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顯示左側選單

[BL] [Harry Potter│魯石] 給我一朵西蘭花[輔]完結

[複製連結]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Nepenthes 發表於 2017-4-6 03:09:23
只看該作者 回文獎勵 |遞減排序 |閱讀模式
哈利波特系列
連載進度:
本文最後由 Nepenthes 於 2017-7-9 00:23 編輯

2017.04.12初稿完成
2017.07.08修潤完稿





※Harry Potter原作衍伸
※Lucius Malfoy X Severus Snape
※性轉換情節
※年齡操作有

Chapter 01

  「Sectumsempra!」

  在地上四處走動的珍珠雞忽然尖叫了一聲,牠的身上多了許多道血痕,一入門,魯休斯便見到這個場景,而施咒的賽佛勒斯雖然沒回過頭,但也曉得他的出現。他絲毫不避諱地輕揮魔杖,那隻奄奄一息的珍珠雞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又恢復到原先的狀態。

  「越來越精湛了,賽佛勒斯。」魯休斯讚賞著,他絲毫不覺的那隻無辜的珍珠雞可憐,在魯休斯看來,賽佛勒斯的黑魔法造詣更值得注目。

  「好歹也是自己發明的咒語,我想我沒理由不多加研究它。」賽佛勒斯平淡地說,口氣稱不上友好,但魯休斯明白,這已經是相當善意的口吻了。賽佛勒斯輕揚自己的魔杖,讓那隻四處奔走的雞變回了它最原始的樣貌,一張高椅。

  「Wingardium Leviosa!」那張椅子被放置在魯休斯身後,而魯休斯從容地落坐在椅子上。讓沒有生命的東西變成活物,這種魔法等級和把老鼠變成酒杯差異甚大,但魯休斯早已習以為常,畢竟一年級時,賽佛勒斯就在課堂上展示過了,他對魔法的天賦極高,除了發明一些咒語以外,甚至還在魔藥學課本上塗改出自我流的配方。

  「找我有事嗎?」賽佛勒斯靠在講台旁,少年的神情陰鬱,大部分人對於他生人勿近的模樣感到排斥,但有少數人是例外,好比魯休斯馬份,他說:「沒事不能找你嗎?」賽佛勒斯聽完挑起了眉,和魯休斯那驕傲自負的模樣有些相似,而魯休斯也不是真的特意來說廢話,他從口袋中拿出一枚精緻的玻璃瓶,上頭有著不切實際的雕飾。

  「我有個小忙,需要請你幫忙。」魯休斯將自己擱在左肩的低馬尾撥到身後,他的舉止優雅,一如他的貴族身份,他起身將瓶子交給賽佛勒斯,而賽佛勒斯旋開瓶蓋,低頭嗅了嗅。

  「喝下去,相信我,這可不是毒藥。」魯休斯說。

  「抱歉?」

  「多疑和多心可不是什麼好習慣。」魯休斯微笑著,他對自己有信心,他想,這個受自己偏愛的後輩沒理由不相信自己,而世上從沒有任何無緣無故的信任,只片刻的寂靜,賽佛勒斯便喝下那瓶殷紅的藥水,似自信又似找刺激。

  「如何?」魯休斯有些緊張地問。「你是從哪裡搞來這鬼東西?」賽佛勒斯說,他咳嗽了幾聲,臉色難看地說:「我得說這喝起來就像是一坨泡在馬桶水裡的貓毛。」

  「這怎麼會?我放的是仙子翅膀,可不是貓毛。」訝異的魯休斯起身查看賽佛勒斯的狀態,而賽佛勒斯不敢置信地說:「你親手調製的魔藥?」

  「嘿!」魯休斯覺得受到了冒犯,他說:「我的魔藥學成績可是被評為良好。」

  「是,那當然,因為有我替你做的作業。」

  「噢,對,沒錯。」魯休斯後知後覺地說,也許他應該將配方拿給賽佛勒斯看看,他或許會進行一次改頭換面的更新,但魯休斯可不傻,他不認為賽佛勒斯看完還願意喝下去,慢著,這並非詐騙,只是一種婉轉的手段,所有史來折林都擅長這種事,他們活用規則。

  「你覺得身體有任何變化嗎?」魯休斯彎腰撩開賽佛勒斯的額髮,看著那張沒什麼變化的臉孔,開始懷疑起禁書上的配方是否有所錯誤。「我覺得好像有點奇怪和搔癢。」賽佛勒斯皺起眉頭,他背過魯休斯,拉開自己的衣領,被自己身體的變化嚇得睜目結舌。

  「梅林!這是什麼鬼藥水?」他轉過身指著自己的胸口,但魯休斯覺得厚重的制服遮掩了少年大部分的身體線條,他直接伸手按在對方的胸部揉著,這才恍然大悟,並且深深覺得對方著實營養不良。

  「魯休斯馬份,請停止你這非常不得體的行為。」

  「噢,抱歉。」魯休斯馬份咳嗽了一聲,他輕飄飄地說:「這是性轉換藥水。」

  「什麼?你他梅林瘋了。」賽佛勒斯伸出手,說:「算了,你把書拿過來,我自己配解藥。」

  「不,這沒有解藥,你得等它的魔力揮發完。放心,書上說絕無其他副作用。」魯休斯擺出正經的模樣,像是以級長身份在指導新生一樣,他說:「這可不是玩笑,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忙。明天是聖誕晚會,你懂得,我需要你來當我的舞伴。」

  「不!你還會缺舞伴嗎?而且我還只是三年級生。」魯休斯馬份皺起眉頭,他沒想過賽佛勒斯會對自己的邀請這麼反彈,他說:「我明年就畢業了,這次會有更多女人圍著我,別說吃飯,我連坐著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何況舞會結束以後,史萊哲林的交誼廳還會舉辦派對。」

  「你隨便挑個女人都行,例如水仙布萊克,你不是覺得她挺懂事的?這一點也不關我的事。」賽佛勒斯在猶豫要不要進廁所檢查一下自己的下半身,但他絲毫不想得到更多糟糕的消息。

  「我會和某個純血的貴族女人結婚,但那是在以後的事,你不明白舞會過後,女孩們會怎麼對待被我選上的女孩,她們每個都具備了黑巫師的靈魂。」魯休斯聳肩,他說:「你一向不參與團體活動,一個晚上史萊哲林們是無法在茫茫低年級生中找出你的消息,你只要好好跟在我旁邊別落單,不會有任何事的。況且你消失了,其他人也不會發現的,對嗎?」這般惡毒的話語從魯休斯口中說出,卻讓賽佛勒斯覺得理所當然,對,魯休斯這個自私自利的傢伙確實會用這種口氣說話。

  這是非常不合理的邀舞,最起碼賽佛勒斯從未聽過有人這麼邀請過誰。

  「那就這麼說定了。」魯休斯自顧自地說,他道:「我幾年前早該這麼做了,多省事!還不用顧慮舞伴的心思,我受夠那種虛偽的客套了。」而賽佛勒斯瞥了一眼虛偽的魯休斯,他離開時客套地合攏高椅。

  於是這段時間賽佛勒斯的運氣極好,劫盜們難得沒有來找他麻煩,顯然易見的,詹姆波特正焦慮地和他的夥伴商量要事,雖然他們還只是三年級生,但麥教授說過,舞會有規定,四年級生以上也能夠邀請低年級生,只要他們期望。

  詹姆波特深怕莉莉伊凡接受了高年級生的邀請,畢竟聖誕晚會對正常學子們而言是多麼有吸引力,所以詹姆整天都在注意莉莉周邊是否有其他男人接近,不過天狼星向他打包票,舞會之前的日子,那些女孩永遠會聚在一起,除非她願意為某個幸運男孩落單,對耿直的莉莉而言,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聖誕節當天,一過午後學生們便得到自由時間,有人抓緊最後的時間去邀請心儀的舞伴,也有人已經開始在打扮自己了。隻身一人的賽佛勒斯身在北塔,沒有普通學生願意在這段時間到神神叨叨的地方,他站在空教室裡,正在練習消失咒,他從這時便準備起普等巫測了,雖然他非常有把握通過,但他希望能更加穩妥地得到傑出評等,那將會對他的將來啟發很重要的影響。

  他曾想過到西塔練習,那裡有一大群貓頭鷹,是最為美妙的溫體脊椎素材,但他的理智告訴了自己,如果他把整座塔的鳥化為萬物,那他也可以準備從霍格華茲滾蛋了,賽佛勒斯可沒有劫盜們用生命在惡作劇的瘋狂。

  「砰!」突然一陣爆裂聲嚇到了專注凝神的賽佛勒斯,他茫然地看著自己把一隻巨大的白額高腳蛛變消失後,原地出現了一個更大的傢伙,他差點又要重複唸出消失咒,幸好他及時收起了魔杖,因為他認出面前突然出現的傢伙,是一名家庭小精靈。

  家庭小精靈無所不在,他們為霍格華茲做飯打掃。賽佛勒斯看著這名小精靈皺起眉頭,生長在貧困麻瓜家庭的他,即使在霍格華茲待了三年,依然不習慣有僕人這種存在,倒不是因為一些道德原因,單純只是不習慣。「賽佛勒斯石內卜必須跟多比走。」那名小精靈說,他的口氣很認真,但這是賽佛勒斯頭一次遇上主動和他搭話的小精靈。

  「你說什麼?」賽佛勒斯揚了揚自己手中的魔杖,道:「你在命令一位巫師?」

  「多比必須帶走賽佛勒斯石內卜。」小精靈相當堅持,絲毫不畏懼一名三年級的學生,畢竟小精靈不需要魔杖就能施展魔法,賽佛勒斯或許在同級生中非常出色,但一隻老鼠強壯不強壯,對獅子而言沒有意義。

  「我說放開,你這無禮的傢伙!」賽佛勒斯還沒罵完,小精靈便抓著他的衣領,施展了一個小魔法,瞬間從北塔消失,移動到了他的目的地,完成任務後,多比顯然非常高興,充滿了滿足感,而他的主人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我讓你把他找回來,不是讓你像提小狗一樣把他抓過來,你這愚蠢的東西。」

  「噢,多、多比很抱歉。」多比瞪大了他的圓眼睛,抓起桌上的如尼文字典開始砸自己的腦袋,而被他單手舉著的賽佛勒斯臉色極糟地說:「你在幹什麼?先放開我。」但專注自殘的多比恍若未聞,非常認真地自虐,魯休斯看不下去,過去踹了他一腳,這才讓回神的多比將人放下來。

  「你可以滾了。」魯休斯說,他的口吻像是在輕賤垃圾,這不是賽佛勒斯頭一次聽過這種話,詹姆波特和天狼星時常這麼羞辱他。「你和他都太粗暴了。」賽佛勒斯拍了拍自己的巫師袍子,他的領帶被拉歪了,得重新綁一次。

  「服侍巫師是他的天性,你早該習慣他們會在這種事裡得到成就感。」魯休斯說,他從小在馬份莊園裡長大,身為接受貴族教育的大少爺,他早就習慣將所有差事都交給家養小精靈,包括「管教」小精靈。史萊哲林七年級生的宿舍裡空蕩蕩的,顯然所有人都還在外頭,畢竟距離舞會只剩下幾個鐘頭了,魯休斯也穿上了一套極為精緻的黑色禮服,平時披散的金髮經過梳理,他本來就生得不錯,此時更加耀眼奪目,但賽佛勒斯恍若未聞。

  「你不會是想穿著史萊哲林的制服,當一個馬份的舞伴吧?」賽佛勒斯抬頭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他本來就沒有任何參加舞會打算,他的家裡也不可能會寄給他這種奢侈品。

  「不,放下你手中的鬼東西,我死也不會穿那個東西。」賽佛勒斯舉著魔杖說,他在用生命捍衛自己最後一分的尊嚴,而魯休斯馬份遲疑地看著賽佛勒斯,接著將手中有精緻花紋的橄欖綠色內衣給拋到腦後。聳肩道:「也對,你好像也不大需要。」而賽佛勒斯難得漲紅了臉,顯然非常氣憤魯休斯的無禮。

  「這個你必須穿上,它非常符合我的品味,看,多優秀的作工。」魯休斯拿起一套擱在床上的墨綠色禮服,腰帶以下的部份是寬鬆的絲質大裙襬,上半身則是極為細密的手工刺繡,讓賽佛勒斯聯想到攀滿藤蔓的綠窗。魯休斯顯然非常自豪,畢竟不是誰都能為了一場舞會而訂製一套高級禮服,而他,訂製了兩套!但賽佛勒斯只是皺著眉頭說:「那看起來太詭異了,我不能穿件黑斗篷嗎?」

  「梅林的鬍子,你的審美觀就像個老頭子!」魯休斯走近賽佛勒斯,將禮服上的刺繡秀給他看,告訴他:「你不覺得這才是藝術嗎?」然後不容拒絕地將禮服推到賽佛勒斯手中,背過身去等他換上。花了快半個鐘頭,賽佛勒斯才成功將自己套進那件衣服,中途他一度套反了,畢竟他分不太清楚藤蔓的正反面。

  「我覺得我像顆綠花椰菜。」賽佛勒斯說,而魯休斯馬份將他的頭髮撥開,替他拉上背後的拉鍊。「是顆乾巴巴的花椰菜。」魯休斯附議,他覺得賽佛勒斯喝下藥水後,本來就不夠寬闊的骨架顯然變得更加瘦弱了。

  「嘿!」賽佛特斯抗議,他覺得自己只是還在成長期,往後會比魯休斯更加高大,而魯休斯也不是頭一天這麼苛薄,他隨口說:「但還算可以。」那箱從馬份莊園寄到霍格華茲的行李箱裡,還裝了其他東西,魯休斯在裡頭翻出了一個小盒子,他打開後皺起了眉頭,問:「這一瓶又一瓶的是什麼鬼?」賽佛勒斯湊了過去,放在鼻下清嗅,他說:「不是毒藥,也沒有黑魔法的氣息。」

  「當然不是毒藥!這應該是化妝品,這些玩意沒有標示真麻煩。」魯休斯倒了一些在手上沉思,他說:「這罐金粉應該是抹在眼皮上的,我見過我的母親在臉上塗過。」

  「馬份,想都別想,你打算在綠花椰菜上撒咖哩粉嗎?」

  兩個青少年研究了好一會瓶瓶罐罐,最後魯休斯拿出那支他唯一叫得出名字的化妝品,問:「至少上點口紅?你的唇色太蒼白了。」然而賽佛勒斯不發一語,顯然很反感這種東西,太過鮮豔的顏色出現在自己身上,讓他很不自在,不過魯休斯也不是認真要詢問他的意見,他骨子裡就像詹姆和天狼星,這些古老純血家庭的少爺都有著一分霸道,他旋開蓋子,饒富興味地說:「我替你塗!」

  而賽佛勒斯還不曉得他有這種玩性,對惡作劇直覺相當敏銳的他,緊戒地後退了一步,但魯休斯沒給他機會,直接抬起他的下巴,說:「如果你不想吃下顏料,就安份一點,你得相信馬份精湛的技術。」之後,賽佛勒斯原先要對著鏡子大罵魯休斯的愚蠢,但他發覺魯休斯確實有自信的資本,並沒有在他臉上塗出可笑的大紅唇,只是沿著唇線輕輕抹上胭脂,然後用尾指在他嘴唇上塗勻。

  「你確定你自己不塗一些?」賽佛勒斯隨口一問,魯休斯盯著自己手中的酒紅色口紅,再看看氣色顯然好多的賽佛勒斯,思考了一下,說:「好問題,我覺得我塗了會更帥。」而賽佛勒斯只是翻了一個白眼,顯然對於塗口紅的行為不以為然。

  「戴上這個,然後穿上鞋子就行了。」魯休斯施了個簡單的魔咒,他母親從前便是用這種咒語整理頭髮,不論前一晚睡得頭髮亂翹如瘋狂雄獅,只要一施咒,就能綰出典雅的髮型。「脖子好冰涼,倒像是被蛇爬過一樣。」賽佛勒斯說,他看著手中的東西,顯然也不曉得如何穿戴,魯休斯倒是熟悉這些奢華的飾品,直接繞過他的額頭,用夾子固定在耳後。

  「你不會以為塗個口紅史萊哲林們就認不出你了吧?你改變並不大,就是陰柔一點,背影像個真正的少女。」魯休斯馬份鬆手,模糊外人視線的黑色面紗便蓋住了賽佛勒斯的上半張臉。「當女人挺困難的,又涼又癢的。」十三歲的賽佛勒斯若有所悟,他覺得自己的臉有點刺又有些癢,還有他從來沒穿過五分袖和一字肩這麼裸露的衣服,這讓他相當不安。

  「可是你能得到一個馬份的人情!」魯休斯說,顯然遺忘這是自己半強迫對方的邀約,他看了一眼懷錶,道:「我們該走了。」

  「慢著,這該死的鞋子要怎麼移動,它們根本沒資格被稱為鞋子,這就像是刑具。」賽佛勒斯踩著高跟鞋,他的肢體協調並不太優秀,對於這種極為需要平衡感的鞋子非常不適,不論生理或心理。賽佛勒斯連跨大步都辦不到了,只能踩著可笑又累人的碎步,更別提跳華爾滋了。

  「腳踏實地很難嗎?」魯休斯皺著眉喪心病狂地問,他絲毫不覺得穿著十公分的高跟鞋有何困難,最起碼他周圍的女人都能優雅地慢步。「我覺得我要是步伐邁大一些,就會往前倒下。」賽佛勒斯努力取得速度與平衡,他逐漸掌握到了一些訣竅,先以鞋根著地,以一個初學者而言,他算是盡力了,但這種速度對於魯休斯而言顯然太緩慢了,原先比魯休斯矮小的賽佛勒斯能夠走快步,但現在他並非穿著皮鞋,即使現在魯休斯刻意放慢步伐,賽佛勒斯依然落在他後頭。

  「扶著試試?」魯休斯伸出自己的手臂,讓賽佛勒斯將重量放到他身上,減輕平衡所需的力量。「噢,有進步。」魯休斯說,他覺得自己非常機智又紳士,他再一次讚美了自己的優雅得體,然後說:「不過這樣我們會趕不上舞會。」說完他一把將賽佛勒斯抱起來跨步走,一顆營養不良的花椰菜顯然沒有造成他多大的負擔。但本來就有些尷尬的賽佛勒斯當即劇烈地掙扎起來,就算走廊上沒有人,他也覺得這種姿態太過難堪,那些牆壁上的畫作正在大笑!

  「不,停止!放我下來,我可以解決這個問題。」賽佛勒斯抽出魔杖,朝自己施咒:「Wingardium Leviosa!」接著,他開始飄起來,得當地控制在離地五公分的高度,然後賽佛勒斯說:「就這樣拉著我走。」

  「好想法,不過我像是在牽一顆氣球。」魯休斯說完忽然笑了,彷彿覺得對方這麼做非常有趣。到了有人煙的門廳,他們才解除了這個咒語,賽佛勒斯挽住魯休斯的手顯然非常僵硬,而魯休斯倒是自在,這種人多的宴會他見多了也膩味了,馬份莊園也時常舉辦私家宴會,但龍魚混雜的驗會需要客套的禮儀,任哪個馬份都會覺得興致缺缺。

  「瞧,她們在看你。」魯休斯說,柱子旁的女孩拉了一下水仙布萊克的衣襬,讓她的注意力離開原先的話題,而賽佛勒斯一抬眼,便見到那些冶豔的史萊哲林們正盯著自己。「賽佛勒斯,我有預感,你要是離開我超過兩分鐘,你一定會被她們拉進廁所裡解決掉。」魯休斯說,他平時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不代表他不曉得那些在自己面前溫順可人的女孩,轉過身後是什麼模樣,畢竟和他接觸的多數史萊哲林可都是貴族,這些含金湯匙的千金和小姐,也只有在更加位高權重的人面前會顯得安份。

  「我相信,她們甚至可以穿著這鬼東西跑步,梅林的鬍子,她是怎麼辦到的?」賽佛勒斯方說完,原先在角落的女孩也踩著不遜於十公分的高跟鞋,跑到了他們面前。

  「馬份,這位女孩是誰?」被女孩炙熱的目光盯著,賽佛勒斯捏了一把冷汗,他不曉得面前的人是誰,但他有印象,這個女孩應該是水仙布萊克的跟班之一,雖然不算古老,但也出身於純血貴族家族。

  「噢,她是西蘭兒,他的哥哥是我的好朋友,你認識的,賽佛勒斯。」相較於從容的魯休斯,賽佛勒斯咳了一聲,客套地說點了頭,在裙襬下的高跟鞋則狠狠踢了魯休斯的小腿一腳,待女孩問完一些無關緊要的客套話走遠後,賽佛勒斯咬牙切齒地反諷:「忠誠的朋友,你這是何等高貴紳士的取名水準?」

  「不得不說,我越看越覺得你像朵西蘭花,非常優秀的西蘭花,帶給我寧靜與祥和。」魯休斯戲謔地說,他覺得這場舞會越來越有意思了,有賽佛勒斯形影不離地跟著,少了紛擾的魯休斯一邊悠哉地品嘗香檳,一邊朝他發牢騷:「你絕對想不到,我第一次參加舞會,結束脫下禮服後,我那件金色的禮服襯領上全是口紅印子。」

  「我剛入學時也想不到,竟然有男人會每週搭配洗髮水噴不一樣的香水。」賽佛勒斯冷冷地說,情緒顯然不怎麼高昂。

  「嘿!看我發現了什麼!」魯休斯到長桌邊親自端來了一盤聖誕料理,他將盤子送到賽佛勒斯面前,彷彿忘記貴族馬份的驕傲,笑著說:「那個廚房小精靈是天才!」魯休斯破天荒地讚美一個小精靈,但這無法引開賽佛勒斯的注意,他看著那盤聖誕樹沙拉,主體是錐狀的西蘭花,妝點了星狀的胡蘿蔔和玉米粒,旁邊甚至還圍了一圈馬鈴薯沙拉,上頭插著幾顆小紅番茄。

  「這是何等令人沒胃口的東西。」賽佛勒斯徹底對綠色花椰菜反感起來,他覺得自己和花椰菜被惡咒給綑在一起了。「棒透了,梅林,那裡還有西蘭花和莓果做的花圈!」魯休斯馬份牢牢地看著賽佛勒斯的神情,他從來不曉得自己能對宴會料理這麼感興趣。

  「令人尊敬的魯休斯馬份,你要是再端一盤該死的西蘭菜過來,我就把你獨自留給那一群徘徊的女孩。」其實魯休斯和賽佛勒斯從來沒在意過,那些女孩會如何圍堵賽佛勒斯,畢竟就算是劫盜們,也不敢在落單時挑戰賽佛勒斯,他們總是集體行動,賽佛勒斯的個人戰力不只在史萊哲林,而是四個學院同級生中出類拔萃的。

  「好,不端了。」魯休斯意會到了賽佛勒斯的不悅,適當地停止了玩笑,不過他依然是頑劣的青少年,於是他又說:「我哪盤菜也不端了,那是不入流的家僕行為,本少爺就在這裡陪西蘭兒。」

  「你這副不入流的德行真的能繼承馬份家?」賽佛勒斯質疑著面前的七年級生,這個不夠成熟的青少年還該死的是史萊哲林的級長。「我原本也很理性,你懂的,是氣氛和酒精的問題。」魯休斯指了身後的空杯子,但賽佛勒斯發誓,魯休斯這種遊戲花叢的傢伙不可能被區區一杯香檳影響。

  「我覺得你今天的脾氣特別暴躁,你之前總是非常安靜。」魯休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赫夫帕夫的帥哥們在舞池中表現非常出色,其他學院已經習以為常了,赫夫帕夫的巫師總是擅長用一種藝術的節奏展現肢體。

  「我想作為意外的罪魁禍首,你有足夠的責任對我的情緒負責。」賽佛勒斯忽然噤聲,他皺眉摀著自己的腹部,而魯休斯發現了他的異樣,問:「你怎麼了?吃壞肚子了?」

  「我肚子痛。」賽佛勒斯只能慘澹地描述了事實,而魯休斯緊張地說:「不會是那瓶魔藥的關係吧?我只有不小心多放了兩滴黏巴蟲黏液,它的性質很溫和不是嗎?那只是通俗的增稠劑。」賽佛勒斯想咒罵魯休斯的粗心大意,但卻也認同黏巴蟲黏液不會是問題所在,它只會影響魔藥的口感,好比讓魔藥喝起來像是一團浸了馬桶水的貓毛。

  「我們先回去好了,要是情況惡化,我得把你送去醫院廂房。」魯休斯起身扶著賽佛勒斯往地牢的方向走去,而賽佛勒斯的臉色極為難看,那昂貴的口紅也無法為他增添好氣色了,他們走到樓梯時,賽佛勒斯忽然停下了腳步,他蹲在地上抱著肚子,感覺恥骨附近痙攣性抽痛,而魯休斯緊張地說:「很痛嗎?我抱你去廂房!」

  「哈啊,等、等一下!」賽佛勒斯低喘著,但他依然拉住了魯休斯的褲管不讓他再往下走,賽佛勒斯感覺頭也隱隱作痛,但有股更不對勁的感覺讓他頭皮發麻。

  賽佛勒斯忽然掀起自己的裙襬,他看見自己腳下有一小灘血。

  而魯休斯也被他嚇到了,他道:「你什麼時候受傷了?」

  「不,該死的!剛剛有什麼東西,從我下面流出來了。」賽佛勒斯顫抖地說,他不敢去想自己大腿內側那濕潤的感覺是什麼玩意。

  「你來月經了?」魯休斯叫道,他這時才意識到,那瓶魔藥真的把賽佛勒斯變成女人了,他緊張地說:「這不能怪我!好啦,我確實多放了一味月見草汁,但書上說它能抗發炎,是很好的東西。」

  「魯休斯馬份!我恨你。」賽佛勒斯鮮少這麼著急過,他壓根不曉得哪一道咒語能阻止這件事發生,血還在往下流,他簡直要急哭了,而魯休斯見對方眼眶都紅了,經血也還在滴,才趕緊把人抱起來,也不直接進宿舍,而是跑向六樓的級長浴室。

  落了鎖咒以後,現在整個浴室都成了私人空間,這讓他們不用擔心路人誤闖,踢掉鞋子,拔下面紗後,賽佛勒斯依然手足無措,他現在需要的根本不是該死的「Tergeo!」,而是真正讓血停止往下流的方法。

  「呃,還是我去圖書館查一查,看有沒有停止經血的魔藥?」

  「魯休斯馬份,你是個從不瞻前顧後混帳。」賽佛勒斯蹲在地上說,他把臉埋在膝蓋上,顯然情緒非常難過,畢竟沒有多少十三歲的少年可以體驗到初經來潮。換作往常,驕傲的魯休斯馬份怎麼可能會容許有人這麼說自己,但面前的是賽佛勒斯,一個混血的窮小子,和馬份關係非常矛盾的存在,與其說是內疚,魯休斯馬份忽然覺得有些心疼,這可能嗎?一個馬份怎麼會有這種情緒。

  他是馬份家的唯一繼承人,背負了家族的冀望,並且以此為榮,他從未懷疑過自己,這就像是刻在他脊髓上的東西,會跟著他到死,也會傳給他將來的子嗣,但現下魯休斯馬份非常錯愕,他覺得自己必須要有責任感,就像對待馬份家族一樣,即使他是個極不擅長包容與自省的人,嚴格來說,他少許的包容都放在賽佛勒斯身上了。

  如果賽佛勒斯大發雷霆或是煩躁地朝他施惡咒,他大可坦然接受然後反擊,但對方現在這樣脆弱絕望的模樣讓他非常驚恐,梅林,他都幹了什麼?魯休斯馬份甚至忘了要怎麼開口,只是伸手抱住瘦弱的少年,魯休斯也還是個未成年人,想要得到他人的認同與支持,雖然總是沒什麼同理心,但不代表他的心思不細膩敏感。

  「你滾開。」賽佛勒斯小聲地說,還伴隨著極微弱哀怨的嗚咽。

  「好,我滾開。」魯休斯馬上抽手,他無措地站在一旁,和賽佛勒斯保持著一公尺的距離。

  「誰讓你真的滾開,給我過來解決問題。」

  直到此刻,魯休斯才真正有對方變成女人的想法,不過他又想了想,反反覆覆並不是屬於女人的專利,好比水仙布萊克一向保持理智,反倒是看起來聰明的賽佛勒斯,在情緒不穩定時總會說出不多加思考令自己懊悔的話語。

  「要不然我們試試,對你的子宮施展無形伸展咒,或是對你的陰道施下恆黏咒?」

  「魯休斯馬份!」

  魯休斯馬份咬緊下唇,他感到頭疼,比起解決問題,他一向更擅長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但現在他除了對染血的地板施展「Tergeo!」以外,什麼也辦不到。「Rennervate!」魯休斯朝賽佛勒斯施了一個加油打氣的有精神小魔咒,他問:「精神好點了嗎?」然而咒語對解決問題無濟於事。

  「我覺得我像是中了酷刑咒,我肚子好痛。」賽佛勒斯說,他感覺下半身還在淌血,他保證以後不再視女人為能力次等的巫師,她們才是真正的強者,單憑忍受這種持續一周無間斷的劇痛,還有踩著殘酷的高根鞋跑動,梅林,她們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那泡一下熱水,也許能舒緩?」魯休斯說完,就直接抓起賽佛勒斯,將人扒光扔進水裡,而賽佛勒斯從水裡冒出頭,神色驚恐地問:「可以泡在水裡嗎?不會倒灌吧?」兩人沉寂了一會,賽佛勒斯才說:「算了,感覺好多了。」他並沒有覺得肚子充滿水。

  「我真的無能為力。」蹲在池邊的魯休斯攤手,比起月經,他更了解上床和避孕的步驟。兩人相對無言許久,賽佛勒斯最後嘆了一口氣,終於是習慣疼痛找回了理智,他告訴金髮的史萊哲林:「我得請假,直到我變回男人。」

  「沒問題。」以魯休斯的級長身份,替一個低年級生請病假非常容易。

  「從今以後你自己寫魔藥學作業。」

  「可是我覺得我做的性轉換藥水很成功,你甚至有生育能力了。」

  「魯休斯!」賽佛勒斯用了他最後的力氣尖叫,魯休斯總是有辦法惹火他。

  「噢,好吧,反正我也快畢業了。」

  「還有一點。」賽佛勒斯略為尷尬地說:「那些女人應該有辦法,她們總不會讓血一直滴,對吧?」他甚至在思考失血過多的可能性。「哦,這個我了解,你需要的是衛生棉,那是麻瓜難得有用的發明。」魯休斯說:「你也需要一套寬鬆舒適的衣服。交給我!」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能做的事,便傻呼呼地一溜煙跑了。



  當賽佛勒斯待在宿舍時,與他同寢的室友並沒有多問他生什麼病,只是看著他身上那套高級巫師服飾,和桌上一堆來自蜂蜜公爵的魔法糖果,讓他們覺得有些不對勁。史萊哲林的金髮級長偏愛賽佛勒斯也不是頭一天的事,但賽佛勒斯從來沒這麼直接地接受對方的示好。這相當怪異,三年級的史萊哲林們可以看見,一向待在交誼廳人群中央懶洋洋的魯休斯馬份,時不時就來敲他們房間的門。

  好比今天,魯休斯馬份甚至還帶來了一個大釜蛋糕,但賽佛勒斯一樣不受動搖也不領情,賽佛勒斯說:「我說過,別想用甜食打發我,我可不是螞蟻。」他小聲地咬牙切齒:「都他梅林第五天了,為什麼我還沒變回去?我不需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要你給我解決它。」而魯休斯顧左右而言他地說:「相信我,吃甜食會讓你感覺好一些。」

  這種相處的方式,讓史萊哲林們產生了一種錯覺,魯休斯是在哄賽佛勒斯?一個馬份哄人,這怎麼可能!

