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科醫鴻鳥│鴻四] White Stork [G]（文集）(4/8更新)

• 日劇《產科醫鴻鳥》設定，內容包含個人捏造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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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精靈和他的Inky





　　鴻鳥在休息室門外便聽見裡面四宮和小松的喧嘩，兩人吵吵鬧鬧也不是頭一回，但能鬧到門外也聽得見的狀況倒是少見。滿腹疑問走進休息室，喧鬧聲來源的兩人正一人逃一人追，繞著休息室中間的辦公桌跑，還來不及開口問在一旁看戲的荻島醫生，發現他回來的四宮往他的方向跑來，跟在他後面的小松也追來，追逐的兩人中間夾著他，彷彿老鷹抓小雞四宮躲在他背後，他下意識張開手臂護著身後的人，小松則伸長手臂試圖突破他的保護抓住四宮。

　　「那個……現在是什麼情況？」剛巡房回來鴻鳥由著兩人拉拉扯扯，動也不敢動轉頭問方才沒能成功提出的疑問。

　　「喔，小松說今年聖誕節想辦個活動給住院沒辦法過節的病患家庭和值班的人，讓大家開心一下，正在勸誘四宮參加你就進來了。」荻島講得輕描淡寫，但能讓四宮跟炸毛的貓一樣在他後面威嚇，鴻鳥對節目的內容倒是多了幾分好奇。

