心地點點頭,雙眼無光,碰不到地的雙腿晃啊晃的,一副很滿意的模樣。

「然後跟你爸說……如果他製作這個遊戲的目的,是需要某些人類被驚嚇的情緒,他現在把你變成殭屍,效果絕對超級好,我現場尖叫給你看。」他向前捧住小男孩的臉,直視著對方無神的眼睛。說得平緩、誠懇,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生怕小孩子記不住,但似乎也不在乎小朋友聽不聽得懂。

「但如果他想用『純真的孩子實際上很恐怖』營造反差感,那抱歉、這不在我恐懼清單裡──事實上,這是我看到你們上車時的第一個猜測。」

男孩愣了一下,眨眨眼,那雙大大的眼睛頓時充滿淚光,小小的臉逐漸皺起來,然後張口開始哭:「哇──」
一旁的老師也被這段變故短暫震懾住,而後孩子的哭聲立刻喚起她作為教師的專業。
「你在幹嘛?」她踏步向前阻隔兩人,並抓住他的手,「請你立刻放開我們的小孩!」

「抱歉、抱歉。」坐在內側的曾嘉怡趕忙起身,把和小孩過度靠近的他拉了回來,「他平常不會這樣的,我立刻把他帶走。非常不好意思!」
說著,便起身,強硬扳過他的肩膀,想要把他帶離車廂。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他完全無法抗衡對方的力氣(不管是老師或曾嘉怡的),只能任由她們推拉,並最後成功被曾嘉怡拖離車廂。但他走一步,還不忘回頭再看一眼小男孩,繼續堅持說完他的理論:「我就在想為什麼我說了那麼多違規的話,卻沒有懲罰落在我身上,還以為是車站的規矩改了──不、是你們早就出來了,但沒有直接來殺我,而是躲起來了!甚至只能以『借用NPC身體』的方式短暫現身。」
「閉嘴吧你。」
「不不不這個很重要啊曾嘉怡。」他笑得很開心,「他們在等待什麼呢?現在是很好殺了我的機會吧?車廂可是密閉空間,為什麼不來呢?不不不,你們不是為了更大的陰謀。你們只是不能──唉呦喂呀!」

嘉怡踏出火車,連帶著他也踉蹌兩步跌回月台。

「車門即將關閉,Door closing──」雙語廣播之後,是逼逼逼響起的車門警示聲。

眼看火車門在他們眼前關閉,他冷靜了下來,沉靜地說道:「我們得離開車站。」
「不、你先等一下。」曾嘉怡沒有立刻照作,而是一手抹臉,深深嘆了口氣,因為極度無奈,而有些壓抑著的憤怒,「我以為我們說好了?不會再隨便挑釁?」

「抱歉、這是我的問題。」他立刻道歉,然而臉上不見絲毫悔意,甚至嘴角還微微帶笑。然後「啪」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臉。他雙掌貼頰,深吸口氣,才勉強恢復正常的表情。

「抱歉。」他又重新說了一次。這回嚴肅了些,但接下來的話卻非常不中聽:「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過來。所以如果還有再犯,妳可以直接拋下我沒關係。」

曾嘉怡沒有回應。她眉頭緊皺,似乎在思考是否現在就分道揚鑣比較好?

「但是不管怎樣,我們得先離開車站。」他雙手拉著娃娃的手,讓小娃娃在他手裡晃啊晃地跳舞,「這裡的分支劇情已經結束了,也拿到關鍵道具了。代表我們接下來往任何一個方向前進,都會開啟追殺模式。」

她脫口而出驚呼:「你怎麼有那個娃娃?」
「喔、剛剛拿到的啊?」

他替娃娃擺了個出拳的姿勢,「聽到了嗎?現在遊戲的BGM暫停了──是殺氣喔,準備要打BOSS了。」

TBC.
話說這個原創系列在無存稿開坑的情況下,兩星期內已經寫兩萬字了。
請大家恭喜或誇獎一下我,謝謝,我覺得自己這神奇的更新速度超棒的(σ°∀°)σ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6-16 22:3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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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是不是留錯地方了(登愣 2023-6-23 14:34
@鑷子 謝謝謝謝,看到有人喜歡這個奇怪的主角超開心XDDD 2023-6-23 14:33
@鑷子 也謝謝你一口氣補文還通通補了留言嗚嗚嗚看到留言超開心!等這個副本結束,就會把主角丟去玩嘉怡以外的其他人了(嘉怡:謝謝你) 2023-6-18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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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 2 恭喜恭喜!更新速度酷爛!(我就沒這毅力ww) 而且劇情超好看的,主角也很瘋很愛(個人觀點)期待後續遇到其他玩家或那個神秘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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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18 21:4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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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受傷

似乎是要應驗他說的話。
正要啟程的火車,起速往前了一下下,就失去動能──連尾巴都還沒徹底離開站台,便停了下來。

「唉呦要死。」他的哀嘆特別平板。「要死要死要死……我只是隨便說說,挑帥的講。沒有真的想打BOSS的意思。」
曾嘉怡打斷了他的碎唸,逼問他說:「現在要怎麼辦?」
「跑吧。」他立刻回答,「我們得離開車站。」

然而踏往閘口的步伐,似乎觸怒了這個地方。

就在刷卡的瞬間,巨聲響起:
「轟──」

熱度。聲波。震動。那是再聰明的大腦也會瞬間關機的強大能量,由內而外,洶湧而出。當車廂爆炸的時候,他們被氣流席捲得倒在地上。火熊熊燃起,整個空間都激起難聞的氣味,塑膠、金屬、汽油混雜在一起,濃郁且具體地成柱,從鼻孔捅進腦袋,直衝天靈蓋。

呼吸。灼熱的氣湧進肺部,整個氣管都要燒起來似的。

被震懾住的空白期過去,緩了一會兒,尖叫聲和哭聲才從車站四處響起。

曾嘉怡比較快從地上爬起來。她撐著地站起,劫後餘生地粗喘幾口氣。

「你還好嗎?」她立刻去確認他的情況。
他完全沒有反應,狼狽地躺在地上。

相較於曾嘉怡身上耐磨且護住大部分皮膚的棒球外套,只穿著一件黑色短袖的他,摔到地上時,身上不免多了幾道擦傷。特別是下意識撐向地板的右手,因為身體向前滑了一小段,手臂整塊表皮掀起,細碎的砂石混雜著血肉。

他還清醒著。
畢竟離爆炸源有幾步距離,不至於被震暈。
但是腦袋嗡嗡作響。他意識得到曾嘉怡在跟他說話,然而無法辨識她到底說了什麼。聲音、氣味、疼痛、熱氣,幾乎要過載他的感官知覺。

「轟!」車廂第二次爆炸。

曾嘉怡下意識雙手作交叉狀護頭,身體壓低的動作,讓她得以保持平衡,不至於再次被掀翻在地。
還躺在地上的他,則被震得離地幾公分,又難堪地滾落在旁。

這回他面向上,看著天花板,痛得不想動彈。

「喂。」他勉強自己開口講話。即使因為呼吸而氣管疼痛,燃起的煙更是讓他嗆了好幾口,但他還是繼續說:「『你』想讓我死在這裡嗎?」
「這是我最後一命了,我還沒有……咳、咳,還沒有到醫院喔。這個故事還沒有要結束吧?你要讓我死在這裡嗎?還沒遇到你安排的、那些躲起來的黑色怪物,就要死在轉場用的爆炸裡嗎?」

他其實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成功說出來。
因為兩次近距離的爆炸,讓他短暫地耳鳴,整個世界因過高的資訊量而空白。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只是勉強著自己開口。

然後他看見曾嘉怡那身藍白色的裝束,以及她又是皺緊眉頭的臉。

「──」嘴巴開開合合的,她說了什麼?

