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喆揚] 白馬王子只在童話裡出現 [G]

▲ 本文收錄於2018冬，越界全員畢業本《將畢業的胸花別在你心上》
▲ 本文和〈操場上的星空〉、〈下一次，絕對不會失戀〉、〈將畢業的胸花別在你心上〉皆有關聯

　　


勁揚用外套蓋著頭趴在課桌上，他其實沒在睡覺，只是覺得班上吵雜的令人難以忍受，才躲在外套裡。班上那賀爾蒙正旺盛的男孩成群結黨，他們體格健壯，說話又大聲，帶著雄性動物一貫的自信。勁揚自知無法融入他們，平時在班上就離他們遠遠的，然而有些言語挑釁還是避不開，例如笑他矮打什麼排球、例如笑他總是懦弱的樣子。雖然很惱人，但因為他不想挑起紛爭、更何況打架就不能待在球隊了，勁揚還是寧願選擇不理會。
　　……雖然上次振文振武就幫他好好「理會」過他們一次了，還害得王家兄弟被罰勞動服務，不過他們好像還挺樂在其中的⋯⋯勁揚想到那天的情景還是會忌妒中帶著悲哀，他趕緊搖搖頭，想些別的。

　　——想著排球、想著每一次擊球的感覺，想什麼時候才能打排球啊？

　　勁揚偷偷的數著時間，現在才下午第二節的下課，離社團活動還有好一段時間。內向的他只有打排球的時候才能真心快樂。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只有穿著球衣在球場上，他才是真正的江勁揚，擁有名字裡那般衝勁和飛揚，而不是膽怯懦弱的自己。他耐力和專注力都不錯，苦練過後的基本功也不會輸給別人，在志弘排球隊裡，高二的他也是固定的先發，球技受到學長們的肯定。
　　可他還是很自卑。他沒有其他隊友那麼高，長相也沒其他隊友那麼出挑，成績也只是普普。一個沒什麼優點的人，或許沒人愛也是正常的吧。

　　有時候他會偷偷祈求，如果真的有個白馬王子願意對他伸出手就好了。
　　他曾經暗戀過的夏宇豪和王振武都有那種讓人心跳漏一拍的時候，宇豪的俠義狂放、振武的溫雅堅毅，在勁揚心中就像現實中的白馬王子。
　　但因為對暗戀對象密切的觀察，勁揚很快就得知他們都心有所屬，宇豪進來排球隊就是為了追隨子軒學長，振武則早已是王振文的守護騎士。
　　在看到社辦那幕之前，他早已跟振武自殺式的告白過了，當然被振武一句「我有喜歡的人了」給拒絕。那天勁揚自己躲在廁所哭了整節社課，直到放學時俊喆找到他。
　　俊喆聽完他夾雜哽咽啜泣的自白後，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拉著他到了一間價位不低的吃到飽燒肉，把每樣肉都點了一份，一邊幫他烤肉，一邊告訴他：「吃多一點，吃飽了就不會難過了。」
　　他被逗樂了，賭氣般的開始夾起肉片，不顧眼角的淚水往嘴裡塞。果然像俊喆說的，吃飽了、哭完了他心情真的平復許多，也想通了一件事——
　　現實裡根本沒有白馬王子嘛，那是童話裡才會出現的東西。
　　就算現實裡有，那也是別人童話裡的王子，根本不會是自己的。