  各式各樣的流言蜚語在史萊哲林間傳開來。

  而在外走動的魯休斯馬份沒理由會錯過這些閒言瘋語,只是他是個固執的馬份,他享受自己往賽佛勒斯那裡送衛生棉之餘,順便塞甜食的舉動,這讓他覺得自己非常優秀又紳士。

  今日課堂與課堂間的空檔,魯休斯坐在中庭的長椅上慵懶地放空,他不想這麼早就回交誼廳,但他又不曉得要幹嘛,他一邊聽著自己的跟班們閒聊,一邊低頭瞧著自己的皮鞋,彷彿那種材質相當稀奇,確實,它們不只稀奇還很昂貴。

  「哎,你們想過嗎?既然可以用清潔咒清潔衣服,那衛生棉有可能被清潔嗎?」

  「噁!你在說什麼?」

  「馬份,你不會是想重複使用保險套吧?」

  「不,你在說什麼?」魯休斯喃喃,他覺得自己可能瘋了。

  「你不會是因為魔藥學的考試擔心過頭吧?上次非斯都的大釜沒清潔乾淨,結果炸了,不過史萊哲林一向擅長魔藥學,你之前表現的也不差。」魯休斯的跟班們非常了解,魯休斯的考試成績和作業成績總是有一段落差,他們解釋為是臨場發揮不好,幸好四年級以後,魔藥學的課程加深,饒是史萊哲林的學生也只能勉強拿到良好,並沒有多少人在乎這種小事情。

  「也許是吧,我覺得我調的藥水爛透了。」魯休斯說,一向自豪的他竟然會這麼說,魯休斯慵懶地拉下自己的帽子,遮住了半張臉,其實以前曾有人說過,魯休斯馬份長髮飄飄的背影像個女人,後來,那個人就再也沒有其他消息了。起碼在史萊哲林們面前,他總是會給自己施展「Disillusionment Charm!」掩人耳目。

  「嘿!魯休斯,剛剛布萊克走過去時,看了你一眼。」一天內看了魯休斯遠遠不只一眼的跟班們說,他們還吹了聲口哨,起鬨似的。「想必布萊克也聽說了,天殺的,再敢說一個馬份討好人,我會把他解決了。」魯休斯霸道地說,他摘下帽子,長髮飄飄的優美背影頓時充滿殺氣,而他周圍的史萊哲林們全都閉上了嘴,不再看向水仙布萊克走遠的背影。

  今天早上魯休斯收到家裡寄來的信,他們告知魯休斯,畢業後繼承家業以外,他還得與一名得體的女孩結婚,而現任馬份家主屬意了有古老純血的布萊克家族。被鄭重告知不能惹水仙布萊克後,這讓魯休斯的心情變得相當糟糕,從來都不會有人問他喜不喜歡,他只需要被眾人擁戴,享受一切,然後負責任地被定期收取報酬。

  魯休斯忽然想起那個沒什麼元氣,比以前更加抑鬱的黑髮史萊哲林,他突然起身,讓他的跟班一愣,說:「魔藥學還有兩個小時才上課。」

  「我才不是要進教室,蠢貨。」魯休斯無禮地說,他跨步走向地牢,而一些史萊哲林們也跟了上去。

  他自己得坦承,魯休斯馬份的男女關係不怎麼單純,他也從未認真釐清自己對每個人的看法,即使魯休斯隱約有些念頭,覺得自己對賽佛勒斯這個混血過於包容,但他歸咎於自己的責任所產生的內疚。

  不管是對是錯,就是做一個不遜於人,聰明優秀的馬份。

使用禮物 檢舉

2#
akaba8626 發表於 2017-4-6 10:56:51
只看該作者
月經好帶感阿哈哈哈哈

留言

我在寫的當下剛好是經期XDDD(喂 2017-4-8 00:40

使用禮物 檢舉

3#
原作者| Nepenthes 發表於 2017-4-8 00:37:40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Nepenthes 於 2017-7-8 03:05 編輯

Chapter 02

「我們不是生來就是女人,我們學會成為女人。」——《第二性》



  有些時候,禁書之所以會被嚴加看管,禁止學生窺探,確實有它應得的理由。在賽佛勒斯度過了無生趣的一周之後,多數回鄉慶祝聖誕節的學子們也紛紛歸位,他在第二學期稍微適應了自己目前的身體,但不代表他會就此忍受自己變成一個女人。

  於是他找上了史萊哲林的學院導師,魔藥學權威赫瑞司史拉轟。

  「教授,我認為你對於魔藥有非常高深的研究。」

  「過譽了。」史拉轟笑瞇瞇地說,他顯然非常享受美譽,但這不代表他不清醒,在賽佛勒斯開口時,他就明白這孩子並不是在讚美自己,而是賽佛勒斯在為他自己建立信心,好說服某些問題能在史拉轟手上解決。賽佛勒斯也不再客套,他從自己的袍子裡拿出老舊的書本,翻到其中一頁,交給了史拉轟。

  「這是一本禁書,石內卜先生,你是如何拿到的?」史拉轟看著面前的低年級生皺起眉頭,他似是懷疑石內卜在鑽研高階的危險黑魔法,但他查閱了一下書頁,卻發現這本書與黑魔法無關,更傾向於草藥學。

  「這是魯休斯馬份借閱的書,他是七年級生。」賽佛勒斯說,作為三年級生,他一向守規矩,若是要進禁書區,一定會找到某位老師替他在字條上簽名。「我試著破解這道魔法,但不管是符咒還是魔藥都沒有反應。」

  「當然的,你應該也熟知這是一種不可回逆魔法,就像除蟲劑,你必須等施加在上面的魔藥隨時間揮發殆盡,魔力越強大的製造者會延長更多時間。」接著史拉轟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看向賽佛勒斯。

  「噢,難道你把魯休斯變成女人了?我怎麼都沒有發覺,怪不得他的的金髮那麼美麗柔順。」史拉轟驚呼,賽佛勒斯臉色難看地環起手臂,他說:「不,我沒那麼做,是他。」

  「梅林的鬍子,你們這些青少年惡作劇的範圍越來越誇張了!」史拉轟詫異地看向賽佛勒斯,但他打量了學生一會又補上了:「抱歉,我同樣也沒發覺,我是指……噢,算了,告訴我,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賽佛勒斯把起因和過程都告訴了史拉轟,唯獨漏了他來過月經這回事,畢竟這對他而言太難以啟齒了。

  苦惱的史拉轟在地毯上來回走動,最後青年靠在沙發旁,極其凝重地說:「有些人把製作魔藥當成料理,但賽佛勒斯,我的孩子,你明白這是一種極有魅力的魔法。馬份先生製作的過程確實是不夠精細,這點我會找時間再進行一次教育,但實際上,這種魔藥確實成功了,而且它的時效性無法預測,除非你死了,但我們不能讓那種情況發生。」

  「所以,我很遺憾無法解除魔法的效果,但若是你有任何需要,請不要吝於開口,我會盡可能地幫助你。」據賽佛勒斯所知,史拉轟是魔藥學界裡相當優秀的人物,但他也幫不了自己,這個認知讓賽佛勒斯感到非常鬱悶。

  「也許你可以來一點小脆餅?」史拉轟問。「不了,教授。」賽佛勒斯忽然想起一些事,他凝重地對史拉轟說:「這件事我想請你保密,我不希望被魯休斯和你以外的任何人發現。」

  「沒問題,孩子,我們不該招惹更多麻煩。」史拉轟自信地微笑,他似乎有其他想法,兩人聊了一會後,在賽佛勒斯離開時,他鼓勵似地道:「請不要氣餒,即便如此你依然非常可愛,小巫師。」而賽佛勒斯像是腦袋泡進熱水裡一樣,難堪地邁著腿快步地離開了史萊哲林導師辦公室,顯然對於這種安慰感到腦羞。

  當賽佛勒斯回到地牢之前,他經過陰暗森冷的交誼廳時,正巧看見了魯休斯坐在黑色的皮質沙發上,而他的跟班們正在吃甜點,隱約像是撒了大量糖霜的小脆餅,天殺的小脆餅。

  「嘿!賽佛勒斯。」魯休斯注意到了面無表情的黑髮史萊哲林,他踩著地毯快速走到賽佛勒斯面前,問:「怎麼樣了?」

  「教授說你製作的魔藥相當成功,並且法力高深,你可以為此感到驕傲。」賽佛勒斯不冷不熱地看著魯休斯,這個遊手好閒的罪魁禍首。

  「噢,一個壞消息。」魯休斯說,他的神情有些沒心沒肺,彷彿他並不是那麼介意賽佛勒斯變成女人,賽佛勒斯也沒有多加理會他,他一刻也不想在人多的交誼廳和魯休斯說話,但魯休斯彷彿沒有注意到這點,直接了當地問:「嘿,你要去哪裡?」

  「我得準備上變形學,麥教授不會忍受有誰遲到一秒鐘。」說完,賽佛勒斯就直接當著馬份的面,重重關上了門板,交誼廳內的史萊哲林們,七年來頭一次看見有人讓魯休斯馬份吃閉門羹,忍不住地爆笑了出來,然而,魯休斯連魔杖也沒抽出,旋即一聲:「Waddiwasi!」電光就讓其中一人手中的蘋果被貫穿出一個孔洞,彷彿像是中了子彈一樣,冒出了一縷裊裊煙硝。

  於是史萊哲林們識相地閉上了嘴。

  就如賽佛勒斯先前所言,魯休斯馬份確實是個粗暴的人,但當賽佛勒斯下課後,魯休斯那股暴躁的模樣又沒了,反而像隻白金色的狐狸一樣,盯著剛回地牢的賽佛勒斯的一舉一動。

  「你怎麼還在這裡?」賽佛勒斯注意到了對方,忍不住地下意識提高了語調,他看起來有些緊張,這讓他的步伐顯得扭捏僵硬,但即使相當短暫,魯休斯依舊沒錯過賽佛勒斯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像是排斥,又或許是厭煩。

  「梅林的鬍子!兩個石內卜!」魯休斯的跟班倒是被賽佛勒斯身後的人嚇到,而魯休斯這時才注意到賽佛勒斯以外的人,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顯得非常訝異,唯獨賽佛勒斯依然皺著眉頭。

  「我妹妹,她來送我回家準備我奶奶的喪禮。」賽佛勒斯說,他隨即按耐不住地轉身按住西蘭兒的肩膀,冷酷地說:「立刻給我收起那張該死的蠢臉。」但舉止女性化的少女,用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露出一個極為天真的爛漫笑容,讓賽佛勒斯的臉色更加難看。

  「你怎麼可以有妹妹!」有個男孩驚聲尖叫道,他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樣,賽佛勒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如此激動。

  「魯休斯,她就是你聖誕舞會上的舞伴?」女孩們也靠了過來,他們打量賽佛勒斯的妹妹,這個讓她們留下深刻印象的神祕女孩,但她們對她有了新的印象,比起舞會那天的彆扭,這個女孩好像有點,噢,陽光溫和版的賽佛勒斯?

  而魯休斯的大腦一時也轉不過來,麥教授的變形學什麼時候可以創造妹妹了?

  「你們長的真像。」水仙布萊克說,她審視著西蘭兒,像是在挑揀魔蘋果是否成熟一樣,目光充滿了興味。

  「不,才不像!我不可能露出那張蠢臉去迎合任何人!」賽佛勒斯激動地說,說完他就跑回男生宿舍,把少女留在交誼廳。魯休斯啞口無言,他的跟班們還在起鬨,但他確實不曉得這個女孩是誰,新生入學時他從未見過這位史萊哲林,她的笑容彷彿來自赫夫帕夫,又或者葛來芬多,總而言之絕非史萊哲林。

  「嘿,你真的是西蘭兒?真的有父母給小孩取這個名字?」魯休斯小聲地問,他充滿了疑惑和忐忑,被包圍的女孩穿著獨屬史萊哲林的制服,她抬起和賽佛勒斯極為相像的臉孔,笑著沒有回話。賽佛勒斯離開沒多久,便提著行李箱走出來,他一手拉過西蘭兒,快步離開人多的交誼廳,而魯休斯方抬腿追了過去,便見賽佛勒斯的魔杖指著女孩,念道:「ridikulus!」

  傻笑的西蘭兒變成了一棵巨大的飄浮花椰菜,被賽佛勒斯掐住脖子以後,狠狠地塞進了行李箱,賽佛勒斯朝箱子下鎖咒,緊緊地扣住了自己的「妹妹」,到這個時候,魯休斯馬份不可能認不出來,那是一隻幻形怪。

  「史拉轟教授說,讓我回家,西蘭兒留下。女人的身份才方便我在學院行動,他會安排單間宿舍給我,對外的說法就是她之前在聖蒙果醫院療傷。」賽佛勒斯自動地向魯休斯解釋,史拉轟當初到底和他談了什麼。必須說,史拉轟確實很注重細節,注重到要求讓他們兄妹在人群面前同時現身,以防有人懷疑賽佛勒斯的真實性別是假扮的。

  沒有什麼比這個做法更能輾平謠言,但賽佛勒斯只覺得非常鬱悶,他必須控制好那隻幻形怪,以防他變成其他東西,他為此練習了幾次,他本來以為幻形怪會忽然變成莉莉伊凡的屍體,但一入門,在交誼廳對上魯休斯馬份的視線時,那隻幻形怪非常安穩地變成了傻笑的西蘭兒,天殺的傻笑。

  「我必須說,我很過意不去,但一個馬份是不會道歉的。不過,噢,梅林的鬍子。」魯休斯忽然抿唇轉過頭,像是不敢去面對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一樣,深怕再次從賽佛勒斯的眼神中看見那種隔閡的情緒。

  「沒關係,我能理解。」賽佛勒斯說,他也沒指望高傲的魯休斯會有什麼表示,自己的生活自己救,只是他詛咒了自己住在遙遠都市的麻瓜奶奶,對方實際上非常健朗又古板。賽佛勒斯提起行李箱準備將幻形怪送回去,走出了幾步以後,他忽然停下了腳步,但隨即他又快速地走了,彷彿未曾停駐。

  「不,他那模樣才不是理解。」魯休斯鬱悶地自言自語,他想他把自己和賽佛勒斯的友誼給搞砸了,魯休斯踩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交誼廳,坐在沙發上,頭一個詢問他八卦的史萊哲林被下了鎖舌惡咒後,就再也沒人去招惹喜怒不定的馬份了。

  「我早就說過了,馬份討好石內卜是為了那個女孩,你看,他肯定又被石內卜給趕回來了,他是那麼陰陽怪氣的人。」細碎的閒言雜語在史萊哲林交誼廳裡出現,但即使魯休斯暴力又高傲,依然沒有一種魔法可以限制人的思想,梅林的鬍子,沒有!


  就在剛才,賽佛勒斯其實本想停下來詢問魯休斯,他是如何一眼就認出自己,其他人可都同時看見了兩個賽佛勒斯,唯獨魯休斯灰色的眼中只映著一個賽佛勒斯。畢竟就連為他測試的史拉轟教授都說過,他和那隻變形怪看起來幾乎就像是同卵雙胞胎。

  不過這個問題賽佛勒斯總覺得非常無用,而且非常愚蠢。

  當賽佛勒斯回到交誼廳以後,有人靠了過來,問:「你是?」賽佛勒斯深呼吸了一口,露出了一個非常勉強的微笑,道:「西蘭兒。」爛透的蠢名字,任何有點智商的人都不會取這種愚蠢的名字。幸虧賽佛勒斯的語調總是緩慢優雅,這個怪異的名字被他念得像是一段詩詞。

  「梅林的鬍子,我們根本沒辦法分辨出你和賽佛勒斯。」同學院的男孩故作熟稔地笑鬧,似是認為女孩總是好相處的,而賽佛勒斯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結果那個男孩像是見到賽佛勒斯朝他施展「Orchideous!」一樣驚訝。

  「就是這種眼神!你們簡直如出一轍。」

  「你之前為什麼會進聖蒙果醫院?你怎麼會遇上危險?」

  「你從很久以前就認識馬份了嗎?你哥哥對此很生氣,對吧?」
  
  諸多問題讓賽佛勒斯皺起眉頭,但他又不像為所欲為的魯休斯,能一言不合就對學生施展惡咒,他現在只想把自己關在沒有人的地方,該上課時上課,然後再把自己關在沒有人的地方,徹底貫徹我行我素。一直靠在窗邊看黑湖風景的水仙布萊克忽然轉身朝他走了過來,而她的跟班相當機靈,曉得水仙有話要和西蘭兒說,當下便急匆匆地說:「你們嚇到她了,還不快滾開!」男孩們覺得掃興,看也不看狐假虎威的跟班一眼。

  絲毫沒有倍受驚嚇的賽佛勒斯抬起臉,對上水仙布萊克的視線。

  「就像是個轉學生,你太招人了。」她說,不過馬上又露出了微笑,道:「史萊哲林歡迎你。」

  「謝謝。」賽佛勒斯說,他現在確實是轉學生。他不清楚水仙布萊克的用意,但她的姿態就像是在彰顯領導地位一樣,賽佛勒斯點頭後,便越過她走向雕刻精美的壁爐台,然後進入了史拉轟替他隔出來的單人房。

  多麼石內卜的作風,獨處並不孤單,獨處是一種自在從容的享受。

  一直在旁邊觀看的魯休斯起身,正想走過去擾人安寧時,水仙布萊克忽然開口:「慢著。你們,沒有其他事情要做嗎?」水仙轉身對著其他在交誼廳閒晃的史萊哲林們開口,他們縱然有些不悅,但到底還是清楚布萊克家族古老純正的貴族威名,局外人們很識相地離開了。

  「馬份,那是一間女生宿舍,她才剛回來學校沒多久,哥哥就回家了,我想我有理由照顧人生地不熟的學妹,她很虛弱不是嗎?」水仙坐在雕花椅子上,她從下往上看著魯休斯馬份,溫和地說:「我不曉得對你而言她算什麼,但你要是進去了,她會被某些不夠友善的人,評論為不檢點的女孩,她的哥哥是你的好朋友,至少為了他,你曉得該怎麼做。」

  魯休斯皺起眉頭,想要反駁水仙布萊克的多管閒事,但水仙布萊克又道:「粗心大意的男人,我希望你不要一談戀愛就丟了腦子,想清楚,她的父親是個麻瓜,站在你身邊,她的風評會被傳播得非常慘烈。」

  「我當然知道。」魯休斯說,他不認為賽佛勒斯石內卜會介意外人的任何說法,他的魔力並沒有因為身為女人而減弱,反正他遲早會變回來,而西蘭兒也會像她忽然復學一樣忽然「病逝」。但魯休斯不得不坦承,他想的確實沒有水仙布萊克周道,畢竟他的勾心鬥角和女人玩弄的權勢是全然不一樣的東西。

  「多注意一些吧,剛進入陌生環境的女孩是很敏感的,也許她會不小心依賴你這個熟人,你要是希望她好,就得保持禮貌,而禮貌就是距離。」說完,水仙布萊克優雅地起身,領著同樣是六年級的跟班們走回女子宿舍內。

  一直到熟識的人全都走光,魯休斯依然沒想清楚水仙布萊克的用意,他看著那扇嶄新的房間門,忽然覺得寸步難行,他重新坐回沙發上,看著爐火想起了布萊克家族中的貝拉雷斯壯。

  她壓根不愛自己的丈夫,他們是非常典型的家族聯姻;而她的妹妹,美黛東施卻不願意這麼做,她拒絕了純血家族的傳統,嫁給了一個父母皆是麻瓜的麻種巫師。作為她們的妹妹,水仙布萊克的立場表示得相當明確,她不可能嫁給一個非純血巫師,然後步上美黛東施的後塵,被家族除名。

 他們這些人生在世家中,既是依附又是叢生,枝葉早已繁複到無法拔除。魯休斯不曉得美黛東施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愛情真的能使人像團火,把自己賴以為生的根給燒毀。他覺得那十分不理智,但不得不說,魯休斯這陣子曾經想過,若是賽佛勒斯一直都是個女人,他也許……梅林的鬍子,到了現在!他還是無法好好面對這件事。

  作為一個馬份,他相當聰明,明白自己就算不願正視,某些存在的東西也不會消失。混血或許是次了些,但比麻種和麻瓜要好上太多了,他並非是貝拉雷斯壯那樣極端狂熱的純血主義者,魯休斯當然和他的父母一樣信仰純血,但同時,他的體內有某種東西使他動搖。

  換作別的史萊哲林女孩,即使是個純血,若出身於小家族他看也不會看一眼,可房門後出身貧困的混血少年卻縈繞在他的腦海中,他看書時寧靜專注的眼神;修改魔藥配方,成功發明魔咒時的神采;還有看向魯休斯馬份時,眉眼會彎出的友好弧度。

  魯休斯馬份不想讓一個人這樣影響自己,但他確實會因為一些小細節而感到喜悅或不安,和賽佛勒斯相處時,他覺得非常舒適,心神從未這麼愉悅過。

  「該上課了。」馬份的跟班說,他正好吃完一顆蘋果,雖然一直站在旁邊,但他聽不太懂魯休斯和水仙的談話內容,也不願多留心,畢竟多聽多看少說話,再加上一些適時的奉承才是一個跟班該做的事。

  他們自動自發地依附著大家族的少爺,並且聽令於魯休斯馬份,以祈求將來畢業後,有機會能得到馬份的提攜,讓自己的家族也能擴張發展,這是一場交易,他們雙方都了解。

  「知道了。」魯休斯馬份說,他下定了決心,畢竟打從一開始,這個念頭就沒有動搖過。


  過去賽佛勒斯在同儕眼中,總是顯得淡漠又古怪。

  當然,有些史萊哲林私下相當崇拜他,對他在黑魔法與魔藥上的造詣感到敬佩,只是賽佛勒斯不是善於交際的史拉轟,也不是喜歡結交團夥的魯休斯,所以他的粉絲們總是藏於黑影中,只是偶爾會在房間門口出現一些嶄新的玻璃瓶或黃銅天平,但都被賽佛勒斯漠視了,最後被嫌東西擋路的室友們拿去放在魔藥學教室的儲物櫃了。

  多數人偶爾會提到他的聰明和堅毅,但更多時候,他們只會覺得賽佛勒斯不像個史萊哲林,就連其他學院的人也覺得他的特質過於陰柔,史萊哲林的少爺小姐們頭角崢嶸,而賽佛勒斯總是抱著書揣摩一些問題,要是身在貴族們的交談中心便綁手綁腳,即使進入了史萊哲林,他依然是個容易沮喪自卑的孩子。

  但現在以西蘭兒這個愚蠢的身份行動時,卻不一樣了。

  即使賽佛勒斯從未表現出任何溫順善良,也沒有笑吟吟地和人打好關係,往常怎麼過他現在就怎麼過,甚至於他的面孔也和原先差異不大,壓根就和人們口中的石內卜妹妹較為美麗或純真無關,當然,也許那是討好魯休斯馬份的話。

  他還是一樣敏感安靜,但人們對他的態度不一樣了。

  「那是天狼星布萊克,他的弟弟是今年的新生,但天狼星卻是個葛來芬多,噢,他本來是屬於我們史萊哲林的!」這個叫作艾倫的史萊哲林女孩惋惜地說,她似乎對西蘭兒非常感興趣,總是主動來找她聊天。

  「布萊克。」賽佛勒斯複誦了一次,天狼星進入葛來芬多確實是讓人意外的事,歷代布萊克大多都出身於史萊哲林,畢竟他們是古老的純血世家,只會與高貴的純種巫師通婚,但這個時代,純血巫師的數量越來越少了,所以貴族們總是不斷親上加親,但這行為只會讓生育更加煎熬,子嗣的數量也越來越稀少。

  「是啊,他很英俊對吧?充滿理智又有才華,而且風度非常優雅,可惜是個麻瓜愛好者。」艾倫捧著紅通通的臉蛋說,不只是她,不少學院的女孩們視線也追逐著天狼星布萊克,但賽佛勒斯不這麼認為,每當他看見劫盜們就覺得芒刺在背,天狼星那雙灰瞳孔就像是某種野獸一樣,讓他非常不舒服。

  同樣是灰瞳孔,賽佛勒斯覺得魯休斯馬份令人舒服多了,最起碼,他不會在那雙眼裡看見任何惡意。

  「梅林的鬍子!」詹姆注意到了女孩們中有一張熟悉的臉孔,這讓他非常訝異,他大笑著走了過來,說:「石內卜,你這瘋子竟然穿著女生制服。」劫盜們聞言湊了過來,似乎不曉得西蘭兒是誰,畢竟史萊哲林相對其他學院非常孤僻,他們內部的交流多半不會外流,但得到其他外界情報的速度也會遜於其他三個學院。

  「你才是瘋子。」賽佛勒斯冷冷地說,他轉身就想走,但詹姆波特的死黨天狼星布萊克就站在他身後,這簡直讓艾倫的體溫要沸騰了,她第一次離天狼星這麼近,而天狼星本人近看更好看了,幾乎要讓她窒息了。

  見賽佛勒斯背過身,詹姆想都不想就手癢地掀了賽佛勒斯的裙子。

  「梅林!你到底有什麼毛病!」

  「慢著,鹿角。」路平拉住了詹姆波特的的袍子,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說:「你看,她沒有喉結。」詹姆和天狼星一愣,天狼星的手還掐著賽佛勒斯蒼白的臉頰,他們各自後退了一步,而艾倫後知後覺地擋在賽佛勒斯面前,對自己方才見色忘友的行徑有些後悔。

  「你不是賽佛勒斯石內卜?」詹姆茫然地問,他還殘留著黑色平口褲的記憶,那雙慘白細瘦的腿倒是令人印象深刻。「她是賽佛勒斯的妹妹,西蘭兒,賽佛勒斯回家參加喪事了。」艾倫說,她緊戒地看著詹姆等人,這些帥氣的壞男孩讓人又愛又恨。

  「噢,鹿角,你完了。」天狼星說,他撞了詹姆波特的肩膀一下,好像他方才沒有加入惡作劇的行列一樣,而賽佛勒斯才不管他們的緊張,他抱著自己的草藥學教科書跨步就走,艾倫見上課時間逼近,戀戀不捨地看了天狼星最後一眼,然後趕快跟上賽佛勒斯的步伐。

  「不是吧?那傢伙什麼時候有妹妹了,還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對於初次見面的人而言,這麼做非常不紳士。」雷木思說,他從來沒有阻止過自己的夥伴欺負賽佛勒斯,連加油點火的彼得也沒管束過,但這回顯然有些不同了,雷木思看著自己內疚的幼稚朋友們,最後只是嘆了一口氣,道:「你們得去道歉,我聽說她剛出院不久,對霍格華茲很陌生。」

  結束草藥學課後,賽佛勒斯撞見了莉莉伊凡,嚴格來說,葛來芬多和史萊哲林經常一起上課。

  「你真是賽佛勒斯的妹妹?」莉莉瞪著眼,不敢相信地說:「他竟然從來都沒告訴過我,他有一個妹妹。」賽佛勒斯一聽,顯然非常緊張,他不願在莉莉心中落下生疏的形象,當即說:「他也是最近才曉得的,我出生不久就中惡咒住院了。」

  「噢。」莉莉伊凡馬上就相信了,甚至還憐憫地看著賽佛勒斯說:「可憐的女孩,相信我,如果有任何困難,請不要客氣,我和你哥哥是非常好的朋友,我會替他照顧你。」

  「謝謝。」賽佛勒斯有些動容,對他而言,莉莉伊凡不只是個朋友,他從小就深愛著莉莉伊凡,她是個非常好的人,而他們現在成了名正言實的手帕交了。

  不過賽佛勒斯還是不想當女人,他喜歡自己作為男人的樣子。

  他們擁有一樣的護法,雖然只成功召喚過一次,但賽佛勒斯認為自己以後一定也能變得更加強大,對付盤踞在工業城鎮的催狂魔絕對不在話下。相較於詹姆波特,他的護法型態是雄鹿,這讓賽佛勒斯感到非常噁心,他的守護神是一頭雄鹿,與莉莉伊凡的雌鹿匹配。

  許是因為太早就認識了,賽佛勒斯從未把莉莉當作愛情的對象,對賽佛勒斯而言,莉莉伊凡就像是一種救贖,是他沒有血緣,真正的家人,這也造成了他們擁有一模一樣的護法。他不懂深陷愛情的詹姆波特,對莉莉表示愛意和對自己表示惡意的手法,為何同樣都是惡作劇?