下一刻,她蹲了下來,拉住他沒受那麼重傷的左手,掛到自已的肩膀上。起身,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不是一個太好的姿勢。全身的力量掛在左手上,肩膀跟上臂那傳來撕裂的痛感。他們身高差不多,但四肢無力幾乎要跌回地板的他,讓曾嘉怡帶得格外艱辛。

又拖又背又拉,她很努力地把他帶離月台。

「自己動腳啊!還想活的話,腳就動起來!站好!」
這回他聽到曾嘉怡說的話了,畢竟她在他耳邊大喊。

「……好。」他應聲,試著自己站穩。確認可以後,便主動鬆開曾嘉怡的攙扶。
腦袋還有些暈暈的,但可以走路。

「我的新手關能遇到妳真好。」他簡單說了聲謝謝,然後又學不乖地開始說道:「這麼說來,妳的名字剛好是『嘉怡』呢,都是美善的意思──妳真的是個好人。」
「還能說廢話的話。」她咬牙切齒地回道:「就趕快跑吧!」

見他一副恍惚、呆笨的模樣,曾嘉怡嘆了口氣,還是握住了他的手腕,拉著他向前跑,通過出口離開月台。


正巧,就在他們度過閘口時,接連好幾聲「碰!碰!碰!」地響起──火車各個車廂接連爆炸。鐵板、碎玻璃,還有一些不能去細想的塊狀物體,霎時濺滿整個月台。

如果不是曾嘉怡拉著他跑,或許這場遊戲就結束了。

「天啊……」被這景象嚇到,她愣了一下。「還好我們離開了……」
「對啊。幸好我們前一腳才剛離開,後一秒才剛好爆炸呢。」他說得意有所指。



兵荒馬亂。
車站因為突然的火車爆炸,而人群來往竄動,大家都爭先恐後地想逃離這裡。但也有不少人留在原地,或是茫然無措,或是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還有人在找車站職員討交代。
尖叫、哭喊、斥罵,人們的恐懼像充了氣的氣球,快速地膨脹發酵。

「車站廣播:懇請各位乘客稍安勿躁,停留原地,將有工作人員陸續指揮大家前往避難場所。重複廣播一遍,懇請各位乘客──」

「我們得到門口。」他說到。伸手比劃了兩下,但沒人看得懂他在比什麼東西,「我們已經走過B1的通道了。所以如果要離開車站,只能走正門。」
「然後呢?」
「然後我要去醫院。」他舉起受傷的手,說得理所當然,「受傷了,總得去看醫生吧?」

他們不想和人群一起走,但大家推來擠去,最後還是匯聚成一道人流,在工作人員的指揮下,向外疏散。其間免不了互相碰撞,每被路人碰到一次,他就幾乎要痛到眼睛上吊當場過世。

終於逃出車站,不再那麼擁擠,外頭黑紅的天空都顯得和藹可親起來。
他粗喘著氣,雙腿顫抖,小腿發脹發疼。右手的傷口,更是傳來傳來尖銳的刺痛感。

心跳很快,呼吸短時間緩不下來。

走下正門的樓梯時,再往回望,毫不意外地發現車站的大門被壟罩在一層黑霧中──這個地圖的出入口已經被截斷了。

門口停著數台救護車、計程車,有警察在旁,指揮著大家轉移到醫院去檢查。
他和曾嘉怡混在人群中。

隨著隊伍往前,一個穿著螢光色背心的人靠近他們,拿著紙筆詢問:「你們剛剛爆炸時人在哪裡?」
「月台。」見他一臉恍惚樣,曾嘉怡代為回答。「我們身上都只有擦傷,沒有太嚴重。」
「月台?還沒事?」對方一臉不可置信,「腦袋會不會暈暈的?有耳鳴嗎?」
「我還好。」曾嘉怡搖搖頭,但是指向他,客觀地回答道:「他講話跟走路會恍神,不過他本來就有點怪怪的,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爆炸的影響。」
「好。」工作人員一挑眉,沒有多作評價,而是指揮道:「如果能自己走路的話,搭前面的計程車,會把你們一起載過去醫院。」
「好的、謝謝。」嘉怡點點頭,帶上還沒反應的他,走向前面的車道。

「等一下。」在下樓梯時,他揣回手。
「怎麼了?哪裡會痛嗎?」她以為是自己拉著他走太快。

「不是。」他皺著眉頭,努力讓還有些發暈的腦袋集中精神,「不能搭車。」
「啊?」嘉怡下意識地回頭,審視即將要來接他們的車子──是上面有怪物嗎?

「我從商場出來的時候,已經走過南到東的路了,而且我是從醫院正門進去的。」他努力在腦中構築地圖:一個以中央廣場為中心的正圓,三點鐘方向的醫院,六點鐘位置的商場,現在九點鐘方位的車站──如果計程車走的是九到三的逆時鐘路徑,他會到商場後就過不去了。
嘉怡這也才意識到這個副本的單向地圖特性,也皺起了眉頭,「那我們走……」

他立刻打斷,「不行、北方是死路!幾次『地圖載入中』都沒有北方的提示。包含剛剛離開車站,我也在等系統的提示,但是沒有。這代表地圖上方其實是沒有東西的。」

「但你說我們要去醫院……等等。」曾嘉怡順著他的目光,往前方看去──那裡是中央廣場。
「……認真的嗎?」她禁不住苦笑。


TBC.

早安、打個商量,你們給我那個酷酷的留言跟愛心,我給你們更多更新,怎麼樣?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6-21 21: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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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19 20: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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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追捕

要怎麼橫跨整個垃圾場是一回事,要怎麼在眾目睽睽下,跨過拒馬跟鐵網,跑到禁區裡又是另一回事。

他們需要越過車道──然而才剛踏出步伐,計程車便叭叭兩聲攔住他們。司機從車窗裡伸出頭來,問道:「是要去醫院的嗎?請直接上車喔!」

曾嘉怡往後抓住他的手腕,似乎已經準備好逃跑。他則彷彿沒有感受到嘉怡的緊張,自顧自地和司機聊起話來,「怎麼那麼好?你們怎麼會來啊?是警察叫的車嗎?」
「對啊,這邊不方便開大巴士來拉人,救護車優先給重傷的人。」司機也熱情地回應:「這時候就輪到我們大家服務啦!」
「司機大姊。」他突然靠近車子,連嘉怡都抓不住他,「你能假裝載到人了,直接開往醫院嗎?或者是當作沒看到我們,接下一班乘客?」
「啊?」
他神色緊張,偷偷看了眼警察,然後再更靠近車子,小聲而急切地跟司機說道:「她爸爸有很嚴重的家暴問題,今天原本是逃出來,準備跟我一起搭車去投靠其他親戚。現在被爆炸案攔住,又被登記在案,等等到醫院去,她爸爸一定會把她抓回去的!」
司機瞪大眼睛,微微張開嘴巴。顯然還在消化這段資訊,正打算說什麼時,他又接過話,繼續講下去:「她身上沒什麼傷……要有傷口,也是她爸爸打的!她都只敢穿長袖外套才能出門!」他說得忿忿不平,而曾嘉怡愣住的表情,和身上略有破損的棒球外套,彷彿在證明這段話的正確性。

說到激昂處,聲音稍微大了點,他趕緊壓低聲音,再次和司機提出要求:「請不要帶我們去醫院。不用擔心、我們會在附近找安全的地方休息,等火車開通就立刻離開。求求你,我們會沒事的,只要你願意幫我們打好掩護……」

他看向曾嘉怡,眼中充滿不忍與焦急。她也脫口而出:「姊姊、拜託了。」

「去去!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害人的。」司機大姊轉過頭,正視路前方,將車窗搖上去。沒有正面答應,但用行動回應了他們。


他們趁機向前,走到了交界處。

「你為什麼要找這種理由啊?哈?」她咬牙切齒地問到──不、她沒有要知道答案的意思,這更接近表達不滿的質問。
「我其實原本想到的藉口是我倆私奔。」他說得理所當然,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怒氣,「但我覺得撇開情愛,純粹而閃耀友情,和悲慘的遭遇,更能激發人的同情心。」

然而剛忽悠走了計程車,這附近還有警察在控場。
「那邊的兩個人,你們在幹嘛?」

「完了完了要死了。」他閉上眼睛,一頓快速抱怨。然後才拉高音量,和不遠處的警察說道:「謝謝警察,我們自己走回家!」
「所有人都得搭車去醫院!要檢查跟登記名字。」說著,警察便逐漸向他們靠近,「來、你們叫什麼名字?」