　　「這怎麼看都不像勸誘。」鴻鳥露出苦笑。「到底是什麼樣的活動？」

　　小松氣喘吁吁答不上話，荻島代替她回答：「其實也只是發個小禮物給大家，就些糖果餅乾，也有打算問你願不願意彈琴。」

　　「彈琴是沒什麼問題。」他低頭看向縮起來的四宮。「只是發禮物的話我來也行吧？」

　　小松雙手插在腰上，不斷大口吸吐讓自己緩下來說：「鴻鳥醫生你已經是內定的聖誕老人，而且那件衣服你也穿不下。」

　　鴻鳥並未對自己擅自被分派工作表示不滿，他後面的四宮這時候大喊他才不穿。

　　「到底是什麼衣服讓四宮這麼抗拒？」鴻鳥的視線在前輩和一直相當照顧他們兩個實習醫的助產士來回，荻島看後輩困擾的模樣無奈地說。

　　「好像是件女裝，聽說是設定成幫忙聖誕老人準備禮物的小精靈，除了小洋裝上面還有翅膀裝飾的樣子。」

　　「聖誕老人跟小精靈，不是很可愛嗎？」稍稍喘過氣小松幫腔。

　　「讓當天不用值班的護理師穿不就好了！？」四宮從鴻鳥背後探出頭來抗議。

　　「反正以小四四的體型一定穿得下，有什麼關係。」小松說。

　　「關係大了！」四宮緊抓鴻鳥的白袍，他現在唯一能依靠得只有鴻鳥。

　　「四宮你就忍耐一下，等明年結束實習成為正式的產科醫後，地位就不會這麼低了。」荻島的風涼話讓他遭到來自後輩不痛不癢的怒視。

　　反倒是鴻鳥本來護著四宮的手臂垂在身體兩側，小松見有機可趁再次發動對四宮的抓捕，兩人繞著鴻鳥，四宮還嚷著總之他絕對不穿。

　　「你就不要反抗了，乖乖當天穿上小洋裝吧，放心交給姊姊們，一定會很可愛的。」

　　「我才不要！」

　　兩人隔著毫無反應的鴻鳥，小松跑到鴻鳥背後，四宮就逃到鴻鳥面前，期間不忘大打口水戰。

　　「快投降吧小四四！」

　　「小松姊你才是快點放棄！」四宮踮起腳尖朝對面的助產士喊話，沒注意被兩人當作柱子的鴻鳥突然一把抱住他，收緊手臂把人抱在懷裡動彈不得。

　　「櫻！？」四宮發出驚呼，只剩腳尖著地的他只能靠鴻鳥平衡身體，緊緊抓住鴻鳥的前襟。

　　鴻鳥笑瞇成縫的眼睛對上和他不需言語、心靈相通的同期，四宮心裡把想到能罵人的詞彙都罵過一輪還重放，鴻鳥卻像沒接收到四宮傳來的訊息，輕聲說出令他絕望的話。

　　「四宮你就穿吧，我們一起去發禮物嘛。」

　　四宮腦中開始演練是給鴻鳥一個頭錘還是踹他膝蓋，哪個傷害力比較高。

那一天，草莓蛋糕





　　巨大的草莓蛋糕一下子只剩下最後一塊，鴻鳥看著滿足的護士和助產士們露出饜足的表情，拍著鼓脹的肚子擦拭嘴角，雙手合掌說完謝謝招待一個個回到工作崗位上。

　　輪到休息時間、從急診跑回來產科聊天的下屋，恰巧也分到一塊，意猶未盡舔著嘴角的奶油和海綿蛋糕的碎屑，朝僅存的一塊露出貪婪的模樣。

　　「哼哼最後一塊是我的啦！」

　　「等等！」眼看後輩的叉子就要對蛋糕出手，鴻鳥急急忙忙伸手擋在叉子和蛋糕中間。「這塊我要。」

　　下屋遺憾地放下叉子。「既然鴻鳥醫生都這麼說了，我也只好放棄他。」

　　「謝謝，不用回急診沒關係嗎？」

　　「是差不多該回去了。」下屋從口袋掏出手機查看時間，皺著眉頭從沙發上起身，依依不捨不知是和鴻鳥還是跟桌上的蛋糕道別。

　　鴻鳥把最後的切片蛋糕裝進和其他人借來的保鮮盒，寫上名字的便條紙貼在盒蓋上放進冰箱，蛋糕盒和碗盤被他一併打包丟進垃圾桶。



　　偶爾會像這樣，過去曾在Persona誕生的孩子過生日時，孩子的父母會特地蛋糕或其他小東西和他們分享喜悅，這次送來的蛋糕據說是不在一個月前預訂是吃不到的知名蛋糕店，才會出現方才的戰況，一開始就放棄的他只敢在外圍咬著炒麵麵包。

　　不過好險最後還留了一塊。鴻鳥雙手拿著剛沖好的即溶咖啡，嘴唇正要貼上杯緣時，休息室的門被拉開，一名羊水已破的孕婦準備送來Persona，他放下杯子，不慌不忙走出休息室，和電話中的救護人員詢問孕婦的資訊，同時得到新生兒科可以支援的許可後，同意接受孕婦。







　　門診、咨詢、接生、手術，四宮好不容易得到喘息時間回到護士站，也已經接近他今天的下班時間。

　　他仰頭看螢幕裡在待產室裡的孕婦狀況，倉崎在山下太太的產間，鴻鳥和福田還在手術室裡沒有出來，四宮不自覺前腳掌踩著急促的頻率，推了推滑落的眼鏡，穿過繁忙的護士和助產士，回到無人安靜的休息室。

　　往鴻鳥的座位看去，桌上擺著早已涼掉的咖啡和到剩下三分之一的炒麵麵包，他暗自嘆氣，腦中一邊整理思緒——明天上午石田太太回診，要提前聯絡社工的向井小姐在場、下午會議的資料還沒整理——邊打開冰箱，拿走架上鋁箔包裝的牛奶時，裡面的保鮮盒蓋上貼著他的名字，他不記得自己有除了牛奶以外的東西存放在冰箱裡，拿出來打開一看，裡面裝著切片的草莓蛋糕。

　　他從小松那裡聽說今天有人送蛋糕給產科和新生兒科，但就他對這些人的了解，四宮並不覺得會有人好心到特地幫他留一塊蛋糕。

　　但既然上面貼著他的名字，那就代表是給他的吧。四宮面無表情看著外面塗上一層透明果膠、在日光燈下閃著光澤的草莓，還有刺激嗅覺的香味，他嚥下反射性分泌的唾液，一手牛奶一手保鮮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首先他得先滿足今天充分勞動後還沒有機會得到果醬麵包搭配牛奶犒賞的脾胃和心靈，再來他還得撥通電話給向井小姐，準備明天的會議資料和上午的門診預計回診的病患病例，然後在腦袋運作一段時間開始感到疲勞時，品嚐草莓蛋糕。

　　至於要不要跟鴻鳥道謝，那是之後的事。

　　打定主意後四宮拆開麵包的塑膠袋，大口咬下，恰到好處的柔軟，酸甜的果醬和濃郁的奶油，早已習以為常的滋味卻總是能帶給他無比的滿足，或許鴻鳥對炒麵的執著也是，雖然他不太懂，偶爾和他交換體會一下裹著鹹甜醬汁的麵條是也不壞，而且在旁邊看鴻鳥泡泡麵意外有趣，不需要計時，也不用盯著碗內提供的注水線，鴻鳥自然能加入剛好的水量，在恰好的時間將熱水倒出來，拌上醬汁後每一條原來素色的麵條都確實裹上深色，至於方法這人能寫一篇論文，在下屋之前的實習醫生曾經問過，後來跪著求鴻鳥醫生不要再講，跪下來這件事是聽其他人說的——當時他聽見天真無邪的新人開啟不該打開的蓋子，立刻拿著他的麵包和牛奶面無表情竄出休息室。