  對賽佛勒斯而言,他一點也不嚮往愛情,他從小就看著自己的父母吵鬧,有許多次,他都想詢問自己的母親為什麼要嫁給一個麻瓜,他們的愛在婚後就磨滅得所剩無多了。若是母親選擇一個優秀的純血巫師,甚至於一個麻種巫師,他們也能過上比較好的生活,作為一個擁有魔法的巫師,卻備受麻瓜威脅,這簡直就是在應證愛情所帶來悲劇。

  巫師就該和巫師通婚,最起碼他們能擁有一樣的世界觀。


  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賽佛勒斯依然沒有變回去,但他的心態已經趨於平緩,一直到鄰近活米村戶外教學,他才有些恍然大悟,為何這幾天所有學子們如此躁動。以往時常獨來獨來的賽佛勒斯壓根就沒有過節的意思,就連聖誕節和復活節假期,他也都待在霍格華茲裡。

  躁動的艾倫死死地跟著他,不只是平時常相處的史萊哲林們,賽佛勒斯覺得自己身邊的史萊哲林女孩越來越多了,她們像是浮在水上的小油漬,碰到另外一個油漬,然後融合成一個巨大的油漬。

  賽佛勒斯得說,除了盥洗與睡著時,他幾乎無法落單,他一直覺得這種陰陽怪氣的氛圍令人毛骨悚然,女孩們會忽然大笑出聲,讓進行沉思的賽佛勒斯忽然被嚇一跳。

  「老天,西蘭兒,他們在看你。」艾倫推了一下賽佛勒斯的肩膀,而賽佛勒斯一聽見劫盜的名字,當下馬上握住了口袋中的烏黑魔杖,接著回過頭去審視那群葛來芬多。

  「噢!梅林!他們走過來了,怎麼辦!天狼星呀,西蘭兒,我該怎麼辦!」艾倫抓著賽佛勒斯的袖袍輕聲尖叫,賽佛勒斯始終不曉得那是怎麼辦到的,壓低聲但卻又能保持尖叫的高度,女人在賽佛勒斯眼中一直都是不可思議的存在。

  「這不可能,他們真的長太像了,不能怪我。」

  「咳,鹿角。」雷木思雙手環胸,提醒自己的兄弟他們已經走到走廊中了。

  關於女孩們的躁動,賽佛勒斯已經習慣了,他戒備地看了劫盜們一眼,要是他們敢再靠近,他就會立刻讓葛來芬多們一起見識魔法的美妙。

  「我為我之前的作為道歉,我是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是賽佛勒斯。」

  「一樣。」天狼星布萊克說,他似乎覺得自己站在女孩們的面前就是絕大的殊榮了。賽佛勒斯忽然不曉得道歉這個單字要怎麼拼寫,以至於這兩人可以使用這種口氣在和他道歉,噢,不是他,是天殺的西蘭兒,賽佛勒斯活該被欺負。

  更該死的是,除了性別以外,賽佛勒斯完全找不出自己本身和過去的差異。

  「Jelly-Legs JinxJelly-Legs Jinx!」賽佛勒斯一連射出了兩道魔咒,瞬間讓詹姆與天狼星變成果醬腿。換作往常,他是找不到這種機會的,他們雙方總是互相戒備,現在找到機會不報仇就不是賽佛勒斯的作風了。

  「我是故意的,我也不會道歉,你們這些傲慢無禮的惡霸。」賽佛勒斯惡狠狠地說,史萊哲林女孩們看傻了眼,最為震驚的艾倫回過神來後,小聲說:「西蘭兒,他們和你道歉了。」

  「我想我有拒絕原諒他們的權利。」賽佛勒斯的口氣相當冷淡,他看著劫盜們,說:「我恨他們,他們平常就是這樣欺負賽佛勒斯?把這種無聊的行徑視作理所當然?」女孩們隨著賽佛勒斯走遠,這讓天狼星不敢置信,以至於他到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蠢死了。

  而詹姆咬牙切齒地說:「她的個性就和石內卜一樣壞!我不過是掀了她裙子,她底下分明有穿了一條短褲!」替兩人解除魔咒的雷木思深感頭疼,他說:「女孩的心思很敏感,我得說,有些時候你真的是太驕傲了。」

  「不!她一定也是邪惡的黑巫師,就像那些史萊哲林貴族。如果她願意接受我的道歉,我甚至能告訴她活米村有什麼好店,畢竟她對霍格華茲是這麼樣的陌生。」他們的仇結大了,就像以前一樣水火不容,只是重新以另一種形式再來一次。



使用禮物 檢舉

4#
原作者| Nepenthes 發表於 2017-4-8 00:38:35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Nepenthes 於 2017-7-8 03:10 編輯


  「西蘭兒,你真的不應該在那麼多人面前這麼做。」回到地牢以後,艾倫語重心長地說:「周末就快到了,你會嚇壞其他男孩。」

  而賽佛勒斯皺起眉頭,他不覺得這有哪裡出錯,他習慣以怨報怨,但女孩說的話是正確的,圍在賽佛勒斯身邊的女孩們數量少了些,另外重新組成了新的團體,多了一些空間這讓賽佛勒斯覺得相當舒適。

  周末清晨,賽佛勒斯被門外的聲音給吵醒,天曉得這得發出多大的噪音。他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壓根就還沒到準備出門的時刻,不過賽佛勒斯依然換了衣服,使用舞會那日魯休斯使用過的魔咒來整理頭髮,他已經做的非常熟練了,最起碼他天天都盤著頭髮,就像個正經的史萊哲林女學生。

  「快點起床啊!」當賽佛勒斯在綁鞋帶時,艾倫用力地敲著他的門,他不得不在對方破門而入前趕緊去解救那扇門。「你們是第一次去戶外教學嗎?」賽佛勒斯皺著眉頭說。

  「梅林的鬍子,你在說什麼,快看看我收到了什麼!」艾倫把自己懷裡的心型禮盒拿了出來,她亢奮地說:「老天,我根本就沒料到我會收到這個!而且他沒有屬名,太笨了。」

  「巧克力?」賽佛勒斯靠在門邊挑眉,他不曉得對方原來這麼熱愛甜食,不然他就把昨天晚餐的巧克力脆餅給她了。「是啊,就是巧克力!」艾倫雀躍地說,但說實在的,賽佛勒斯並不討厭對方這樣的表現,雖然她很聒噪又誇張,但賽佛勒斯喜歡她高興的樣子,對賽佛勒斯了無生趣的日子而言很有娛樂性。

  「你也有一封卡片,快看一看。」眼尖的艾倫撿起門縫旁的一張卡片,而賽佛勒斯一臉了然地拆開來,他終於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麻瓜的情人節。

  「噢,是給你哥哥的。」艾倫看見了信封寫著請轉交給賽佛勒斯,她拍了拍賽佛勒斯的肩膀,說:「別氣餒,那些膽小的男孩可能以為你會對他們下惡咒吧,今天才剛開始呢!」說完,她安慰似地將一顆友情巧克力放在賽佛勒斯手中。

  賽佛勒斯站在宿舍走廊就能聽見交誼廳的吵鬧,他重新關上了房門,沒有加入那種歡愉的氣氛,他坐在床上讀這封信,他自從入學後,每年都會收到。這不是某一個人寫給他的情書,而是一個群體,嚮往黑魔法卻不敢具名的群體,估計是一群沒有貴族背景又痛恨麻瓜的史萊哲林,他們轉而崇尚力量,賽佛勒斯看著信中的謬讚與期望,最後打了響指將這封信給燒了。

  「瘋子。」賽佛勒斯說,這些人對他的魔法天賦已經到了迷戀的程度,這讓賽佛勒斯有點毛骨悚然,因為黑魔法誓言上頭印了一些唇印,他認出那是血乾涸後的顏色,也不曉得是哪些人留下的,除了賽佛勒斯以外,史萊哲林中理當有其他巫師也收到類似的信件。賽佛勒斯是對黑魔法感興趣沒錯,但他從來都不會變成失去自我的殼子,對獨善其身的史萊哲林而言,任何事走火入魔都是不好的。

  「噢,呃!」一個穿著史萊哲林制服的男孩尷尬地看著賽佛勒斯,顯然還沒做足準備,因為賽佛勒斯突然打開門,正巧對上這名史萊哲林的雙眼,他站在賽佛勒斯的房間門口,手中拿著一個紅色包裝的盒子,他看著賽佛勒斯顯然非常靦腆,說話有些結巴,低頭看向黑色的柔順裙擺,不像那些頗具攻擊性的史萊哲林,一上來就要說些霸道強硬的宣言,那種場景這陣子賽佛勒斯看都看厭煩了。

  「你在做什麼?」賽佛勒斯問,他忽然覺得有些無趣,但即使不高興,他也沒有污辱對方的好意,史萊哲林尊重那些對他們抱有善意的人。

  「我、我覺得你的眼睛很漂亮!」那個男孩說完就把盒子塞進賽佛勒斯懷裡,拔腿就跑了,好似賽佛勒斯會嫌惡地朝他念一個索命咒一樣。

  「哦?」路過的水仙布萊克抿起一個微笑,顯然是剛好看見了這一幕感到趣味,賽佛勒斯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他的黑色眼睛相當普通,視力也非常普通,這非常怪異,自從他變成西蘭兒後,有不少事情都變了,但他分明才是賽佛勒斯,真正的賽佛勒斯從來沒離開過。

  「看來今天不管哪個年級都很熱鬧啊。」水仙布萊克輕笑著說,她是個優雅又端莊的少女,賽佛勒斯等她離開了一會才跟上去,顯然並不想和她走在一起,他覺得水仙布萊克的氣質太尖銳了,讓低調的史萊哲林感到不安。

  在他經過交誼廳時,人群忽然爆出拍手聲和呼叫,賽佛勒斯抬起頭,正好看見水仙布萊克坐在沙發上,而魯休斯馬份將一盒精緻的巧克力珠寶盒送到她面前,那姿勢像極了騎士與女王。

  不知怎麼地,賽佛勒斯忽然覺得有些不快,尤其是對上水仙布萊克的眼睛時,他覺得有些心酸,那是一個驕傲的史萊哲林。他獨自走到集合地時,看見了莉莉伊凡也在那裡,他這才感到開心許多,尤其是在莉莉伊凡拒絕了詹姆波特的玫瑰花以後,他的心情顯然更好了。

  「西蘭兒,你這麼早就到了?」

  「史萊哲林的交誼廳和宿舍都太吵了。」

  「這是青少年時期特有的氣氛,以後說不定也會成為不錯的回憶。」莉莉伊凡笑著,她伸手將賽佛勒斯的圍巾調整好高度,說:「西蘭兒真好看,別像你哥哥一樣,一回家就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

  「你才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孩。」賽佛勒斯由衷地說,莉莉的美來自於她從內而外的氣質。「你們兩個的氣氛很微妙啊?」突然出現的魯休斯馬份與他的跟班們站在他們面前,而賽佛勒斯抬頭看了他一眼,沒什麼興致地別過頭說:「莉莉是我最喜歡的朋友。」

  「西蘭兒,那我呢?」泫然欲泣的艾倫神出鬼沒地走到他們面前,這讓莉莉覺得有些恍惚,西蘭兒周邊這都是些什麼和什麼?

  「你是我無話不談的朋友。」賽佛勒斯說,他斟酌過用詞了,雖然多數時候他都只是傾聽,幾乎沒透露過任何自己的想法給艾倫,但艾倫顯然很喜歡這種說法,驕傲地拉起賽佛勒斯的手說:「史萊哲林該集合了。」賽佛勒斯回頭朝莉莉露出一個微笑,隨後莉莉朝她在葛來芬多的朋友們走去,魯休斯忽然覺得很不是滋味,但他又無法說出口,也沒有人會理解,除了快禿頂的史拉轟教授以外。

  該死的,他可從來沒那樣對我笑過。


  待在霍格華茲的三年,賽佛勒斯去活米村的次數屈指可數,不是因為他對巫師部落沒興趣,而是他的母親有時候會忘記替他簽名,他的母親也不常待在家中。

  「聽我說,西蘭兒。」艾倫用手搧著風,好像腦袋過熱一樣,她說:「山姆邀我去泥腳夫人茶館,梅林,早上的巧克力原來就是他送的。」而賽佛勒斯一臉充滿疑問,彷彿在思考誰是山姆。

  「等我回來,我一定要鉅細靡遺地告訴你,我們都做了什麼。」艾倫給了賽佛勒斯一個擁抱之後,投向另外一個男孩的懷裡了。據說泥腳夫人茶館是已經被情侶擠爆的地方,賽佛勒斯慶幸艾倫沒有邀他一起去。賽佛勒斯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從口袋裡拿出那盒紅色六角形包裝的巧克力,他並不認識那個男孩,而那個男孩說他的眼睛很漂亮,見鬼了。

  「怎麼了?你打算送我巧克力嗎?」魯休斯神出鬼沒地站在賽佛勒斯背後,而賽佛勒斯平淡說:「如果你希望,我可以親手製作,只要把巧克力大釜裡的熱火威士忌換成性轉換藥水就夠了。」

  「梅林的鬍子,你還記著這件事。」

  「我當然記得,我他梅林甚至必須記自己下次來月經是什麼時候,要死一起死,不能只有我像個神經錯亂的瘋子。」

  「噢。」魯休斯馬份低頭,他順手揉亂了賽佛勒斯的頭髮,白雪很快就化了開來,看著賽佛勒斯臉色陰沉又亂糟糟的模樣,魯休斯說:「我實在是很難分辨你到底是男是女,畢竟你對我來說,從頭到尾都只是賽佛勒斯,沒有太大的差異,你的口吻和眼神都沒有變過。」

  「我有時候也分不太清楚了。」

  「什麼?」魯休斯不敢置信地低頭,而賽佛勒斯的神情像是在沉思,過了片刻,他帶著魯休斯進了旁邊無人的小巷。「你看。」賽佛勒斯脫掉了自己厚重的上衣,他在衣服底下穿著一件黑色的學生內衣,魯休斯像是被他的舉動嚇到了一樣,但旋即又平靜了下來,魯休斯看見了他的身上正穿著曾經非常反彈的女性內衣,少年蒼白瘦弱的身材讓深色的內衣色彩顯得非常突出。

  「我不是女人,我一直都不是女人,你曉得的。」賽佛勒斯說,但他卻不得不順應女人的身體度日,魯休斯也不覺得對方此時的口吻是在辯駁,賽佛勒斯彷彿是在複誦魔藥的配方一樣,平靜溫和。「開始那幾天我真的很恨你,當然,現在氣也沒有全消,你把我對你的信任丟進黑湖裡了。」他將衣服拉下來慢慢穿好,賽佛勒斯靠在牆上身姿顯得挺拔許多。

  「不恨就好了。」魯休斯的口吻忽然變得非常樂觀,這讓賽佛勒斯訝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很困惑,你曉得嗎?我只能對你說這件事。」賽佛勒斯說,他的身形依然單瘦,但姿態卻不再顯得靦腆,讓魯休斯忽然覺得,面前的人確實是個驕傲的史萊哲林,甚至還有另外一個重點。

  只能對你說。

  魯休斯馬份真他梅林喜歡這個句式。

  「那些女孩一點也不覺得我陰森,她們甚至邊抱怨著賽佛勒斯的不近人情,邊替西蘭兒打扮成她們各自喜歡的樣子,只認為我是在害羞,天殺的害羞。」賽佛勒斯語氣一頓,神情非常微妙地說:「我從來不曉得,那些女孩會反摺裙子,好讓她們的大腿露出來,她們說那樣才好看,什麼鬼?」

  「那是個好作法,你該合群一點。」魯休斯馬份譴責似地看著賽佛勒斯及膝的長黑裙。「不!那樣腿會很涼,總而言之,即使我現在變回來了,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賽佛勒斯掙扎地說:「你懂嗎?重點不是我到底是男是女,而是其他人想怎麼看待我的性別。」

  「那麼你想當男人還是當女人?」魯休斯馬份問,他的性別觀念很早就建立好了,並不像賽佛勒斯,賽佛勒斯對男性的既定印象是粗蠻暴力,對於女性則是一種距離與依賴。

  「梅林!我當然是個男人!」賽佛勒斯拍了拍自己胸口,但似乎發現異狀而停下手,他現在不太適合這麼做,而魯休斯若有所思,他神情凝重地伸出手,然後在碰到對方的胸口前,被賽佛勒斯熟練地拍了開來,還被瞪了一眼。

  少年苦惱地說:「對,我不是女人,可是你懂嗎?現在叫我穿成一顆花椰菜,我絲毫不會感到噁心,我現在變得只會在乎功能性,和我喜不喜歡。」賽佛勒斯自從試過學生內衣後,就覺得非常有安全感,他本來想漠視自己胸前的起伏,但發育期的少女胸部卻相當敏感脆弱,他不小心撞過一次門痛得蹲在地上後,就乖乖穿起了內衣。

  「要來試試嗎?」魯休斯不正經地問,那套衣服賽佛勒斯換下來後他一直留著,就放在他宿舍的衣櫥中當作紀念,賽佛勒斯瞥了他一眼,那目光讓魯休斯開始冒冷汗,但賽佛勒斯並沒有狠狠指責他的置身事外,而是踩著輕巧的步伐,跳起單人華爾滋。

  「她們教了我一支舞,穿著高跟鞋時。」賽佛勒斯沒有半點羞態,肢體優雅地伸展,顯得自信從容極了,黑髮史萊哲林說:「我從來不曉得,穿著那東西竟然還能這麼靈活地走動,我覺得女人真的像精靈一樣不可思議。」賽佛勒斯重新靠回牆上,而魯休斯點頭然後也靠在他旁邊,結果被賽佛勒斯推開,賽佛勒斯指著角落的空間,並不打算讓他再習慣地動手動腳。

  「嘿!」魯休斯馬份抱怨,他不喜歡這種矜持,當然如果氣氛顯得欲拒還迎那就非常有趣了,賽佛勒斯牢牢地盯著魯休斯馬份,魯休斯馬份這才心虛地別開了視線,賽佛勒斯道:「我決定下學期加入史萊哲林女權社了。」

  「什麼鬼?」

  「艾倫說自從她加入以後,就不再困擾外表和家境,只在乎如何保護自己的興趣與性格,性別是外人賦予人的東西,而她只要做個氣質優雅光彩煥發的人就夠了,她在社團裡逐漸認識真正的自己,了解自己需要的是什麼。」

  「不!那個情緒激動的女孩哪裡優雅了?」

  開竅的賽佛勒斯往魯休斯渾然不知的境界一路奔馳,就像當初領賽佛勒斯接觸黑魔法後,賽佛勒斯只花一段時間就把他的成就給甩開來。「你不用擔心你做為優勢的純血貴族男巫師會被打壓,我們一起來爭取女人的權益吧。」賽佛勒斯認真地說,而魯休斯見對方態度這麼誠懇,也有些動搖了。

  「不,不對,那是娘們才加入的玩意!」

  「嘿!史拉轟教授是女權社的社團教授,水仙布萊克還是社長。」一聽他這麼說,魯休斯馬份皺起眉頭,問:「你和水仙布萊克認識?」

  「她以後會成為你的法定妻子不是嗎?我想我認識朋友的未婚妻很正常,我們聊過幾次。」

  「不!你不明白!」

  「我相當明白,她是個沉穩的女人,你早上還在交誼廳人最多的時候送她巧克力,如果在這個日子送巧克力沒有其他意義的話,那我確實不明白。」魯休斯馬份啞口無言,他總不可能告訴賽佛勒斯,那不是自己的意思,是因為父親的命令,那當然是他想做,所以才會那麼做,魯修斯從很久以前就明白,自己會娶水仙這樣的純血女巫,這是他作為一個馬份的責任,他有義務維護家族,但現在他會這般徬徨便是因為石內卜遲遲沒變回男人,甚至於,他已經開始學會如何當個女史萊哲林了。

  混血確實不夠格,但魯休斯有自信,賽佛勒斯將來會是很偉大的巫師。純血貴族不只信仰血統純正,他們同樣對黑魔法抱有敬畏之情。

  也許,只要他據理力爭一番……

  那是不屬於賽佛勒斯的溫度,毫無隔閡地貼在他的嘴唇上,黑髮的史萊哲林瞪大雙眼,幾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而魯休斯馬份還摟著他,彷彿是在摟一個女人一樣,賽佛勒斯當下的情緒和思想起了衝突,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何生氣,魯休斯本來就是個對人毛手毛腳的傢伙,他早就習慣了,但現在不一樣。

  「魯休斯馬份你瘋了!」賽佛勒斯狠狠地踹了魯休斯的肚子一腳,他從未這麼暴力過,他是巫師,可不是人類戰士。「你不能把我當成女人!這個世界上,唯獨你不能!」氣極的賽佛勒斯捏爛了手中的巧克力,他把盒子扔到地上,自己一個人離開了。

  而被踹倒在地上的魯休斯捂著自己灰色的雙眼,呢喃了一聲:「我也覺得我快瘋了。」天殺的,他保證,他渾然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腦子一熱就犯事,但一想到賽佛勒斯如果逐漸遠離自己,疏離自己,就令他感到非常不安,他迫切地需要取得一些聯繫。

  歸根究柢,他只是對於自己心情與身份的違逆感到無能為力。

  該死的魯休斯,該死的馬份。他得說,他現在唯一的慰藉大概就是唇上殘留的溫度了,鬱悶的魯休斯起身拍拍自己屁股的雪花,但白皙襯衫上腹部殘留的鞋印卻是相當明顯,他只能施展清潔魔咒,他想賽佛勒斯可能有一段時間會不想見到自己,他確實是個混蛋,他是賽佛勒斯現在唯一的出口,而他卻在對方難得表示內心的不安以後,像個愚蠢的初戀男孩一樣吻了賽佛勒斯。

  別說氣氛和吻技了,他連調情都沒做,純粹就是莽撞個蠢貨,說出去丟慘史萊哲林的臉,賽佛勒斯沒揍他都算是天地良心了,魯休斯順手撿起旁邊被薄雪掩蓋的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把包裝給撕了,然後在裡頭看見一張小字條,上頭寫著:「西蘭兒,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更了解彼此,我在茶館靠窗的位置等你。」

  下一秒,魯休斯魔杖射出的火花把那張字條和巧克力燒成了灰燼,嚴格說來,他還想帶著自己的跟班進去茶館揍那個混帳,但他很明白自己如今會這麼悲慘的原因,他早上才向水仙示好過,要是現在去揍了人,那他便是兩邊都不是人了。

  當學生們回到霍格華茲以後,賽佛勒斯待在盥洗室裡洗臉,他的精神不夠穩定,使得他神經質地不斷擦洗,直到嘴角破皮流血,刺痛才提醒了他必須回神。

  他不想去問魯休斯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客觀地接收到了訊息,魯休斯吻了他,這是賽佛勒斯第一次與人接吻,而魯休斯顯然不是這麼一回事,但賽佛勒斯卻覺得自己非常噁心,這非常莫名其妙,該死的應該是魯休斯馬份,賽佛勒斯不應該自卑,他該憤怒才對。

  「梅林,你被揍了嗎?」

  「不關你的事,布萊克。」

  天狼星布萊克坐在中庭的長椅上,他旁邊並沒有空位,那裡堆滿了一大袋的巧克力和卡片,還有一些花束。

  「我一直很好奇,你對我敵意太重了,我得說,看看這些。」天狼星布萊克用眼神瞥了自己周邊的那些東西,如果他自謙是第二名受異性歡迎的學生,那放眼整個霍格華茲沒有誰能自稱第一。

  「你欺負過我,還指望我變成受虐狂對你發花癡?」

  「那是意外,我一般不會那樣欺負女孩,而且你也報復過我了。」天狼星聳肩說:「我去年得到的卡片數量足足多了二十多張,你讓我很難堪。」賽佛勒斯走到他的面前,看著天狼星布萊克不發一語。

  而天狼星吃完手上的巧克力後,又拆了一塊新的,還晃了晃問:「來一點?雖然我感覺到我們的關係非常糟,但你看起來快哭了。」

  「這種日子裡有人哭可不是什麼好事。」天狼星的灰眼睛牢牢地看著賽佛勒斯。

  於是賽佛勒斯接過了巧克力。


使用禮物 檢舉

5#
原作者| Nepenthes 發表於 2017-4-9 02:22:18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Nepenthes 於 2017-7-8 04:12 編輯


Chapter 03

「最棒的發現,是發現原來我很美。」—— 娜塔莉亞沃迪安諾娃



  「我以為你討厭布萊克,我和你提到他時,你總是非常冷漠。」艾倫說,她的心情有些微妙,而賽佛勒斯也覺得她的個性非常微妙,既擁有史萊哲林的靈魂,又像個葛來芬多一樣熱心對待朋友。

  「是,我討厭他。」賽佛勒斯說。

  「可是很多人都看見了,他給了你一束花,就像山姆在茶館念『Orchideous!』給我一樣。」艾倫把那朵從山姆魔杖上摘下來的花放在床頭櫃上,如果可以和賽佛勒斯住在同一間房,她興許會整個晚上都找他聊天,聊聊關於山姆是多麼笨拙可愛,天殺的,山姆到底是誰。

  「那是一株黑根草,當然,它上頭有幾朵白色的花。」賽佛勒斯不曉得為什麼人們總是那麼在乎其他人在幹嘛,他們難道就不能過自己的生活嗎?賽佛勒斯一向習慣保有自己並隔離他人的隱私。

  「黑根草?」艾倫覺得這個詞彙有些似曾相似,而賽佛勒斯將自己的魔藥學課本翻到尾頁,六年級下學期範圍。

  「這是一種非常強大的植物,布萊克也曉得它能抵銷魔法。但他不會提煉,所以我們說好,由我將它煉成藥,成品一人一半。」當時賽佛勒斯一眼就認出了黑根草,他完全想不到怎麼會有人在情人節送這種東西,但他不得不為此感到欣喜。

  也許這株稀罕的黑根草可以解除他身上的魔法。

  「這聽起來一點都不羅曼蒂克。」艾倫搖了搖頭,她說:「難道天狼星是個虛有其表的帥哥?」

  「我覺得這株草比玫瑰有用多了,但如果你喜歡的話。」賽佛勒斯抽出自己的烏黑魔杖,他輕搖了一下魔杖,說:「Orchideous!」和艾倫床頭櫃上那朵玫瑰不同,賽佛勒斯的魔杖上頭冒出一大束的玫瑰,色彩多到艾倫一時間難以數清,艾倫結巴地說:「梅林的鬍子,你們石內卜家的人,對魔法的天賦都這麼高嗎?」而賽佛勒斯鮮少會使用沒什麼實際功效的魔法,他把花束從自己的魔杖上摘下來,交給艾倫,從容大方地說:「這只是初階魔法。」

  「我當然知道,但教授教我們施展出的是一朵!」艾倫有些激動,她想她終於了解為什麼那些思想守舊的史萊哲林團夥,會如此這麼包容混血的賽佛勒斯,他創造的魔咒在各學院間也相當風行,不是哪一位巫師都能創造出新的魔咒,曾經有不少對符咒狂熱的巫師,在研究時魔杖走火,讓魔咒反噬了自己。

  「不過,我不能把你的花放在床邊,你懂的,我必須把我的心全部都交給山姆,一滴水也容不下,希望你能諒解。」艾倫說,但賽佛勒斯不太懂這個道理,他只覺得花就是花,除了植物繁衍和商葉用途沒有其他意義,不過賽佛勒斯同樣覺得無所謂,只要他想,他甚至能變出一座花園份量的花。

  可是現在賽佛勒斯壓根就沒打算,在自己房間內擺一株無用的植物,所以艾倫最後將這束玫瑰放在了交誼廳的矮桌上,作為點綴陰暗地牢的裝飾,比被主人扔進垃圾桶要好得多。

  「梅林!艾倫,這是哪個男孩送你的花?這得花多少次才能做出來?」艾倫的朋友們驚訝地問,她們原先正在交誼廳裡吃著甜點,畢竟房間內要保持乾淨,級長說過最好別在房間裡進食。

  「噢,這並不是情人花束,是人情花束,西蘭兒剛才變的,我想趁它凋零前拿出來擺,不然就浪費了。」艾倫說完將臉埋進花中,深深地嗅了一口,道:「超級讚的新鮮玫瑰!」女孩們也驚奇地湊了過去嗅聞觀賞,其中一人說:「如果我男朋友能送我這束花來就好了,情人節只有一朵山茶花真的太寒酸了,我還花了一個月特地為他編了五公尺長的雙人圍巾。」

  而史萊哲林男孩們聽完後,原本想看花的獵奇心情全沒了,退居一旁,似乎是不想與女人為伍。他們的不屑全都表現在臉上。

  哼,植物五顏六色的生殖器官有什麼好看的!