「好,接下來我真的沒招了。」他轉身,非常主動地向曾嘉怡伸出手。
「……什麼意思?」
他又把手往前遞了些,做出個類似自首給她上銬的動作,「曾大人,帶我跑吧。」
「自己跑。」她深感荒唐地嗤笑出聲,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死路。

「你們跟這次的爆炸案有關嗎?待在原地不要動!」警方的聲音帶上幾分嚴厲。

「繞開拒馬,上面的鐵刺太麻煩了。」雖然表面嫌棄,但曾嘉怡還是立刻接過指揮的擔子,迅速觀察四周,「……爬比較矮的菱形網牆吧?雖然比拒馬高,但應該翻得過去。」
「我覺得妳非常高估我的體能。」
「不爬就等著被抓。」說著,她手抓鐵網,拉了拉,確認它是否穩固?接著,便一個躍步向上,踩穩格子,俐落地往上爬。
「我真的不是在跟妳客氣……」他哈哈苦笑。

「站住!不準動!」見到這兩人的逃跑行徑(嚴格來說只有一人)對方吆喝出聲。附近的警察也被此處的動靜驚擾,一個個停下手邊的安撫、引導工作,皺著眉開始往這邊靠近。

「你快點上來!」爬上牆頂的她,在翻身時,才注意到他手抓著網子,腳……腳勉強算是往上了?踩在離地面頂多三十公分高的格子上。

然後就卡住了。
這人完全不會爬牆。

幾個手電筒打在他們身上,照亮了他鬼鬼祟祟還極其狼狽的身影。
他乾脆跳回地面,雙手舉高作投降狀。

「不要動!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搭車離開?你們和爆炸案有什麼關係?」
雖然他們是被爆炸波及的人士,但兩個在現場偷偷摸摸的傢伙,就看起來格外可疑。

警方一點點靠近,成半圓逐漸包圍他。

「嘉怡。」他小聲喚到。
「在,要我做什麼?」曾嘉怡還騎在牆上,身子壓低,隨時可以翻牆離開,或跳牆下來幫忙。
「把妳的外套丟給我。」
「啊?」
「快!然後離開!」

大概是那股和先前一樣的瘋勁說服了她。
「啪」地一聲,外套落下。然後是嘉怡落到中央廣場那端。
他則顧不上右手的傷口,迅速套上外套,轉身,往最靠近拒馬的網牆。和先前一樣,只向上爬了那麼一點高度──接著另一隻腳踏上拒馬的鐵格子,再換腳、伸手,又附上鐵網,藉由兩邊的角度,方便施力,整個人攀了上去!

「抓住他!他們一定有問題!不要讓他們跑了!」

那些看起來體能就很好的傢伙全往他這靠攏,伸出手要把他抓下來。
而他深呼吸再閉氣,眼睛一閉,鬆手,竟是仗著這點高度,從網牆那兒直接整個人側躺到拒馬的鐵刺蛇籠上。

疼。
鑽心的痛。

棒球外套不過是棉質,鐵刺自然穿透布料,刺痛了皮膚。他大概是尖叫出聲了,但是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翻過去!他只牢牢死記著要翻身!

於是他用盡全力,將自己推到了鐵網的另一邊。

他「碰」地摔倒在地,跌進廣場內。整個人痛得在地上又彈了一下。呼吸急促,全是剛才腎上腺素爆發後的遺留症狀。他沒力氣起身,但還是側過頭去看──就看到背後追趕他們的人,逐漸被黑霧所吞噬,被留在前一個車站地圖中。

「還活著?」
「死了。」他有氣無力地回應曾嘉怡,「這已經透支我下輩子的運動量了。」

TBC.

我可能有喜歡寫主角受傷(比心)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6-20 17:37 編輯

留言

@鑷子 (望向下一章)噫,他還有得被虐的。主角可以在精神上傷害大家,但是在肉體上多受點傷,讚讚 2023-6-20 21:56
嗚哇 感覺超——痛,不過我喜歡看主角被虐(誒 沒有啦,就偶爾被虐一下感覺比較真實,火車爆炸也是,看得很爽(x 2023-6-20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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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20 21:4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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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垃圾場


相較於車站爆炸時的煙硝味,中央廣場這裡的味道……更加一言難盡了。
他們被刺鼻臭味包圍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腐敗氣息,混合著廢棄物、腐爛食物、污水和其他難以名狀的臭味。每一步前進都讓這股惡臭更加濃烈,仿佛一股無形的垃圾味雲籠罩在他們周圍。

而且更痛苦的是,他因為剛進行一段激烈運動,這會兒氣喘不已。而每吸進一口氧氣,他就差點翻白眼暈過去。想說換嘴巴呼吸吧?垃圾臭味攀上舌頭,還帶著一點黏膩的感覺,像是生吃垃圾一樣。

「我應該給警察抓的,抓了也不會死,我為什麼要在這裡……」
接連不斷地衝擊,讓他的精神搖搖欲墜,陷入一種低迷的情緒中。忍不住張嘴碎唸抱怨。沒說話時,嘴抿成一條下彎的線。越說、越想,就越發委屈。

「忍著。」曾嘉怡打斷他的自憐自艾。「遊戲裡多得是這種關卡,這裡至少很安全……」

話還沒說完,他一腳踩到空心的廢棄物,破箱子「砰」地裂開,他整隻腳陷進垃圾推裡。
──這拔Flag的速度,快得讓人不忍直視。

「啊啊……真抱歉給你添亂了。」他深情地看著身旁的垃圾,拍拍破掉的箱子,「在垃圾場的你,因為我,變得更垃圾了呢。」

「起來吧。」曾嘉怡伸手,給予他一點助力,「我們繼續往前。」
「看來這個恐怖遊戲變成垃圾場探險之旅了。」他借力站起,檢查了下被塑膠和玻璃刮破的褲子,還有腿上長長的割傷,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了。但仍止不住嘴,做出一副厭惡的表情,自嘲道:「等遊戲結束,如果有獎勵清算,我覺得我們值得一個『垃圾場探險家』的頭銜或CG圖。」

「沒那種東西。」

「喔──」他拉長了音,喉嚨因此發癢嗆了口氣,但一邊咳,一邊還堅持著繼續往下講:「咳、所以說,咳咳,結束一場遊戲,會獲得什麼呢?我們又為什麼要繼續闖關呢?是收集道具嗎?還是有評分呢?分數可以成為硬貨幣在這個世界生存嗎?或者這就是一個永無止盡的遊戲,一關接著一關,支撐不下去的人就選擇死亡……咳、咳,抱歉。」

曾嘉怡或許以為他的道歉是為了說及死亡,正打算說「沒關係」,但他卻沒有給她回應的時間,稍微掩著嘴,又咳了幾聲,然後繼續往下說:「抱歉、我太武斷了。我還不知道這裡有沒有真正的『死亡』呢。或許遊戲失敗的人只會進入某種被封存的狀態。沒有死亡,也沒有終結──這也是一種可能性。」

她沉默了下來。

垃圾場沒有風。這裡的臭味和霧氣纏膩在一起,形成幾乎凝滯的氣團。
而他就在這其中,說著比那些味道都更讓人難受的東西。

「請容許我這麼說──人類社會的道德很大一部分是由『怕死』構成的。因為只有一次,必須好好珍惜。而『遊戲』讓人不害怕死亡。」他笑了出來,舉了個平宜近人的例子:「像是麥塊。如果我找不到我家在哪,我會把東西塞到箱子裡後,毫不猶豫地自殺,好復活回家。」

曾嘉怡勉強地笑了下。

「喔很好,所以你來自的世界也有這款遊戲。要不我們是同一個宇宙,要不我們的時空很相近。」他趁機獲得了資訊,在她感到不悅前,繼續說:「妳已經闖了十多關。按照妳的說法,這裡很多恐怖、危險、甚至讓人重複死亡的遊戲──正常人在多次死亡後,不可能還抱有和先前一樣的道德觀的。」

他們一邊閃避著散落的鐵皮和棄置的車輛,一邊慢慢向前走。
或許是為了分散對臭氣的關注,曾嘉怡默許了他繼續誇誇其談。

「但妳很像『正常人』。是被更高層的規則拘束了嗎?或者是在這樣的折磨中,仍然能保持『理智』和『道德』呢?」他舉起一根手指,在空中轉啊轉,「或者是這個遊戲當中,有跟死亡一樣讓人恐懼的後果,又有像金錢一樣能驅使人向前的利益,並且有能維持住『日常』的團體、夥伴。所以人沒有在其中發瘋。」