　　拆開吸扁一滴不剩的牛奶盒的上下四個角，抽出吸管，拆掉黏在紙盒上的吸管套，飲料盒被壓扁攤平，和已失去麵包的塑膠袋一起被四宮分別丟入回收筒。他為自己沖了一杯熱奶茶，一次性的攪拌棒在馬克杯中旋轉時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休息室的唰一聲被拉開，疲憊的鴻鳥一手揉著眼窩走進來。

　　「手術結果如何？」

　　低著頭的鴻鳥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喊了一聲四宮。

　　「媽媽和嬰兒都平安無事，多虧加瀨醫生和下屋幫忙。」

　　「嗯。」

　　四宮沒有多做評論，端著奶茶回到座位上，撥了通電話給向井。鴻鳥伸展緊繃的身體，手掌揉著久站痠疼的腰，等待四宮掛斷電話。

　　「四宮你今晚沒有班吧，還沒有要回去嗎？」

　　「資料看完就回去。」

　　「話這麼說但你回家也是繼續研究沒休息啊⋯⋯」鴻鳥喝了一口只剩下澀的咖啡潤喉。「冰箱有留給你的蛋糕。」

　　「我有看到。」

　　「聽說很好吃。」

　　四宮的視線從螢幕移到鴻鳥臉上，鴻鳥正把最後一口的炒麵麵包塞進嘴巴裡，注意到他的視線歪著頭像在問怎麼了。他收回視線輕輕嘆氣，關閉電腦，收拾桌上的文件放入公事包，套上外套，接著打開保鮮盒的蓋子，手指捏著最上面的整顆草莓放入嘴裡，舌頭舔去指尖的糖粉。

　　他將少了草莓的鮮奶油蛋糕和還溫熱的奶茶放在鴻鳥桌上，鴻鳥疑惑地看著他的舉動，但四宮拎著公事包，整理上衣和大衣的領口，無視鴻鳥拋來的無聲疑問。

　　「吃完告訴我好不好吃，我走了。」

　　絲毫不給鴻鳥機會的四宮快步離開，和正好走進來的小松跟倉崎道別。鴻鳥撐著額頭在位子上露出笑容，在小松打算朝四宮給他的蛋糕出手時，急忙把準備當作半夜宵夜的炒麵遞給她。小松還在訝異鴻鳥醫生居然捨得把炒麵讓給她也不願交出蛋糕，鴻鳥捧著盒子，用塑膠叉子挖起一大口。

　　「抱歉了小松姐，這個蛋糕不能讓給你。」

　　他想著明天該怎麼跟四宮回報蛋糕的味道，帶著奶香的奶油和夾在海綿蛋糕中間的微酸草莓切片。

　　和四宮有點像。鴻鳥想。

Waltz





　　貼在耳旁的手機從擴音器中傳來電波另一端的呼吸聲，有些急促，又試圖平穩鼻息以免被對方聽出端倪，但他們都忘記他們是只要眼神對上——甚至不需要——就明白對方想法的緊密，一點變化便得知對方現在緊張的手心冒汗。
　　在手習慣性想插在白袍口袋才想起已經下班，回到各自的家裡，不約而同撥通對方的號碼，只是獨自一人住的那方比和妹妹道晚安的快了一步。
　　沉默被笑聲打破，他們笑自己、笑彼此從朋友轉換成伴侶關係時，都不像現在彷彿情竇初開的孩子般，找不到和相愛的人相處的距離。他們隔著三百公里的物理距離，卻在言語上和對方跳起舞，往前試探一步，也不知有無踰矩向後退縮。
　　前進，後退，前進，後退，他們不需要擔心誰的舞步不好會被對方踩到腳，就算唇舌來往間被踩到痛腳也不過是下一秒踩回來的事，他們逐漸找到和對方透過通話共舞的方式，誰都不擅長掛斷電話，又或者只是捨不得。
　　捨不得對方的呢喃是輕輕擺在腰上的指尖，輕巧得足以讓人忽略，卻又在隨著舞步旋轉時碰觸皮膚引起搔癢和酥麻，只要意識到便從被碰觸的地方作為起點，在腰間蔓延，向下扎根，向上竄爬，直到心臟被緊緊抓住。
　　耳中只聽見對方低語和心臟震耳欲聾的鼓動。
　　或許心跳也會藉由不可視的訊號傳送到三百公里外的地方，那麼就算言不盡意只要對方聽見心跳聲也會明白彼此真正想說的。




