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最棒的發現,是發現原來我很美。」—— 娜塔莉亞沃迪安諾娃
「我以為你討厭布萊克,我和你提到他時,你總是非常冷漠。」艾倫說,她的心情有些微妙,而賽佛勒斯也覺得她的個性非常微妙,既擁有史萊哲林的靈魂,又像個葛來芬多一樣熱心對待朋友。
「是,我討厭他。」賽佛勒斯說。
「可是很多人都看見了,他給了你一束花,就像山姆在茶館念『Orchideous!』給我一樣。」艾倫把那朵從山姆魔杖上摘下來的花放在床頭櫃上,如果可以和賽佛勒斯住在同一間房,她興許會整個晚上都找他聊天,聊聊關於山姆是多麼笨拙可愛,天殺的,山姆到底是誰。
「那是一株黑根草,當然,它上頭有幾朵白色的花。」賽佛勒斯不曉得為什麼人們總是那麼在乎其他人在幹嘛,他們難道就不能過自己的生活嗎?賽佛勒斯一向習慣保有自己並隔離他人的隱私。
「黑根草?」艾倫覺得這個詞彙有些似曾相似,而賽佛勒斯將自己的魔藥學課本翻到尾頁,六年級下學期範圍。
「這是一種非常強大的植物,布萊克也曉得它能抵銷魔法。但他不會提煉,所以我們說好,由我將它煉成藥,成品一人一半。」當時賽佛勒斯一眼就認出了黑根草,他完全想不到怎麼會有人在情人節送這種東西,但他不得不為此感到欣喜。
也許這株稀罕的黑根草可以解除他身上的魔法。
「這聽起來一點都不羅曼蒂克。」艾倫搖了搖頭,她說:「難道天狼星是個虛有其表的帥哥?」
「我覺得這株草比玫瑰有用多了,但如果你喜歡的話。」賽佛勒斯抽出自己的烏黑魔杖,他輕搖了一下魔杖,說:「Orchideous!」和艾倫床頭櫃上那朵玫瑰不同,賽佛勒斯的魔杖上頭冒出一大束的玫瑰,色彩多到艾倫一時間難以數清,艾倫結巴地說:「梅林的鬍子,你們石內卜家的人,對魔法的天賦都這麼高嗎?」而賽佛勒斯鮮少會使用沒什麼實際功效的魔法,他把花束從自己的魔杖上摘下來,交給艾倫,從容大方地說:「這只是初階魔法。」
「我當然知道,但教授教我們施展出的是一朵!」艾倫有些激動,她想她終於了解為什麼那些思想守舊的史萊哲林團夥,會如此這麼包容混血的賽佛勒斯,他創造的魔咒在各學院間也相當風行,不是哪一位巫師都能創造出新的魔咒,曾經有不少對符咒狂熱的巫師,在研究時魔杖走火,讓魔咒反噬了自己。
「不過,我不能把你的花放在床邊,你懂的,我必須把我的心全部都交給山姆,一滴水也容不下,希望你能諒解。」艾倫說,但賽佛勒斯不太懂這個道理,他只覺得花就是花,除了植物繁衍和商葉用途沒有其他意義,不過賽佛勒斯同樣覺得無所謂,只要他想,他甚至能變出一座花園份量的花。
可是現在賽佛勒斯壓根就沒打算,在自己房間內擺一株無用的植物,所以艾倫最後將這束玫瑰放在了交誼廳的矮桌上,作為點綴陰暗地牢的裝飾,比被主人扔進垃圾桶要好得多。
「梅林!艾倫,這是哪個男孩送你的花?這得花多少次才能做出來?」艾倫的朋友們驚訝地問,她們原先正在交誼廳裡吃著甜點,畢竟房間內要保持乾淨,級長說過最好別在房間裡進食。
「噢,這並不是情人花束,是人情花束,西蘭兒剛才變的,我想趁它凋零前拿出來擺,不然就浪費了。」艾倫說完將臉埋進花中,深深地嗅了一口,道:「超級讚的新鮮玫瑰!」女孩們也驚奇地湊了過去嗅聞觀賞,其中一人說:「如果我男朋友能送我這束花來就好了,情人節只有一朵山茶花真的太寒酸了,我還花了一個月特地為他編了五公尺長的雙人圍巾。」
而史萊哲林男孩們聽完後,原本想看花的獵奇心情全沒了,退居一旁,似乎是不想與女人為伍。他們的不屑全都表現在臉上。
哼,植物五顏六色的生殖器官有什麼好看的!