「……有人說過你很沒禮貌嗎?」
曾嘉怡很想深呼吸嘆氣,但大腦告訴她:這在垃圾場並不是一個聰明的決定。

「其實出乎預料滿少的。」他非常老實地回答,「大概是因為在現實世界我怕被打,所以很少把所有想到的東西都說出來。」

「那你現在也可以閉嘴。」
「不行。」他點了點腦袋,拒絕了曾嘉怡的威脅。

他們每一步都需要謹慎,否則容易踩到危險的物品──而這裡可以再給他們添上幾些傷口的東西,非、常、多。
他走得踉蹌,可即使如此,說話的速度完全沒有慢下來,「我不知道其他玩家是怎麼維持理智的?但是我一緊張就會說更多話。如果妳不想看我現場開始為了我身上的傷口,還有前面連死兩次的經驗尖叫崩潰,就得忍受一下我的嘮叨,真抱歉。」

他啪地拍了一下手,和曾嘉怡確認道:「總結一下。結束遊戲後,有一個遊戲大廳可以聯絡感情,然後會有獎勵回饋,或許是兌換生活用品,或者是賺取道具,也有可能有一些能影響現實世界的東西。啊、可能還有排行榜?燃起人類劣質的競爭意識?」

曾嘉怡雖然臉上仍寫著不悅,但聽到這番話,也隱隱帶上幾分錯愕。
她沒有回答,連點頭搖頭都沒有。

「妳跟上次一樣,在我問到遊戲後面的進度時,都保持了沉默。」而他已經找到了答案,「作為玩家,妳能對『新手』說的話是被限制的。」

「既然妳在這方面是被控制著,代表不只是現在的『遊戲規則』本身,整個大的『系統』也應該是正聆聽著我說的話。」他開始往更高的層面猜測。

天空隱隱雷鳴,像是在驗證他的話。

「『觀眾』也在吧?你們認可我的猜測嗎?」他向空無一物的地方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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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窟的第N個狡兔 那就更好了(興奮.jpg 2023-6-23 13:28
@鑷子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在跟你講話呢(氣音) 2023-6-22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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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 1 每次用粗體跟「觀眾」對話都覺得是在說我們讀者,怕(但好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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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21 22:3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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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更新,是一點作者跳出來講話的雜談TIME

早安、這裡是作者喬哥,以下不是更新,是今天修文後的一點日記。



因為今天收到評文,便反省了下《無限流的呢喃》這篇,前面確實寫太嗨,搞得劇情晦澀難明,挺多自以為是的段落,讓主角的行動變得很奇怪。
所以在不影響最後結局設定的前提下,本社畜今天用了所有休息時間,把1-8章整個重寫了一下,大概多了兩三千字吧?所以今天就不更新14回了,請當作我已經更新了吧哈哈。

有一些東西不知道怎麼改,譬如這篇缺乏畫面感,主角的形象非常模糊這部分──因為牽涉到故事核心設定。我也為此刻意捨棄了滿多平常習慣的寫作手法,追求以更純粹的「說出來」來呈現。所以一方面很開心有人注意到這部分,一方面反省我大概是用力過猛到讓人看不下去的程度了。

設定歸設定,如果不能讓人讀下去,就毫無意義了吧?
這麼說來,從寫《他們的故事》開始,我就常常陷入「如果故事不有趣,設定有什麼意義」的糾結當中。

這次還有另一個糾結是:直接寫出來好笨。
但我以為暗示得很明顯的機制,其實一點也不清楚。
有些東西原本打算回空間再由主角和系統的對話呈現,但想想,到那時候大家應該也差不多忘光了哈哈。

所以這次修文,先試著加入更多主角思考、觀察的片段,也把曾嘉怡的身分揭露了(至少大概一半吧)。
第八章最混亂的地下室縮短劇情段,決定直接寫出前因後果──希望在達到「有趣」的標準之前,至少先把故事說「清楚」吧?

雖然但是,我還是不確定「資訊過載」這個概念有沒有人能理解。




不知道修完之後有好一點嗎?我不知道。
希望有,但可能沒有──那大概就是等我寫完第一個副本後,再回去繼續修了。

如果有第一次讀完1-8章的讀者,或者是之前看過,願意再看一次修文版的朋友,我真的很希望能聽聽你們的想法:
現在這樣有比較順嗎?能比較能理解主角、遊戲和劇情機制嗎?
會感覺讀到一半就一頭霧水、很煩躁之類的?如果有的話,大概在第幾章最嚴重?

如果有任何相關的想法,超級歡迎直接留言,批評or不喜歡的點也OK。
若是覺得直接留言很尷尬,也歡迎利用下面這些匿名的管道提出:
1. 匿名心得募集表單
2. 貓貓

如果有人願意跟我說一些想法跟感受,真的非常非常感謝!
(說句老實話,您願意看無關劇情的作者碎碎唸就非常感恩了)




總結一下!
《無限流的呢喃》依然會有這些讀來很奇怪的地方,很多後設的、跳脫的、自以為是的思考,因為這些元素是我開這篇坑的初衷。
(以及主角的過去、形象、空間的樣子這些東西,我還是會故意不寫的,沒有辦法.jpg)
但我會希望能讓他奇怪歸奇怪,故事卻還是能讀得下去的。


這是一篇我自己很喜歡的故事,我超──級喜歡垃圾人主角,所以會想要把他更好地料理好端給大家。
大概是這樣,大家晚安!

謝謝你的閱讀,
如果能有一點點點點回饋,特別是針對流暢度/劇情清晰度的想法,
更是超級無敵感恩!謝謝!


留言

@鑷子 他是廢物,他是垃圾,他超自己為是,我喜歡他.jpg 2023-6-23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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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22 21:3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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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插手

慷慨激昂地進行完一番演講後,他像是能量耗盡般,被疼痛拉回現況,又恢復為那個走走停停的累贅。

當他踏步,不幸踩中一顆腐爛的橘子時,汁液沒有飛濺,而是濃稠地流出。在這個臭味四溢的地方,突然闖入一絲發酵的甜酸味。他忍不住笑著對曾嘉怡說:「嘉怡,你知道為什麼垃圾場有橘子嗎?」
「不想知道。」
「因為它們被柳丁家族趕出來了!」
「……你認真?」
「抱歉,我承認這個笑話很爛。」他立刻道歉,推了下眼鏡,「跟我一樣,是坨垃圾呢。」

「嘉怡,你看,那邊好多車子。」
「嗯。」
「爛車車。」
「……啊?」
「抱歉。」

結束了極其發散的猜測、推理,他連語言能力都下滑了不少──最後越來越安靜,甚至難得閉上了嘴。

兩人安靜地前行。

然而越來越低落的,還有他的行動能力。

再往前一段路後,曾嘉怡時不時得回頭,確認他還健在否?
後來,她甚至得直接止步,停下來等他。

曾嘉怡嘖聲,有些不忍地提議,「你還需要講那些話嗎?會讓你精神好一點的話,就繼續講吧。」
「沒、沒有新的線索……我解個毛線球。」因為喘氣的關係,在呼吸間說話有幾分難度,但他還是打起精神,一點一點說著:「這關遊戲、的線索,差不多了,應該哈、哈啊,不會給我新的東西了……」

「你知道這關的破關條件了?」嘉怡驚訝地高呼出聲打斷他。
「啊?」然而回應她的,卻是他的一臉迷糊。他思考時,會稍稍側著頭,然後才喔了聲,解釋道:「不是,我不知道。我是在說、說那個,哈、這裡願意給我的線索……我在說什麼?我是說,關於整個大遊戲、所有關卡制度規則的線索,不是關於這關的……」
他搖搖頭,用力眨眼,試圖恢復精神,「抱歉、我累了。」