　　「四宮，我⋯⋯」
　　「我知道，正聽著。」
　　「是嗎？是嗎，我也正在聽。」
　　聽著對方說「想見你」。

能登今日天氣晴





　　難得上午的門診準時結束、沒有手術、不需要接生，四宮帶著妹妹看不下去順便幫他準備的便當到戶外享用，他坐在長凳上伸展四肢，讓緊繃了一個上午的身體能好好放鬆，餘光中瞥見朝他走來的年輕後輩。
　　還未脫去學生稚嫩的氣質，但瘦高的後輩穩定踏實的進步他還是有看見，雖然仍逃不了被他叨念幾句。
　　「四宮醫生，可以坐你旁邊吃午餐嗎？」
　　在這裡拒絕便顯得太刻意，他挪出一個位置給赤西，對方提著和他一樣的便當盒喜孜孜坐下來。
　　啊⋯⋯夏實那傢伙。赤西作為從東京被派來這個鄉下地方的小少爺，雖然有些嬌氣但本身是個直率的孩子，來到這個人口組成以中老年人為主的地區，根本像是到鄉下爺爺奶奶家玩的孫子，週遭的婆婆媽媽叔叔伯伯疼得不得了，看他整天跟在四宮身邊，長輩們還讚賞他是個好學進取的好孩子。
　　明明就是個小白眼狼。
　　兩人便當盒裡的菜色看似一模一樣，不過眼尖的四宮發現赤西的炸雞塊比他多了半塊，他沒打算和小鬼頭爭誰的菜比較多，但對親妹妹隨隨便便倒戈這點卻覺得心寒。
　　上一次妹妹偏心的對象是還在唸書時，某年盂蘭盆節和他一起回來的鴻鳥櫻。
　　四宮春樹擅自認定妹妹喜歡高高瘦瘦看起來營養不良的少年。
　　夾了一口雞塊放進嘴裡，卻發現旁邊的青年拿著手機像在拍他，他皺著眉頭嚼著炸雞塊不悅地說：「拍什麼拍。」
　　「拍張照讓Persona的大家安心，四宮醫生有好好休息吃飯。」赤西笑得爽朗，但四宮只覺得沒一個字可信。
　　果然他的私人手機立刻震動不停，拿出來一看上頭顯示鴻鳥的名字。
　　還真夠閒的。四宮忍不住咋舌，但仍接通應該忙碌到分身乏術的多年好友兼遠距離戀愛對象的東京產科負責人電話。
　　『四宮⋯⋯』
　　「很閒是吧？」夾了一口白飯塞進嘴裡，邊咬邊說話但字句倒是一點也不含糊。「有空閒怎麼不來地方支援？」
　　電話另一頭的人聽來有些委屈的喊他名字。『剛做完手術在吃飯，我看到吾郎貼的照片，你們的便當是夏實做的⋯⋯吧？』
　　有什麼好懷疑的，他沒確認過赤西的料理手藝如何，但至少他本人是什麼程度鴻鳥應該很清楚。
　　「你想聽我說是吾郎做的嗎？」
　　對方又用那個可憐兮兮的聲音喊他，他聽了一肚子氣卻又無可奈何。
　　『吾郎還在你旁邊嗎？』
　　「在，炸雞塊吃得正香。」
　　『……那你幫我跟他說，昨天有個自稱是他女朋友有來產科找人。』
　　四宮捏了捏鼻樑，憋著不說這種事為什麼要他轉達，但隱約猜到鴻鳥打的主意，深深嘆氣後還是轉頭對旁邊的後輩傳達他的前輩聽來擔心實則不懷好意的消息。
　　「櫻說有個自稱是你女朋友的人去Persona找你。」
　　赤西一聽猛搖頭，立刻澄清他才沒有什麼女朋友。大概是有些急了音量不自覺大了起來，附近路過的病患和醫護紛紛看向他們。
　　啊，真是個傻瓜。他再熟悉不過那些阿姨們投射過來的銳利視線代表什麼意思，他剛回來時也被同樣的視線包圍過，是老實承認交往對象人在東京才被放過——但四宮明白這只是暫時，他們仍虎視眈眈等著他單身的那天。
　　或許是他的表情太過明顯，單純的後輩有些疑惑的問為什麼四宮醫生又在笑他蠢。
　　「嗯，是真的滿蠢的。」四宮回頭和還在線上的「交往對象」回報：「吾郎說他沒有女朋友。」
　　『⋯⋯這樣啊，下次那個女孩再來的話我在想想辦法吧。』
　　「那我可以掛電話了嗎，飯還沒吃完。」
　　『嗯，你專心吃飯，不吵你了。』
　　達到目的後語尾都飄著花呢，鴻鳥醫生。
　　絲毫不留戀地掛斷電話，旁邊的後輩怯生生看著他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大禍，飯也吃不下等著他判刑。
　　「櫻會處理你不用擔心，倒是接下來。」興許是他的眼神過於憐憫，他發現可憐的後輩打了冷顫。
　　「你好好加油吧。」那些疼你的婆婆們會替你操煩你的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