過了大約一個月,花朵凋謝得差不多時,有個剛走進交誼廳的女孩往宿舍裡喊了一聲:「西蘭兒,外找!」史萊哲林們一向不與其他學院交好,鮮少有其他學院的學生會來找人,而賽佛勒斯也是頭一次遇到有外院的來找,他披上自己的銀綠巫師袍後,走到交誼廳問:「誰?」
「天狼星布萊克。」女孩聳肩說,顯然興致有些萎靡。「噢。」賽佛勒斯又走回房中,拿出一個鐘狀的玻璃盒,裡頭盛滿了淡綠色的液體,中間白色的花瓣散發著微光。他小心翼翼地端著玻璃盒,繞過人群走到牆面說出口令。
石門出現後,賽佛勒斯用腳尖去推開門,而天狼星正在看牆上的史萊哲林掛畫,他顯然是頭一次來到這裡。「酷。」天狼星看見了賽佛勒斯手中的玻璃盒,而賽佛勒斯捧著它,謹慎地說:「喝下去後就能解除魔法了。」
「謝了,我本來還想讓雷木思把草直接吃下去。」天狼星說,他之前在施恆黏咒時,雷木思突然出現嚇了他一跳,結果原先該被黏合的懷錶就黏到了雷木思的側頸上,這是雷木思這陣子一直沒拉下帽子的原因。接過玻璃盒後,天狼星玩味地看著裡頭發光的花瓣,顯然是對於賽佛勒斯豐富的魔藥知識感到意外,但想想她的哥哥是那個賽佛勒斯,他又釋懷了。
而賽佛勒斯盯著天狼星,像是在思考什麼一樣,神情顯得猶豫不決。
他深吸了一口氣,補充說:「如果被沒有中魔法的人喝下去,他的法力會消失,你最好別拿它做壞事,你會毀了一個巫師的生命。」天狼星驚訝地看著賽佛勒斯,他詫異地說:「這麼厲害?」
「是非常危險。」賽佛勒斯皺起眉頭,他對於天狼星的人品感到不安,說出來也不是,但不說明白又不行。
「知道了。」天狼星嘴角浮現一抹頑劣的弧度,他回頭正走到一半,卻停下腳步說:「你比你哥明理多了,狀態不錯,繼續保持。」賽佛勒斯像是想要勾起微笑,但最終臉上只留下不齒的神情,他冷淡地說:「只有這一次,這只是一個生意。」得到解藥的天狼星布萊克顯然沒聽見他的話,他正急著去找雷木思,好讓對方回復原狀。
回到史萊哲林地牢後,經過交誼廳時,賽佛勒斯對沙發上的魯休斯馬份視若無睹,他這次鎖上了自己房間門,然後在高椅上坐下,桌上擺著與天狼星手中一模一樣的玻璃盒,這盒解藥昨天便已經製作好了,但賽佛勒斯遲遲沒去喝下它。
雷木思所中的是永久咒,所以需要這盒魔藥,但賽佛勒斯中的是與農藥相仿的不可回逆咒,類型是不相同的,也許喝下去就會無效化,平白浪費了一份黑根草魔藥。
但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呢?
他昨天便明白自己煉製的藥水是成功的作品,但他當時無法對自己投藥,現在這個時候,他掙扎許久,最終想喝下魔藥時,艾倫忽然來敲了他的房門。
獨自一間房間,這不只是史拉轟的意思,其實就連石內卜也覺得自己不該和女孩獨處,尤其艾倫已經擁有伴侶山姆了,他應該要和艾倫保持距離,即使他認為艾倫這個親切有活力的史萊哲林很友善,但下次艾倫又勾著他的手臂時,他會將它撥開來。
魔藥收進櫃子裡後,賽佛勒斯才打開門。
一入眼簾的是艾倫淚流滿面的模樣,艾倫本來就是個情緒化的史萊哲林,但賽佛勒斯從未見過對方哭得這麼無助,他有些茫然和忐忑,以往艾倫總是能自己停止哭泣與尖叫,不需要誰的安慰,但現在她顯然需要朋友的幫助。
「發生什麼事了?」賽佛勒斯問,而艾倫還沒平復情緒,她一吸一頓地說:「羅赫芬可能要肄業了。」
「為什麼?」賽佛勒斯皺眉,羅赫芬是艾倫的姊姊,已經是即將畢業的七年級生了,沒道理在這時候突然休學,她甚至還通過了超級疲勞轟炸式巫術測驗,是名譽極好的巫師,有望考取正氣師的職位。自動自發的艾倫直接走到賽佛勒斯的床尾坐下,她沮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嗚咽著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羅赫芬她最近幾次的月經量都很少,結果昨天晚上忽然大出血,今天早上我陪她去醫院廂房,龐弗雷夫人拿出一個黃銅做的奇怪儀器,叫我去外面等。」霍格華茲並沒有所謂的性教育學科,所以艾倫絲毫不曉得那個長得像天秤的儀器是什麼東西。
「後來龐弗雷夫人說羅赫芬她懷孕了,可是,她明明有來月經。」賽佛勒斯詫異地看著艾倫,他沒想過自己會遇上這種負擔沉重的問題,但女孩卻繼續說:「因為她還算是未成年巫師,所以如果要引產中止懷孕,必須要有監護人的同意書。」