這一句道歉,或許是這一趟共行一來,聽起來最誠懇的一次了。

突然,他一個深呼吸,並連嗆了好幾口。
其實眼前的視野已經渙散開來,他只能憑記憶看向曾嘉怡的方向,並努力地站直來。

「曾嘉怡。」他喚到。
「嗯?」
「我不會死。我這次是真的不知道系統打算怎麼做,但是我不會死的……雖然如果真的死了也就這樣吧。」他勾起一個微笑,看起來僵硬、勉強、又難看,「妳是老玩家,這個關卡應該沒問題吧?以保護好自己,一個人破關為優先吧。」

「喂!」

說完,直直往前倒了下去。
他還穿著曾嘉怡先前丟給他的外套,上頭藍色的布料,除了被鐵刺網勾破得不成樣之外,還染上大片大片的血。背後,一整塊,從內到外,浸染著血。

──據說人類死亡前,最後一個保留的五感是聽覺。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有聽見曾嘉怡的呼喊。



這是一段插敘。
總之、是在進入遊戲前發生的事。

「欸……喔、早安,一大早的,妳在忙什麼?」綁著高馬尾的男子推開門。正打算開燈時,卻發現辦公室裡已經燈火通明,便稍微探頭,看向最裡面的位子──果不其然,陳靜已經開始工作了。

「早安。」陳靜抬頭,和來者點頭致意,卻沒有手打招呼,而是左右手各拿著一疊文件,「我在整理下星期的進度……誰可以負責【拼接夢境】的關卡?」

楊炳盛一邊拉個椅子坐下,一邊回想著,「探查者那邊應該沒人了……要我去問問公會嗎?」
「就是公會昨晚跟我說缺人,我整晚沒睡好,想說乾脆早點來看資料。」陳靜嘆了口氣,想攤手把所有東西扔桌上,但還是認份地把東西疊整齊收好,「在【公寓】消耗太大了,現在完全找不到人去【拼接夢境】。」

「還是我們這週……放棄那關?」
「不行!」陳靜立刻反駁。她指著桌上那疊紙,神色嚴厲,「如果不派人去【拼接夢境】,就得去【迷宮】。絕對不可以,我們不能再浪費更多道具,甚至是人命在那個地方!」

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從昨晚苦惱到現在,當真太過消耗精神。

「不然提高獎勵,問散居的玩家有沒有人願意去好了。」楊炳盛提議。
「我其實知道散居玩家裡面有人想去【拼接夢境】。」她停頓了下,沒有繼續往下說。
而楊炳盛跟了她很久,對陳靜這副糾結的表情很熟悉。

「嘉安的妹妹?」
「嗯。」她閉上眼睛,坐在位子上,慢慢地呼吸,平緩情緒。

在外,陳靜一向是冷靜、公道的領導者。也只有在自己人面前,才能不加以掩飾地露出這種不公正的偏私。

楊炳盛不好評價陳靜跟曾嘉安的事。但是他想了想,憑空掏出一個玻璃瓶:深咖啡色的防光矮瓶子,大約養樂多罐大小,裝著顏色不明的液體。

「這是……?」

「拿去吧,算我個人樂意,不用記在帳上。」他將其放到陳靜面前,往前推, 「我之前在【沼澤】那關獲得的藥水,可以治療各樣的傷口,只要不是當場人首分離,應該都救得活。」

聽到這個離譜的療效,陳靜瞪大眼睛,顯然是心動了。

「把這個給嘉安的妹妹,妳也會比較安心吧?」

陳靜看著他,思索許久,最終點了點頭,接過那個瓶子。

──這是一段插敘。或者是補敘,也可以叫作追敘。
──總之、是發生在曾嘉怡進入遊戲前的事喔!



「正在載入地圖:中央廣場。」
「正在載入地圖:醫院。」
「載入人物:曾嘉怡、陳靜、楊炳盛、(曾嘉安)……」

「哈啊!」他大喘一口氣,然後身體抽筋似地彈起。又緊接著因為吸入太多垃圾場的空氣,而咳了好幾聲。
「醒了?」曾嘉怡蹲在他旁邊,手裡握著一個空空的玻璃瓶。

他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的畫面扭曲、混亂成一片,充斥著點點雜訊。

「……我、怎麼了?」
「你又在找死。」她的語氣很冷,似乎壓抑著憤怒。

「我……」他直覺這一切不大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我浪費了一瓶藥水在你身上。」她晃了晃藥水瓶,裡頭已經空空如也。「等破完這關,你最好賠我。」

他瞇起眼睛,很努力想要看清楚那個藥水,但是畫面在他眼前交錯、渙散,嚴重失焦,讓他根本看不清楚。

「妳……怎麼有這個?」
「我一直放在口袋啊,有人之前送給我的,是很厲害的道具。」

曾嘉怡拍拍褲子上的灰塵,從地上站起。手插外套口袋,沒有要扶他的意思。
雖然腦袋還一片混亂,但是他隱約感覺是自己理虧,便在緩過神後,慢慢撐著地板站起來。

他好像剛發過燒、又在退燒後一樣。感覺身體好很多了,但是非常疲憊。背後隱隱有疼痛的感覺,但明顯沒有在出血了。

然後,他的視線終於恢復正常。
他看見曾嘉怡穿著一件完好無缺的藍白色棒球外套。

TBC.

謝謝大家,希望諸君看得懂這邊系統使用的手法。總之比起關卡,這個才是我要的恐怖故事(混亂的作者)


本文最後由 窟的第N個狡兔 於 2023-11-12 14:52 編輯

留言

@窟的第N個狡兔 哈哈謝謝改作業(?) 2023-6-24 10:01
@鑷子 我就愛看長留言,耶!超喜歡討論劇情嗚嗚嗚 賓果了一部分,小說是系統的直播管道沒錯。插敘的部分不是單純為了讓讀者看懂,是有另外用意的。就看這次是主角先發現真相,還是讀者先發現了XDD 重置的部分有一點點接近,應該是說為了「合理化」而產生的BUG,下面幾章會處理的! 2023-6-23 20:13
酷⋯⋯開始無端猜測(長留言預警): 關於插敘: 或許「小說」是系統的「直播管道」,系統為了讓「觀眾(讀者)」看懂「遊戲(小說)劇情」而加了那段「插敘(類似前情提要)」? 關於復活: 如果我沒記錯主角原本穿著嘉怡的外套,自然是沾了主角的血,但現在卻完好地(乾淨地)穿在嘉怡身上⋯⋯不確定,但感覺藥水是用「倒回時間」來「治療」,倒回到主角受傷前的身體狀態,所以外套也乾淨了,穿在嘉怡身上?以上是猜測一,猜測二是系統直接重啟關卡了(畢竟有那個載入畫面出現),所以兩人以「進入遊戲」時的「初始數值」出現,所以身上的傷重置了,嘉怡的外套也重置(回到她身上)。但如果是猜測二應該就不會用到藥水,這樣的話有個可能就是「藥水」的效果是「重啟關卡」,這樣就姑且合理了。 (突然發現我也是愛猜測劇情和規則的話癆ww) 2023-6-23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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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23 23: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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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生疑

看見完全不合邏輯、記憶的事物出現,突然的,雞皮疙瘩爬上手臂。
那種冰冷的感覺,甚至讓他的頭暈都褪去不少。

他把手往後探,檢查自己的後背──可以直接透過T袖的洞,摸到一些結痂的傷口。對、爆炸的時候、躺到蛇籠上的時候,他的手臂和背部有很多傷,衣服破掉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還是那個受過傷的他,這段經歷並不是憑空蒸發了,只是因為這個神奇藥水,HP補滿了?
──但他記得,他也順帶把曾嘉怡的外套弄壞了才是。

「謝謝妳。」雖然頭因震驚而疼痛,但他還是趕忙補上一句早該說的謝謝,「等我有辦法,一定會想辦法賠償的。」
曾嘉怡不置可否,只是站在原地,斜眼看他,等這傢伙早點跟上。

「妳的藥水……是一直拿在手上嗎?」
「嗯?」她挑眉,不懂這有什麼好問的,但還是看在對方是傷患的份上,簡單解釋兩句,說道:「誰會把玻璃瓶一直拿手上啊?當然是放外套口袋裡。」
她拉出口袋內袋,有點好笑地介紹道:「這件外套的口袋很深,我喜歡把遊戲道具放裡面,跑步都不會掉出來,挺方便的。」「嗯、這樣真的不錯。」他笑著,跟上向醫院前行的腳步。又說了句:「這次真的多謝妳了。」