　　他正打算在外套裡躲到上課鐘響，坐他旁邊的同學敲敲他的桌子。「勁揚，外找，好像是你們球隊的學長。」
　　勁揚掀起外套的一角窺看，果然是李俊喆，正在教室外左右張望著。他嘆口氣，果然是他，整個球隊會在這時間來找他的學長也只有俊喆了。夏宇豪最近為了考上子軒學長的大學正用功準備備審資料，文武兄弟每天都膩在一起，哪有時間來管他，而家均本來就不是喜歡串門子的人，但俊喆卻是從他高一剛進球隊時就一直來找他，但都不是什麼大事。像是跟他借支筆、分他吃片餅乾，或者是問他今天晚餐要不要一起吃？吃什麼？
　　一開始勁揚只覺得這個關切他的學長很奇怪，但逐漸也和俊喆成了朋友。他不是沒想過，可能俊喆就會是那位白馬王子，但轉念一想，哪有白馬王子用燒肉拯救世界的啦？太荒謬了吧？
　　他抹抹臉，掀起外套走出去，俊喆對他招手：「嗨。」
　　「嗨什麼啦，你不用讀書嗎？」 俊喆學測沒考得很理想，距自己期望的學校差了幾級分，最後還是決定拚七月的指考。據說他現在都窩在自習室，很少出來，球場上也少了他的身影。
　　「讀累了，出來休息個。要不要吃？」俊喆遞出一盒草莓口味的餅乾棒對他晃晃，粉色的包裝和隱約的甜膩香氣讓人口水直流。勁揚知道俊喆比較喜歡巧克力口味，但每次來他都帶著草莓口味的餅乾棒。
　　而勁揚其實比較喜歡草莓口味，只是他覺得說出來很丟臉，男孩子喜歡粉紅色的東西在大家看來一定很奇怪，所以沒有人知道。但不論俊喆是因為福利社早就賣光巧克力口味的餅乾棒，還是他不知從哪邊悄悄發現自己的喜好，勁揚都覺得不好拒絕學長的餅乾，只好不客氣的一次拿了五隻餅乾棒。
　　「……你有這麼餓嗎？一半都不見了欸。」 看著勁揚靠在自己旁邊，一臉愉悅的啃著粉紅色的餅乾棒，俊喆覺得買草莓口味果然是正確的。「今天我想回去練球，你會去嗎？」
　　「去啊。幹嘛不去？」還在生長期的男孩吃得很快，眨眨眼回答後，又無意的舔過手上殘留的那一點草莓醬，然後繼續朝所剩不多的餅乾盒進攻，俊喆乾脆把整盒餅乾塞到他手裡。
　　 勁揚邊吃邊問：「你指考準備得怎樣？」
　　「很煩很累。」俊喆呼口氣，靠在窗台上，一百八十幾的身高因為壓力駝著背，而感覺矮了許多。勁揚發現到俊喆以前染的金髮也因為疏於整理而斑駁雜亂，黑眼圈也跑了出來，固執的黏在俊喆眼皮下。
　　勁揚叼著一小截餅乾，含糊地問：「需要我幫忙嗎？」問句轉為小聲的碎念：「不對，我才高二，成績也沒你好，好像也不能幫你什麼⋯⋯」
　　「江勁揚。」俊喆打斷他的話，含笑跟面前的男孩說，「你可以餵我吃最後一根餅乾，我會很開心。」
　　「……」 這是吃他豆腐吧！是吧！
　　雖然很想朝俊喆臉上貓過去，但不太擅長拒絕的勁揚還是妥協了，拿起最後一根餅乾戳進俊喆嘴裡。
　　俊喆開心的張嘴咬住餅乾，勁揚趕緊縮回手，深怕被俊喆咬到。
　　走廊上學生熙來攘往，也因此勁揚沒看到那群男生從走廊另一端走來。
　　「喲，這不是『小』勁揚嗎？」為首的男孩是籃球校隊的球員，雖然左臉上還掛著被振文打傷的瘀青，但囂張的氣焰並沒有消退半點，刻意提高尾音的「小」字任誰聽到都會皺眉。
　　勁揚反射性的縮起肩膀，而身旁的俊喆則是警惕的往前跨了一步，擋在他前面。
　　看到有學長罩，校籃的同學也不怕，挑釁的問候：「這是排球隊的學長還是保鑣啊？上次打我的被退隊了沒？」
　　想當然是沒有，一個經理一個副隊長誰敢退他們隊，還在球場上好著呢。勁揚默默吐槽。
　　「我們排球隊的事輪不到籃球隊管。」俊喆則是乾脆繞過問題，語氣雖已極盡平和，還是帶著敵意。
　　「也是。但一樣是球隊，還是給你們一個建議，沒用的球員留著還是沒用。」不懷好意的笑容，若有所指的眼神，通通對著勁揚。「該換的球員換一換，球隊才會強啊。那麼矮的人打什麼排球？」
　　「你⋯⋯」俊喆額頭青筋都起來了，攥成拳的雙手緊繃在身側。

