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主要角色為班福留和啞女,兩人友誼向。 文中譯名出自2001官攝,請帶入2001版的法羅茱,因為後來的版本都沒有啞女這個角色了(爆哭
隨著最後一聲鐘響,他的世界歸於平靜。 蒼白無聲的、死亡般的平靜。 他聽不見他的世界轟然倒塌 維洛納城的居民愚昧盲目,無一例外。他們先前的憎恨毫無道理可言,只是世代堆疊之下的,誰的誰曾經加害於誰、誰的誰曾經陷害過誰,沒有一件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但他們被恨意控制,最終成了事件的主角,他們互相嘲諷謾罵、逞凶鬥狠,兩敗俱傷後將傷口當作證據與驕傲,然後把恨分享給朋友、加諸於子女。 這些恨最終殺死了羅密歐與茱麗葉。 他們總說是愛情蒙蔽了人們的雙眼,班福留倒覺得是愛情抹去了羅密歐與茱麗葉被仇恨養育灌澆的雙眼中的偏見,使他們看見彼此的靈魂,並與之相愛。 可班福留卻不敢斷定,這樣的結局對兩人而言,到底幸不幸福。
羅密歐浪漫卻單純,莫枯修狂傲但講義氣。 而班福留?他總是在操心,就像莫枯修提議到卡布雷特參加舞會時,他既擔心三人的安危、又怕羅密歐一直鬱鬱寡歡。出於善意的,他和莫枯修一起鼓吹羅密歐參加舞會。
那成了他所犯下的第一個錯。
起初她不敢望向茱麗葉。 她害怕死亡的痛苦凝結在茱麗葉的臉上,她害怕記憶中永遠溫暖的茱麗葉會被蒼白僵硬的屍體所取代。 可是她聽見了哭聲,泣不成聲的奶媽和近乎暈厥的卡布雷特夫人,以及深愛著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每一個人,於是那瞬間她理解,她必須成為那個見證兩人愛情結局的人,她必須給終能相聚的戀人獻上祝福。 她不能讓茱麗葉的戀愛成為悲劇,那個甜美的、善良的、純真的,天使一般的茱麗葉,值得世上最好的結局。所以她情願相信在天堂聚首是最幸福的,他們不過是將背負太多罪惡的身體連同束縛一同拋棄,到了一個更好的地方。 她走上前,輕柔的替茱麗葉收攏長髮,整理裙擺,一如從前她們分享的每一個早上。她終於看向茱麗葉的臉,冰冷的面容不帶微笑,像每一次生病時做惡夢的表情。像下一秒她就會顫著睫毛,嘟囔著翻身,自己會再替她添一床被子讓她能溫暖的進入甜夢。 她沒有忘記。啞女眨眨眼,逼回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顫抖地笑了。 她最重要的茱麗葉依然鮮活而溫暖的存在她的記憶中。
當他注意到那個女人的動作時已經遲了。紅衣紅髮,十足卡布雷特的色彩令他一陣反胃,她碰了碰茱麗葉,然後她帶著笑容,將手伸向羅密歐。 --別碰他!班福留想大喊,乾澀的喉頭艱難的滑動,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想撲向前阻止她的動作,早已發麻的雙腿只是不聽話的踉蹌幾步,在離她還有半步遠時跌跪在地。 那個女人正仔細的讓羅密歐與茱麗葉十指交扣,似乎是被他的動作驚擾,她轉過頭來,瞠大著眼不安的看向班福留,原先帶著微笑的唇僵硬的抿起,呼吸急促、臉色刷白,像隻被嚇到的鹿。 她沒有逃跑。 相反的,她猶豫的看著班福留,謹慎的抽出手帕拂過他的臉頰,花瓣落下一樣輕柔的拭去他流下的淚水。 班福留呆愣的接受了對方的善意,他不知該作何反應,下意識想說些什麼的、勉強擠出的無意義音節似乎嚇著了她,她飛快的背過身,粉色的手帕就這麼落在班福留腳邊。 反胃的感覺消失了。班福留拾起手帕,胡亂的塞進口袋。
葬禮很安靜,整個維洛納城都是一片死寂。 往日的喧囂被扼住,到處都是窒息般的沉默。 彷彿連哭聲都是罪孽,女人們矜持的用手帕掩著嘴。願死者安息的祝禱成了多年來卡布雷特和蒙特鳩除了詛咒對方外最為虔誠的祈願。
在眼角捕捉到一閃而過的身影時,班福留遲疑的緩步跟上她。他終究沒忍心看到最後,口袋裡輕的沒有重量的手帕成了離開的藉口。 他看見她鑽進隱蔽的角落,安安靜靜的哭,一點聲音也沒有,卻讓班福留撕心裂肺的疼。 她拒絕一切被看見和幫助的可能,連哭喊和咒罵都做不到,這樣的她該拿滿腔的痛苦如何是好?