「啊對了、曾嘉怡。」他突然放慢腳步。
顯然被這人在身後喚全名的經驗不是太好,嘉怡聽到這個聲音時,震了一下,才臉色不善地看向他。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舉起半手向曾嘉怡提議道:「我可能會需要一直碎碎唸,才能保持清醒。不如妳走前面,我走後面一點點?這樣比較不會打擾到妳。」

她翻了個白眼,扭頭就走。

他把這當作一個同意,邁開步伐,慢慢地跟在她身後。
然後頂著頭痛,開、始、叨、唸。

「我想過,最糟的情況就是所有關於『我是主角』的猜測都是錯的,就算我拿著『最後一命』這樣的免死金牌,也會照死無疑。」
他不是掌控全局的神明,當然有可能所有的自負跟中二,都會變成迴力鏢打在自己身上。

「我也想過,如果系統你確實不能讓我死,那應該會讓前面一直擔任工具人的曾……呃、玩家,突然激增對我的戰友情,把我背去急診室急救之類的。」
他差點直接脫口而出對方的名字,但考慮到這些話被曾嘉怡聽到不好,所以呃了一聲,及時更換台詞。

她身上剛好有可以救治失血過多的他的藥水──這完全符合在前面幾個關卡裡,曾嘉怡是方便他繼續往下關前進的「工具人」角色。

「所以答案是你確實會讓曾……玩家救我。」他再次艱難地改了口,然後陷入沉思:「但為什麼是藥水?為什麼外套會回到她身上?」

先前的昏迷,讓一切都變得不可控制。
他沒有辦法透過數時間,計算劇情對這裡的影響。
他甚至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

他能肯定「總之系統做了些什麼」,才能讓他免於死亡。
但為什麼是一瓶「曾嘉怡認為自己一直放在口袋裡,看到他暈倒後才拿出來」的藥水?他很確定那個棒球外套裡面沒有藥水,因為他穿過,他還帶著外套摔了幾次。如果裡面有玻璃,他一定會察覺,甚至可能早碎掉了……

「所以按照原本的記憶,藥水根本不可能裝在外套裡……如果要讓她『拿出藥水』,外套就得從頭到尾都穿在她身上。」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急忙看向自己的左手臂。
他看不見背部的傷口,頂多知道那裡造成大量出血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大概率是因為那個藥水)。

但是手臂。
他為了避免二次傷害自己已經於月台上受傷的右手,摔到鐵刺網上時,他是側躺下去的,用左半邊身體承受最多傷害──並當時試圖用外套抵擋些許尖刺。
轉過手來,他能看見左手臂上也有傷痕,並且同樣正在癒合中……還有點癢。
半好的傷口,根本無法判斷原先的嚴重程度。

他嘖了一聲,有些懊惱。
這樣抹去痕跡的藥水,讓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原先傷得有多重──現在的這個傷口,是穿著外套摔上去的?還是沒有穿?

他的記憶,和現在的經歷,到底相差多少?從哪裡開始不同的?
系統到底動了什麼手腳?
新舊外套是提示?警告?或者是疏忽?

黑色的天空閃過一道紅色的電光,然後過了幾秒,才是轟鳴雷聲。

「醫院就在前面了。」曾嘉怡的呼喚,把陷入思考漩渦的他拉出。「你唸完了嗎?可以走了?」

「還沒──原本頭痛的點越想越痛,還有地圖跟人物兩個代辦事項還沒開始想。」他搖了搖頭,神色是浮於表面的哀戚。

曾嘉怡毫不留情地嗤笑出聲。
雖然知道這人可能很聰明,可能會探究出很多了不起的事。但不妨礙曾嘉怡現在看到這個滿嘴說不停的傢伙,露出浮誇的哀傷演技時,感到身心挺愉悅的。

眼前依然是那棟先前看過的醫院。正門是雙層玻璃門,右邊是急診是出入口。
但和先前相比,現在的醫院充滿「生命力」。有很多警察、計程車、傷患,在門前的道路穿梭來往。

這回不用跟警察上演追逐大戰。他們往北一點走,找了個鐵絲網的縫隙,趁無人注意時,混入了人群中。

正門對他而言是一片無法通行的漆黑,於是果斷去排了急診室的隊伍。

「曾嘉怡,我們可以用什麼理由進急診室?妳裝一下胃痛行嗎?」他舉起兩隻幾乎要被藥水治好的手,「我原本是打算用這個的……」
「還是可以用你的手,把痂撕開來就可以了。」
他嚇得立刻縮回手。


TBC.
好的、現在真的就看讀者跟主角,誰先找到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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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在此插入一張(我最討厭像你這種直覺敏銳的小鬼了.jpg)梗圖 對的、小說是系統直播的管道,所以任何「敘事」是掌握在系統這一方的喔>_0 2023-6-26 09:19
喔喔,突然想到,或許「插敘」那段就是所謂系統植入的BUG,原本並沒有發生這段,所以曾嘉怡沒帶藥水。但加入這段「插敘BUG」後合理化了「曾嘉怡帶藥水」的事,於是主角成功被藥水救。之類。 2023-6-24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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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26 22: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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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急診室

急診室前的隊伍很長,一路拉到街道上。不曉得是警察或院方,在路上排了數個簡便的紅色塑膠椅,供等待的人休息。
他拉了張椅子坐下,和其他傷患一樣,無聊地掏出手機打發時間──雖然不曉得會不會被沒收手機?或者資料是否會被更新重置?

但他還是試著把那些疑點和線索寫在記事本裡:

1. 叫他閱讀文字提示,實際上卻是用聽的。
2. 曾嘉怡到底哪來的線索?
3. 曾嘉怡受劇情影響多少?她算人類嗎?
4. 他在不自覺時,有受到系統影響嗎?
5. 載入人物裡新來的兩個人是誰?
6. 載入本身的意思。
7. 外套BUG。
8. 昏迷時發生的事。
9. 曾嘉怡為什麼會有藥水?
10. ……11. ……

「哇。」他歪斜著頭,又從頭閱讀了一次這滿滿一長串,並且越列越長的清單,下了一個強而有力的結論:「放棄吧。」
「放棄什麼?」站在他前側的曾嘉怡,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看他。
「……沒事。」他閉上眼,深呼吸、吐氣,等了會兒才又說了一次:「沒事,我會繼續的。」
「別再找死。」她警告似地瞪了他一眼。
「不會啦。」他輕鬆地應承下來,將關於系統的記事本關閉,改開另一個空白的頁面。他雙腳踩著椅子的橫條,像蝦子一樣蜷縮在位子上,「應該說接下來我會好好認真了。」

──先別急著繼續搞系統,好好玩一下遊戲。
否則疑點再多下去,他還沒得到答案,就先開始記不清線索了。
反省一下,他好像真的花太多力氣在遊戲之上的「系統」了──現在終於有腦袋稍微把重心放在思索遊戲關卡本身。

「希望如此。」
「會啦會啦……」他似乎格外不擅長表達情感。就連服軟認輸,都挺起來格外不真誠。

數獨是這樣的:需要從直排、橫排、九宮格三者提供的線索,從已知推理未知。
初階的數獨,是很單純的單一線性思考:九宮格裡面缺這些數字,這個橫排有九了,所以這格會是八。
更進階一些,會需要列更多條件進行思考:這裡有可能是七、八、九,但七不可能填這格,所以剩下兩格必定有一個是七。因為九只能填這裡,所以雖然沒有證據說七不能填那,但它只會出現在這了,畢竟得讓位給九。

他正在格子外,仔細列出所有可能性。

遊戲相較於現實世界,會存在一定的「目標」。
大富翁要把對手搞到破產,矮人礦坑要連接到金礦或誤導他人,狼人殺要抓到兇手或幹掉所有人……桌遊、文字類劇情、開放世界、養成、恐怖、生存、經營、冒險等,各類的遊戲,不論賦予玩家多少自由,多多少少仍存在著前行的目標。