「這種事確實應該要讓你們的父母知道。」賽佛勒斯僵硬地說,他不曉得艾倫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這種事,他們之間的友誼真的深到這種地步了嗎?又或者她只是在尋求慰藉罷了,並沒有真的希望賽佛勒斯幫上忙。
「龐弗雷夫人說她太晚發現了,那個是血崩的現象,現在羅赫芬被送去聖蒙果醫院急救了。」艾倫呼吸一窒,說:「梅林,她上禮拜還參加了魁地奇!這很不公平。」艾倫難受地捂住自己的臉,賽佛勒斯回想著其他女孩的相處模式,走上前,用生澀的手法拍著艾倫的肩膀,似是不願看見對方再度情緒失控,他沒有手足,但他想像著如果莉莉發生了這種事,他約莫也會瘋了。
「那個畜生在年初的時候就和她分手了,他可以畢業,但羅赫芬現在卻在醫院接受治療。」艾倫嚎啕著說:「她該怎麼辦?她的人生被那個四處劈腿的混帳毀了。那真的很恐怖,我半夜被她的求救聲叫醒的時候,她經過的走廊一地都是血,我從來沒看過那麼多血。」
「要是羅赫芬死掉了怎麼辦?」艾倫終於按耐不住地痛哭失聲,那是她唯一的姐姐,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賽佛勒斯有些迷茫,他不想面對這種事,這本該和他的人生沒有任何瓜葛,畢竟他是個男人,從來都不需要擔心會懷孕的男人。
他在艾倫身上施了一個安慰性質的精神魔法,拿自己的毯子包覆住艾倫,隨後賽佛勒斯急忙地推開房門,走向那個他一向不喜歡的交誼廳,找上在窗邊閒聊的女人們。
「西蘭兒?」水仙布萊克顯然很意外賽佛勒斯會主動找上她,但賽佛勒斯也不管她的疑惑,以及其他人的目光,賽佛勒斯認真地說:「我需要你,到我房間來。」她的神情不再慵懶,水仙布萊克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皺起眉頭,她也沒多問,直接跟著賽佛勒斯走回女子宿舍。
其他人在還來不及看清時,房間門就被賽佛勒斯施了鎖咒,艾倫還坐在床尾哭著,而賽佛勒斯把原委簡潔地告訴了水仙布萊克,並且在最後說:「她和羅赫芬都是你的社員,也是史萊哲林的一份子,你能幫她,對嗎?」作為史萊哲林多數女孩的頭領,水仙聽完後眉頭深鎖,她坐到艾倫身邊,給了她一個擁抱,讓艾倫的頭枕在自己的胸口上,這顯然比一張毯子更讓人感到安心,那是賽佛勒斯做不來的。
「別怕,一切都會好的,有我們陪著你,而你可以陪著羅赫芬。」水仙布萊克說,她的口吻相當溫柔,那些曾讓賽佛勒斯鼻酸的情緒又湧了上來,他別開頭不願再看驕傲的史萊哲林,但她卻在此時說:「西蘭兒,我想和艾倫好好聊聊,龐弗雷夫人去了醫院,應該還來不及通知教授,我需要你幫我們找來史拉轟教授。」
她接著輕聲與艾倫耳語,右手有節奏地拍著艾倫的背部,但目光卻那樣清晰銳利,賽佛勒斯不曉得該怎麼說明自己的心情,他只能離開自己的房間,去執行他能做的任務。
「發生什麼事了?」
賽佛勒斯沒有理會史萊哲林們的問話,而是走到導師辦公室找出史拉轟,然後簡略地說明一下事情,便把教授帶回史萊哲林的宿舍,也幸好他給了賽佛勒斯單間,這才不會影響到其他女學生的休息。
好奇心重的人們聚集在門外,而賽佛勒斯冷冷地看著這些人,下了一個隔音咒,確保他們不會打擾到屋裡的人後,這才進了門。對了,賽佛勒斯從頭到尾都無視了魯休斯馬份,那個七年級的級長,一見到魯休斯馬份,他就回想起了對方不經自己同意的冒犯舉動,在現在這個時候看來,這只能堆積出更多的不滿。
「我的孩子,我不奢求你平靜下來,但你必須親口告訴我這件事,慢慢來,別著急。」史拉轟善於引導他人,他坐在艾倫面前聽著她說話,而房間裡還有另外一位七年級的女孩,據說是水仙布萊克在賽佛勒斯去找教授時,請她的跟班帶進來的。
他們花了極長的時間,才在一問一答的方式下,從艾倫與那名被叫進來的女孩口中,得到詳細的經過,他們聽完之後,臉色極差,水仙布萊克召喚了自己的跟班,而賽佛勒斯也相當不平靜。
「西蘭兒?」史拉轟回頭發現了賽佛勒斯異樣的動靜,賽佛勒斯什麼話也沒說,只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水漬,他方才失手將喝空的玻璃盒砸到地上,現在逃命似地跑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縱然史拉轟想攔下他問話,但他還得處理這些女孩們的問題,事情有輕重緩急,他只能繼續與水仙布萊克商量。