  過了大約一個月,花朵凋謝得差不多時,有個剛走進交誼廳的女孩往宿舍裡喊了一聲:「西蘭兒,外找!」史萊哲林們一向不與其他學院交好,鮮少有其他學院的學生會來找人,而賽佛勒斯也是頭一次遇到有外院的來找,他披上自己的銀綠巫師袍後,走到交誼廳問:「誰?」

  「天狼星布萊克。」女孩聳肩說,顯然興致有些萎靡。「噢。」賽佛勒斯又走回房中,拿出一個鐘狀的玻璃盒,裡頭盛滿了淡綠色的液體,中間白色的花瓣散發著微光。他小心翼翼地端著玻璃盒,繞過人群走到牆面說出口令。

  石門出現後,賽佛勒斯用腳尖去推開門,而天狼星正在看牆上的史萊哲林掛畫,他顯然是頭一次來到這裡。「酷。」天狼星看見了賽佛勒斯手中的玻璃盒,而賽佛勒斯捧著它,謹慎地說:「喝下去後就能解除魔法了。」

  「謝了,我本來還想讓雷木思把草直接吃下去。」天狼星說,他之前在施恆黏咒時,雷木思突然出現嚇了他一跳,結果原先該被黏合的懷錶就黏到了雷木思的側頸上,這是雷木思這陣子一直沒拉下帽子的原因。接過玻璃盒後,天狼星玩味地看著裡頭發光的花瓣,顯然是對於賽佛勒斯豐富的魔藥知識感到意外,但想想她的哥哥是那個賽佛勒斯,他又釋懷了。

  而賽佛勒斯盯著天狼星,像是在思考什麼一樣,神情顯得猶豫不決。

  他深吸了一口氣,補充說:「如果被沒有中魔法的人喝下去,他的法力會消失,你最好別拿它做壞事,你會毀了一個巫師的生命。」天狼星驚訝地看著賽佛勒斯,他詫異地說:「這麼厲害?」

  「是非常危險。」賽佛勒斯皺起眉頭,他對於天狼星的人品感到不安,說出來也不是,但不說明白又不行。

  「知道了。」天狼星嘴角浮現一抹頑劣的弧度,他回頭正走到一半,卻停下腳步說:「你比你哥明理多了,狀態不錯,繼續保持。」賽佛勒斯像是想要勾起微笑,但最終臉上只留下不齒的神情,他冷淡地說:「只有這一次,這只是一個生意。」得到解藥的天狼星布萊克顯然沒聽見他的話,他正急著去找雷木思,好讓對方回復原狀。

  回到史萊哲林地牢後,經過交誼廳時,賽佛勒斯對沙發上的魯休斯馬份視若無睹,他這次鎖上了自己房間門,然後在高椅上坐下,桌上擺著與天狼星手中一模一樣的玻璃盒,這盒解藥昨天便已經製作好了,但賽佛勒斯遲遲沒去喝下它。

  雷木思所中的是永久咒,所以需要這盒魔藥,但賽佛勒斯中的是與農藥相仿的不可回逆咒,類型是不相同的,也許喝下去就會無效化,平白浪費了一份黑根草魔藥。

  但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呢?

  他昨天便明白自己煉製的藥水是成功的作品,但他當時無法對自己投藥,現在這個時候,他掙扎許久,最終想喝下魔藥時,艾倫忽然來敲了他的房門。

  獨自一間房間,這不只是史拉轟的意思,其實就連石內卜也覺得自己不該和女孩獨處,尤其艾倫已經擁有伴侶山姆了,他應該要和艾倫保持距離,即使他認為艾倫這個親切有活力的史萊哲林很友善,但下次艾倫又勾著他的手臂時,他會將它撥開來。

  魔藥收進櫃子裡後,賽佛勒斯才打開門。

  一入眼簾的是艾倫淚流滿面的模樣,艾倫本來就是個情緒化的史萊哲林,但賽佛勒斯從未見過對方哭得這麼無助,他有些茫然和忐忑,以往艾倫總是能自己停止哭泣與尖叫,不需要誰的安慰,但現在她顯然需要朋友的幫助。

  「發生什麼事了?」賽佛勒斯問,而艾倫還沒平復情緒,她一吸一頓地說:「羅赫芬可能要肄業了。」

  「為什麼?」賽佛勒斯皺眉,羅赫芬是艾倫的姊姊,已經是即將畢業的七年級生了,沒道理在這時候突然休學,她甚至還通過了超級疲勞轟炸式巫術測驗,是名譽極好的巫師,有望考取正氣師的職位。自動自發的艾倫直接走到賽佛勒斯的床尾坐下,她沮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嗚咽著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羅赫芬她最近幾次的月經量都很少,結果昨天晚上忽然大出血,今天早上我陪她去醫院廂房,龐弗雷夫人拿出一個黃銅做的奇怪儀器,叫我去外面等。」霍格華茲並沒有所謂的性教育學科,所以艾倫絲毫不曉得那個長得像天秤的儀器是什麼東西。

  「後來龐弗雷夫人說羅赫芬她懷孕了,可是,她明明有來月經。」賽佛勒斯詫異地看著艾倫,他沒想過自己會遇上這種負擔沉重的問題,但女孩卻繼續說:「因為她還算是未成年巫師,所以如果要引產中止懷孕,必須要有監護人的同意書。」

  「這種事確實應該要讓你們的父母知道。」賽佛勒斯僵硬地說,他不曉得艾倫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這種事,他們之間的友誼真的深到這種地步了嗎?又或者她只是在尋求慰藉罷了,並沒有真的希望賽佛勒斯幫上忙。

  「龐弗雷夫人說她太晚發現了,那個是血崩的現象,現在羅赫芬被送去聖蒙果醫院急救了。」艾倫呼吸一窒,說:「梅林,她上禮拜還參加了魁地奇!這很不公平。」艾倫難受地捂住自己的臉,賽佛勒斯回想著其他女孩的相處模式,走上前,用生澀的手法拍著艾倫的肩膀,似是不願看見對方再度情緒失控,他沒有手足,但他想像著如果莉莉發生了這種事,他約莫也會瘋了。

  「那個畜生在年初的時候就和她分手了,他可以畢業,但羅赫芬現在卻在醫院接受治療。」艾倫嚎啕著說:「她該怎麼辦?她的人生被那個四處劈腿的混帳毀了。那真的很恐怖,我半夜被她的求救聲叫醒的時候,她經過的走廊一地都是血,我從來沒看過那麼多血。」

  「要是羅赫芬死掉了怎麼辦?」艾倫終於按耐不住地痛哭失聲,那是她唯一的姐姐,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賽佛勒斯有些迷茫,他不想面對這種事,這本該和他的人生沒有任何瓜葛,畢竟他是個男人,從來都不需要擔心會懷孕的男人。

  他在艾倫身上施了一個安慰性質的精神魔法,拿自己的毯子包覆住艾倫,隨後賽佛勒斯急忙地推開房門,走向那個他一向不喜歡的交誼廳,找上在窗邊閒聊的女人們。

  「西蘭兒?」水仙布萊克顯然很意外賽佛勒斯會主動找上她,但賽佛勒斯也不管她的疑惑,以及其他人的目光,賽佛勒斯認真地說:「我需要你,到我房間來。」她的神情不再慵懶,水仙布萊克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皺起眉頭,她也沒多問,直接跟著賽佛勒斯走回女子宿舍。

  其他人在還來不及看清時,房間門就被賽佛勒斯施了鎖咒,艾倫還坐在床尾哭著,而賽佛勒斯把原委簡潔地告訴了水仙布萊克,並且在最後說:「她和羅赫芬都是你的社員,也是史萊哲林的一份子,你能幫她,對嗎?」作為史萊哲林多數女孩的頭領,水仙聽完後眉頭深鎖,她坐到艾倫身邊,給了她一個擁抱,讓艾倫的頭枕在自己的胸口上,這顯然比一張毯子更讓人感到安心,那是賽佛勒斯做不來的。

  「別怕,一切都會好的,有我們陪著你,而你可以陪著羅赫芬。」水仙布萊克說,她的口吻相當溫柔,那些曾讓賽佛勒斯鼻酸的情緒又湧了上來,他別開頭不願再看驕傲的史萊哲林,但她卻在此時說:「西蘭兒,我想和艾倫好好聊聊,龐弗雷夫人去了醫院,應該還來不及通知教授,我需要你幫我們找來史拉轟教授。」

  她接著輕聲與艾倫耳語,右手有節奏地拍著艾倫的背部,但目光卻那樣清晰銳利,賽佛勒斯不曉得該怎麼說明自己的心情,他只能離開自己的房間,去執行他能做的任務。

  「發生什麼事了?」

  賽佛勒斯沒有理會史萊哲林們的問話,而是走到導師辦公室找出史拉轟,然後簡略地說明一下事情,便把教授帶回史萊哲林的宿舍,也幸好他給了賽佛勒斯單間,這才不會影響到其他女學生的休息。

  好奇心重的人們聚集在門外,而賽佛勒斯冷冷地看著這些人,下了一個隔音咒,確保他們不會打擾到屋裡的人後,這才進了門。對了,賽佛勒斯從頭到尾都無視了魯休斯馬份,那個七年級的級長,一見到魯休斯馬份,他就回想起了對方不經自己同意的冒犯舉動,在現在這個時候看來,這只能堆積出更多的不滿。

  「我的孩子,我不奢求你平靜下來,但你必須親口告訴我這件事,慢慢來,別著急。」史拉轟善於引導他人,他坐在艾倫面前聽著她說話,而房間裡還有另外一位七年級的女孩,據說是水仙布萊克在賽佛勒斯去找教授時,請她的跟班帶進來的。

  他們花了極長的時間,才在一問一答的方式下,從艾倫與那名被叫進來的女孩口中,得到詳細的經過,他們聽完之後,臉色極差,水仙布萊克召喚了自己的跟班,而賽佛勒斯也相當不平靜。

  「西蘭兒?」史拉轟回頭發現了賽佛勒斯異樣的動靜,賽佛勒斯什麼話也沒說,只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水漬,他方才失手將喝空的玻璃盒砸到地上,現在逃命似地跑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縱然史拉轟想攔下他問話,但他還得處理這些女孩們的問題,事情有輕重緩急,他只能繼續與水仙布萊克商量。

  「到底怎麼了?」魯休斯馬份皺著眉頭問,這種被排絕於門外的感覺相當糟,他就像窗外黑湖裡的蠢魚一樣找不到盡頭,但賽佛勒斯依然無視了他,甚至可以說是不敢對上魯休斯馬份的視線。

  「Anapneo!」賽佛勒斯下了咒語,他從人海中開出了一條路,一路疾走出了地牢,接著他漫無目的地四處奔走,最終在一樓的走廊看見一群剛結束占卜學的史萊哲林。

  「米歇爾在嗎?」賽佛勒斯擋在這群七年級史萊哲林面前,其中一名少年撞了一下米歇爾的胳膊,說:「三年級的學妹耶!你這傢伙越來越可惡了,連三年級的也去招惹。」而賽佛勒斯從來都不曉得,這種無趣的話語竟然能令他感到噁心,他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然後才去注意米歇爾。

  「找我?」米歇爾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還沒發育完全的賽佛勒斯,似是在思考對方是誰。

  「Expelliarmus!」

  原先在中庭裡的葛來芬多們也看見了這一幕,米歇爾的魔杖飛了出去,落在草皮上,而賽佛勒斯又喊了一聲:「Levicorpus!」被倒吊在空中的米歇爾錯愕了一瞬,接著他害怕地大聲驚呼,他的同伴正想解救他時,賽佛勒斯手中的烏黑魔杖轉而指向了他們。

  他冷酷地說:「滾開,這不關你們的事。」

  「梅林的鬍子!」天狼星走到賽佛勒斯身邊,他饒富興味地問:「他是怎麼惹了你?這得是什麼等級的惡作劇,有趣極了。」

  「西蘭兒!冷靜,你不能這麼做。」身在剛下課不久後的葛來芬多中,莉莉伊凡也跑了過來,她按住賽佛勒斯舉著魔杖的手腕,莉莉神色不安地說:「有什麼事我們用談的就好了,你不能用魔咒傷害人,不然你會害你們學院被扣分。」校規裡走廊是不能施展魔法的。

  「沒錯!放我下來,我是你學長!」米歇爾在空中尖叫,他覺得自己充血的腦袋就快炸開了。

  「閉嘴!你這個無恥又卑鄙的畜生。」但賽佛勒斯最後還是揚起魔杖,說:「Liberacorpus!」懸掛在空中的米歇爾馬上就摔了下來,高高在上的史萊哲林從未遭受過這種侮辱,跌坐在地的米歇爾震怒地看著賽佛勒斯,而賽佛勒斯絲毫不畏懼他和他的夥伴,一步步走上前,一腳踩在米歇爾的肚子上以防他逃走。

  他抓住米歇爾的衣領,絲毫不像個巫師,賽佛勒斯憤憤地說:「米歇爾,你還是不是男人?」

  「嘿,冷靜,他到底做了什麼?」天狼星當機立斷地將賽佛勒斯往後拉,這舉動讓賽佛勒斯正好閃過了米歇爾的拳頭,狼狽的米歇爾抓住空隙,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他還撿回了自己的魔杖,但賽佛勒斯對於他自衛的舉動只是感到不屑。

  「你強迫一名十七歲的女巫去中止懷孕,光是這條罪名,就足夠你進入阿茲卡班。」賽佛勒斯說完,伸手指向空氣。

  那是聖蒙果醫院的方向。

  在一旁的莉莉伊凡幾乎無法相信,她緊緊握住了賽佛勒斯的手,而賽佛勒斯聲音顫抖地說:「然後現在還有另一個女人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只因為你該死的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又不願負起責任。」他受不了艾倫無助的哭聲,但艾倫又何嘗受不了看見自己唯一的姊姊傷痕累累,賽佛勒斯不想再面對那些女人,他受夠了,他恐懼自己的無能為力,他一直努力積累強大的力量,但卻遠遠不夠。

  一時間,沒有任何學生開口說話。

  劫盜們詫異地看著米歇爾,出身純血家庭的米歇爾雖然只是小貴族,但他那張臉和話術相當討人喜歡,他的風評雖然沒有多好,但也算是受人景仰的傢伙,之前情人節時也收到了不少女孩的心意。

  就連米歇爾的朋友們也只是以為他女友換得勤而已,卻沒想過還有這些事。

  「你以為她中止懷孕就像你自慰後射精一樣簡單?」賽佛勒斯緊緊咬著牙齒,非常艱難地道:「你沒有權利剝奪她的孩子,她才不在乎你們家族的財產,那是她的孩子,她只是想留下自己的孩子。」十三歲的少年的眼角泛紅,他哽咽地說:「她剛才親口告訴我們,這一年來,她覺得自己配不上愛情,因為她謀殺了一條人命,她到死為止都會覺得自己很可恥。」

  而淚流滿面的莉莉抱著賽佛勒斯,她原先似乎想開口說什麼,但卻只能悲傷地流下眼淚,葛來芬多的女孩們也哀傷地捂住臉,她們聚在一起,不敢相信校園裡發生這回事。

  這種無能為力的恐懼,沒有懷孕能力的男巫是無法體會的。

  一個十七歲的史萊哲林少女,她的心死了,但心臟卻還在跳動,提醒著她,曾經她的身體裡有過兩個心跳。

  她即將畢業,充滿缺口的人生遠遠看不見終點。

  「史拉轟教授臨時下達暫時停學處份,等他忙完再來處置你,水仙布萊克也組織了處理委員會,整理資料後,就會通報魔法部。」賽佛勒斯做了一個深呼吸,他冷淡地說:「去地牢待著,我不准你再碰任何一個人。」米歇爾似乎心有不甘,但他的朋友們站在一個與他疏遠的距離旁觀,而賽佛勒斯依然握著自己的魔杖,似是保衛自己身邊的女孩們一樣。

  他們在眾目睽睽下,一前一後地走回史萊哲林地牢,而莉莉伊凡與劫盜們,一路跟著賽佛勒斯,一直到交誼廳的石牆闔上,這個消息才算是真正在霍格華茲裡炸開了鍋,有些人甚至開始寫信告訴自己的家長。

  臉色蒼白的賽佛勒斯將米歇爾驅逐到辦公室裡,然後上了鎖咒。

  他不想走回自己的房間,他害怕那間房裡出現更多女孩,而女孩們口中會說出更多可怕的消息,以及,他更恐懼的是看見那一地的玻璃碎片。

  賽佛勒斯沒有變回男人。

  無聲而悲痛的賽佛勒斯蹲在昏暗的走廊,他從未經歷過這種令人心碎的恐懼,他甚至不是當事人,但卻彷彿有股黑暗深入他的軀體中,把一切光明都給抹滅了,他親密的朋友心碎了,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召喚不出自己的護法了。

  在過了一段時間後,已經接獲消息的魯休斯馬份找到了他,他本來該帶賽佛勒斯回去覆命,但卻說不出口,他看著身形單薄的少年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沒有方才抓犯人時那樣的憤怒失控和堅強勇敢,魯休斯馬份說不上這是什麼感覺,對方的氣質不再帶刺,但卻讓魯休斯覺得很難受。

  當魯休斯抱住賽佛勒斯時,甚至能感受到少年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魯休斯有些懊悔,但卻又不曉得該怎麼挽回,只能摸著賽佛勒斯的頭說:「別怕。」

  「我不要當女人。」賽佛勒斯說,當女人太可怕了。

  他哽咽地發出哭聲,有氣無力地不斷重複著:「我不要當女人。」而魯休斯只能抱著十三歲的少年,他無法為賽佛勒斯做什麼,只能窩囊地抱著對方,因為他是賽佛勒斯唯一的出口,他感覺有一口氣梗在胸膛裡,久久不能喘息。

  這件事最後鬧上了法庭,就如同賽佛勒斯所恐懼的一樣,最後一共有四名女孩在女權會的協助下站了出來,被告米歇爾犯下的罪刑諸多,他在巧克力大釜中放入愛情魔藥,誤導女友是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發生關係;當對方表示懷孕時,自行調製了非法的墮胎魔藥,以暴力相逼灌下……等,只是最終的判決結果賽佛勒斯沒有聽清楚,他中途就離開了。

  他站在那裡,卻覺得身在活米村的風雪之中,他明白了女人從未得到過和男人一樣的人權,女人的處境不像他以前所見的那樣安全,若非有水仙布萊克安撫鼓舞的關係,她們甚至不敢說有過這回事,彷彿不說出口,這些悲傷的事就從未發生。

  她們偽裝得太好了。

  就和所有人一樣,賽佛勒斯從來不曉得,這些美麗高傲的史萊哲林曾經遭受過這種傷害。

  在霍格華茲裡,女孩們依然生活在危險之中,畢竟她們的父母提醒過她們了,記得小心男人,不懷好心的人無所不在,好像這樣便足夠了一樣,以往賽佛勒斯身邊的艾倫也從未發出任何控訴,指責大家漠視了女孩暴露在什麼境地,這些女孩們好像習慣了被當作次等巫師一樣,習慣了。

  幸虧還是有少數人一直都在努力,史萊哲林女權社的社員們一路陪著這些受害女孩,並且代替她們向學校與魔法部發聲,賽佛勒斯也時常與艾倫去醫院探望她的姊姊羅赫芬,這是賽佛勒斯唯一能做的,艾倫需要他,艾倫依賴西蘭兒。

  幸好羅赫芬最後驚險地活了下來,她與家人花了很長的時間討論,最後決定自然流產,等康復以後,羅赫芬表示她希望能重回霍格華茲修完學業,而史拉轟向她保證,一定會提供給她所有需要的幫助。

  史萊哲林的氣氛因為這檔事低迷了許久,做為七年級級長,魯休斯馬份也罕見地忙碌了起來,他聽從史拉轟的指示行事,偶爾與賽佛勒斯擦身而過時,少年總是面無表情,也不回應他的搭理,好似從未在他懷裡無助地哭過一樣。

  只是每逢有男人靠近時,他總是會變得緊張,不再只是害怕惡作劇。

  這原本應該是非常奇怪的事,但魯休斯一點也不覺得可笑,魯休斯的視線一直都追逐著賽佛勒斯,他還記得對方剛入學時,坐在自己身旁那充滿希望與忐忑的目光,而如今,距離那種親暱的消失只不過是短短幾個月,他們之中就因為性轉換藥水起了大變化。

  即使發生了這種事,學校依然沒有開辦任何有關於性教育的課程,水仙布萊克和龐弗雷夫人對此表示相當不滿,史萊哲林女權社成立了二十五年,到了水仙布萊克擔任社長的時代,依然還像是在拓荒時代一樣。

  不過今年有些不一樣的變動了。

  因應魔法部政策,霍格華茲將在學生宿舍佈下一種大型安全魔法,一旦有任何學生做出違反未成年人該做的事,那該學院的導師就會立刻接收到通知。這引起不少人的反彈,但校方也說明了,只要不犯規矩,就不會被魔法觸犯隱私權,也就是說,就算在宿舍裡四處夢游也沒關係,安全魔法只會偵測出當初設定的危險事項,這是董事會經過各方協商後,做出最大和平限度的措施。

  為了佈下這個大型魔法,今年的復活節假期,所有學生都必須回到他們的家中,清空宿舍以後,諸位教授將會一一施法,並且檢查有無遺漏的地方。

  當霍格華茲特快車到達國王十字車站以後,剛下車不久的魯休斯正和他父親聊著最近發生的事,但他的眼角忽然瞥見一道身影,黑髮的小史萊哲林一個人站在月台上,沒有任何人來迎接他。

  人群逐漸散去時,魯休斯馬份說:「爸,我想去斜角巷附近逛逛,我能夠自己回去。」

  「知道了。」現任馬份家主阿布拉克薩斯說,他讓家庭小精靈負責把魯休斯的行李提回去,也不再管束自己即將成年的長子,便獨自回去馬份莊園處理他的工作。

  「Disillusionment Charm!」魯休斯趁還有諸多巫師在場時,朝自己施了一個滅幻咒,他的身體顯現出和周邊背景一樣的顏色,並不算是隱形,但也有差不多的保護色效果。

  國王十字車站來往的人有許多,但巫師們就顯得少了,他們多半都用自己的能力回到老家去,而黑髮的史萊哲林一個人站在原地許久,像是在等待什麼一樣。

  也許是他遲來的父母,魯休斯心想。

  未成年巫師在校外不能使用飛天掃帚或呼嚕粉,魯休斯相當好奇沒有人來接送的賽佛勒斯會怎麼做,總不可能步行回家,這裡可是英格蘭,而不是霍格華茲。

  提著行李的小巫師走到火車站外,他在人行道上放下行李,從懷裡拿出他的魔杖,朝天空高高舉起,就像一旁伸手招計程車的麻瓜一樣。

  正當魯休斯馬份以為他會像個麻瓜一樣搭上計程車時,忽然一輛紫色的三層公車從車陣中衝了出來。它前行的方式太過橫衝直撞,絲毫不顧慮自己多麼龐大,又身處於車水馬龍中,然而當公車停下時,一些同樣無人接送的巫師學子們也提著他們的行李上了公車,魯休斯也跟著走上這輛公車,他覺得這輛車的模樣非常不得體,就像是麻瓜對巫師的侮辱。

  他看著前頭的赫夫帕夫女孩買票的方式,也模仿著她,說出自己方才聽到的目的地:「到紡紗街。」

  據說夜晚時,這輛騎士公車上還會有許多張床供人休息,魯休斯馬份簡直不敢置信,現在他緊緊抓著窗溝,車子正在高速行駛,就像它來時一樣橫衝直撞,每到達停駐站時就瞬間急剎車,這是魯休斯馬份從未體驗過的刺激。

  「天殺的麻瓜。」魯休斯馬份道,他終於曉得何謂暈車,不少暈呼呼的小巫師從椅子上跌坐下來,隨後又自己爬回那些樣式不統一的椅子上,終於能夠下車時,魯休斯馬份對於這趟花費不到一加隆的旅程感到非常噁心。

  他不敢相信一名史萊哲林,竟然會選擇搭乘這種恐怖的交通工具。

  但賽佛勒斯像是習慣了一樣,帶著自己的行李走上人行道,這條郊區的街道髒亂不堪,讓魯休斯馬份忍不住為自己的鞋底惋惜,這可是在高級服飾店定製的真龍皮皮鞋。

  他們一前一後地走在寒冷的白霧之中,旁邊是一條骯髒的黑色河流,沒有人去整肅河道,那裡充斥垃圾和雜草,鎮上最高的建築物是一根老舊的煙囪,它顯然荒廢了許久,就只是聳立在那裡,紋風不動,魯休斯未曾想過,竟然會有人住在比史萊哲林地牢還要更加陰森的地方,這裡就像是阿茲卡班。

  街道上相當死寂,彷彿這裡是一座空城一樣,若非賽佛勒斯的步伐沒有一絲猶豫,魯休斯幾乎以為他們下錯車站了。

  他們在一幢房子前停下來,老實說,魯休斯第一眼根本就認不出這是棟房子,從小生長在馬份莊園的他,一直覺得霍格華茲的房間很糟,床鋪不夠柔軟,空間不夠寬敞,但現在看來,世上遠遠還有更糟的。

  這些麻瓜房子長得一模一樣,全都並排在一起,如果魯休斯關心麻瓜的社會議題,就該曉得這是政府建造的福利房。現在,魯休斯看見了賽佛勒斯的麻瓜鄰居,他穿著工人的打扮,神情淡漠地關上了房門,和魯休斯側身而過。

  矮小的史萊哲林墊腳從灰色的窗戶往裡頭看,接著他突然蹲下身,用雙手去碰地上,把那些灰塵抹在自己的臉頰和額頭上,那一身單調的衣服和微卷的黑髮也被他親手拍髒,然後賽佛勒斯提著沉重的行李走上台階,打開了沒有鎖上的家門。

  「我回來了。」他說,聲音放得極輕,而托比亞石內卜躺在皮革老舊的沙發上,他拿下自己蓋在臉上的報紙,坐起身審視著賽佛勒斯。

  「都他媽要傍晚了,你到哪裡鬼混去了!」從紡紗廠下班沒多久的男人罵道,他瞥見了賽佛勒斯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提著鳥籠。