　　勁揚低著頭，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下突然想到很多事情。

　　他想到去年比賽，夏宇豪蹲著拍拍子軒學長的膝蓋，像戰士一樣立下誓言：「我會為了你拿到冠軍。」而他的表現甚至比自己還好，根本看不出他只認真練了一年排球。
　　他想到平時寡言的王振武，在振文為了保護他打架後，在曾主任面前據理力爭的樣子。不是為了還江勁揚公道，而是為了保護手上還敷著冰塊的王振文。

　　他想到好多好多勇敢的人，他想到家均為了邱倩如開始學做菜，雖然廚藝也不怎麼樣，還把失敗品丟給隊員們解決。他想到小經理愷彤，據說她在課堂上站起來不客氣的糾正老師，直言不諱讓全班拍手叫好，還差點被記過，因為老師說出：「同性戀是不正常的，社會這麼亂都是他們害的。」

　　然後他抬頭，看到李俊喆護著他的背影。

　　他們都好勇敢，敢做出改變，敢把事實說出來，不像他一樣懦弱。但他確信，這份勇敢源自於一個信念：愛。
　　那他，江勁揚，能夠愛嗎？勇敢地、無所顧忌、甚至離經叛道的去愛嗎？
　　他有沒有信念？能不能捍衛自己愛的人事物，像高舉寶劍的白馬王子那樣？
　　於是勁揚深吸氣，趁著衝動一口氣開口，小聲但清晰：「拿了冠軍的排球隊應該不用聽連高中聯賽都沒進八強的籃球隊的建議吧。」
　　籃球隊那夥人的表情很經典，或怒或羞，但俊喆的表情更棒，驚嚇裡帶著驕傲，看著他的眼神終於不是像看著小動物般的樣子。
　　勁揚受到鼓勵，再往前踏了一步，強迫自己凝視對方的眼睛。「冠軍賽我都有出戰，幫隊伍拿了好幾分。如果你再這麼不懂排球，不用我們經理出來，我自己教你打排球。」
　　上課鐘不合時宜的響起，本來都在醞釀話語的雙方都愣了一下，最後那群男孩就像鬥敗的公雞一樣鑽進教室，還不忘放話警告。但勁揚還來不及擔心害怕，就被俊喆拉著手跑過走廊樓梯，直到操場。
　　「等一下啊！我要上課！」
　　「就說你去保健室休息喇！你剛剛的表現值得翹一節課，真的太猛了！當面嗆回去就是爽，要不是中中教練說再打架就要罰全體地獄訓練，我早就開扁了！」俊喆大笑著在跑道上邁開步伐，勁揚也傻笑著跟隨俊喆跑起來。
　　跑了五六圈之後，他們才渾身大汗、喘著氣轉為行走。「你今天吃錯什麼藥啊？草莓餅乾棒這麼厲害讓你變了個人？還是跟梁靜茹借勇氣了？」俊喆氣喘吁吁的問。
　　「我、我只是，覺得自己可以再勇敢一點⋯⋯」為了自己、也為了你。
　　俊喆大笑：「夠勇敢，我都感覺被英雄救美了。」
　　他能夠當英雄嗎？當童話裡才出現的白馬王子？
　　俊喆笑得依然燦爛，很久沒看到他的笑容，勁揚只覺得心一緊。
　　用燒肉拯救世界的王子，配上用草莓餅乾棒當寶劍的王子，或許也是個不錯的童話故事。
　　「李俊喆。」他緊張的舔舔牙，上面還有草莓的味道縈繞。
　　「嗯？」
　　「我、我有事情，想跟你說⋯⋯」他講了什麼，已經記不得了，但是勁揚記得最後，他的手被溫暖的另一隻手握住。

——〈白馬王子只在童話裡出現〉完

太可愛了啊，我們勁揚吉祥物終於跨出那一步好感動嗚嗚嗚嗚嗚嗚

Bsleuas 發表於 2019-6-2 16:08
太可愛了啊，我們勁揚吉祥物終於跨出那一步好感動嗚嗚嗚嗚嗚嗚

謝謝~勁揚雖然在劇裡給人比較膽小的形象，但我相信他勇敢起來也是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