「到底怎麼了?」魯休斯馬份皺著眉頭問,這種被排絕於門外的感覺相當糟,他就像窗外黑湖裡的蠢魚一樣找不到盡頭,但賽佛勒斯依然無視了他,甚至可以說是不敢對上魯休斯馬份的視線。
「Anapneo!」賽佛勒斯下了咒語,他從人海中開出了一條路,一路疾走出了地牢,接著他漫無目的地四處奔走,最終在一樓的走廊看見一群剛結束占卜學的史萊哲林。
「米歇爾在嗎?」賽佛勒斯擋在這群七年級史萊哲林面前,其中一名少年撞了一下米歇爾的胳膊,說:「三年級的學妹耶!你這傢伙越來越可惡了,連三年級的也去招惹。」而賽佛勒斯從來都不曉得,這種無趣的話語竟然能令他感到噁心,他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然後才去注意米歇爾。
「找我?」米歇爾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還沒發育完全的賽佛勒斯,似是在思考對方是誰。
「Expelliarmus!」
原先在中庭裡的葛來芬多們也看見了這一幕,米歇爾的魔杖飛了出去,落在草皮上,而賽佛勒斯又喊了一聲:「Levicorpus!」被倒吊在空中的米歇爾錯愕了一瞬,接著他害怕地大聲驚呼,他的同伴正想解救他時,賽佛勒斯手中的烏黑魔杖轉而指向了他們。
他冷酷地說:「滾開,這不關你們的事。」
「梅林的鬍子!」天狼星走到賽佛勒斯身邊,他饒富興味地問:「他是怎麼惹了你?這得是什麼等級的惡作劇,有趣極了。」
「西蘭兒!冷靜,你不能這麼做。」身在剛下課不久後的葛來芬多中,莉莉伊凡也跑了過來,她按住賽佛勒斯舉著魔杖的手腕,莉莉神色不安地說:「有什麼事我們用談的就好了,你不能用魔咒傷害人,不然你會害你們學院被扣分。」校規裡走廊是不能施展魔法的。
「沒錯!放我下來,我是你學長!」米歇爾在空中尖叫,他覺得自己充血的腦袋就快炸開了。
「閉嘴!你這個無恥又卑鄙的畜生。」但賽佛勒斯最後還是揚起魔杖,說:「Liberacorpus!」懸掛在空中的米歇爾馬上就摔了下來,高高在上的史萊哲林從未遭受過這種侮辱,跌坐在地的米歇爾震怒地看著賽佛勒斯,而賽佛勒斯絲毫不畏懼他和他的夥伴,一步步走上前,一腳踩在米歇爾的肚子上以防他逃走。
他抓住米歇爾的衣領,絲毫不像個巫師,賽佛勒斯憤憤地說:「米歇爾,你還是不是男人?」
「嘿,冷靜,他到底做了什麼?」天狼星當機立斷地將賽佛勒斯往後拉,這舉動讓賽佛勒斯正好閃過了米歇爾的拳頭,狼狽的米歇爾抓住空隙,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他還撿回了自己的魔杖,但賽佛勒斯對於他自衛的舉動只是感到不屑。
「你強迫一名十七歲的女巫去中止懷孕,光是這條罪名,就足夠你進入阿茲卡班。」賽佛勒斯說完,伸手指向空氣。
那是聖蒙果醫院的方向。
在一旁的莉莉伊凡幾乎無法相信,她緊緊握住了賽佛勒斯的手,而賽佛勒斯聲音顫抖地說:「然後現在還有另一個女人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只因為你該死的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又不願負起責任。」他受不了艾倫無助的哭聲,但艾倫又何嘗受不了看見自己唯一的姊姊傷痕累累,賽佛勒斯不想再面對那些女人,他受夠了,他恐懼自己的無能為力,他一直努力積累強大的力量,但卻遠遠不夠。
一時間,沒有任何學生開口說話。
劫盜們詫異地看著米歇爾,出身純血家庭的米歇爾雖然只是小貴族,但他那張臉和話術相當討人喜歡,他的風評雖然沒有多好,但也算是受人景仰的傢伙,之前情人節時也收到了不少女孩的心意。
就連米歇爾的朋友們也只是以為他女友換得勤而已,卻沒想過還有這些事。
「你以為她中止懷孕就像你自慰後射精一樣簡單?」賽佛勒斯緊緊咬著牙齒,非常艱難地道:「你沒有權利剝奪她的孩子,她才不在乎你們家族的財產,那是她的孩子,她只是想留下自己的孩子。」十三歲的少年的眼角泛紅,他哽咽地說:「她剛才親口告訴我們,這一年來,她覺得自己配不上愛情,因為她謀殺了一條人命,她到死為止都會覺得自己很可恥。」
而淚流滿面的莉莉抱著賽佛勒斯,她原先似乎想開口說什麼,但卻只能悲傷地流下眼淚,葛來芬多的女孩們也哀傷地捂住臉,她們聚在一起,不敢相信校園裡發生這回事。
這種無能為力的恐懼,沒有懷孕能力的男巫是無法體會的。