「結局有幾種可能。」他目視前方隊伍,並不是看著曾嘉怡,但用著只有他和她聽得到的聲音,小聲地說道:「一、玩家摧毀某個東西,二、玩家獲得某個道具,三、玩家得知某個真相,四、觸發BOSS戰後玩家生存下來。」
聽到這麼露骨的踩線言論,曾嘉怡忍不住神色一凜,警戒地看向四周。

「他們不會現在殺了我們的。」他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猜錯了。其實從地下室開始,那些黑色的玩意兒就已經全面啟動了,根本不會隨著換地圖更新狀態。」
「那為什麼……」還不動手?
「要不這些人。」他抬首點向前方排隊的傷患們,「全部都是黑色物體假扮的,只是還潛伏著,沒撕破臉。」

曾嘉怡隨著他的動作,環視了一下身邊的人,以及如果他們一個個爆破,她又可以往哪逃?一想到和那種怪物如此靠近的可能性,就不免讓人毛骨悚然。

「另一種可能,就是他們都是NPC而已。而黑色物質……都另外找地方躲起來了。」
「急診室。」曾嘉怡立刻領悟。一旦知曉這個關卡的卷軸地圖特性,就能找到答案,「急診室是我們最後一個可以去的地方了。」
「嗯。」他點點頭同意了這個猜想。「所以我在猜我們進去要做什麼?」

他抬起手,回到了先前的舉例,先豎起中指作一,然後依序是其他幾根手指。
「一、我們摧毀東西,譬如感染源,或者是某種母體?二、獲得道具,配合這種恐怖遊戲的背景,應該就是解藥,或裝載真相的書、USB之類的。三、得知真相,在裡面可以知道黑色怪物的本體。四、生存……」

他突然仰頭,痛苦地呻吟一聲,然後才又縮回位子。

「我討厭把解謎跟操作混在一起的遊戲設計。」他低頭看地板,整個人格外頹喪,陷入碎碎唸中:「妳知道嗎?我當年玩〈魔女之家〉,死活過不了最後離開大宅那段。我甚至知道要去拿房間拿小刀,但我走不過去,左閃右閃然後就被幹掉了。每個人都說:『哎呀很簡單啦,只是音樂聽起來很緊張而已,多走幾次就過了!』屁!我玩了幾十次都還是會被殺掉……」

曾嘉怡面無表情地打斷他:「我不知道。」
「欸?」他抬起頭,一臉震驚,「妳知道麥塊,但是不知道魔女之家?」

她沒有搭話。
而他並不受打擾地下了結論:「總之,完全不從線索來想,直接從遊戲架構來推理的話,我是這樣覺得的。」
然而比起這樣跳躍式、毫無根據的可能性,她更想要確切一點的答案。於是他進一步問道:「那如果參考線索來推理呢?」

他舉起手機,給對方看記事本上的內容。
只見米白色底的頁面上,寫著:

1. 卷軸地圖
2. 知道→說出來→變化
3. 場景順序

就這三項,還是老早就知道的事情。

他深切反省:「我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在上數學課。只是一閉眼、一睜眼,嘩啦,老師已經寫滿整個黑板了,有點沒跟上進度。」



他們後來靠著相當彆腳的「頭好暈、好想吐喔怎麼辦」演技,混進了急診間。
「先留院觀察,六小時候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回家繼續觀察七十二小時,再評估要不要照CT檢查腦震盪」──護理師是這樣跟他們說的。然後就把他們安置在長椅上坐著等。

他們從外面的紅色塑膠椅,換到裡面的綠色的候診椅。
不得不說,急診室太平靜了──不、這裡的醫生和護理師確實手忙腳亂,伴隨著病患的哭喊和唉聲嘆氣,確實是一片混亂。

但是這裡就只是一間急診室而已。非常正常。
原以為一進來就要面對的腥風血雨,一點也沒有。

「時間應該是提示。」他皺著眉,「我們得在六小時內找到破關的方法。」
曾嘉怡也認同地點點頭,但一時之間也找不到適合的方法,只能提出一個可能性:「……要試探一下這些NPC嗎?」
「好、沒問題,交給我吧。」他失笑道:「像你說的,我最擅長找死了。」

他立即舉手,想攔住一位護理師。
不過大家太忙了,幾乎都是路過時留下一句「稍等我一下喔」,然後就急急忙忙地往下一個床位奔去。
他尷尬地收回手,然後一個深呼吸,起身,直接去找中間護理站負責key資料的人。

對方頭抬也不抬,熟練地回應他:「要找醫生嗎?你是還要觀察的,請先回去坐好喔。輪到你的時候會叫名字。」
「這位NPC你好。」他緊緊盯住這位護理師,一口氣唸出所有想得到的違規詞:「請問這個恐怖遊戲要結束了嗎?可以告訴我去哪裡打BOSS嗎?還是需要我們去盜取什麼機密文件嗎?」

然後是死一樣的沉靜。
不、這和危險即將臨到的冰冷殺氣不同,也和場景改變時的空氣凝滯不一樣。四周還是那個吵雜忙碌的急診室,而護理師異常緩慢地抬起頭看向他。

但是那種注視,並不像菱形商場的櫃檯人員,也沒有如墨的黑色。
應該說,他看到的更接近一個閃亮的白眼。

「……這位先生,請回去坐好喔。」
護理師以非常專業的態度回應奧客:完全無視了他所有發言,指向他來的方向,直接把他趕了回去。

他閉上嘴巴,視死如歸地走回去。

全程聽著他們對話的曾嘉怡,有些於心不忍,問道:「還好嗎?」
「別問我。」他連帶閉上眼睛,並把臉埋到手掌裡,「我現在不想講話了。」

「哇、你都不想講話,那真的滿嚴重的。」
「閉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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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他只是,在還沒意識到丟臉前,就先做了。事後還是會感覺羞恥的www 2023-6-27 21:44
社死ww話說主角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社牛吧?如果是我絕對不敢ww 2023-6-27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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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27 21:4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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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拼接夢境

「我以為你這種人不會怕尷尬。」
「什麼叫『我這種人』……」他縮在位子上,非常努力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我只是一旦嗨起來會忽視掉很多東西。實際上還是很害羞內向的。」
聞言。回憶起認識這幾個小時以來,他似乎沒有間斷過的風光偉業。曾嘉怡轉過頭看他,視線從上往下,再從下往後,最後默默移開。

病人擁擠,低溫的強風空調,壓下了傷患身上的氣味,也帶走摩擦間偶爾生起的火氣。

他們畢竟不熟,坐在椅子上,沒有更多交流,只是一齊默默觀察起醫院。
單純的找人對話不管用,是需要找到對的人,或者是要找到更精確的台詞呢?
沉默了會兒,曾嘉怡嘆了口氣,忍不住感嘆:「【拼接夢境】這關果然不容易啊,難怪陳姊不想要我來……」
「等等。」他立刻回身,瞪大的眼睛,讓表情有些扭曲,「你剛剛說什麼?」
「陳姊不想讓我來……?」

「不是、夢境,對,這關是作夢。」他手靠著下巴,眼睛快速眨眼並左右掃視──不是在看任何東西,只是因為腦袋運轉起來,而不自覺地動作──「『夢』是最最老套的設定。可以不講究合理性,任何突兀的點,都會被解釋為『哎呀因為是夢嘛』!商場前面就是垃圾場?是夢啊!所以場景再不合邏輯也是正常的。」

他立即試著捏自己一把,然後意識到不對。
「不對、痛也不管用。」如果單純的疼痛就可以清醒,那在鐵刺網上滾了一圈的他早就醒來了──不、甚至在更早之前,在爆炸的車站,或者是在他自殺的地下室,都該直接醒來。

這個夢境為什麼還沒結束?
還有什麼可以讓人清醒?或者是……

「你不知道這關叫【拼接夢境】?」曾嘉怡卻意識到了不對勁,「新人進來前,系統不都會說嗎?」
「有可能是我惹到他了,或者是我惹到他了。」說得輕忽,他揮揮手,表示不大在意這個話題──或者是說,他記著了。