  「又是這隻笨鳥!」托比亞陰沉地說:「老子可以做牛做馬,讓你去那間該死的學校吃香喝辣,但是這隻笨鳥遠遠超出了我的忍受範圍。」

  「不!不要這樣。」賽佛勒斯抱住鳥籠,躲開托比亞要抓住鳥籠的手臂,賽佛勒斯抱怨著:「他不會多吃,也不會亂叫,拜託。」賽佛勒斯將自己的貓頭鷹和行李放在陽台,但對目睹一切經過的魯休斯而言,他完全不曉得那是什麼東西,比窗台還寬敞一些,但絕對不足以被稱做陽台,它甚至擺不下一張下午茶圓桌和幾張高椅。

  「把你的魔杖拿過來。」托比亞說,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賽佛勒斯深吸一口氣,百般不樂意地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魔杖,交給了托比亞,那支烏黑魔杖旋即被報紙包成一團扔進櫥子裡。魔杖選擇巫師,從一名巫師手中拿走他的魔杖,這是令人非常難受的事,就像割斷了一匹狼的聲帶一樣。

  「我真他媽不敢相信,我竟然花了三十五英鎊買了一根樹枝。喂,發什麼呆,立刻去給我做晚餐。」黑髮的小巫師鑽進了比馬份家食物儲藏室還要狹窄的廚房,魯休斯詫異地看著賽佛勒斯做飯,賽佛勒斯製作料理的手法行雲流水,但魯休斯依然無法相信一名巫師竟然會親手做出這種事。

  這種低賤的工作應該交由家庭小精靈來做,他們天生就懂得服侍巫師,再不濟也是交給麻瓜的工作,雖然魯休斯馬份寧死也不會吃下麻瓜做的食物。黑髮小巫師最後將一塊寒酸的麵包,和一碗簡單的肉湯送到托比亞面前,然後站在角落把自己當成低調的家具。

  「酒呢?」托比亞吃了幾口後,抬頭看向賽佛勒斯,眼神就像是一隻看待儲備糧的毒蜘蛛。

  而賽佛勒斯聲音微弱地說:「廚房沒酒了。」

  「那就去買啊!你這好吃懶做的蠢貨,沒酒我是要怎麼吃飯!」托比亞惡聲咒罵,甚至把那碗熱呼呼的肉湯掀翻在地,於是賽佛勒斯相當狼狽地跑出門外,魯休斯一路跟著賽佛勒斯走到附近街區的一間小店,然後看著賽佛勒斯用銅板買了一瓶紅酒,單憑那樣的色澤,品酒經驗豐富的魯休斯保證,那瓶紅酒已經「死」了,但賽佛勒斯並不懂這些,他也不想懂。

  回程經過其中一幢房子時,賽佛勒斯停下了腳步,努力踮起腳尖,讓自己的視線能在窗戶之上,但屋裡沒有任何人,他這才走回原路,魯休斯看了一眼門牌,上頭的「伊凡」二字讓他留意了。

  經過河岸時,魯休斯忽然覺得氣溫驟降,而賽佛勒斯一樣也注意到了,他們雙雙看向水面,那層飄著汙油的水面開始結冰,速度快得嚇人,四周煙霧迷漫,這讓賽佛勒斯不安地跑了起來,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危險一樣,但魯休斯馬份著實不明白麻瓜世界有什麼能危害一名巫師。

  直到寒氣逼近,這才讓魯休斯馬份曉得,有什麼鬼東西在身後追逐他們。嚴格來說,是在追逐賽佛勒斯。

  「才這麼一瓶?嘿!你要做什麼!」托比亞喝斥了賽佛勒斯去拿魔杖的舉動,憤怒的托比亞奪走了他手中的魔杖,他殘酷地說:「我說過不允許你在家裡施展任何魔法,該死的,你不會是翅膀硬了想報復我?」

  「不!這是真的,有催狂魔出現了,我需要它。」賽佛勒斯急迫地說,他似是怨恨對方的無法理解,賽佛勒斯忽然抬起頭,視線越過托比亞,他道:「他就在你身後了!」

  「我什麼東西都沒看到!」托比亞尖叫著,他用力推開賽佛勒斯,惡狠狠地說:「別想像你媽一樣蒙騙我,要是你敢再胡言亂語,你就別想回去你那所招搖撞騙的破學校!」

  但魯休斯是真的看見了一隻巨大的催狂魔,正在逼近石內卜父子,當魯休斯想抽出魔杖時,就看見賽佛勒斯站起身,步伐越過托比亞,他朝催狂魔念咒:「Patronus Charm!」

  這是極為強大的護法咒,一直到如今,魯休斯從未成功召喚出自己的護法,但石內卜顯然曾這麼做過,有些天生具有才賦的巫師能在未成年時辦到,也有些人能夠自學成才作為化獸師,賽佛勒斯就算居住在女人的軀體裡,依然是不容許被人小看的巫師。

  然而,他的魔杖在托比亞手中,而護法咒又是極為困難的魔咒,他連一道完整的屏障都召喚不出來,只有一團微弱的銀白色光暈在空中緩緩飄浮,催狂魔只花了一點時間便破除了阻礙,甚至隱約有被激怒的模樣,賽佛勒斯急迫地又繼續唸咒,但他越是緊張,越是無法集中意志在最愉快的回憶中,該死,他現在腦子一片混亂。

  就在此時,有人為他出手了。

  「Patronus Charm!」

  數道耀眼的銀白色光芒驅走了催狂魔,站在門口的艾琳普林斯舉著魔杖喘氣,她將自己的皮包拋在地上,衝上前檢查賽佛勒斯渾身上下,然後緊緊抱住了賽佛勒斯,隨後她朝托比亞吼著:「你不能奪走一名巫師的魔杖!你差點害死了你兒子和你自己!」

  「你們為什麼一定要這樣裝神弄鬼!我什麼鬼東西都沒看見!」

  「老天!石內卜!我們談過這個問題,他沒有撒謊,他還只是個孩子,你到底想怎麼樣?」

  沉默的賽佛勒斯看著他們吵起架來,他撿起自己被扔在地上的魔杖,然後從後門小心翼翼地離開了,他遠離了紡紗街,魯休斯一路跟著他,途中他看見了工廠附近還有一隻催狂魔在移動,只是那隻剛誕生的催狂魔並未注意到他們。

  賽佛勒斯又去了那間伊凡的房子,但房子的主人顯然還沒回來。

  於是賽佛勒斯轉而走到一棵樹下,那裡充滿綠意,鮮少有人煙,賽佛勒斯坐在樹根旁,而魯休斯這才了解到,鎮上那片濃濃的白煙不只是麻瓜工廠的產物,還是催狂魔生長的器皿。

  這裡充滿不幸,沒有什麼比這些悲慘的心靈更適合孕育催狂魔了。

  黑髮的史萊哲林在這裡獨處許久,他一動也不動,但雙眼卻是睜開的。一直到夜幕降臨,他才開始在黑暗中前行,魯休斯覺得他這麼做相當危險,但一想到賽佛勒斯現在手中握著自己的魔杖,便覺得安全多了。

  回到屋中,賽佛勒斯沒有介入父母的爭吵,他自動自發地擦地板,然後走到二樓去洗澡。

  作為一名有教養的貴族紳士,魯休斯必須說,他非常有禮貌,即使他站在鏡子旁,但他絕對沒有去窺視任何未成年巫師的沐浴,他用馬份的名譽擔保,畢竟賽佛勒斯拉上了浴簾。

  蒸氣讓少年的皮膚泛出粉色,淋濕的微捲黑髮相當服貼,賽佛勒斯朝自己施了一個小魔法,身體和頭髮便全都回到乾燥的狀態,他穿上自己的男性便服,還在白襯衫外套上一件薄外套,走下樓後,賽佛勒斯站在角落看著自己的父親氣憤地在摔東西,母親則不知去向,他的神情非常淡漠,沉默地走出了後門,賽佛勒斯蹲在路邊,用手去碰地上的灰塵,然後抹到自己的臉上。

  這是第二次出現的行為。

  魯休斯不可能看不出來,他雖然對於那堂行為課沒有多大的興趣,但他確實曉得,賽佛勒斯這個習慣代表什麼意思,某些受過侵犯或是暴力的孩子,會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好降低施暴者的注意。

  他這是在作賤自己,他作為巫師卻必須聽令於麻瓜,而麻瓜竟然還能羞辱他,最難堪的不是弱小,而是弱小在欺負他,賽佛勒斯,一個極有天賦的巫師被糟蹋了。

  等到就寢時間時,魯休斯看著沒有進食過的賽佛勒斯,從自己的床上拿起枕頭和棉被,然後鑽進衣櫥裡,蜷縮成一團,將衣櫥的門闔起來後,沉沉睡去,那種東西魯休斯不願稱作床,可是賽佛勒斯卻寧願去睡衣櫥,他不曉得賽佛勒斯是怎麼生活下來的,這裡簡直就是地獄。

  他不能理解,但實際上,這不過就是習慣了,習慣是如此可怕,令人麻木,而逐漸無法察覺不對勁。

  非法入侵的魯休斯不客氣地躺在賽佛勒斯的床上,床上並沒有沾染主人的味道,又硬又冷的床鋪比學生宿舍的床還糟,但魯休斯卻一直躺在那上頭,直到天明,早晨的空氣依然汙濁,賽佛勒斯把自己的枕頭和被子疊好放在床尾,然後走下樓去做早餐,他的母親依舊不知去向,魯休斯離奇地不覺得餓,他看著賽佛勒斯送完飯後,自己到廚房拿了半塊麵包和碎肉。

  他走去陽台將食物餵給自己的貓頭鷹,等貓頭鷹吃飽後,他才將餘下的食物吃完,魯休斯忽然覺得對方的瘦弱確實是有理由的,馬份莊園的家庭小精靈吃的都比賽佛勒斯這個巫師還好。

  接著賽佛勒斯便從行李中拿出自己的書,那是在霍格華茲圖書館借閱的讀物,他坐在後門的階梯看著書,魯休斯也坐在那裡看了他足足兩個小時,最後魯休斯離開了紡紗街。

  他沒有搭乘騎士公車,而是直接使用了現影術回到馬份莊園。他才剛踩到地面,結束自己身上的偽裝,一張來自魔法部的警告信就浮現在他面前,但魯休斯絲毫不介意。

  他寫了一封信,由自己的角鴟負責寄出,那是一封友好的信件,他邀請了自己的好朋友賽佛勒斯石內卜,在這個短暫的假期,到馬份莊園來作客。

使用禮物 檢舉

6#
原作者| Nepenthes 發表於 2017-4-9 02:28:48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Nepenthes 於 2017-7-8 17:42 編輯

Chapter 03整理過格式,可以併成一樓了,這樓空白。

使用禮物 檢舉

7#
miyabisirius 發表於 2017-4-9 09:45:08
只看該作者
這是我看的第一篇魯石文,也沒想過會這麼喜歡這個CP,但每天打開同人板看到作者有更新就覺得好開心。

一開始看到石內卜因為喝下魔藥而變成女人,還取了個西蘭兒的名字只覺得也太有趣,可隨著劇情發展,就發現作者其實很認真地在文章內放入很多值得思考的事情。

喜歡史萊哲林的學生組成的女權會,也覺得石內卜作為一個心理男性(生理前男性)能因為變成女人而開始思考巫師社會對女性的不平等,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石內卜的心真的非常柔軟。

很期待後續,好想知道當馬份發現石內卜的悲慘家庭生活後,會如何幫助他,跟兩人會怎麼發展下去(畢竟他現在還是想娶布萊克的不是嗎~)。

留言

非常謝謝你寫感想給我,超級大動力>///<希望我寫的魯石能平安修成正果(為什麼是許願口吻 2017-4-10 01:58
我也是第一次寫魯石,不知道腦洞怎麼開的,篇幅也意外的長,現在大約一天會更新一萬字,完結後有空會回頭修一下錯字(。 2017-4-10 01:56
我在寫的時候不只把它當言情,我希望它可以包含很多東西,並且傳達一些我私心的看法,謝謝你這麼捧場性轉的小教授>///< 2017-4-10 01:54
女權會算是我一個很大膽的設定,因為我不希望水仙被忽視成花瓶,她在原作的為母則強就像是蛇院女性代表XDD 2017-4-10 01:52
我更新了!故事都進行到這裡,卻還只有失敗的告白><我會努力把他寫完 2017-4-10 01:49

使用禮物 檢舉

8#
原作者| Nepenthes 發表於 2017-4-10 01:35:53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Nepenthes 於 2017-7-8 20:43 編輯

Chapter 04

「燙痛過的孩子仍然愛火。」《道林·格雷的畫像》




  馬份莊園中,魯休斯馬份正在護理他的頭髮,純胡桃木製的梳子像是被隱形的手握住一樣,飄浮在空中妥善地梳理著他的髮尾,清晨是最適合塗抹玫瑰護髮魔油的時刻,魯休斯馬份自從去過了紡紗街,就覺得自己的髮質變糟了許多。

  他才剛沐浴完,穿著一襲雪白的頂級浴袍,手邊還放著一杯新月紅茶,魯休斯馬份在自己的臉上擦了潔顏水,然後一邊塗上乳液一邊在心中感慨。

  這才是巫師該過的生活。

  「我說放開我!你的任務才不關我的事,你這聽不懂英文的小精靈!」手中還抓著一支羽毛筆和書本的少年,忽然出現在魯休斯馬份的房間中,他被一位盡忠職守的小精靈打橫抱著,這名小精靈驕傲地說:「多比沒有拎著賽佛勒斯石內卜,多比完成了他的任務!」

  而原先還在掙扎的賽佛勒斯停止了動作,他看著魯休斯不發一語,魯休斯的指腹貼在自己的額頭上,臉頰還有幾滴未塗勻的粉白色護膚乳液,懸空的木梳依舊在梳理他柔順的淡金色長髮。

  「慢著!魯休斯馬份,你不能對一位巫師施展遺忘咒。」賽佛勒斯抓著自己的魔杖自衛,而魯休斯放下魔杖的臉色顯得非常「好看」,馬份莊園的繼承人,此時盡可能理智地說:「你先到隔間等一下。」他一揮手,房間門就打開來,這間房間比史萊哲林的交誼廳還大,而旁邊的隔間就像是一個宴客廳一樣,但顯然也規劃在單人房中,賽佛勒斯不曉得一個人要這麼大的空間生活幹嘛。

  不知所措的賽佛勒斯還拿著自己的書和羽毛筆,他站在空曠的廳裡,建築的隔音極佳,比史萊哲林的學生宿舍還好上許多,所以他錯過了魯休斯馬份房間內的場景。

  「你這傢伙到底有什麼毛病!」魯休斯馬份崩潰地尖叫,他粗暴地把自己昂貴的保養品和茶具摔了一地,他該怎麼向賽佛勒斯解釋,就這麼該死的一次!他平常才不會大費周章的保養,他只會睡前敷一張面膜了事,他是個天生麗質的巫師,不對,他根本就不是整天塗塗抹抹的娘們。

  「多比聽主人的話,把賽佛勒斯帶過來。」小精靈眨了眨他那雙大眼睛,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

  「誰讓你立刻帶來!我讓你正當的,像迎接其他賓客一樣,從莊園大門把他請進來!」魯休斯馬份算是完全記住了這個小精靈,多比總是有辦法搞瘋他的少主人。「梅林的鬍子,我還沒想好今天該穿哪一套衣服。」魯休斯朝多比揮手下達命令:「去泡茶讓他等一下,記住,『正當的』會客程序。」

  「再給多比一次機會,交給多比,沒問題的!」

  正當魯休斯馬份扣完自己繁複的衣釦以後,他看見鏡子中自己帥氣桀驁的倒影,思慮了一會,最後鬼使神差地在自己的嘴唇上擦了一些珠光唇蜜。

  嗯,氣色超棒。

  「讓你久等了。」魯休斯馬份一開門,就看見黑髮小巫師和家庭小精靈在地上扭打,四周還有魔法戰鬥過的痕跡。

  「你在做什麼?」魯休斯馬份完全不曉得該怎麼做,他好不容易才平復的心情又被扔進水池裡了。

  「我才想問你到底想幹嘛!」賽佛勒斯吼著,他同時朝家庭小精靈施展了一個鎖腿咒,咒語來得又快又急,閃避不及的小精靈雙腿像是被綑住了一樣,軟綿綿地倒在地上掙扎。「這個神經病一進來就要脫我衣服。」賽佛勒斯氣著穿好自己的外套,陰森森地問:「魯休斯馬份,你到底下了什麼鬼命令?」

  「這不能怪我!」魯休斯異常委屈,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有教養的紳士,就算要脫也是他親手脫。他一腳將重新站起來的小精靈踹遠,咒罵:「你滾遠點!」

  「多比又做錯了嗎?」這隻小精靈的解讀能力顯然和其他精靈有些不同,他說出讓魯休斯馬份覺得頭昏的話:「客人應該穿一套正裝,然後從大門走進來喝茶?正當的?」

  「滾!我沒有叫你時,你不准再出現!」魯休斯馬份氣急敗壞地說,小精靈連滾帶爬地消失了,甚至還抱怨了一下主人的壞脾氣,但末了想起小精靈不能批判他的主人,便又拿著自己的頭顱去撞牆壁懺悔。

  「我收到信的當下,原本正要寫信回絕你,但他忽然出現,把我從我家帶走了。」賽佛勒斯神情古怪地看著魯休斯馬份。他微妙地說:「你的專屬小精靈還真是,與眾不同。」

  「我真的很抱歉,這是我管教不周,我沒想過他會這麼做,那傢伙一向瘋瘋癲癲的。」魯休斯馬份頭痛地走到中央的地毯,然後坐在一張黑色的單人皮革沙發上,他抬手示意賽佛勒斯也坐下。

  「不過我不接受你的拒絕。」魯休斯馬份道,他的右手搭在左手上,摩娑著中指的權戒,賽佛勒斯知道這是他思考時會有的小習慣,魯休斯沉穩地說:「我得和你好好談一件事。」賽佛勒斯的坐姿相當規矩,不像魯休斯馬份翹著腿,少年看著他,問:「有關什麼?」

  「關於你的黑魔法天賦。」魯休斯馬份說完,賽佛勒斯顯然有些失望,但賽佛勒斯很快就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想必也是覺得魯休斯沒可能幫助自己變回原本的樣子。「我想向我父親介紹你,讓你加入我們的行列。」魯休斯馬份語氣一頓,灰色的雙眼牢牢地看著賽佛勒斯,他說:「不是西蘭兒石內卜,是賽佛勒斯石內卜。」

  「你不會永遠都是個女人,但你一定會是偉大的史萊哲林。」

  「但我不是純血,連貴族都稱不上,除非你指的是史拉轟教授的史拉俱樂部,那個我已經加入了。」

  「聽著,」魯休斯馬份起身走到賽佛勒斯面前,他的兩手撐在沙發扶手上,壟罩住十三歲的少年,賽佛勒斯不明所以地抬頭看著他。「雖然對你而言有點過早,但是,告訴我,你畢業後打算做什麼?」魯休斯馬份看著賽佛勒斯遲疑的臉色,有些急促地說:「拜託,你別告訴我,你打算考完試後,按著結果的安排就職,霍格華茲沒有哪一門可以真正指引你的學科!」

  他邀請賽佛勒斯來到馬份莊園並不是同情對方的遭遇,他不可能同情一名優秀的巫師,魯休斯馬份是在守護巫師界的珍寶,不讓麻瓜糟踏了巫師,他從很久以前就相中了賽佛勒斯的才賦,現在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以前曾經有位從德姆蘭畢業的黑巫師,他鑽研了許多高深的黑魔法,但後來他失敗了,那個由巫師統治麻瓜的偉大計畫沒能成功。」魯休斯說完,看著賽佛勒斯的目光相當滾燙。

  「我們是巫師,天生就和麻瓜不一樣,魔法是上天賦予我們的東西,但麻瓜幾世紀以來一直在迫害我們,這讓許多魔法知識沒辦法傳承下來。」年輕的馬份沉重地說:「我一直期望著,這麼龐大的莊園可以不用隱蔽住,該躲起來的是那些不受魔法眷顧的麻瓜,不是巫師。」賽佛勒斯緊緊地抿著唇,他記得自己為了得到保護的力量進入史萊哲林,記得自己是如何被黑魔法的奧妙所吸引,但他同樣記得莉莉伊凡,那個討厭黑魔法的葛來芬多女孩。
 
 「你非常聰明,你懂得該怎麼做。」魯休斯說,他看出了賽佛勒斯的眼神中並沒有多少猶豫,他們這些人總是能在碰到問題的當下,迅速地做出自己的選擇,畢竟他們曉得時間的可貴,拖延是慢性自殺的行為,作為弱者,加入黑巫師團夥能尋求庇護;也有些純粹性格殘暴的人,想發洩在麻瓜身上;而賽佛勒斯這類人則是盡力展現自己鋒芒,想要得到認同的年輕史萊哲林,他會是一把最銳利的寶劍。

  不加入魯休斯馬份的陣營,或許他還能和莉莉和平共處,但那不會維持多久,他也不會滿足於此,因為他沒有足夠強大的能力,他不指望讓劫盜們別做主角,但他有權利拒絕當一個灰暗可悲的配角。

  他與莉莉是兩個世界,不能在一起,但賽佛勒斯依然愛著她,所以他必須離開,他必須得到一個能讓自己發揮且學習的地方。

  「所以,你們現在服從一個待在紐蒙迦德裡的虛弱老頭?他不會逃獄的,他要逃早就逃了,不然也不會讓鄧不利多把自己關進自己建的監獄裡。」賽佛勒斯問,他也熟知那段歷史,「為了更遠大的利益」這句話相當有份量,吸引了不少巫師追隨。魯休斯滿意地露出了笑容,像是得到一束玫瑰花的少年顯得心花怒放。

  「不,幾年前就橫空出世了另一位更加偉大的黑巫師。」魯休斯沒有說得過於詳細,他只道:「後日我們會有個聚會,我的父親肯定會認同你,到時候你可以親自去見識,但我可以先告訴你一件事。」他語氣一頓,罕見地露出一個微笑說:「那一位和你一樣,是個混血,他是愛情魔藥的產物,出生後就沒有父母照管。」

  魯休斯馬份並不是最頂尖的巫師,但他總是為自己感到自豪,並且從沒停下他的腳步,賽佛勒斯信任他的眼光,就像當初魯休斯發掘自己一樣,他有足夠的沉穩與經驗,去判斷什麼樣的存在才是真實的強大,年紀尚輕的史萊哲林在馬份莊園住了下來,他在夜晚時,被領到馬份莊園的一間大廳。

  作為現任馬份家家主,那一位黑巫師的昔日同學兼僕從,阿布拉克薩斯已經從兒子那裡聽說了賽佛勒斯石內卜,他不屑於石內卜這個麻瓜姓氏,但卻對於賽佛勒斯感到極大的興趣,他們這類人就像史拉轟,只問能力再談出身,鍛造寶劍的人是誰不重要,關鍵是誰能成為那柄劍的主人。

  「賽佛勒斯,不用客套,向我父親展示你的能力吧。」魯休斯鼓勵著少年,擺在阿布拉克薩斯對面的沙發瞬間變成了一頭雄獅,而賽佛勒斯在牠撲過來的那一刻,旋即跨步施咒:「Sectumsempra!」驚險的場面讓阿布拉克薩斯感到凶險,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從容地揮舞他的魔杖,空氣裡好像有一把隱形的利劍,在雄獅身上砍出一道又一道的傷口,鮮血濺得滿地都是。

  待雄獅奄奄一息後,阿布拉克薩斯深呼吸了一口氣,而魯休斯馬份見父親的表情,曉得自己成功了。

  「梅林的鬍子。」阿布拉克薩斯顫抖地說,他幾乎不能相信賽佛勒斯掌握了這麼強大的黑魔法,甚至這個魔咒還是少年自己發明的,黑髮巫師似乎早就意料到對方的感想,他蹲在地上,魔杖輕輕放在獅子的傷口上,讓它們癒合以後,一揚魔杖,一張煥然一新的沙發又歸位了。

  「噢,還有地毯。」賽佛勒斯乖巧地施了個咒,讓染血又被抓壞的地毯在一秒內復原。

  「你們一定可以成為那個人的得力助手,梅林,我得去寫封信給其他人,可不能讓他們忽視了,接下來就是你們的時代了。」阿布拉克薩斯說完直接離開了,一直到現在,兩人獨處時,魯休斯才吞吞吐吐地說:「其實這件事有些危險。」

  「我知道,但你還是邀請了我,你對我總是非常忠誠,我的朋友。」賽佛勒斯說,魯休斯也習慣了對方語中帶刺,最起碼現在賽佛勒斯沒有極重的惡意。

  「我的意思是……」

  「打住,別談不實際的問題,比起我的命,你更該擔心其他事,道路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反正你是個馬份,不是嗎?」賽佛勒斯蒼白的臉有了血色,不曉得是因為興奮還是一次施展過多魔咒,魯休斯忽然覺得心跳有些加快。

  但魯休斯緊抿著唇,神情顯得有些擔憂,他的理智告訴他,該肯定自己和對方的決定,但如果只是作為魯休斯,他卻覺得賽佛勒斯還是個半大的少年。「是,我是個馬份。」魯休斯打了一個響指,他的鉑金色長髮被魔髮綁成一個擱在肩頭的低馬尾,他就是個優雅的馬份。

  「那我想我應該有資格,帶客人參觀馬份的家?」

  賽佛勒斯從來都不曉得,家這種東西可以拿來參觀,但他還是伸手搭上了魯休斯的手臂,他一直都覺得這種騎士禮非常虛偽,但看著挺好看的,只要魯休斯這麼對他,大部分獨處時他都不會拒絕。

  再一次,魯休斯馬份成功地轉移了賽佛勒斯的注意力,雖然賽佛勒斯曾經想像過,但親眼所見的馬份莊園依然大的過於誇張,賽佛勒斯深怕自己在這裡走丟,或者誤觸了某些魔法機關,畢竟這些貴族家中放置的安全魔法比霍格華茲密集又嚴厲多了。

  「這裡是我的琴房。」魯休斯馬份說,他打開了一間房間,裡頭沒有多餘的擺設,只在中央放著一台黑色的平台式鋼琴,陽台的落地窗一整排都敞開著,讓墨色的窗簾布不斷翻滾。

  「你會彈琴?」賽佛勒斯不敢置信,他指著鋼琴說:「我以為那是麻瓜的東西。」

  「不!」魯休斯義正嚴詞地說:「藝術是巫師發明的,就像是草藥還有氣象預報,這些全都是巫師的產物,是我們後來才施捨給麻瓜的。」而賽佛勒斯瞥了魯休斯一眼,也沒打算認真反駁,他說:「你花樣還挺多的。」

  「不用和我客氣,我知道你很想聽。」魯休斯自顧自地坐在鋼琴椅上,打開琴蓋,將自己的手搭在琴鍵上。

  「不,我對音樂沒興趣。」賽佛勒斯一點也不客氣地潑他冷水,但馬份的自信何其頑強,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他白皙的指尖按在黑白的琴鍵上,指法顯然非常熟練,這讓賽佛勒斯有些意外,不過他聽了一會,卻發現這是一首連他都曉得的歌曲。

  英國童謠小星星。

  「厲害,非常有深度,我感受到了。」賽佛勒斯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覺得魯休斯果然是個半吊子,不管是做什麼事都一樣,魯休斯顯然知道賽佛勒斯在揶揄自己,他停下手,回頭挑眉笑了一下,旋即將雙手重新覆上琴鍵,一連串的十六分音符和半音階加入了原本的旋律,在年輕的史萊哲林演奏之下,竟然透著一股無法漠視的華麗。

  樂曲一直在改變,他不時加入琵音讓音樂顯得優美,而後又有小巧玲瓏的不協調音穿插其中,魯休斯馬份強而有力的手指靈活地快速彈奏,輕快的旋律和左右手交互彈奏的和聲響徹整個琴房,音樂也隨著風傳出陽台外,曲畢後,魯休斯馬份一臉驕傲,側身賤笑就等著賽佛勒斯開口讚美他。

  但賽佛勒斯沒有如他的意,賽佛勒斯轉過頭看著牆上活生生的音樂家壁畫,隨興地說:「這是什麼變形的小星星?」

  「這是藝術,《小星星變奏曲》。」魯休斯馬份說,他覺得自己非常帥氣,雖然犯的錯自己沒辦法彌補,但他起碼可以從其他地方加溫彼此的感情,棒,魯休斯馬份你很棒,他又一次讚美了自己的機智。

  「沒聽過。」賽佛勒斯聳肩,他從來就沒機會也沒興趣培養音樂涵養,他就是那種會在音樂會上打哈欠的類型,也許等他年紀大了點,會成熟地裝出嚴肅的樣子,魯休斯忽然有些洩氣,看來他真的是異想天開,連小星星變奏曲都沒聽過,賽佛勒斯更不可能知道小星星原曲的代表含意,魯休斯是一名含蓄的純血貴族,他喜歡用這種老套的方式示愛。