一個十七歲的史萊哲林少女,她的心死了,但心臟卻還在跳動,提醒著她,曾經她的身體裡有過兩個心跳。
她即將畢業,充滿缺口的人生遠遠看不見終點。
「史拉轟教授臨時下達暫時停學處份,等他忙完再來處置你,水仙布萊克也組織了處理委員會,整理資料後,就會通報魔法部。」賽佛勒斯做了一個深呼吸,他冷淡地說:「去地牢待著,我不准你再碰任何一個人。」米歇爾似乎心有不甘,但他的朋友們站在一個與他疏遠的距離旁觀,而賽佛勒斯依然握著自己的魔杖,似是保衛自己身邊的女孩們一樣。
他們在眾目睽睽下,一前一後地走回史萊哲林地牢,而莉莉伊凡與劫盜們,一路跟著賽佛勒斯,一直到交誼廳的石牆闔上,這個消息才算是真正在霍格華茲裡炸開了鍋,有些人甚至開始寫信告訴自己的家長。
臉色蒼白的賽佛勒斯將米歇爾驅逐到辦公室裡,然後上了鎖咒。
他不想走回自己的房間,他害怕那間房裡出現更多女孩,而女孩們口中會說出更多可怕的消息,以及,他更恐懼的是看見那一地的玻璃碎片。
賽佛勒斯沒有變回男人。
無聲而悲痛的賽佛勒斯蹲在昏暗的走廊,他從未經歷過這種令人心碎的恐懼,他甚至不是當事人,但卻彷彿有股黑暗深入他的軀體中,把一切光明都給抹滅了,他親密的朋友心碎了,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召喚不出自己的護法了。
在過了一段時間後,已經接獲消息的魯休斯馬份找到了他,他本來該帶賽佛勒斯回去覆命,但卻說不出口,他看著身形單薄的少年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沒有方才抓犯人時那樣的憤怒失控和堅強勇敢,魯休斯馬份說不上這是什麼感覺,對方的氣質不再帶刺,但卻讓魯休斯覺得很難受。
當魯休斯抱住賽佛勒斯時,甚至能感受到少年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魯休斯有些懊悔,但卻又不曉得該怎麼挽回,只能摸著賽佛勒斯的頭說:「別怕。」
「我不要當女人。」賽佛勒斯說,當女人太可怕了。
他哽咽地發出哭聲,有氣無力地不斷重複著:「我不要當女人。」而魯休斯只能抱著十三歲的少年,他無法為賽佛勒斯做什麼,只能窩囊地抱著對方,因為他是賽佛勒斯唯一的出口,他感覺有一口氣梗在胸膛裡,久久不能喘息。
這件事最後鬧上了法庭,就如同賽佛勒斯所恐懼的一樣,最後一共有四名女孩在女權會的協助下站了出來,被告米歇爾犯下的罪刑諸多,他在巧克力大釜中放入愛情魔藥,誤導女友是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發生關係;當對方表示懷孕時,自行調製了非法的墮胎魔藥,以暴力相逼灌下……等,只是最終的判決結果賽佛勒斯沒有聽清楚,他中途就離開了。
他站在那裡,卻覺得身在活米村的風雪之中,他明白了女人從未得到過和男人一樣的人權,女人的處境不像他以前所見的那樣安全,若非有水仙布萊克安撫鼓舞的關係,她們甚至不敢說有過這回事,彷彿不說出口,這些悲傷的事就從未發生。
她們偽裝得太好了。
就和所有人一樣,賽佛勒斯從來不曉得,這些美麗高傲的史萊哲林曾經遭受過這種傷害。
在霍格華茲裡,女孩們依然生活在危險之中,畢竟她們的父母提醒過她們了,記得小心男人,不懷好心的人無所不在,好像這樣便足夠了一樣,以往賽佛勒斯身邊的艾倫也從未發出任何控訴,指責大家漠視了女孩暴露在什麼境地,這些女孩們好像習慣了被當作次等巫師一樣,習慣了。
幸虧還是有少數人一直都在努力,史萊哲林女權社的社員們一路陪著這些受害女孩,並且代替她們向學校與魔法部發聲,賽佛勒斯也時常與艾倫去醫院探望她的姊姊羅赫芬,這是賽佛勒斯唯一能做的,艾倫需要他,艾倫依賴西蘭兒。
幸好羅赫芬最後驚險地活了下來,她與家人花了很長的時間討論,最後決定自然流產,等康復以後,羅赫芬表示她希望能重回霍格華茲修完學業,而史拉轟向她保證,一定會提供給她所有需要的幫助。
史萊哲林的氣氛因為這檔事低迷了許久,做為七年級級長,魯休斯馬份也罕見地忙碌了起來,他聽從史拉轟的指示行事,偶爾與賽佛勒斯擦身而過時,少年總是面無表情,也不回應他的搭理,好似從未在他懷裡無助地哭過一樣。
只是每逢有男人靠近時,他總是會變得緊張,不再只是害怕惡作劇。
這原本應該是非常奇怪的事,但魯休斯一點也不覺得可笑,魯休斯的視線一直都追逐著賽佛勒斯,他還記得對方剛入學時,坐在自己身旁那充滿希望與忐忑的目光,而如今,距離那種親暱的消失只不過是短短幾個月,他們之中就因為性轉換藥水起了大變化。
