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真軒輕輕覆上裴守一的唇，然後按下心中的計時器。
⋯三、二、一。裴守一並沒有推開自己，真好。
本來打算這樣就好，一個淡淡的吻，而對方沒有拒絕，作為生日禮物綽綽有餘。
大概是雨下得太大了吧。 雨珠猛力敲擊著鐵皮屋頂，發出過大的聲響，讓余真軒不清楚裴守一是否出聲制止過他。激昂的雨聲連著屋裡的昏暗，吞噬了余真軒，掩蓋過他腦中那個叫自己停下的聲音。全部都沒有辦法，誰叫雨下得那麼大。
當余真軒將他往牆邊推時，裴守一臉上依然不帶任何情緒，沒有驚訝沒有憤怒，遑論欣喜。他只是任由事情發生，溫順地乘載余真軒帶來的撞擊。
雨還是下得很大，遠處的狗吠、急促的喇叭聲、急湍的水流，隔著鐵皮與玻璃形成模糊的重低音。余真軒啃了一口裴守一的上唇。伸長了手去輕撫對方的臉，伸長了脖子好讓彼此的唇在同一個平面，緊閉著眼睛，偷偷將全身重量壓在對方身上，然後咬下去。明明是輕輕咬了裴守一的唇，為什麼疼痛會傳來自己的心臟呢，余真軒心想。
余真軒不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他好希望裴守一可以教他，像從前一樣。
後來的一切都是順於本能。彷彿捧著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靠近、含住、未經允許地撬開、舔，每每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余真軒都覺得自己的臉頰幾乎要被灼傷。裴守一仍舊只是安分地倚著牆，像是嘴裡叼著糖果的小木偶，任由余真軒放肆地舔舐，不作反抗卻也沒有回應。
余真軒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維持踮腳仰頭的姿勢也愈發困難，他以雙手圈住、掛上裴守一的脖頸，試圖讓對方分攤一些自身的重量。他想讓裴守一抱住他，那樣他們親吻會更加輕鬆，但裴守一的雙手始終無力地垂掛在身側。余真軒試著不去想自己的樣子看起來會有多狼狽，然後暗自希望此時的裴守一也閉著眼睛。
雨慢慢變小了。警車呼嘯而過時，余真軒著實嚇了一跳，一瞬間覺得就要被逮捕，就連短暫換氣的空檔，他都不敢睜眼。跨越紅線幹著非法交易的人，終究不能太光明磊落。
能見到裴守一的每一天都很快樂，足夠讓余真軒忽視心中某塊空蕩。有意無意地，余真軒已經習慣不再幻想，幻想牽著手跳舞、幻想閉著眼接吻，都太過不切實際，眼前這個跟他一起吃飯喝酒、聽他說話的人，才是真實的。
在山上看夜景的時候，一起吃蛋糕的時候，余真軒都有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為何現在明明實現了長達十二年的期待，心卻像破了洞的水盆，不論怎麼灌水都無法弭平乾涸，於是他只好不停地向裴守一汲取，一次又一次地吻上去。
因為今天是一年當中僅有一天的日子，讓余真軒產生做任何事都能被原諒的錯覺。想和裴守一共享一段時間不是謊話，反正他所有的需要和想要最終都只會導向裴守一，十二年間他累積了好多好多想一起做的事，其中當然也包括山上的夜景、慶生蛋糕、夜衝後的永和豆漿，但余真軒不敢肯定，當裴守一說要送他生日禮物時，自己是否就已做好盤算，是否剛才共度的時光都只是為了成就現在這一刻？
雨終於停了。四周突然變得寂靜的時候，余真軒在一片溼黏燥熱之間，偷偷張開了眼睛。對上裴守一深邃無波的眼瞳，余真軒瞬間明白，原來人的幸福跟絕望是可以並存的。
啊，原來裴守一甚至沒有閉起眼睛。 余真軒終於認知到，原來這個吻才是自己的生日禮物，雖然這個念頭令他無法克制地想哭。因為是給他的禮物，只要他、只有他沉溺其中就可以了啊。因為這是，裴守一送給余真軒的生日禮物。
如果裴守一本人正是在生日的有效期限內，帶他走向想望之地的玻璃鞋，那麼在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前，他都不想鬆開眼前的人。在嘴裡嘗到血腥味時，余真軒沒來由地覺得抱歉，不管是對被迫獻出嘴唇的裴守一，還是十二年前笑著幻想這一刻的自己。
儘管余真軒就是沒辦法停下。
本來想補完整一點的，但一直擱置也不是辦法，反正一開始就只是想寫這樣的場景而已(沒什麼內容XD)
雖然變成有點沒頭沒尾的短篇，但是寫的時候很幸福。
| 
彩虹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