  小星星並非是出自英國,它源自法國,是一首傾訴如何戀慕某位少年的情歌,魯休斯只能眼睜睜看著賽佛勒斯轉身離去,黑髮的小史萊哲林走到陽台上,好奇地東張西望,還攀在精緻打磨的欄杆往下探頭。

  「這裡真的好大。」賽佛勒斯陳述事實,但接著他又說了:「可是人太少了。」家庭小精靈沒有受到召喚,多半都不會出現在人前,他們總是在為人類工作,賽佛勒斯忽然明白為什麼每次假期魯休斯都會返家,不是因為這些貴族把光榮回家當成一種成就,而是平時這座莊園裡就只有白髮蒼蒼的阿布拉克薩斯一人,太過寂寥,就像是賽佛勒斯的老家一樣,只是比較寬敞高貴,但本質相去不遠。

  「我們只和純血通婚,族內通婚的巫師生育很困難,這個時代的貴族都是這樣的,子嗣稀少。」同為獨生子的魯休斯若有所思,隨後他看著比自己矮了許多的賽佛勒斯,突然想起小孩在走廊上曾經悲傷惶恐的模樣,他緩緩開口:「校董會這次的決定,其實是純血家族在背後推動的。」

  「女巫數量本來就不多,純血更是非常珍貴,那個傢伙一口氣傷害了四個純血史萊哲林,嚇壞了老傢伙們,據我所知,級長會議時,有份資料記錄不少史萊哲林以外的學生也去醫院廂房做檢查了,貴族們真的嚇壞了。」魯休斯說完陷入了沉默。

  而賽佛勒斯聽完只道:「其中一個學姊,她說她和其他人不一樣,她沒吃下巧克力大釜,但還是被得逞了,這很不可思議,我是指,我們都是巫師,可是即使她擅長黑魔法防禦術,她依然被傷害了。」賽佛勒斯的神情相當寂寞,他沒辦法像水仙布萊克那樣清醒,也不能像史拉轟那樣全然旁觀。

  「不論以何種形式,暴力從來都是這個樣子。」賽佛勒斯閉上了眼,他說:「要傷害一個人非常容易,只要下定決心,就一定能辦到,傷害人的投資報酬率太高了,所以有許多人對暴力上癮,因為很容易就能得到成果,並且,施暴本身就帶著快感。」聽見賽佛勒斯親口說出,魯休斯才真正懂得對方的恐懼源自何處,賽佛勒斯遭受過太多的暴力,從小就故意把自己弄得低調不討喜,他對於人的情緒起伏敏感,至今總是無法信任學校和群體能夠保護他。

  畢竟傷害他最深的人就是他的父親,魯休斯看著賽佛勒斯的雙眼,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卻有著死寂的目光,不過那雙眼即使陰暗,依然有著幾點光芒。他忽然有一種想親吻賽佛勒斯的衝動,但最後魯休斯只是擁抱住了賽佛勒斯,陽台的晚風有些涼,但他們不在乎,因為賽佛勒斯正在正視自己面臨的問題。

  「魯休斯馬份,我想我應該有資格從你這裡得到一個解釋,不管它合不合理,你越來越踰矩了。」魯休斯只是覺得內心忽然變得平靜安寧,少年微熱的吐息隨著話語落在他的頸邊,他覺得有些搔癢,卻捨不得鬆開自己的手臂,畢竟對方沒有絲毫的掙扎,即使賽佛勒斯的詢問過於蒼白尖銳。

  「作為馬份,我辦不到;但作為魯休斯,我的答案是,是的。」他又補充了一句:「除非你願意為了我,做你不想做的事。」為我當個女人,生下我的子嗣,即使混血。魯休斯說完後,忽然沒辦法呼吸,彷彿這瞬間世上沒有了悲傷,也沒有了喜悅,即使賽佛勒斯還在他的面前,但溫度卻已經遠去,一切都顯得空虛。

  賽佛勒斯低著頭,他的神情實在是不夠明顯,但沒過多久,他推開了魯休斯馬份,他這才發現魯休斯的這雙手看似禁錮,卻一推即開。

  「我不會為半調子做出任何犧牲。」無情的少年巫師沉著臉色一步步離開,魯休斯想跟上他的足跡,但卻清楚自己不可能隨他而去,即使他依然愛著賽佛勒斯,但他們終歸是兩個世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賽佛勒斯離開,連一句抱歉都說不出口,因為他生而為馬份,他放不下對家族的責任。

  世人說生死殊途,但其實巫師與巫師殊途的也不少。

  不能怪他們年輕,該怪的是他們都太聰明了,不懂愛即是盲目。賽佛勒斯只願意為莉莉做出不計代價的行為,因為莉莉伊凡是他最重要,也最想保護的家人,他甚至願意為對方去死,不論莉莉伊凡對他的愛是否同樣深厚。

  這回善於自保又明智的史萊哲林把一切都攤開來,看得透徹,分析得縝密,卻獨獨遺漏了可能發生的美好,只因為風險就佇足了,誰也不想受傷,所以在給予彼此機會前,他們就計算了得失,設想了最壞的下場,然後,誰也沒有辦法去愛了。

  畢竟從他們理智的角度來看,失敗了就會是一場空,所以沒有勇氣,只能催眠自己幸好一切都還不夠深刻,他們可以欺騙自己,隨著歲月流淌而過,興許這只會是一件淡去的往事,就像是一場夢境一樣虛妄。

  一整個晚上,賽佛勒斯都無法一個人在床上睡去,最起碼在這個時期不能。

  偌大的客房,和一張寂寞的大床,關上了燈以後,賽佛勒斯挪走了衣物躲到了衣櫥中,充斥一些和馬份衣服上同樣的芳香味,像是在狹窄的子宮裡一樣,令他安心。

  還未到後天,隔日便有許多人到了馬份莊園,阿布拉克薩斯像是獻寶一樣,沒有明言,但時不時看向賽佛勒斯周邊,擺明了要吊其他人胃口,雖然不喜歡被視線打量,但賽佛勒斯更在乎的是布萊克家族也到了,除了被除名的幾人以外,包括水仙布萊克也到了。

  當他對上水仙布萊克的視線時,水仙布萊克和自己身邊的小姐們結束了談話,直接邁步走到賽佛勒斯面前,詫異地問:「西蘭兒?」

  「不,賽佛勒斯。」賽佛勒斯言簡意賅。

  「抱歉,我真的不太會認人,她沒來也好。」水仙布萊克寬鬆的袖口掃過了賽佛勒斯的手臂,女孩在青春期前期總是發育得比男孩好,高窕的她低頭看著賽佛勒斯說:「其實不只是面孔,有時候你們連眼神都太相似了。」

  「真的那麼相似嗎?」賽佛勒斯的回話模稜兩可,似是要蠱惑水仙布萊克,又也許是在自言自語。「明天才是重頭戲,但其實收到信時,我就大致上猜出來了,老馬份把他的寶壓在你身上了。」水仙布萊克笑著,她的紅唇鮮嫩欲滴,甚是好看。

  「但我不曉得,原來你也熱衷黑魔法,你看起來並不狂熱。」賽佛勒斯和她一起走到廳外的道路,這裡能曬到陽光,少了大廳的諸多視線與人煙,周邊剪裁整齊的綠意也相當宜人。「我不像貝拉那麼熱衷,可我也是布萊克的一份子。」水仙布萊克沒有詳說,她收歛笑意,但卻依然溫和道:「你有段時間沒來上學了,不曉得西蘭兒是否有告訴過你,學校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你指的是米歇爾的事件,那我曉得,預言家日報也把這件事刊登在頭版了。」

  「我很擔心她。」

  「誰?」賽佛勒斯迷茫地抬起頭,有四位女孩受害,他一時間聽不明白。「你妹妹,西蘭兒。」水仙布萊克指責似地看了賽佛勒斯一眼,她說:「她才到史萊哲林沒多久,就遇上這種事,你該多陪陪她,記得事情結束後早些回學校。」

  「噢。」賽佛勒斯敷衍了她,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水仙布萊克身上,賽佛勒斯詢問:「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我是指,我們以前並不熟。」當然以後會熟的,或許是以黑魔法同事的身份。「你和魯休斯是朋友,他在做什麼你大致上都了解,對吧?」她回應了賽佛勒斯想詢問的重點,表示了她對賽佛勒斯的重視。

  她覺得這對兄妹都缺乏了一些信心,不能閒聊般地說著不著邊際的碎語,模糊他的重點後,會讓他尷尬,畢竟賽佛勒斯不是魯休斯這些貴族史萊哲林,他們天生就有足夠豐厚的臉皮,水仙布萊克不希望賽佛勒斯失去說完話題的自信,又或者是懷疑自己的想法。

  「我是他的未婚妻,同時,也是你妹妹的朋友。」朋友?賽佛勒斯疑惑地看著水仙,他可不記得自己在學校時和她有多相熟,但他默不作聲,就只是想找出水仙布萊克的目的,而水仙也注意到了他冷淡的神情,不禁掩面一笑,說:「我果然沒看錯,你們只是外表相似而已,賽佛勒斯,你以前是受了多重的傷,以至於我的讚美示好都不足以讓你動容?你還只是個小孩子啊。」

  「如果一個女人不斷從我身上的細節剖析我的想法,那我想她的任何甜言蜜語都無法真誠地進入我的耳中。」他說的話相當刻薄,但水仙布萊克並沒有多介意,只道:「放鬆吧,我也就是找你聊聊,我不喜歡這種聚會,但我想你會比我更不喜歡這個場合。」賽佛勒斯依然皺著眉頭,水仙布萊克順手揉了揉他溫暖的眉心,說:「你和西蘭兒成年後就解脫了,但我一輩子都不會是自由之身,該擺臭臉的人應該是我,小巫師,笑一笑。」

  「你不是女權社社長嗎?你們的宗旨是每位巫師都擁有自由。」

  「當然,不論男女老少都該是自由的,只是有些人比其他人活得更自由。」水仙布萊克的目光有些飄渺,她平淡地說:「你開學後真該像你妹妹一樣該加入女權社,放下你們男人的矜持,你會看到很多在你意料之外的東西,因為成立它的是一群純血女貴族,而她們最後都嫁給純血貴族了。」

  「所以,你不願意嫁給馬份?」賽佛勒斯覺得自己隱約抓住了什麼東西,一直以來他對水仙布萊克的看法總是非常複雜,他既想遠離又想看看對方會怎麼活。

  「作為布萊克,我必須嫁給他,但身為水仙,我得老實說,馬份那個傢伙非常矯情,不是我的理想型,一想到一畢業就必須嫁給他,這令我不開心,我知道他喜歡西蘭兒,整個史萊哲林都曉得,哼,不知檢點的傢伙。」水仙不屑地說,賽佛勒斯不曉得那是如何辦到的,她竟然能在表達不屑的同時保有自己的禮儀,女人果然就像精靈。

  「對,不檢點的傢伙。」賽佛勒斯茫然地附和。

  「所以現在我必須告訴你,即使你不想和我談話,你也得讓西蘭兒離他遠一些,我和他一定會結婚,但西蘭兒將來還有很多可能性不是嗎?她是個敏感的女孩,就算她會難過,我也希望你帶她走,她一定會了解的。」

  「慢著,你要嫁給一個你不愛的人,只因為他是個純血貴族,就像你姊姊一樣?」賽佛勒斯不敢置信地看著水仙,這段時間以來,他以為他對女權社的水仙有所了解了,但現在看起來,水仙在逐條顛覆他認知的一切。

  「不要懷疑,這是我們存活的方式,你看看這座莊園,不能怪我們愛慕虛榮,我們一出生就享有權勢,我們打從受精卵時就站在終點,所以也必須背負起責任,這是一場交易,而現在時間到了,我們該來還債了。」說到此處,水仙似笑非笑地回憶說:「我和魯休斯談過,也許婚後幾週我們會受不了彼此而分居,他也不會約束我做任何事,只要不離婚其他都行,畢竟這些男人們很重視自己的臉面。」

  「不,你不能這樣。」賽佛勒斯僵硬地說,他張口想說什麼,但卻發不出聲音。「你難道就不想打破傳統?你是水仙布萊克。」水仙憐憫地看著賽佛勒斯,她說:「我們的出身不一樣,所以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但純血對老貴族而言是很重要的東西,它就像是巫師對於魔法的信仰,噢,不要難過,我很喜歡小孩子,我覺得當一個母親是我的天職,即使我不愛魯休斯,但我會非常愛我的孩子,我的人生並不會因此慘淡絕望。」

  「不能,你不可以這樣。」賽佛勒斯紅著眼眶鬧脾氣,他搖頭想讓水仙布萊克拒絕婚約,但布萊克家族何其嚴厲,水仙沒有勇氣在這個時刻叛逃,就像她加入沒興趣又極為危險的黑巫師陣營一樣,她同樣也會接受自己命中注定的婚禮,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責任,而史萊哲林看重每一份責任。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賽佛勒斯的臉頰,但賽佛勒斯緊緊抓住了她的袖襬,生氣地說:「你有著相愛的人,你不能和他在一起,卻得選擇馬份那個混帳,這對你不公平,你是水仙布萊克,你不應該屈就。」

  「你怎麼知道?西蘭兒連這個都告訴過你了嗎?」水仙不敢置信地問。

  「是的,她說情人節那天你在交誼廳陪馬份作秀,你的情人葛登卻只能待在一旁鼓掌,你對所有史萊哲林女孩都很友善,但卻不能友善你自己的男孩,西蘭兒一直都替你感到心酸。布萊克,你不要和馬份結婚,你不是貝拉那樣冰冷的人,她可以寄託在黑魔法上,但你不一樣,你知道你喜歡追求自己的夢想,你對婚姻抱著鄭重的看法,史萊哲林看重諾言。」賽佛勒斯說,他有些掙扎,但最後還是小聲道:「我的父母沒有愛,但我的母親愛我,可是即使你身為母親再如何關切孩子,你的孩子受的傷是不會有填補的機會。已經過去的時間是不會重來的,最起碼讓你自己和葛登都別受傷。」

  水仙馬份沒有言語,她看著賽佛勒斯的瞳孔,像是在看著倒映在眼底的自己一樣,過了片刻,她才深呼吸坦承道:「是,你說對了,我沒有盡力,我苟且偷安,我說服我自己不會為此後悔,但我知道我對不起他,我給不了他完整的我,他很包容我,什麼也沒要求過,但我不能這麼做,否則我一定會為了我的膽小而後悔。」就像賽佛勒斯以為的一樣,她若能為母則強,自然也能為愛堅強。

  「沒錯!」賽佛勒斯為這位年長的女性打氣,他道:「你和他都該自由地活。」

  「但我不能背叛我的家族!」水仙忽然叫道,而賽佛勒斯說:「不過你能從長計議,就像你一直在做的一樣,你們的女權社存在是有意義的,它的存在給了很多人希望,西蘭兒說如果不是你,那些女孩就無法站出來,甚至還會被其他人辱罵,你可能花費二十五年,甚至是五十年都改變不了老人對純血的看法,但你們的同儕與後輩可以是你的盟友,你的作為會給你自己和更多人帶來美好的生活。」賽佛勒斯極為專注地看著水仙布萊克,時間會證明一切。

  「梅林的鬍子,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水仙布萊克想起「那個人」是在沒有愛的情況下誕生的,她若是也像其他貴族使用愛情魔藥來繁衍子嗣,那他的孩子可能會比賽佛勒斯更加冰冷。「謝謝你給了我勇氣,我之前一直把你當成陰森的膽小鬼,我真的非常抱歉,你和西蘭兒一樣都是優秀的史萊哲林。」水仙布萊克顯然很驚訝,她不曉得賽佛勒斯原來是這樣的人,但他確實是個真正的史萊哲林,一個真正的人。

  「小巫師,你真不該讓自己渾身是刺,你也是個好孩子,值得好生活。」說完,水仙布萊克昂首跨步,像一位公主一樣走進大廳裡,找到正在和跟班喝酒閒聊的魯休斯馬份。「延婚!我明年畢業後要出國進修,我需要攝取更多的知識。」水仙布萊克當著所有人面前道,而魯休斯不同於震驚的布萊克家族成員,他懶散地說:「延就延,走得越遠越好,我最近一看到你就很心煩。」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說完,水仙朝賽佛勒斯露出甜蜜的笑容,她端了一杯牛奶給黑髮巫師,說:「你說得對,那個混蛋現在連裝樣子都懶得裝了,我得去寫封信告訴葛登這件事,讓他準備自己的入學申請資料。」而賽佛勒斯神氣兮兮地點頭,他覺得發展還不錯,現在賽佛勒斯一心一意期待在明天見到那個人,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將來努力前行。

  隔日,阿布拉克薩斯沒有失望,賽佛勒斯得到了黑巫師的讚美,雖然黑巫師並沒有真正將賽佛勒斯納入團中,但他對著賽佛勒斯說了:「我等你長大。」這簡直就是莫大的鼓勵,得到了冀望後,賽佛勒斯感覺熱血沸騰,和一旁神情萎靡的魯休斯顯然不同,即使魯休斯善於掩飾,但誰都曉得他這段時間不會過得多好。

  畢竟他昨天失言了,延婚本該是私下協商的事,但水仙衝動在先,他也糊里糊塗地同意,簡直就是讓馬份家族蒙羞。正當聚會結束,各個純血家族散去時,水仙布萊克特意留下來和賽佛勒斯進行了一場深度談話,最後,她說:「有些事情我就說到這裡,毫無保留,希望你今後也能毫無保留,史萊哲林可以辦到他想辦的事。」一簇幽火從賽佛勒斯沉靜的眼底燃了起來。

使用禮物 檢舉

9#
原作者| Nepenthes 發表於 2017-4-10 01:40:59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Nepenthes 於 2017-7-8 17:41 編輯

Chapter 04整理過格式,可以併成一樓了,這樓空白。

使用禮物 檢舉

10#
原作者| Nepenthes 發表於 2017-4-11 02:59:52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Nepenthes 於 2017-7-8 21:30 編輯



Chapter 05


權威對世界說道:「我是我的。」
世界便把權威囚禁在她的寶座下面。
愛情對世界說道:「我是你的。」
世界便給予愛情可以在她屋內來往的自由。
                                《飛鳥集》



  馬份莊園現任主人阿布拉克薩斯最近多了一項興趣,就是坐在書房裡看著賽佛勒斯,有時賽佛勒斯會在自己的筆記本上書寫附註;有時只是坐在那裡看老半天的書;還有些時候他會調製一些藥劑,材料由阿布拉克薩斯提供,確認作品成功後,賽佛勒斯也會把成品交給阿布拉克薩斯。

  「顏色出現了,有意思!」阿布拉克薩斯驚呼,他看著賽佛勒斯的大釜中金色的液體感到興奮,而賽佛勒斯也沒有吊人胃口的興趣,他將魔藥倒入瓶子中,放在桌上。「雖然被稱作福來福喜,但這並不適合調劑身心,請在必要時飲用,否則會造成過度的自負和莽撞,容易像個葛來芬多一樣誤事。」賽佛勒斯說。

  他將自己的袖子捲起來,收拾桌上剩餘的材料,而阿布拉克薩斯壓根沒仔細聽他所說的後果,又或者壓根不在乎,老馬份只曉得這瓶幸運魔藥的可貴,畢竟他可是親眼看著賽佛勒斯做到第七次才成功,中途他不斷修改原有的配方,嘗試找出成功率最高的辦法,阿布拉克薩斯一仰頭,把整瓶藥水給喝了。心滿意足的老馬份愉悅地說:「再多試試?現在有幸運的我在這裡,也許成功率會高出許多。」

  「不,爸!你今天已經喝的夠多了,這種東西喝多會頭痛。」魯休斯一入門就聽見阿布拉克薩斯的請求,他邁著長腿走到父親面前,但阿布拉克薩斯揮手說:「沒事,有安寧劑。」魯休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角落放著一個木箱,裡頭裝滿了許多瓶小罐的安寧劑,被阿布拉克薩斯當作飲料在喝,作風奢侈就像個馬份。

  「相信我,魯休斯,我從未喝過品質這麼好的魔藥。」阿布拉克薩斯義正嚴詞地說,他一拍手,讓家庭小精靈送來更多五花八門的材料,想見識看看賽佛勒斯還能看著書做出什麼玩意兒。「那是因為市售魔藥有商業傾向,成份過於廉價。」魯休斯瞥了一眼那些新鮮珍貴的藥材,而賽佛勒斯無意介入他們父子的談話,很從容地在羊皮紙上寫下新配方,然後晾乾墨水夾在藏書中。

  「你該去睡午覺了,賽佛勒斯他也需要休息,製作魔藥相當耗神耗魔力。」魯休斯扶起自己的父親,手一揮房門便自動打開,送走老人後,他才坐在那張充斥藥味的沙發上。「你真不應該讓他喝那麼多。」魯休斯皺著眉頭說,而賽佛勒斯聳肩,他道:「我向他解釋過效用,告訴他有需要時才用,但他似乎很喜歡那種身體放鬆的感覺。」

  明白自己父親是什麼樣子的魯休斯起身幫忙整理,他把桌上雜亂的魔藥分類整齊,接著他掃見了木箱,於是順手拿了一瓶安寧劑,想起自己父親的讚美,打開篩子喝了下去,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後用手帕擦拭了自己的嘴角。

  「梅林的鬍子,甜的,這玩意是甜的?」魯休斯不敢置信地看著空瓶子,他又開了一瓶,喝了一口進行確認,他隨手翻開桌上的書,看著裡頭的配方旁間夾著一張紙條,是賽佛勒斯修改過的調劑。「我以前上魔藥學時,安寧劑調出來就像臭蟲汁。」魯休斯說。

  「甜的?難怪阿布拉克薩斯先生會喜歡,我還以為這會是酸的。」賽佛勒斯拿起羽毛筆,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記錄,魔藥的成功取自於巫師的魔力穩定性,所以不同巫師調製出來的魔藥總有些許差異。

  「你沒嚐過就交給我父親?」魯休斯不敢置信地看著賽佛勒斯,而賽佛勒斯一點也不客氣地說:「它是相當成功的製品,繼承馬份莊園工作的魯休斯馬份先生,在你經歷過多天的疲勞以後,我想你能明顯感受到放鬆,所以,這有何不可?」

  「對,你說的都對。」魯休斯的確感覺自己的焦慮逐漸消散,那些煩躁的情緒也都顯得平緩了,超棒的藥水,所有工作疲勞的人都該來一瓶。「你整天待在這裡不無聊嗎?」魯休斯問,前天他在琴房練習時,阿布拉克薩斯適時地為他打拍子,家庭小精靈則是站在他旁邊,負責替他翻譜,但賽佛勒斯一開始做出認真傾聽的模樣,結果後來就抱膝坐在角落睡著了。

  「我以為麻瓜養大的孩子會喜歡音樂,這首曲子甚至還是麻瓜做的。」阿布拉克薩斯當時說完也只是搖頭,並不再多做評論,畢竟對他而言,這是一種靈魂修養,並非對所有人都是必要的,當然他的兒子相當需要,貴族和暴發戶不同,因為奢華的相反詞不是貧困,而是俗氣。

  阿布拉克薩斯馬份更喜歡看賽佛勒斯調製魔藥,他極為大方地讓賽佛勒斯進入書房,還使喚了小精靈帶器具進來,阿布拉克薩斯有許多年沒親手配置過魔藥了,日常所用多半都是花錢買來。

  「不無聊。」賽佛勒斯說,他的目光越過魯休斯馬份,落在那一排又一排的書櫃,他說:「這裡有很多藏書是我從沒見過的。」求知若渴的少年似是忘記了他們先前的裂痕,雖然不夠溫柔,但卻用著平靜的目光問:「這些書你都看過了?」

  「不。」魯休斯覺得再花上七年他也不可能看完這些書,他說:「我只看了封面,看過我覺得可能有機會用上就買了,以備不時之需。」黑髮的史萊哲林翻動著嶄新的書頁,這些頁面顯然是第一次見天日,和霍格華茲圖書館的藏書截然不同,霍格華茲的圖書館館藏極為豐富,但即使學生們妥善使用,時間依然讓它們逐漸老去。

  「對了,我有東西要交給你。」賽佛勒斯蹲下身,在地毯上一箱又一箱的東西裡翻找,最後拿出一瓶拳頭大的玻璃罐,對他們這些巫師而言,沒有什麼比玻璃罐更好用的器材了,麻瓜的塑膠?那可不成,會被魔法給腐蝕。

  「這是什麼?挺香的,這個味道我喜歡。」魯休斯靠在桌邊,撩起自己垂下的淡金色長髮,他低頭嗅著,似是在判斷成份一樣,魯休斯靠得賽佛勒斯極近,但兩人似乎都沒意識到這距離過於特殊。「護髮魔油。」賽佛勒斯很專心地說,他像是個好學生一樣解釋成份和用法,製作配方也寫在了羊皮紙上,而魯休斯的臉色一僵,恍惚想到賽佛勒斯到馬份莊園頭一日的場景,他張口解釋:「我才不會用這些娘們的東西!我的美貌是純天然的。」

  黑髮小巫師抬頭古怪地看了魯休斯一眼,像是覺得對方反應過大,有些不對勁。「你父親禿頭用不上它,把它放在這裡就沒管了,但這其實也可以護理任何毛髮,包括眼睫毛,看。」賽佛勒斯沾了一點魔油在自己的尾指尖上,他闔上一隻眼,像是刷睫毛膏一樣,把淡粉色的魔油抹上去。

  魔油的吸收力極好,幾乎是一碰上眼睫毛就被吸收了,賽佛勒斯眨了眨眼睛,說:「就像這樣,是個沒有什麼實際用途的奢侈品,既然連你也不想要,就扔了吧,我只做了這一小罐,是用剩餘的材料混製的,不浪費。」說完他指了角落的大袋子,裡頭裝了失敗的廢棄品,他對自己製作的魔藥有信心,但顯然馬份家不需要它,魯休斯馬份把護髮魔油放進自己大衣的口袋,凝重地說:「知道了,我會另外處理,畢竟我真的不需要它,完全不需要。」

  「但這個對你應該有用。」賽佛勒斯像個小推銷員一樣,將空瓶子堆起來,準備倒入養生藥,這能讓飽受操勞的胃感覺好些,自從前陣子的聚會,那位領頭的黑巫師對賽佛勒斯表現出期望,阿布拉克薩斯就將自己的事務甩手交給兒子,美其名是讓魯休斯進行畢業前的實習,但實際上是想潛心鑽研黑魔法,順便鼓勵賽佛勒斯再發明一些攻擊性更高的咒語,就像貝拉雷斯壯一樣,巫師裡總些有些人迷戀黑魔法不可自拔。

  烏黑的魔杖被輕輕搖動,賽佛勒斯看也沒看燃燒中的大釜一眼,裡頭熬製四個小時的魔藥在這一刻恰好完成,不再翻滾,少年巫師看了一眼大釜中的藥水,加了一些流液草和骨粉,然後點燃火焰,以小火再次低溫加熱一分鐘,然後才算得上讓他滿意。

  「喝一口,就能有吃一餐的飽足感與營養。」淡金色的純血貴族直接握著賽佛勒斯的手腕,彎腰喝了一口勺中的藍色黏液,然後抬頭皺眉看著賽佛勒斯說:「藍莓布丁口味?」

  「我不曉得,我沒試過。」賽佛勒斯迷惘地搖頭,而魯休斯覺得有些好笑,便說:「看來魔藥大師修改過的配方,都會充滿甜膩的味道。」

  「那麼,我會從『那一位』身上學到更多,就像貝拉雷斯壯從他那裡學會高深的黑魔法,我的魔藥可以做的更好。」賽佛勒斯放下勺子,他沉靜地將剩餘的魔藥倒入瓶子中保存,而魯修斯也不再開口,就只是靜靜地看著賽佛勒斯。

  當賽佛勒斯提到那個人時,魯休斯感受到小巫師身上有種無法言喻的氣質,他一直心無旁鶩地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魯休斯覺得,除了那個人以外,他再也沒見識過,一個學子能夠如此充滿深度,不是知識,而是靈魂,黑髮的史萊哲林不擅長交際,所以相較於才華洋溢的那個人,他選擇了對自己身心皆殘忍的方式活著,從未主動向任何人尋求庇護過,這是一個刻苦的年輕靈魂。

  魯休斯馬份有個問題一直沒能問出口,每當遇上賽佛勒斯,他總是會記不起這個問題,也許是不敢想起來。有些時候,受害者分明是賽佛勒斯,但他卻總是做出抱歉的模樣,不似膽怯,是彷彿覺得自己不值得一般,不去據理力爭,即使他有能力,這是一種低自尊的表現。