即使發生了這種事,學校依然沒有開辦任何有關於性教育的課程,水仙布萊克和龐弗雷夫人對此表示相當不滿,史萊哲林女權社成立了二十五年,到了水仙布萊克擔任社長的時代,依然還像是在拓荒時代一樣。
不過今年有些不一樣的變動了。
因應魔法部政策,霍格華茲將在學生宿舍佈下一種大型安全魔法,一旦有任何學生做出違反未成年人該做的事,那該學院的導師就會立刻接收到通知。這引起不少人的反彈,但校方也說明了,只要不犯規矩,就不會被魔法觸犯隱私權,也就是說,就算在宿舍裡四處夢游也沒關係,安全魔法只會偵測出當初設定的危險事項,這是董事會經過各方協商後,做出最大和平限度的措施。
為了佈下這個大型魔法,今年的復活節假期,所有學生都必須回到他們的家中,清空宿舍以後,諸位教授將會一一施法,並且檢查有無遺漏的地方。
當霍格華茲特快車到達國王十字車站以後,剛下車不久的魯休斯正和他父親聊著最近發生的事,但他的眼角忽然瞥見一道身影,黑髮的小史萊哲林一個人站在月台上,沒有任何人來迎接他。
人群逐漸散去時,魯休斯馬份說:「爸,我想去斜角巷附近逛逛,我能夠自己回去。」
「知道了。」現任馬份家主阿布拉克薩斯說,他讓家庭小精靈負責把魯休斯的行李提回去,也不再管束自己即將成年的長子,便獨自回去馬份莊園處理他的工作。
「Disillusionment Charm!」魯休斯趁還有諸多巫師在場時,朝自己施了一個滅幻咒,他的身體顯現出和周邊背景一樣的顏色,並不算是隱形,但也有差不多的保護色效果。
國王十字車站來往的人有許多,但巫師們就顯得少了,他們多半都用自己的能力回到老家去,而黑髮的史萊哲林一個人站在原地許久,像是在等待什麼一樣。
也許是他遲來的父母,魯休斯心想。
未成年巫師在校外不能使用飛天掃帚或呼嚕粉,魯休斯相當好奇沒有人來接送的賽佛勒斯會怎麼做,總不可能步行回家,這裡可是英格蘭,而不是霍格華茲。
提著行李的小巫師走到火車站外,他在人行道上放下行李,從懷裡拿出他的魔杖,朝天空高高舉起,就像一旁伸手招計程車的麻瓜一樣。
正當魯休斯馬份以為他會像個麻瓜一樣搭上計程車時,忽然一輛紫色的三層公車從車陣中衝了出來。它前行的方式太過橫衝直撞,絲毫不顧慮自己多麼龐大,又身處於車水馬龍中,然而當公車停下時,一些同樣無人接送的巫師學子們也提著他們的行李上了公車,魯休斯也跟著走上這輛公車,他覺得這輛車的模樣非常不得體,就像是麻瓜對巫師的侮辱。
他看著前頭的赫夫帕夫女孩買票的方式,也模仿著她,說出自己方才聽到的目的地:「到紡紗街。」
據說夜晚時,這輛騎士公車上還會有許多張床供人休息,魯休斯馬份簡直不敢置信,現在他緊緊抓著窗溝,車子正在高速行駛,就像它來時一樣橫衝直撞,每到達停駐站時就瞬間急剎車,這是魯休斯馬份從未體驗過的刺激。
「天殺的麻瓜。」魯休斯馬份道,他終於曉得何謂暈車,不少暈呼呼的小巫師從椅子上跌坐下來,隨後又自己爬回那些樣式不統一的椅子上,終於能夠下車時,魯休斯馬份對於這趟花費不到一加隆的旅程感到非常噁心。
他不敢相信一名史萊哲林,竟然會選擇搭乘這種恐怖的交通工具。
但賽佛勒斯像是習慣了一樣,帶著自己的行李走上人行道,這條郊區的街道髒亂不堪,讓魯休斯馬份忍不住為自己的鞋底惋惜,這可是在高級服飾店定製的真龍皮皮鞋。
他們一前一後地走在寒冷的白霧之中,旁邊是一條骯髒的黑色河流,沒有人去整肅河道,那裡充斥垃圾和雜草,鎮上最高的建築物是一根老舊的煙囪,它顯然荒廢了許久,就只是聳立在那裡,紋風不動,魯休斯未曾想過,竟然會有人住在比史萊哲林地牢還要更加陰森的地方,這裡就像是阿茲卡班。
街道上相當死寂,彷彿這裡是一座空城一樣,若非賽佛勒斯的步伐沒有一絲猶豫,魯休斯幾乎以為他們下錯車站了。
他們在一幢房子前停下來,老實說,魯休斯第一眼根本就認不出這是棟房子,從小生長在馬份莊園的他,一直覺得霍格華茲的房間很糟,床鋪不夠柔軟,空間不夠寬敞,但現在看來,世上遠遠還有更糟的。
這些麻瓜房子長得一模一樣,全都並排在一起,如果魯休斯關心麻瓜的社會議題,就該曉得這是政府建造的福利房。現在,魯休斯看見了賽佛勒斯的麻瓜鄰居,他穿著工人的打扮,神情淡漠地關上了房門,和魯休斯側身而過。
矮小的史萊哲林墊腳從灰色的窗戶往裡頭看,接著他突然蹲下身,用雙手去碰地上,把那些灰塵抹在自己的臉頰和額頭上,那一身單調的衣服和微卷的黑髮也被他親手拍髒,然後賽佛勒斯提著沉重的行李走上台階,打開了沒有鎖上的家門。