有些人終日以淚洗面,有人縱情喝酒狂歡,每個人都用不同的方式在療傷。 送葬過後,啞女有一段惴惴不安的日子。她不曉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和奶媽一樣離開,但她捨不得,她放不下這裡,不忍心看到茱麗葉的房間逐漸蒙塵,她一如往常的打掃和做飯,卡布雷特伯爵與夫人沒有趕走她。
她留了下來。
啞女明白自己當時被卡布雷特家選中的原因,她只比茱麗葉年長一點、擁有一雙靈巧的手、善於觀察揣測別人的心思,這些不過是附加價值,遠不及她是個啞巴來的重要。她永遠不會把卡布雷特的秘密說出去,永遠不會在茱麗葉面前說些她不應該知道的事。
她沒有名字,啞女只是方便人們找她時用的稱呼。但初次見到茱麗葉,被年幼的對方甜甜的喊著的時候,啞女認為這樣已經足夠好了。她被愛著、被信任著,在奶媽和茱麗葉學會手語之前,在她們真正能對談之前,她就如此輕易的得到了這一切。 她每天都會抽出一點時間待在茱麗葉和羅密歐的墓碑前,羅密歐不懂手語,她依然可以向茱麗葉訴說只有她們倆個才懂的話語。
這樣已經足夠好了。她想,提著一隻籃子出了門。
班福留試過各種方法,他試過把自己關在房裡盡情痛哭,他試過砸爛手邊能碰到的所有東西,他試過和卡布雷特家的人打架,他試過讓自己醉到幾乎產生幻覺,他試過和別人整晚做愛,他試過自殘。 沒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他暫時擺脫悲傷。所以他試了倒數第二個方法,到羅密歐墳前直面對方的死,刨開自己心中的爛瘡任它化膿流血。
第一次是偶遇。 她熟門熟路的坐在兩人的墓碑前,也許更貼近茱麗葉那側一點,雙手比劃著班福留不能理解的手勢,有點像是在跳舞,班福留愣愣地望著她偶爾偏頭時露出的側顏。 她的笑靨纂緊了他胸腔中跳動的疼痛,曾經被他取笑過的手語和長髮此時卻成了他無法企及的美好,他的痛苦中滲入了一點怒意,更多的是厚重黏稠的幾近嫉妒的羨慕。 比起他,自始至終支持這段戀情的她不是該更痛苦嗎? 他走上前,不顧對方驚愕的目光,幾乎可說是粗魯的將手帕塞進她手中,逕自在啞女身旁坐下,正對著羅密歐的墓碑。 銘刻在上的名字格外冰冷陌生,班福留試了幾次,開頭總是困難,最初的幾句話也磕磕絆絆的不著調,但愈到後來,他愈像是真的在對著好友說話,從原本顫顫巍巍的傾訴、懷念到了友善的埋怨和挖苦,他幾乎忘了那些使他夜不能寐的痛苦、忘了旁邊還有個不相熟的人,滿腔的情感終於找到出口,待他回過神來,自莫枯修和羅密歐相繼死亡後積累的淚水早已爬滿他的臉龐,痛苦仍在,卻遠不像之前那般難以忍受。
兩人自此之後有了交集,絕大多數都是坐在墓碑面前,從偶爾遇見時會相互點個頭,到兩人來的頻率與時間逐漸重疊,班福留學會的手語越來越多。
他們交換著羅密歐與茱麗葉的經歷,讓他們的故事得以延續。
原本要寫CP向的,這是我吃過最拉郎又最孤單的CP了,但寫了之後發現單純友誼向也很好,不過如果有人覺得這對可以的話拜託來跟我做朋友(跪地 本文最後由 c06jo6 於 2024-3-31 19: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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