  外人都覺得賽佛勒斯對魔藥與黑魔法極有天賦,肯定有著與眾不同的命運,但沒有人曉得那個命運是什麼,外人也不會去在乎扣除能力以外的賽佛勒斯,畢竟那只是個不討喜的陰沉少年。

  而魯休斯馬份是獨一無二的那一位,他見過賽佛勒斯的全貌,他的所有情緒,勝於莉莉伊凡這個反感黑魔法的小女孩,因為他發現了真實的賽佛勒斯,魯休斯馬份沒有理由不愛他。

  剛進入史萊哲林學院時的黑髮小巫師相當純真,魯休斯鮮少能在自己的學院裡看見這樣的孩子,因為多數史萊哲林善於鑽營,生長在上流社會裡,從小便有滿腔野心,透過魯休斯馬份的引導,開始接觸黑魔法的賽佛勒斯顯得迷惘,因為他的莉莉反對他接觸這些事,但他按耐不住,他不像那些聲張正義的葛來芬多,正義從來都沒為他聲張過,對於麻瓜充滿怨恨的他拒絕不了追求極為強大的力量,他甚至在這方面有屬於自己的天份。

  不得不說,看見賽佛勒斯對黑魔法如此熱衷時,魯休斯馬份的心情相當美好,他覺得自己勝利了,即使賽佛勒斯的第一順位永遠都會是莉莉伊凡,但距離賽佛勒斯最近的人便是魯休斯馬份,他們氣質相仿,魯休斯待賽佛勒斯這個混血比純血小貴族還好,魯休斯馬份始終覺得自己勝券在握,而現在,小巫師逐漸蛻變,他展現出了自己寧可冒生命危險,也想追求力量的慾望。

  但不同於魯休斯馬份,賽佛勒斯富有責任心,魯休斯不曉得,作為一個史萊哲林,他將來是否懂得適時脫身,這個想法對於魯休斯的身份非常不恰當,但始終縈繞在魯休斯馬份的腦海中,賽佛勒斯越成長,越懂得喜怒不顯於色,不過那些隱藏住的悲傷魯休斯全都曉得,他只要看一眼賽佛勒斯,就能從那雙平靜的眼中讀出小巫師此時的情緒。

  他思考時習慣抿著下唇,這是賽佛勒斯自己也沒發現過的習慣,讓賽佛勒斯的神情顯得有些倔強,同時,賽佛勒斯其實也是個脆弱的少年,只是他沒有發現自己多脆弱。魯休斯馬份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的心情盡量平靜,賽佛勒斯現在正坐在高椅上,時不時搖晃一下自己的魔杖,讓大釜中的新藥攪拌熬煮著。

  在魯休斯馬份四處與亞瑟衛斯理相互霸凌,玩弄史萊哲林善於掌握的遊戲規則時,賽佛勒斯的成長令魯休斯馬份措手不及,就像內心發生變化一樣,總是來得悄然無聲,他都要畢業了,不能再天天看著賽佛勒斯了,魯休斯不想與他漸行漸遠,他一點也不想,光是預設就讓他感到難受。

  「你在想什麼?你不能用那種視線看著一個巫師,像個愚蠢的葛來芬多。」賽佛勒斯皺起眉頭,他還在一邊閱讀一邊製藥,但依然能感受到貴族少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我將會,我是說,我會學著去了解。」

  「抱歉?」嚴肅認真的賽佛勒斯跟不上馬份跳躍的思考,他看了一下自己的魔杖,語重心長地說:「你想學?現在還來得及,藥水還在第一階段。」

  「不,我對那坨黏糊糊的鬼東西沒興趣。」魯休斯驚訝自己竟然這麼會不善言辭,他說:「我是指,我從你身上得到了啟發,將來的一切都可能是不可限量的,但是,我懷疑我能不能夠負擔自由帶來的代價。」魯休斯說完忽然很想賞自己一巴掌,或者用魔杖敲打自己的腦子,看裡面是不是也變成黏糊糊的魔藥。

  賽佛勒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最後說:「是嗎?那就這麼辦吧,旁人的看法不重要,你開心就好,同樣的,你也不要期待任何人給予你快樂,總是要摧毀一切,人才得以脫身。」

  魯休斯原本想說,他願意去了解純血以外的看法,去了解賽佛勒斯說的一切巫師平等,去讓賽佛勒斯了解自己,告訴他我喜歡你好久了,從相遇的那一刻,雖然不能說出口,但他無怨無悔,他還想要了解,賽佛勒斯和自己相處時,是否有過一刻心動。

  過了幾天,馬份莊園的繼承人魯休斯忙完事務後,並沒有在書房中找到賽佛勒斯,他不免感到相當惶恐,仔仔細細地翻遍了書房每個地方,連書櫃也被他用魔法將書移出來,檢查賽佛勒斯有沒有躲在櫃子裡睡覺,就像他睡在衣櫥裡一樣,梅林的鬍子,他絕對沒有監視賽佛勒斯的客房,他只是在主人離開後,稍微去試躺了一下客房的床,確保客人能得到舒適的享受,但床鋪上頭沒有任何被躺過的痕跡和氣味,只有摺疊整齊的枕頭與棉被保持餘溫。

  「不會是迷路了吧?」魯休斯皺起眉頭,他召喚了家庭小精靈,然後看見了多比。「是你?」魯休斯的臉色變了變。「對,是多比!多比願意為主人效勞。」這個思想總是出人意表的小精靈說,魯休斯咬牙切齒,但最後還是無能為力地問:「賽佛勒斯去哪了?『只要』告訴我他在哪裡就好,不知道就算了。」魯休斯加重音,深怕這個小精靈又做出壞事。

  「在涼亭的附近。」多比睜著無辜的大眼說,馬份莊園後頭有一個圓拱式的大涼亭,可以在裡頭舉辦下午茶宴會,畢竟大貴族總有些看不起廉價的帳篷,即使那些帳篷相當方便省事。

  「你可以滾了。」做出清高模樣的魯休斯難得沒有暴力相向,這讓多比覺得有些雀躍,他愉快地在地毯上滾動著消失了。「是特地去看風景嗎?也許是爸爸告訴他那裡挺好看的。」魯休斯自言自語,他試著帶賽佛勒斯參觀莊園,但光是一日內走完建築內部就讓人感到痛苦,畢竟就連房子的主人也只會在特定區域活動。

  魯休斯走回房間,換下筆挺的黑色長衣,在更衣間挑選了許久,最後穿了一套有金色滾邊的藏青色套裝,這讓他的頭髮顯得色澤優美,他隨後在自己的眼睛底下抹了些眼霜,雖然有優質的安寧劑輔助,但這些天他睡眠不足,眼眶依然顯出青色,但這似乎還不夠讓年輕的馬份滿意,他坐在高椅上,看著鏡中的自己,塗了一些數量珍稀的護髮魔油在自己的髮際線上,並且由衷期盼自己將來不會得到阿布拉克薩斯的遺傳。

  他最後抹了點珠光唇膏,這支唇膏在貴族間也相當受歡迎,魯休斯的母親在國外過著清閒的生活,但偶爾回到英格蘭時,她也會留下一些日用品,魯休斯觀察了那些品牌後,在分別嘗試後也找出自己適合的保養品,噢,當然的,他並沒有化妝,魯休斯馬份堅決自己這是素顏示人,他可不是會在臉上塗抹胭脂的貴婦小姐。

  準備妥當的魯休斯踩著優雅的步伐走向後院,他並沒有打算使用魔法移動,估計他這得走上二十五分鐘才能到達目的地,但好不容易走到涼亭邊,魯休斯卻沒看見任何人影,他四處張望,開始隨意地走著,卻在靠近湖邊時,魯休斯看見了一套摺疊整齊的衣服與鞋子,那正是賽佛勒斯的衣服。

  魯休斯本來以為賽佛勒斯內心累積壓力過大,見到這片湖忽然就火山爆發了,打算把自己埋葬在馬份莊園,畢竟那天魯休斯懦弱地說完話後,賽佛勒斯總是淡漠憂愁的神情變得沮喪失望,即使相當細微,魯休斯依然發覺了。

  但末了,他想到賽佛勒斯可是賽佛勒斯,怎麼可能忍心背棄自己的生命,他是個相當有勇氣的史萊哲林,即使變了性別也沒換了瓤子,魯休斯蹲下去看,衣服上並沒有放著魔杖,顯然賽佛勒斯只是做足準備跳進湖裡而已,雖然不曉得對方打算做什麼,但魯休斯忽然想到,為什麼這片湖生人勿近,沒有十足的把握或是需求,就連馬份家的人也不會潛入。

  於是魯休斯沒有仔細思考過,謹慎的賽佛勒斯跳進水中前有沒有做足準備,他不敢賭那一絲的可能,他給自己施了一個泡頭咒,隨著心中的恐慌洪流便直接跳進湖裡,湖水中相當混濁,但魯休斯往下潛尋找他的小巫師,他的大衣妨礙了他的行動,最終脫落浮到了水面上。

  水下的高度相當深,魯休斯找不到任何生物的身影,他點亮魔杖四處探詢,最後發現似乎某處的流水對流得特別激烈,一向善於算計與自保的史萊哲林沒有猶豫,直接朝那裡游了過去,這興許是魯休斯出生以來做過最衝動的一件事,不是停留心中的想像,而是實際行動,沒有時間給他慢慢琢磨了。

  他生長在馬份這個十分古老又富裕的家庭,但並非完全無情,他和那個人不同,那位受他們追隨的黑巫師是孤獨的,他完全不在乎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是天性邪惡卻獨具魅力的存在,而魯休斯從小就被阿布拉克薩斯深深溺愛,在純血家族的教育下,他待人的殘酷可想而知,但他待自己人卻是極好的,他只會把愛放在自己的近人上,這麼做是好是壞他一點也不在乎,畢竟外人的看法對他無用。

  而賽佛勒斯與他就像個極端,賽佛勒斯有著低自尊的社會表現,卻同時具備極高的自尊心,見過那個人後,他便不能忍受自己麻瓜父親的姓氏,在自己的筆記本上,書寫下了混血王子的名字,他現今只承認母親艾琳普林斯的姓氏,對於賽佛勒斯否認自己父親的血統,魯休斯非常讚賞,即使這個否認不能改變血統,但這會是很好的開頭。

  當然,魯休斯忽略了他與賽佛勒斯的相識並沒有好開頭,那時,總是極端地為自己純正巫師血液感到驕傲的魯休斯,怪異地與混血的賽佛勒斯親近。

  「唰!」水中突然竄出了一隻巨大的半魚半獸,魯休斯在一見到牠的瞬間,就直接讓魔杖射出了咒語,擊昏了這隻怪物,在某些古文明中,這種動物被當作神,可以享受處女新娘的獻祭,不過魯休斯並不在乎,他覺得這動物不符合他的審美,便以直覺判定為怪物了,連這些野獸的名字都沒記住。

  這種動物並不是獨居生物,他們有類人的手臂與不同於魚類的立體視覺,而強而有力的魚鰭與光滑鱗片則讓他們在水中稱霸,平時與巫師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就算是馬份也從未處理掉這片古老高山湖泊過。

  身上有著泡頭咒隔離,這讓魯休斯不能在水下開口呼喊賽佛勒斯,他相當擔憂,這些動物領域性很高,攻擊力極強,在沒有心理準備下,就算是賽佛勒斯應該也只能堪堪應付幾隻,等到怪物們傾巢而出時,怕是來不及了,才剛想到最糟的境地,魯休斯就見為數眾多的怪獸衝了出來,他的泳速實在比不過這些大魚,但他有魔杖在手,輕而易舉地讓自己轉而身在防守的姿態。

  遠方有白光閃爍,這在烏黑的濁水中顯得突出,魯休斯一分神,就見到了賽佛勒斯,而賽佛勒斯顯然也注意到魔杖同樣在發光的他了,黑髮巫師的表情突然不再淡漠,顯然非常緊張生氣,他一手抓著纏人的水草,一手舉著自己烏黑魔杖,大多數的大魚全都在集中火力,攻擊賽佛勒斯這個最先出現的異族。

  隱隱約約的,賽佛勒斯側頸上好似有些傷口,周邊也有逐漸稀釋的腥紅血液,但賽佛勒斯不太在乎,他手段極為俐落地殺出一條路,衝到魯休斯身邊,也不等魯休斯反應,就拖著他的衣領往上浮去,水花濺起的聲音相當響亮,魯休斯被甩到岸上,而賽佛勒斯正要爬上岸時,左腿卻被咬住,隨即右腿也被另外一條大魚拉住,賽佛勒斯把水草咬在口中,單手撐地,轉身釋放了兩道犀利的魔咒,湖水炸開了那幾條魚。

  「魯休斯馬份你瘋了!你跳下去做什麼?」吐掉水草後,賽佛勒斯罕見地破口大罵,這讓魯休斯馬份不曉得自己該說什麼,他的台詞好像被賽佛勒斯搶走了。

  「我擔心你。」到最後,魯休斯馬份只能這麼說,他臉色蒼白,眼睜睜看著賽佛勒斯左腿鋸齒狀傷口的血液在往下流,如果不是要先送他上岸,興許賽佛勒斯就能逃過一劫,當然,他是計畫縝密的賽佛勒斯,他一定會逃過一劫。

  而賽佛勒斯無力地往後倒下,他躺在草皮上,只穿著黑色的平口褲與內衣,這時魯休斯才發現,賽佛勒斯側頸上的並非是傷口,而是類似魚鰓的開口,但現在正在逐漸消失,累極的少年有氣無力地說:「你在擔心我,你什麼時後這麼有膽量了?馬份先生。」

  「那些大魚不用十分鐘就可以把你撕成碎片,你以為有個泡頭咒和魔杖在水裡自己就無敵了?魯休斯馬份,你方才游泳的姿勢像隻划水的拉不拉多。」賽佛勒斯相當刻薄地說,魯休斯聽完後覺得非常委屈,他最擅長的就是狗爬式,如果可以他也想展現驕傲帥氣的泳姿,但救人要緊,而且狗爬式有個優點就是行過無聲無痕,不會驚擾到敵人,甚至被麻瓜軍方採用。

  「那是什麼鬼東西?」賽佛勒斯朝自己的左腿施了個魔咒療傷,而魯休斯撥開自己溼漉漉的長髮,抬頭看向賽佛勒斯所指的湖面,那件昂貴的手工刺繡大衣被大魚咬來咬去,碎成了一團又一團的破布,怪不得賽佛勒斯認不出來。

  長相出眾,有著一雙冷酷灰眸的魯休斯極為狼狽地躺下,但他開口說:「現在只是團垃圾,但是再來一次我也不會後悔。」這顯然是青少年貴族最後的一份執著,累壞的魯休斯錯過了親眼目睹賽佛勒斯懷疑和複雜眼神的機會,賽佛勒斯朝自己和魯休斯施了魔咒,讓他們的全身歸於乾燥,只是魯休斯的髮質在碰過汙水後又快速乾燥化,髮尾變得有些毛躁,他臉上的眼霜和唇膏也被洗掉,整個人看起來憔悴許多。

  天殺的,他不敢相信他花了半小時打扮,最後是用最難看的姿態出現在賽佛勒斯面前。

  「轉過去。」賽佛勒斯突然說。

  「抱歉?」魯休斯茫然地問,而賽佛勒斯顯然有些慍怒,他只穿上了上衣說:「你喜歡躺著就繼續躺,但是,現在立刻轉過去,我沒讓你回頭,不准回頭。」不明所以的馬份側過身,然後聽見紙盒被打開,和一些袋子摩擦的聲音,他的大腦逐漸放空,不曉得自己方才到底都做了什麼,他也許會讓自己無法渡過十八歲的生日宴會,直接陳屍在湖底。

  他的思緒飄遠,這一分心就忘了賽佛勒斯的囑咐,恍惚的魯休斯一回頭,就見賽佛勒斯的平口褲褪至了膝蓋,他還沒仔細看清楚賽佛勒斯在做什麼,一道「Expulso!」就把魯休斯給炸到一旁去,幸而這是小型的爆炸魔法,魯休斯只是被餘波甩了出去,等到他回過頭,賽佛勒斯已經在釦自己褲頭的鈕扣了。

  「忠誠的,可信的魯休斯馬份先生,現在立刻放下你手中的魔杖。」賽佛勒斯舉著魔杖陰森地說。

  「不,你不能對一名巫師施展記憶咒,況且我剛才什麼都沒看清楚,這不公平。」魯休斯馬份有些慌張地說,他曉得賽佛勒斯對魔咒的掌握不亞於七年級生,如果對方執意施咒,而自己現在又是這麼容易對他心軟,肯定會被抹去這段記憶。

  第一次看見的大腿,絕對不能忘!

  經過魯休斯的據理力爭,賽佛勒斯最終還是沒有朝他下咒,只是臉色難看地撇過頭,蹲下身穿好鞋子。「這是什麼?」魯休斯皺起眉頭,看著地上那團染血的棉花,而賽佛勒斯的魔咒一揮,那東西就被火焰就地燒成灰了。

  「衛生棉條,你以為我剛才是怎麼下水的?」賽佛勒斯說,他的口袋裡放著一盒棉條,在來馬份家以前他就放在口袋預備了,他是個細心的人。

  「噢,所以你方才是在……」魯休斯蒼白的臉忽然浮上紅暈,他總是會不小心遺忘賽佛勒斯變成女人這件事,尤其對方現在並沒有穿史萊哲林的女學生制服。「在往陰道裡塞棉條。」賽佛勒斯不冷不熱地說:「多虧你,我從未想過我第一個把手指探進去的陰道,會是屬於自己的。」

  「可是,你怎麼會辦得到?」魯休斯顯得有些尷尬,他從未想過賽佛勒斯會願意這麼做,這相當的特殊。

  「你自己的身體連自己都不認識?」賽佛勒斯揚了揚手上的紙盒,他說:「這東西是布萊克介紹給我的,塞進去,騎上飛天掃帚都不用怕,更別提夜晚側漏的問題了。」賽佛勒斯回想起自己先前睡醒時,發現床單彷彿命案現場,本就慘白的臉色更顯得可怕,他已經越來越能體會那些女人月事時的情緒了。

  「我早該試這玩意的,幾乎沒有任何異物感。」賽佛勒斯顯得非常泰然處之,他說:「來月經已經夠不舒服了,那該死厚重的衛生棉一直提醒我是個女人的事實,下定決心用過棉條以後就回不去了,怎麼,你不會是有處女膜情節,認為全世界的女人都不應該這麼做吧?萬人迷先生。」

  「不,不敢。」魯休斯馬份說,他想賽佛勒斯的臉色已經表現得很明確了,他也不是自己願意來月經的,作為罪魁禍首,魯休斯馬份盡力讓自己顯得開明,即使他壓根不曉得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一團軟綿綿的棉花竟然能塞進陰道?

  而賽佛勒斯也沒指望這個男人多體貼,他伸手拉起魯休斯,這讓魯休斯有些受寵若驚,賽佛勒斯只是淡淡地說:「話說回來,既然你都有為我去死的勇氣了,證實你不是膽小鬼,那你到底還在規避什麼?」

  規避什麼,這不是很明顯嗎?

  於是魯休斯摸上賽佛勒斯的臉頰,直接低頭吻了黑髮的巫師,他們的親吻不再像試探或是意外之舉,而是非常真實且瘋狂的存在,他們互相撕咬著嘴唇,直到嘴唇艷紅得像是抹了大紅色唇膏,他們的氣息並不一致,但卻同樣混亂,魯休斯用唇磨蹭著賽佛勒斯的側頸,接著是鎖骨,但賽佛勒斯在對方扒自己剛穿好沒多久的衣服前,握住了魯休斯馬份的手腕。

  「其實我們還沒有談過戀愛吧。」賽佛勒斯說,他的目光像條黑曼巴蛇,審視著魯休斯馬份,他在要求一個肯定的答案,他們曉得害怕受傷只會留下後悔,唯有掏心掏肺地撒出所有籌碼,有過傷心的同時,也才有過溫暖,世上本就沒有所謂的真命天子,沒有人是缺了誰就活不下去,所以需要歷經磨合才能真正成為彼此的愛人。

  一直到現在,兩位精明的史萊哲林才發覺,自己原來能這樣飽滿充沛地去愛一個人,也同時曉得彼此都有著自己堅守的底線。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真切地通往幸福,那些相處中的悲傷與快樂,從頭到尾都來自與生俱來的,也只能是與生俱來,因為他們為此付出了真實。

  「有些東西不能衡量挑選,它不得不做,它無法克制。」魯休斯說:「我必須承認我愛你,不管是魯休斯還是馬份。」馬份這個姓氏的原意有過一種說法,是為不忠誠的,所以每當賽佛勒斯稱呼魯休斯為馬份時,總有他們彼此才曉得的揶揄,而現在,賽佛勒斯忠誠的朋友魯休斯,顯然是辦到了摧毀一切得以脫身。

  畢竟,忠誠這兩個字代表什麼?

  「即使我依然會為莉莉付出生命,永遠都會是如此?」

  「就像我沒辦法放棄我的家族?」

  兩位巫師相視而笑,不夠溫柔,但卻足夠幸福。

  「對了,你去湖裡做什麼?」魯休斯後知後覺地發問,而賽佛勒斯推開對方黏呼呼地湊過來的行動,去撿拾起地上那株冒著生命危險得來的水草。

  「我從你的藏書裡得到了啟發,不可回逆的原因是什麼?這是魔藥,它不是殘酷的歲月,魔法本身就是奇蹟,代表著未來的無可限量。」賽佛勒斯勾起一抹微笑,平靜地說:「我只要用數倍的力量,輾壓過殘留在我身上的魔力,強行破壞你的魔法就夠了,我會辦到它。」

  見對方如此充滿希望,魯休斯卻笑不太出來。被一個三年級生在魔力上狠狠超越是什麼感覺?賽佛勒斯若是變回男人,那成長期過後只會比他越顯男人味,除非對方願意也來一頭優美的長髮飄飄,魯休斯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太過在意性別之分了,一切巫師皆平等,既然強求不來,那就都隨風去了。

  「這株草市面上買不到,黑市裡的過於昂貴又不夠新鮮,它能大幅增強魔力,而你家後面的湖恰巧也是它的生長地,只可惜沒有人願意去採,人們寧可多喝一些魔藥,然後安全地在屋中練習,但那對我而言太慢了,我迫不及待要變回去。」

  「也許,等我證明了我自己,我還可以得到魔法紋身。」賽佛勒斯說,而魯休斯也下意識地看向自己手臂上的黑魔王印記。「不,你還待在學校裡,你要隱藏太長時間。」魯休斯說:「我也是前陣子才得到這個印記,你必須向主人表現出自己的忠誠和能力,這等以後再說吧。」

  「霍格華茲是頂尖的學術殿堂,我會在那裡繼續研修,還有考過測驗。」賽佛勒斯也不是興沖沖的熱血葛來芬多,他還有眼前的事必須處理,少年道:「走吧,趁它魔力流失以前,我要回去提煉這株草。」

  「我能吃嗎?」魯休斯隨口一問。

  「不行,你底子不夠扎實,如果控制不住魔力一旦暴走會前功盡棄,畢竟這就像是作弊藥一樣,充滿負擔。」賽佛勒斯停下腳步,看了魯休斯一眼說:「我可以製作溫和一些的魔藥,如果你想要。」

  「梅林的鬍子,你從來都沒對我這麼溫柔過。」再一次,被冷漠對待習慣的魯休斯受寵若驚,這讓賽佛勒斯覺得可笑又有些愧疚,他著實不擅長對外釋出善意,畢竟他是一個孤獨太久的人。

  「對於使著名又碩果僅存的純血家族走向末路,我想我應該獻上一些回報。」

  「你這回報有點吝嗇。」馬份的繼承人絲毫不介意地說。

  「你們那種生育率走上末路是遲早的事,布萊克也是想通這點才和你提延婚,等老人死光後,不會有人催你們結婚了,她說過,貴族的世界,誰掌權誰有資格說話。」賽佛勒斯說話的口吻相當刻薄,但在盲目的魯休斯看來,這是相當睿智的說法,畢竟魯休斯也想清楚過,總不能讓這種痛苦一代代延續下去。

  別人說什麼不重要,自己怎麼想最要緊,畢竟出事了,周邊那些不愛自己的人並不會伸出援手,這不符合魯休斯對家庭的看法。

  外人沒經歷他所經歷的一切,憑什麼教化他;外人也從未幫助過他,憑什麼質問他所做的事,善惡從未有過同一個準則,那些正氣師難道從未做錯?而阿茲卡班裡的傢伙們,出生以來一絲善良之心也沒有?