「我回來了。」他說,聲音放得極輕,而托比亞石內卜躺在皮革老舊的沙發上,他拿下自己蓋在臉上的報紙,坐起身審視著賽佛勒斯。
「都他媽要傍晚了,你到哪裡鬼混去了!」從紡紗廠下班沒多久的男人罵道,他瞥見了賽佛勒斯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提著鳥籠。
「又是這隻笨鳥!」托比亞陰沉地說:「老子可以做牛做馬,讓你去那間該死的學校吃香喝辣,但是這隻笨鳥遠遠超出了我的忍受範圍。」
「不!不要這樣。」賽佛勒斯抱住鳥籠,躲開托比亞要抓住鳥籠的手臂,賽佛勒斯抱怨著:「他不會多吃,也不會亂叫,拜託。」賽佛勒斯將自己的貓頭鷹和行李放在陽台,但對目睹一切經過的魯休斯而言,他完全不曉得那是什麼東西,比窗台還寬敞一些,但絕對不足以被稱做陽台,它甚至擺不下一張下午茶圓桌和幾張高椅。
「把你的魔杖拿過來。」托比亞說,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賽佛勒斯深吸一口氣,百般不樂意地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魔杖,交給了托比亞,那支烏黑魔杖旋即被報紙包成一團扔進櫥子裡。魔杖選擇巫師,從一名巫師手中拿走他的魔杖,這是令人非常難受的事,就像割斷了一匹狼的聲帶一樣。
「我真他媽不敢相信,我竟然花了三十五英鎊買了一根樹枝。喂,發什麼呆,立刻去給我做晚餐。」黑髮的小巫師鑽進了比馬份家食物儲藏室還要狹窄的廚房,魯休斯詫異地看著賽佛勒斯做飯,賽佛勒斯製作料理的手法行雲流水,但魯休斯依然無法相信一名巫師竟然會親手做出這種事。
這種低賤的工作應該交由家庭小精靈來做,他們天生就懂得服侍巫師,再不濟也是交給麻瓜的工作,雖然魯休斯馬份寧死也不會吃下麻瓜做的食物。黑髮小巫師最後將一塊寒酸的麵包,和一碗簡單的肉湯送到托比亞面前,然後站在角落把自己當成低調的家具。
「酒呢?」托比亞吃了幾口後,抬頭看向賽佛勒斯,眼神就像是一隻看待儲備糧的毒蜘蛛。
而賽佛勒斯聲音微弱地說:「廚房沒酒了。」
「那就去買啊!你這好吃懶做的蠢貨,沒酒我是要怎麼吃飯!」托比亞惡聲咒罵,甚至把那碗熱呼呼的肉湯掀翻在地,於是賽佛勒斯相當狼狽地跑出門外,魯休斯一路跟著賽佛勒斯走到附近街區的一間小店,然後看著賽佛勒斯用銅板買了一瓶紅酒,單憑那樣的色澤,品酒經驗豐富的魯休斯保證,那瓶紅酒已經「死」了,但賽佛勒斯並不懂這些,他也不想懂。
回程經過其中一幢房子時,賽佛勒斯停下了腳步,努力踮起腳尖,讓自己的視線能在窗戶之上,但屋裡沒有任何人,他這才走回原路,魯休斯看了一眼門牌,上頭的「伊凡」二字讓他留意了。
經過河岸時,魯休斯忽然覺得氣溫驟降,而賽佛勒斯一樣也注意到了,他們雙雙看向水面,那層飄著汙油的水面開始結冰,速度快得嚇人,四周煙霧迷漫,這讓賽佛勒斯不安地跑了起來,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危險一樣,但魯休斯馬份著實不明白麻瓜世界有什麼能危害一名巫師。
直到寒氣逼近,這才讓魯休斯馬份曉得,有什麼鬼東西在身後追逐他們。嚴格來說,是在追逐賽佛勒斯。
「才這麼一瓶?嘿!你要做什麼!」托比亞喝斥了賽佛勒斯去拿魔杖的舉動,憤怒的托比亞奪走了他手中的魔杖,他殘酷地說:「我說過不允許你在家裡施展任何魔法,該死的,你不會是翅膀硬了想報復我?」
「不!這是真的,有催狂魔出現了,我需要它。」賽佛勒斯急迫地說,他似是怨恨對方的無法理解,賽佛勒斯忽然抬起頭,視線越過托比亞,他道:「他就在你身後了!」
「我什麼東西都沒看到!」托比亞尖叫著,他用力推開賽佛勒斯,惡狠狠地說:「別想像你媽一樣蒙騙我,要是你敢再胡言亂語,你就別想回去你那所招搖撞騙的破學校!」
但魯休斯是真的看見了一隻巨大的催狂魔,正在逼近石內卜父子,當魯休斯想抽出魔杖時,就看見賽佛勒斯站起身,步伐越過托比亞,他朝催狂魔念咒:「Patronus Charm!」
這是極為強大的護法咒,一直到如今,魯休斯從未成功召喚出自己的護法,但石內卜顯然曾這麼做過,有些天生具有才賦的巫師能在未成年時辦到,也有些人能夠自學成才作為化獸師,賽佛勒斯就算居住在女人的軀體裡,依然是不容許被人小看的巫師。