但是比起謎團重重的系統,他現在更專注於這個關卡。

「結局會是兩個方向。」他列舉項目時,一樣是先豎起中指,然後才是食指,「一、把夢境徹底打碎。二、把夢境用某種方法串起來。」
完全相反的選擇。
「或者是等自然醒。」曾嘉怡也跟上了進度。
「對、或是第三種,六個小時後自然醒。」他聳聳肩,「如果真的是這個,應該還會同時包含求生要素。」

他從褲口袋裡抽出那隻布作的小娃娃。
「這個是遊戲道具嗎?會在這裡派上用場嗎?」
「如果你收到時沒有聽到系統提示,就應該不是,或者是還沒達成觸發條件。」她伸手,想要接過那個娃娃來檢查看。
然而就在指尖碰觸到表面時,她倏地抽回手。
「……怎麼了?」他一臉困惑,也下意識地把娃娃收回來一些。然後才突然醒悟,「啊、那個小孩說了,這個娃娃不能給大姐姐玩。」
「肯定是道具,我剛剛被它電到了。」嘉怡心有餘悸地看著手指,甩了甩,「還沒發揮作用,就認主了。」
「哇、抱歉。」
「你道什麼歉?」
他稍加思索,回答道:「呃……我家小孩電人了?」

這個話題不了了之,他默默把娃娃收回口袋。

他們又陷入了沉默。
不、倒也不是沉默,畢竟他手撐著下巴,百般無聊地在試著各種句式:「這裡是夢、我在作夢、醒來、這些都是假的、夢境、快醒來……」
「或者這個名字沒有那麼重要。」曾嘉怡見情況沒任何改變,有些動搖,「不是每一關的名字和關卡內容都直接關聯的。」
「不、名字是有意義的。」他還是那個姿勢,「一個具有涵義的名字,可能代表創作者對這個作品的期許、目標、歸結、直覺、第一印象。一個沒有意義的名字,譬如ABC123這種,是作者的不確定、不在乎,或者是對意義的糾結。」

他側過眼,瞄向被他的話吸引,而慢慢將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曾嘉怡,又舉例說明道:「好像妳的名字。父母輩希望妳是個好人,能對他人有幫助。」
也因為他剛好看著曾嘉怡,所以觀察到他一提及家人時,她有點不自在的表情。
「抱歉、我換個話題。」
她搖搖頭,表示沒什麼好抱歉的──但也沒有解釋更多。也是、他們還沒熟到這種程度,且這也不是一個適合的談話地點。

「我還很在乎一件事。」他盯向診間的門,目不轉睛,「那些黑色怪物躲哪去了?為什麼他們還不攻擊我們,到底在等什麼?我已經犯規犯成這副德性了,他們還不殺我嗎?」

他談論自己死亡的時候,像是在剖析一個無關緊要的角色,稍稍引起曾嘉怡的側目。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忙碌、焦急、疲憊充斥著整個急診室,或者是說、這就是醫院的日常。一切都是如此正常,而他們二人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保持警戒觀察四周。

「唉。我討厭暴風雨前的寧靜,歹戲拖棚。」他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又大大地深了個懶腰──在醫院的椅子上坐久了,總覺得腰酸背痛。

這時,傳來一個響亮地叫喊聲:「曾嘉怡小姐、曾嘉怡小姐在嗎?請到五號診間。」
曾嘉怡立刻從位子上站起。而後皺起眉,問道:「怎麼只有我?你呢?」
「一次看一個人吧?妳先去……啊、還是一起去好了。」他也起身。

護理師沿路先快速口頭確認曾嘉怡的名字、症狀,然後再把她引到醫生那裡。
期間,嘉怡也試圖插話問道:「那他什麼時候看診?」
「先生嗎?請給我一下名字,我確認一下喔。」
他笑笑地舉起手,給護理師看那個快要好的傷口,避開了這個話題,「我沒事啦,她去看醫生就好了。我只是來陪她的。」
曾嘉怡張口,還想要說什麼,最後卻還是閉嘴,沒有揭露他的謊言。

五號診間。

「看醫生」是這段等待時間以來,唯一的「變化」了。或許這裡會有新的進展和線索?
各有算計的二人,就這麼走進護理師打開的門。
然而在門關上時,他突然意識到不對。

門。通道。
房間。空間。
唯一的出入口。

一轉頭,那裡果然迅速被黑暗壟罩──走過的地圖被吞噬了!

「來,病人先坐這裡喔。」眼前的醫生還一派正常,並讓曾嘉怡坐下,「跟我講一下有什麼症狀?頭暈嗎?」

他們倆人都沒說話,死死盯著醫生。
曾嘉怡雖然動作很僵硬,但還是聽從對方的話,慢慢地、非常不安地坐到椅子上。
醫生的桌子上放著一杯咖啡,蓋子打開,上面似乎剛倒上一球奶精,白色的液體慢慢擴散開來,最後消散在深色的汁液裡。

醫生繼續問診,病人訴說病情。
三人僵持著,似乎都知道這是一場戲,但勉強著繼續演下去。

「……噩夢如果太恐怖,人會被自己嚇醒。」他突然開口,打破了和平,「你們弱小的時候,想要現身。數量增加之後,反而學會隱藏……不、是因為地圖被我們走得越來越小了。如果所有怪物像在菱形商場那樣現身,濃度太高了,夢就會醒來。」
曾嘉怡的視線也剛好看到那杯咖啡,順著這個思路一想,頓時醍醐灌頂,反射性地從位子站起,遠離醫生。
「對……」她感覺整個邏輯都暢通了,一時雞皮疙瘩爬滿身,「所以你們只打算派一個醫生來把我們殺掉,這樣在比例上不會太誇張……」

「哈哈。」醫生卻突然笑了出來,「我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別裝了!你是怪物吧!」

「不不、我們只是說你們的想法真有趣。」醫生從牆壁上,取下一個過於大把,且尖端鋒利得不像醫院用的剪刀,「我們何曾畏懼過什麼地圖跟噩夢了?我們只是要用最美好的姿態,迎接我們勝利的果實。」

「喔!」他一手持拳,敲了下掌心,作了個特別像漫畫人物的動作,表示恍然大悟,「原來只是在等小嘍囉融合成大BOSS啊,不好意思我把你們劇情的設定想得太複雜了。」

他還在念念有詞,曾嘉怡則警戒著對方手裡的武器。

然而那把剪刀並不是攻擊他們的利器。
醫生捲起袖子,然後用剪刀刺進皮膚,開了孔後,慢條斯理地將皮給剪開。

看到這畫面,他當場就罵了句髒話,並忍不住反嘔。

隨著醫生繼續向上剪,黑色的墨水滴滴答答從他的體內流出。
「你們看、這是我們創造出來的人類血肉,跟最強大的內核。」醫生炫耀似地跟他們展示,「加入我們,和我們成為一體吧!」

現在應該要很嚴肅的,這可是關卡大魔王的邪惡宣言啊!

但是這場景太過荒謬,他忍不住出聲吐槽:「不是!你們一直用噁心的怪物形象登場,現在的誘惑一點都沒有說服力啊?劇情設定隨便就算了,撒旦都知道要『裝作光明的天使』,你們敬業一點好不好?」

「啪!」

隨著醫生一甩手,濃黑的液體飛出,直接打在他的肩膀處。
那裡屬於「人類」的部分迅速消融,變為一團黑泥。發熱融化的血肉跟一團纏繞的黑霧──還會冒泡泡。

他頓時愣住,連尖叫也沒有,講不出話來。

「現在,成為我們吧。」醫生又說了一次。

TBC.
我發誓我真的要在下一章結束這個副本(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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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恭喜主角,賀喜主角(主角:幹) 2023-6-29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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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 1 喔喔大boss!恭喜主角的肩膀榮獲黑泥一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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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原作者| 窟的第N個狡兔 發表於 2023-6-28 12: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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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星期三,沒有更新,所以放個最近的塗鴉們
首先是人物設定圖&其他平台的封面看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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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主角不知道長什麼樣子,但總之帥哥(????) 這其實是個循環。兒時畫不出想要的,就去寫文。之前寫文寫太累,就跑去畫了一整年畫,今年累了,又回來寫文了(????) 2023-6-29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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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 + 1 主角帥哥(雖然暫時沒臉,但帥哥) 還有就是圖也畫太好(現在的作者們是不是都會畫畫啊,慚愧(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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