  這個社會非常殘忍,但比社會更殘忍的,是那些以自我觀點強行約束他人的傢伙,尤其當他們掌握勢力時,黑魔法縱然危險,但那些人更加危險,既然無法判定出正邪,他們會選擇自己所嚮往的道路,最起碼,這樣到了盡頭才不會後悔。



使用禮物 檢舉

11#
原作者| Nepenthes 發表於 2017-4-12 03:08:59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06


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愛是不嫉妒。
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
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
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愛是永不止息。
《哥林多前書》





  一直到鄰近開學前一天,賽佛勒斯才結束了煎熬的日子,當他確認自己變回了男人,他很難說明那種心情,感覺多活了一輩子,畢竟他當了快半年的女人,在心境上有些微妙,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舉起魔杖,將多比送來的一紙袋的衛生棉給燒了。

  「我需要吸收力好的『抹布』,可以?」賽佛勒斯全然不曉得究竟是誰教育多比服侍巫師,他壓根不擅長當家僕,更適合做一名守衛。

  大釜被多比刷得相當乾淨,然而在每十分鐘添加一次骨粉的途中,多比不慎拿錯了瓶子,畢竟這些瓶子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多比也分不出這些粉末的差異,所以大釜裏頭的魔藥大肆翻滾,像是岩漿一樣地湧出後,賽佛勒斯當即放下書,一手將看傻眼的小精靈提到一旁。

  事後等魔藥凝結成半固體的透明稠液,賽佛勒斯才讓多比去清理,寡言的他只提醒了小精靈魔藥飽含水份,結果多比就拿著據他所知吸收力最好的織品過來清理。

  「當然!交給多比,多比辦得到!」冒失的小精靈跑了出去,而賽佛勒斯看著一地難以清理的黏液,深深嘆息了一口氣。另一鍋大釜裡煮著新藥,賽佛勒斯走過去,他一揮魔杖,魔藥便被攪拌均勻,他拿了勺子舀一匙,試了味道,接著神情微妙地將勺子放在一旁。

  「還真的是甜的。」賽佛勒斯喃喃,接下來他不再分神看書,專心地守著大釜,十分鐘一到就加一小瓶骨粉,最後賽佛勒斯花了兩個小時,魔藥才成功浮現墨綠色的色澤,即使魔藥依然在翻滾,但溫度卻相當於室溫,一點也不燙手。

  「這是什麼?」魯休斯在賽佛勒斯身後抱住他,像隻家貓一樣伸手去撥勺子,而賽佛勒斯制止了他搗亂的動作,說:「穩定劑。」不過魯休斯依然一知半解,畢竟穩定劑的種類太多了,最起碼光是綠色的常用穩定劑就有四十多種。

  他捏了捏賽佛勒斯的臉頰,少年並非是在莊園內日漸消瘦,只是那種軟呼呼的臉頰是孩童獨有的特色,遲早都會蛻去,賽佛勒斯被他干擾得有些煩躁,他側過頭回吻了魯休斯,接著在對方得寸進尺前說:「去旁邊等著。」

  鮮少有人能這樣對待魯休斯,但魯休斯已經相當習慣了,畢竟賽佛勒斯以前就是這麼冷淡的人,他覺得對方已經有足夠的進步了,起碼對於魯休斯,他顯然較為溫和。

  他喝了一瓶安寧劑,看著書上賽佛勒斯的筆記,少年的字體並不端正優美,稱不上娟秀或猖狂,是一種讓人非常難以有深刻印象的字體,他閱讀了一些課文覺得眼熟,但他從未像賽佛勒斯讀得這麼通透,畢竟對魯休斯而言,這種事沒有必要也沒有趣味,他更樂於去觀賞魁地奇的球賽,不過此時魯休斯將書闔上,看著賽佛勒斯把濃縮的魔藥盛入了杯中,搖晃了一下,接著喝下肚。

  「感覺怎麼樣?」魯休斯問,而賽佛勒斯似乎還在回味著藥水的口感,臉色有些難看,他說:「成品的味道很噁心,但該死的,那個甜味竟然還在。」少年喝了一杯冰水,嚥下口中的氣味,接著才走到陽台邊,魯休斯也跟了上去,他一揚自己的魔杖,簾子與窗戶便大力敞開,他做了一個騎士禮,說:「你的回合。」

  而賽佛勒斯瞥了他一眼,接著彎起嘴角,往前跨一步,擺出了攻擊的姿態,烏黑的魔杖頂端射出一道火焰,接著這火焰瞬間漲大,一條蛇形的長型火焰隨著賽佛勒斯揮舞魔杖的動作,在空中隨風捲動,最終賽佛勒斯收回魔杖,而火蛇則在降落到底下的草坪前消失殆盡。

  他的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水,但魯休斯為他感到高興,他說:「那株水草太不可思議了,怪不得那些大魚那麼強悍。」

  「我從沒感覺過自己的魔力能夠這麼豐沛。」賽佛勒斯也是相當驚訝,他選用火焰魔法來試探,無疑是因為火焰魔法是相當雞肋的存在,和水系與光系魔法相比,鮮少有人會選擇用火焰魔法來當攻擊,除非他的魔力就和一頭火龍一樣強大,可以毫無顧忌地釋放,否則多數人都選擇更加敏捷有利的攻擊方式,而整個魔法界,這樣強大的頂尖巫師並不多,起碼賽佛勒斯有預感自己不會是那樣的人。

  「但是要喝穩定劑太麻煩了。」魯休斯說,賽佛勒斯一周得喝下許多穩定劑來控制體內的外來魔力,縱然他的底子札實,可是這具身體依然是個瘦弱的少年,他的承受力有限。「再過一年就沒問題了。」賽佛勒斯說,他甩了甩魔杖,讓上頭的餘溫消散後,才將魔杖收回自己巫師袍的口袋裡,他花了一些時間把其他東西收拾好,魯休斯這才帶著他下樓,魯休斯的行李已經被小精靈先送去火車站了,他站在壁爐前說:「我們走吧,你的貓頭鷹應該沒被處理掉,畢竟牠們挺兇悍的,還能在暴風雨中飛行。」

  他們站在壁爐面前,魯休斯說:「到紡紗街。」接著甩手將綠色的呼嚕粉撒下,一團綠色的火焰將他們從馬份莊園傳送到了陰暗的小鎮。「Ebublio!」魯休斯施了一個小魔咒,他整個都身在一個大氣泡裡,賽佛勒斯不理解地看著他,而魯休斯皺起眉頭,他指著汙濁的空氣說:「梅林,你以為我的頭髮護理一次很容易嗎?」而賽佛勒斯只是眨了眨眼睛,他平靜地說:「你總算是承認了,你喜歡裝扮你自己。」

  魯休斯後知後覺地變臉,他張嘴似是想反駁,但見賽佛勒斯了然地跨步走出去,他也只能裝作從未到過這裡地跟在對方身後,魯休斯很難形容自己複雜的心情,不,他可從來都沒變成女人過,他只是喜歡乾淨的自己。

  「這沒有什麼令人羞恥的,魯休斯,愛美是人類的天性,無關性別,我不會取笑你,我得坦承,你確實很好看,無關艷麗或俊美,很單純的好看。」賽佛勒斯說,他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似乎心緒飄遠,沒有看見魯休斯泛紅的兩頰,魯休斯從未想過對方這種平淡的語氣能夠這麼令人心跳不止。

  「等一下,賽佛勒斯。」魯休斯開口喊住了少年,而賽佛勒斯回過身看向他。

  「我現在才想起來,你沒有告訴過我,你喜歡我。」

  「你是在和我討一個吻嗎?魯休斯。在這條街上?」淡金髮的史萊哲林表情顯然有些急促,他說:「是,我當然願意,但是,賽佛勒斯,我正在要求公平,我從很久以前就在乎你了,但你顯然不是這樣。」他非常明白,自己從來不會要求賽佛勒斯的順從,魯休斯當然有獨佔欲,但他並不想壓抑賽佛勒斯,迫使對方犧牲某些東西,因為他愛賽佛勒斯,他會把自己柔軟的地方留給賽佛勒斯,這令他滿足的同時,也讓魯休斯感到不安。

  他是個史萊哲林,苦心鑽營世人稱之邪惡的黑魔法,他也曉得這非常危險,但他無法按奈自己的野心,而這些欲求正是史萊哲林的精神,葛來芬多真該看看,除了產出黑巫師以外,他們同樣都負擔著守護的責任。

  所以他們非常小心,善於自保,因為對他們而言,血統尊貴,名譽可貴,但最珍貴的卻是想要守護的事物,他們從來都不會逃避這種責任,黑魔法並不邪惡,邪惡的一直都是人心,所以霍格華茲的圖書館一直存有黑魔法相關的學識。

  好整以暇的少年拉下自己的帽子,他走近幾步,先給了魯休斯一個輕巧的吻,說:「魯休斯,我遠比你以為的更早注意到你,你可不是隨便一個出現在我眼前的史萊哲林。」

  「抱歉?」

  少年的神情似乎在猶豫什麼一樣,遲遲沒出聲,他無法做出魯休斯那種跋扈囂張的模樣,所以顯得底氣不足。「你懂得,我選擇了史萊哲林。」賽佛勒斯低下頭,看著人行道上的地磚,彷彿那些老舊的地磚藏有失落魔法的奧秘。

  「我得說,我第一眼就看見了你,所以筆直地朝你走過去坐在你隔壁。」賽佛勒斯用細小的音量說:「我以為你是名學姊,我覺得你很漂亮,笑起來又驕傲,所以我就選擇坐在你隔壁了,但是後來我告訴莉莉時,莉莉說你不是女孩,我不太相信,但那是莉莉說的,所以我才稍微注意了一下你的穿著,然後你讓我很失望。」賽佛勒斯指責似地說,他道:「我一直以為你穿著裙子,就像你綁著馬尾,你甚至用了水藍色的緞帶,我完全沒意識到你竟然穿著和我一樣的長褲。」

  「賽佛勒斯石內卜?」魯休斯覺得自己應該生氣,但臉上卻按耐不住地露出笑容,像個霍格華茲的新生一樣蠢兮兮。

  「但是你對我很好,所以我過了一段時間就忽視了這個問題。」賽佛勒斯忽然靈機一動,他道:「對!就像你一直忽視我變成女人,我也忽視了你是個男人,這很公平。」

  「不,這顯然有某些地方非常不同。」魯休斯說,他相當欣賞自己飄逸柔順的長髮,能長髮飄飄到飄出帥氣痞味才是真男人,尤其這幾年他的身材拔高,穿著高貴大氣的紳士成熟服飾,背影鮮少會被誤認成少女了。

  「總之這些並不是問題對吧?它只是過程,我知道你真正想問的是什麼,你想確認我夠不夠愛你,否則你才不在乎這些狗屎爛蛋。」賽佛勒斯說話總是一針見血,絲毫不給魯休斯回絕的機會。

  「我是個史萊哲林,我願意回報,魯休斯馬份,我該死的喜歡你。」賽佛勒斯說完抓著魯休斯的衣領,踮著腳湊進泡泡裡深深地吻了魯休斯馬份,這給了魯休斯極大的安全感。

  「梅林的鬍子,賽佛勒斯,我竟然覺得你優雅迷人。」魯休斯撫著著自己有些發燙的嘴唇,心想賽佛勒斯會不會嚐出純膏的味道。「當然,魯休斯,比起浮誇的外表,我遠比你以為的更加富有個人魅力,你現在是莉莉以外,第二個清楚這點的人。」賽佛勒斯彷彿感染了魯休斯的自戀,抿著笑意描述事實。

  確實,魯休斯必須承認,賽佛勒斯沒有耀眼的外表,但總是能不可思議地吸引他的目光。

  「我從來沒這麼高興過,如果場景能是馬份莊園的花園就好了。」魯休斯說,他沒想過會在麻瓜的工廠附近得到美好的告白。他們還有正事要做,魯休斯不想在麻瓜的地方多待一刻,一路上走著,他們與催狂魔擦身而過,因為魯休斯的手臂上有著黑魔王的印記,這讓催狂魔把他們當作自己陣營的人,並沒有去攻擊他們。

  「到了。」賽佛勒斯說,他站在門前沒入門,顯然有些遲疑,魯休斯看出了他的忐忑,揉了揉小巫師的頭髮說:「直接進去,你是巫師,你不用害怕。」頭一次不是獨自一人進家門,這讓賽佛勒斯覺得安心,他直接推開了家門,走進去時,正好看見托比亞石內卜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電視機裡撥放著麻瓜的新聞。

  心跳加快的賽佛勒斯走向陽台,他看見鳥籠被丟在地上,裡頭空無一物,但他並不擔憂,他朝空中吹了一聲口哨,過了兩分鐘,一隻貓頭鷹落在了他的肩頭上。「以前也有過這種事,牠是聰明的夥計。」賽佛勒斯說,他感覺到魯休斯的不快,將自己的行李整理好之後,除了一本魔藥筆記本和羽毛筆放在魯休斯的行李箱,一併寄去霍格華茲,其他一樣無缺。

  正當他們要離開時,甦醒的托比亞指著魯休斯驚呼:「你是誰?」

  「泡泡。」賽佛勒斯小聲說,而魯休斯搖頭,他道:「修改他的記憶就好了,我不能虧待我自己,這件大衣要是沾上煙灰,會讓它看起來不夠優雅。」而賽佛勒斯點頭同意他的審美,他從未對自己的父親施過魔法,但魯休斯可不是出生後就生活在托比亞的陰影中,他對於麻瓜的厭惡相當明顯,麻瓜汙染巫師血統的問題一直是他的疙瘩。

  「這傢伙也是巫師?」托比亞不敢置信,他慍怒地說:「賽佛勒斯,你在外頭鬼混這幾天,就是和這傢伙混在一起?」

  「注意你的口氣,麻瓜。」魯休斯冷冷地看著他,除了葛來芬多的某幾個七年級生以外,沒有多少人敢這樣和一個馬份說話,當然,賽佛勒斯帶刺的嘲諷不在這個範圍內,魯休斯非常享受賽佛勒斯和自己的談話。

  「滾出去,這裡是我家!賽佛勒斯,你給我過來!」托比亞暴躁地說,他不曉得自己的兒子什麼時候脫離了管束,不過這是自然,他總是疏於照顧賽佛勒斯。即使想燒死眼前的麻瓜,魯休斯依然沒有出手,他只是拍了拍賽佛勒斯的肩膀,給足了他勇氣,魯休斯說:「就像你說的,一切皆平等,你和你的母親都該受到尊重。」

  「Levicorpus!」賽佛勒斯朝托比亞施展了倒吊咒,這是他第一次反抗自己的父親,黑髮的青少年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你在做什麼?我知道你們的規矩,未成年巫師在校外不能使用魔法,放我下來,賽佛勒斯!」托比亞尖叫著,他命令賽佛勒斯放下自己,而賽佛勒斯手一抖,托比亞便掉落在地板上。

  「老天,你這天殺的兔崽子。」托比亞一起身就想揍賽佛勒斯,但黑髮的巫師沒有給這名遲鈍的麻瓜機會,一聲:「Langlock!」脫口而出,無法發出聲音的托比亞顯得焦躁,而賽佛勒斯往前走了一步,魔杖尖就抵在托比亞的心窩上。

  「不准再污辱我和媽,也不許逼她為你賣命工作,你這無能的男人。」賽佛勒斯停頓了一下,他說:「聽著,我並不想對你使用記憶咒,你會腦袋一片空白,只留下對我的恐懼,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些事,然後離開媽,放她自由。」

  「當然,如果你敢說出去,相信我,你不會有那個機會的。」他的聲音輕柔又危險,魯休斯頭一次見到威脅人的賽佛勒斯,他深深覺得賽佛勒斯在這方面極有天賦,他是個優秀的史萊哲林。

  拿上行李後,貓頭鷹站在賽佛勒斯肩上,而賽佛勒斯握住了魯休斯的手,施了一個消影術,兩人瞬時間出現在了國王十字車站,相較於臉色難看的魯休斯,賽佛勒斯和他的貓頭鷹都習慣了這種移動方式,他放下行李,從口袋裡拿出一小瓶魔藥,讓魯休斯喝下去,過了五分鐘後,魯休斯才感覺好些。

  「我就知道你辦得到。」魯休斯說,他們坐在長椅上,距離返校時間還有幾個小時。

  「其實,我也不是很肯定,如果你不在我身旁,又或是我媽也在那裡。」賽佛勒斯停頓了片刻,他說:「他們以前不是那樣的,我出生後我們就像普通家庭一樣,在他知道我有魔法天賦以後,原本只是對我媽有些意見,轉變成非常暴躁,他污辱我媽是個不忠誠的女人,他一直都在猜測,只有巫師和巫師才能生出巫師。」

  「愚蠢的麻瓜。」魯休斯哼了一聲,巫師血液就像是顯性基因一樣,只有稀少的例外才會誕生出啞炮。

  「媽對我很好,她努力想照顧我,只是她辦不到,這原本讓我愧疚。」賽佛勒斯接著說:「不過無妨,因為我連自己都顧不好了,沒有能力感到愧疚,進入霍格華茲,我才明白,我的怨恨很真實,而且不會有結束的一天。如果他們的愛這麼不堪一擊,痛恨魔法的他,到底為什麼想娶那個女人?甚至他還在我出生以後,想掌控一切,但麻瓜分明不能掌控魔法。」賽佛勒斯的母親從未對托比亞施法,不止是遵守法律,而是她甘願這麼做,連帶著讓孩子也受苦了。

  愛情的盲目過於可怕,但沒了愛只剩盲目的婚姻更是令人噁心。

  說出來以後,賽佛勒斯覺得自己好多了,這些話他甚至沒對莉莉說過,畢竟伊凡夫婦是親切的麻瓜,賽佛勒斯很難言明,最起碼在這個地方上,他不能對莉莉說,麻瓜就該和麻瓜在一起,巫師就該和巫師在一起,這個扭曲的想法像是血統信條一樣,刻在了賽佛勒斯的靈魂上。

  一切趨於平靜,回到了史萊哲林,他們很有默契地沒有聲張彼此的關係,但某些事情卻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壓抑。

  「不,我不能接受!」交誼廳裡,一群女孩圍著艾倫,她正在哭泣,賽佛勒斯抬腳正習慣性地想過去安撫她,但隨即想到自己是賽佛勒斯。

  在復活節假期中,西蘭兒石內卜舊疾復發,救治不及病逝了。就連靠在窗邊的水仙馬份神情也顯得疲倦,賽佛勒斯不曉得該說什麼,他感覺有東西梗在喉嚨裡,看著這些女人,他忽然覺得有些鼻酸。

  準備升上四年級的黑髮巫師離開了交誼廳,那間被魔法隔出來的單人房也消失了,他回去自己的宿舍,室友們並沒有和他搭話,彷彿是體貼他現在的情緒低落,當然,畢竟賽佛勒斯的妹妹沒了。

  「石內卜,你還好嗎?」結束黑魔法防禦學後,艾倫來找賽佛勒斯,她的眼睛還在泛紅,像是一隻兔子,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和賽佛勒斯交談。

  「有什麼事?」賽佛勒斯說,但艾倫顯然沒有被他的不近人情嚇跑,她哽咽了一聲,朝身旁的朋友說:「他們真的好像,就連語調也是。」隨後艾倫又道:「我在假期裡編了手環,本來想在開學時當成禮物交給西蘭兒,所有姊妹一人都有一條。」艾倫說,她拿出一條墨綠色、草色與白色相間的藤編手環,賽佛勒斯本想說這是相當愚蠢的東西,他絕對不會掛在身上,但卻鬼使神差地收了下來。

  他說:「我會放在她的墓上。」

  「祝你今天好運。」女孩抽抽搭搭地走了,賽佛勒斯隱約看見其他女孩手上也帶著友誼手環,而艾倫為自己編的是粉色、黃色與草色相間的手環,非常適合她。他們以後不會再有其他交集了,賽佛勒斯低頭看著手心裡的手環,上頭還有著縷空銀蛇吊飾,象徵史萊哲林。

  良久,賽佛勒斯才堪堪說出:「愚蠢。」二字,他將手環丟進口袋裡,和墨色魔杖放在一起。

  經過中庭時,劫盜們發現了他,但更快找上他的是莉莉伊凡,彷彿所有人都覺得賽佛勒斯應該為此傷心,卻不曉得他變回男人時有多開心。

  「你還好嗎?」莉莉問,一年內失去了奶奶與妹妹後,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少年。「我和她成了朋友,你知道嗎?」莉莉將賽佛勒斯帶到樹下,他們在樹蔭中談論,賽佛勒斯很想告訴對方,不要為西蘭兒傷心,因為她的出現源自一個可笑的邀請,但他說不出口,莉莉伊凡給了西蘭兒很高的評價,她的情緒比賽佛勒斯更加絢爛,但卻保有石內卜的寧靜美好。

  賽佛勒斯,一直以來都是賽佛勒斯,從未有過西蘭兒,一直都是他的靈魂。

  但沒有人發現。

  是他變得柔和了嗎?這不大可能,賽佛勒斯收斂起自己的情緒,他說:「可以了,莉莉,最起碼她醒著時,在霍格華茲過得很快樂。」

  「我會記住她,永遠。」莉莉說,她的目光明亮動人,她是個葛來芬多,葛來芬多的勇氣並非是指魯莽冒險,而是直視並接受真實的勇氣,校長鄧不利多說過,他們四個學院都有屬於自己的特質,而葛來芬多總是與史萊哲林不對盤,如果他們辦不到相輔相成,那就會從內部瓦解。

  劫盜們沒有來找賽佛勒斯的麻煩,只是他們看著賽佛勒斯那張與西蘭兒極為相似的面孔時,不免感到心思複雜,天狼星心中的困惑依然沒散開來,他習慣地彎起了玩世不恭的嘴角,但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變回原先風輕雲淡的模樣。

  「確實是可惜了。」他說。

  對於劫盜們今日的安分,賽佛勒斯並沒有顯得感恩戴德,他不是瘋子,因為對方今天沒有來找麻煩而感謝他們?他依舊厭惡那些無視規則,成天犯規的劫盜,自負莽撞又不守規定,而且總是憤世嫉俗埋怨世上的不公平,如果他們臉上的那兩粒珠子不是裝飾品,那他們該明瞭,世界上本來就充滿苦悶,催狂魔會被驅逐,但永遠不會消失。

  若不是他們還存有了一點勇氣,不,賽佛勒斯不會承認他是在讚美對方,他只將自己的心情,歸咎於對劫盜還有人性的一點欣慰。

  後來,史拉轟將這件事當作珍貴的數據,也把賽佛勒斯提前破解魔法的方式寫進書裡,雖然偏門可行性又低,最終記錄被封存在禁書區裡,一切便畫下句點,重新歸位。

  當然,有某些事不一樣了。

  過了很久很久以後,賽佛勒斯畢業的當天,他在國王十字車站的人群中看見了魯休斯馬份,穿著一身不知名的品牌,賽佛勒斯只認得出一個貴字,他哼笑了一聲,便抿著笑意走向淡金色的貴族。

  每到放假,魯休斯總會親自來車站接他,賽佛勒斯已經很久沒搭過騎士公車了。

  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在五年級發生了某些事後,他失去了莉莉伊凡的友誼,他為此感到難過許久,但他早有預感,畢竟他深入研究黑魔法,他們的關係遲早都會破裂,但賽佛勒斯會永遠都站在莉莉伊凡這邊。

  「恭喜你畢業了。」魯休斯拄著蛇頭拐杖,他伸出右手捏了一下賽佛勒斯的臉頰,隨即就被賽佛勒斯拍開來。「我不是你兒子,別像那些黏膩的家長。」他說,而魯休斯絲毫不介意,他說:「下個月聚會,你就能得到你一直想要的魔法紋身了。」

  「在那之前,我想我們還有些事必須處理。」賽佛勒斯說,他朝魯休斯伸出手,魯休斯挑眉看了賽佛勒斯一眼,接著緩緩地搭上了他的手,他們瞬間消影到了馬份莊園內。

  「你記得?你不像這種人,你和以前比起來,越來越嚴厲刻薄了。」魯休斯眼帶笑意地揶揄,大廳裡佈置妥當,顯然是準備在夜晚時舉行馬份的生日宴會,魯休斯沒想到自己能提前得到驚喜。

  「不要隨意劃分人是什麼樣的存在,否則你會時刻都生活在意外中,當然,我必須說一聲,感謝你的誕生,魯休斯馬份,Orchideous!」一大束花出現在烏黑的魔杖尖,賽佛勒斯將它摘下來,送到魯休斯面前。

  而魯休斯早已不顧平時維持的形象,連手杖都被擱在一旁的書桌上,他按耐不住地笑了起來。

  那是一大束西蘭花,超級鮮綠。

  他們這些巫師即使到了二十世紀,依然像是活在維多利亞時代,拿著羽毛筆和油燈,所以他們對於花語也相當認真看待,這不是什麼膚淺的少女情懷,而是一種柔美的禮儀,上流社會一向都會將花語當作暗號,他們用花卉代表自己的心意,顯得矜持卻又令人心動。

  而西蘭花的花語,是不浮誇的愛,只在乎你感受的愛。

  「慢著,魯休斯馬份!」賽佛勒斯在匆忙中,抽出了自己的魔杖,讓兩人消影到房間裡,魯休斯馬份簡直要瘋了,賽佛勒斯越是對外顯得淡漠,他此時就得到多大的喜悅。

  「不,慢不了,你不知道我忍了多久。」魯休斯說,他將賽佛勒斯推到床上,拉開了賽佛勒斯禁慾的黑袍,按著他的胸膛,咬上了賽佛勒斯的嘴唇。「還是太消瘦了,不過皮膚的手感很棒。」魯休斯說,他撫摸著賽佛勒斯的腹部,上頭的肌理線條流暢明顯,巫師的肌肉總不會像巨怪那麼誇張。

  他們瘋狂地親吻,交換著彼此的氣息,魯休斯喜歡賽佛勒斯身上溫和的藥材味,他總是分辨不出來那到底是被哪一種魔藥給薰染上,他把臉埋在賽佛勒斯的側頸,深深地聞了幾口。

  「你知道你自己超好聞嗎?賽佛勒斯你像是一塊香草派。」魯休斯的唇貼在賽佛勒斯耳畔旁說,而賽佛勒斯只是轉了一下手腕,抽掉了魯休斯的領帶與皮帶,他的無聲魔法熟練又精湛,他說:「從來都不會有人這樣形容過一名巫師,在這個時候,我覺得你應該閉上你的嘴,像個紳士。」

  「不,在床上是不能有紳士的。」魯休斯頑劣地笑著說,他的舌尖舔舐著形狀優美的腱劃,這讓賽佛勒斯微微顫抖,然後他們不再試探彼此,往更深的境地貼合在一起。

  一直到傍晚,他們才消停了一會,宴會開始的前一分鐘,做為壽星,魯休斯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在禮服外套上了一件絳紫色的大衣,相較於以往暗色的裝束,惹顯得不得了。

  「你的笑容嚇壞他們了,你是第一次過生日的小鬼嗎?你笑得像個葛來芬多。」賽佛勒斯指責著,但他言口不一,他又用魔杖變了一束西蘭花給魯休斯。

  那些賓客送來的昂貴禮品和奢侈的花卉都入不了魯休斯的眼,他和賽佛勒斯躲在窗簾後的陽台,像兩個第一次參加聖誕舞會的小史萊哲林一樣,陽台堆了一地紫色、綠色、黃色和白色的西蘭花,放在高級的窗簾布和精美細緻的雕花欄杆旁,看起來俗氣得不行,但魯休斯卻一點也不在乎,和賽佛勒斯獨處時,他總覺得一切外包裝都無所謂了,當然,他自身的美容除外。

  「噢,梅林的鬍子,我已經有多久沒笑到肚子痛過了。」魯休斯靠在欄杆上說,而賽佛勒斯淡淡地說:「那是你太情緒化了。」但魯休斯沒有附和也沒有反駁,只是偏頭嗅了一口賽佛勒斯,他只要聞到賽佛勒斯身上的藥草味,就會有種安心的感覺,他想找時間收集這些藥草,配置成香水,噴灑在自己的大衣上,這會讓魯休斯覺得賽佛勒斯就在自己身邊,無時無刻。

  「我必須向你坦白一件事。」魯休斯隨口說,他披散著淡金色的長髮,捧起一束西蘭花,像是婚禮上的新娘一樣,很是喜愛自己手上的花束。「你三年級時穿的那一件禮服,我到現在一樣還收著,當然,你現在穿不下了。之前你還在學校住宿,有時候太久沒見到你,我就拿著那件衣服來……」魯休斯還沒說完就被賽佛勒斯打斷了。

  「不論你要說什麼,都別說出來。」黑髮的巫師說。

  「關於你的逃避事實,我能當成你這是在默許我的行為嗎?」

  「魯休斯。」賽佛勒斯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唸出對方的名字。

  「噢,你好久沒有大罵『魯休斯馬份!』了,你還小的時候都那樣叫著,看著你不再頂著一張撲克臉,你不曉得我有多開心。」

  「我從來都不曉得你是這麼幼稚又無聊的史萊哲林。」

  宴會結束時,當家庭小精靈們在打掃大廳時,多比發現了有某個陽台上,堆了大約三、四十顆的西蘭花,他想起主人似乎很喜歡西蘭花,就做了整整一周的西蘭花料理,最後被魯休斯臉色難看地訓誡以後,他才曉得巫師不能整整一周餐餐都只攝取花椰菜當主食。

  「你在寫什麼?」魯休斯躺靠在床上喝著一杯香醇的葡萄酒,而坐在書桌前的賽佛勒斯身姿端正,沒有回頭地說:「給布萊克的回信。」

  「抱歉?」

  「水仙布萊克和她的男友畢業後去了其他州,住在類似對角巷的旅店裡,他們最近在研究麻瓜二戰後的社會現象,我們一直定期在通信。」

  放下酒杯後,魯休斯走到桌邊,看著賽佛勒斯流暢地書寫著文字,賽佛勒斯說:「這是她上個月寄的一份影本,大意是某個送走殖民政府後,迎來他國流亡政權獨裁統治的島國,在戰後女性的主權如何一步步進展,以及人民對政治的心態轉變。」

  「梅林的鬍子,你們還真熱衷這些東西。」魯休斯看著手中的紙張感到有些無趣,而賽佛勒斯只是平淡地說:「你看的這一頁說明了,服飾本來是為了取悅愛人,以及對下收割敬畏心意,你身上這件騷包的衣服就兼具了這兩種意義,對於人們在社會裡生存,這是必要且有效的東西。」

  「不過在多數社會裡,男人是優勢存在,法律權利都在男人手中。」說完,賽佛勒斯瞥了一眼魯休斯,這個人最近當上了霍格華茲的董事。「女人不能自由行動,她們穿衣化妝,所有姿態只為取悅男人,布萊克說最近世界各地,不論是麻瓜還是巫師,都在爭取女人的穿衣自由,第一講究的便是衛生與舒適。」魯休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總是按照自己的心情打扮自己,活得開心最重要。

  「下一頁,畫重點的部份代表即使結了婚,女人也應該保有經濟獨立,不附屬任何人,藍字是布萊克的註解,她說女巫該找到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不論能不能富裕,最起碼要養活自己,比起嫁給一個有錢的好老公,更該要有個好工作,這樣才有話語權,雙方也能稍顯平等地相處。」

  「嘿,我覺得你挺適合當教授的,還記得教天文學的教授嗎?」魯休斯說,雖然賽佛勒斯相當嚴厲,但不得不說,他在解釋特定單字時,非常詳細,如果魯休斯聽不明白,他還會停下來舉例。

  「教什麼?」賽佛勒斯挑眉。「黑魔法?」魯休斯說完後,自己先笑了出來,他彎腰抱住了賽佛勒斯,而賽佛勒斯還在書寫,任由魯休斯親吻著自己的脖子。

  「賽佛勒斯,給我一朵西蘭花。」

  黑髮巫師熟練地變出一束西蘭花,而魯休斯接了過去,他嗅著西蘭花的味道,說:「我會為你念我最忠誠的魔法,永遠。」








END.

正文試閱的部份到此結束,後續番外收錄在刊物內,與後記一樣不會公開。
實體書通販





本文最後由 Nepenthes 於 2018-8-31 05:59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12#
katyshan1202 發表於 2018-3-9 21:22:53
只看該作者
好看

留言

謝謝>///< 2018-4-18 01:08

使用禮物 檢舉

13#
未時芒種 發表於 2019-12-24 21:17:57
只看該作者
嗚我晚了兩年才看見
寫得真好><
賽佛勒斯就是賽佛勒斯!!
魯石超香

留言

謝謝,是魯石的好捧油>/////<我也覺得賽佛勒斯超級香,什麼時候看都不晚XDDDD 2020-7-15 05:27

使用禮物 檢舉

Archiver|手機版|在水裡寫字

GMT+8, 2024-5-4 15:40 , Processed in 0.112363 second(s), 89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覆 TOP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