然而,他的魔杖在托比亞手中,而護法咒又是極為困難的魔咒,他連一道完整的屏障都召喚不出來,只有一團微弱的銀白色光暈在空中緩緩飄浮,催狂魔只花了一點時間便破除了阻礙,甚至隱約有被激怒的模樣,賽佛勒斯急迫地又繼續唸咒,但他越是緊張,越是無法集中意志在最愉快的回憶中,該死,他現在腦子一片混亂。
就在此時,有人為他出手了。
「Patronus Charm!」
數道耀眼的銀白色光芒驅走了催狂魔,站在門口的艾琳普林斯舉著魔杖喘氣,她將自己的皮包拋在地上,衝上前檢查賽佛勒斯渾身上下,然後緊緊抱住了賽佛勒斯,隨後她朝托比亞吼著:「你不能奪走一名巫師的魔杖!你差點害死了你兒子和你自己!」
「你們為什麼一定要這樣裝神弄鬼!我什麼鬼東西都沒看見!」
「老天!石內卜!我們談過這個問題,他沒有撒謊,他還只是個孩子,你到底想怎麼樣?」
沉默的賽佛勒斯看著他們吵起架來,他撿起自己被扔在地上的魔杖,然後從後門小心翼翼地離開了,他遠離了紡紗街,魯休斯一路跟著他,途中他看見了工廠附近還有一隻催狂魔在移動,只是那隻剛誕生的催狂魔並未注意到他們。
賽佛勒斯又去了那間伊凡的房子,但房子的主人顯然還沒回來。
於是賽佛勒斯轉而走到一棵樹下,那裡充滿綠意,鮮少有人煙,賽佛勒斯坐在樹根旁,而魯休斯這才了解到,鎮上那片濃濃的白煙不只是麻瓜工廠的產物,還是催狂魔生長的器皿。
這裡充滿不幸,沒有什麼比這些悲慘的心靈更適合孕育催狂魔了。
黑髮的史萊哲林在這裡獨處許久,他一動也不動,但雙眼卻是睜開的。一直到夜幕降臨,他才開始在黑暗中前行,魯休斯覺得他這麼做相當危險,但一想到賽佛勒斯現在手中握著自己的魔杖,便覺得安全多了。
回到屋中,賽佛勒斯沒有介入父母的爭吵,他自動自發地擦地板,然後走到二樓去洗澡。
作為一名有教養的貴族紳士,魯休斯必須說,他非常有禮貌,即使他站在鏡子旁,但他絕對沒有去窺視任何未成年巫師的沐浴,他用馬份的名譽擔保,畢竟賽佛勒斯拉上了浴簾。
蒸氣讓少年的皮膚泛出粉色,淋濕的微捲黑髮相當服貼,賽佛勒斯朝自己施了一個小魔法,身體和頭髮便全都回到乾燥的狀態,他穿上自己的男性便服,還在白襯衫外套上一件薄外套,走下樓後,賽佛勒斯站在角落看著自己的父親氣憤地在摔東西,母親則不知去向,他的神情非常淡漠,沉默地走出了後門,賽佛勒斯蹲在路邊,用手去碰地上的灰塵,然後抹到自己的臉上。
這是第二次出現的行為。
魯休斯不可能看不出來,他雖然對於那堂行為課沒有多大的興趣,但他確實曉得,賽佛勒斯這個習慣代表什麼意思,某些受過侵犯或是暴力的孩子,會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好降低施暴者的注意。
他這是在作賤自己,他作為巫師卻必須聽令於麻瓜,而麻瓜竟然還能羞辱他,最難堪的不是弱小,而是弱小在欺負他,賽佛勒斯,一個極有天賦的巫師被糟蹋了。
等到就寢時間時,魯休斯看著沒有進食過的賽佛勒斯,從自己的床上拿起枕頭和棉被,然後鑽進衣櫥裡,蜷縮成一團,將衣櫥的門闔起來後,沉沉睡去,那種東西魯休斯不願稱作床,可是賽佛勒斯卻寧願去睡衣櫥,他不曉得賽佛勒斯是怎麼生活下來的,這裡簡直就是地獄。
他不能理解,但實際上,這不過就是習慣了,習慣是如此可怕,令人麻木,而逐漸無法察覺不對勁。
非法入侵的魯休斯不客氣地躺在賽佛勒斯的床上,床上並沒有沾染主人的味道,又硬又冷的床鋪比學生宿舍的床還糟,但魯休斯卻一直躺在那上頭,直到天明,早晨的空氣依然汙濁,賽佛勒斯把自己的枕頭和被子疊好放在床尾,然後走下樓去做早餐,他的母親依舊不知去向,魯休斯離奇地不覺得餓,他看著賽佛勒斯送完飯後,自己到廚房拿了半塊麵包和碎肉。
他走去陽台將食物餵給自己的貓頭鷹,等貓頭鷹吃飽後,他才將餘下的食物吃完,魯休斯忽然覺得對方的瘦弱確實是有理由的,馬份莊園的家庭小精靈吃的都比賽佛勒斯這個巫師還好。
接著賽佛勒斯便從行李中拿出自己的書,那是在霍格華茲圖書館借閱的讀物,他坐在後門的階梯看著書,魯休斯也坐在那裡看了他足足兩個小時,最後魯休斯離開了紡紗街。
他沒有搭乘騎士公車,而是直接使用了現影術回到馬份莊園。他才剛踩到地面,結束自己身上的偽裝,一張來自魔法部的警告信就浮現在他面前,但魯休斯絲毫不介意。
他寫了一封信,由自己的角鴟負責寄出,那是一封友好的信件,他邀請了自己的好朋友賽佛勒斯石內卜,在這個短暫的假期,到馬份莊園來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