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唱卡拉OK吧！│狂聰] 狡猾的大人 [G]

　　- OOC歸我




　　狡猾的大人（1）


　　接到狂兒打來的電話當下，聰實感覺有點恍惚，畢竟這個人從那天分開後就沒有再聯繫自己，傳簡訊也不回，整個人似乎跟南銀座一起消失了。

　　事隔一年主動打來電話，卻一副他們彷彿才幾天沒見面一樣，語氣熱絡不說，還說出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狂兒對他說的那句話。

　　「去唱卡拉OK吧！」

　　聰實想也沒想地就說了句好，而後，他就來到熟悉的卡拉OK包廂。

　　這段期間，聰實也曾經到卡拉OK這裡等狂兒，但始終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

　　唱完自己來卡拉OK必點的歌曲，狂兒轉頭問聰實的意見。

　　聰實喝完剩下的柳橙汁，淡淡地開口：「很久沒練習了吧？」

　　「唉呀……被發現了，不愧是老師。」狂兒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摸著自己的頭，「這段時間太忙了，都沒有時間來練習。」

　　聰實本來想問在忙什麼，忙到沒有時間回覆他的訊息，但想了想又把即將說出口的話吞回去。

　　「這麼久沒見面，聰實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狂兒問，眼神透露著期待。

　　還知道我們很久沒見啊……聰實默默在心裡腹誹。

　　「……你好像變老了。」猶豫了一下，聰實說。

　　「騙人的吧？」狂兒的表情似乎受到不小的打擊，湊到聰實面前摸著自己的臉問：「竟然這麼憔悴……老很多嗎？」

　　「大概老了一歲吧。」聰實平靜地回答。

　　「什麼啊……聰實長大了，都會耍我了。」狂兒笑著摸聰實的頭，而聰實沒來得及閃躲。

　　「走吧，帶你去吃飯。」抓起沙發上的黑色西裝外套，狂兒說。

　　「欸？這裡不是可以點餐嗎？」

　　「這麼久沒見，總不能請你吃炒飯吧！走。」

　　「喔……」聰實沒什麼意見，拿起背包，跟著狂兒走出了卡拉OK包廂。

　　他們來到的地方是拉麵店，聰實沒有來過，似乎是在飯店附近新開的。狂兒看起來熟門熟路，老闆還跟狂兒打招呼，儼然一副常客的模樣。

　　「老闆，一份拉麵、一份炒飯，還要一份煎餃，也給他來一樣的。」

　　聰實剛坐下，狂兒就幫他點好了餐。

　　「也吃太多了吧？」

　　「這裡的炒飯很好吃喔。」狂兒說。

　　雖然店裡開著冷氣，但吃拉麵的客人還是流了汗。接著聰實就看到狂兒脫掉西裝外套，解開扣子，捲起襯衫袖子，準備飽足一頓的樣子。

　　也是在這個時候，坐在狂兒右手邊的聰實，看到狂兒右手臂上的字。

　　「……為什麼我的名字會在你的手上？」聰實吃驚地睜大眼睛，嘴巴張開又闔上好幾次，才吐出這一句話。

　　「啊，這個？」狂兒臉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不是你跟我說的嗎，故意提自己喜歡的戰術。」

　　「所以這個是……」

　　「沒錯，為了保護兄弟們，我犧牲了自己。」狂兒用壯烈的語氣說道。

　　「為什麼是刺我的名字？」聰實的語氣滿是不敢置信。

　　「那還用說嗎？」狂兒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當然是因為我喜歡聰實啊！」

　　聰實呼吸倏地一窒。

　　臭大叔，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聰實覺得自己的內心在大叫。

　　「來了，拉麵跟炒飯！」這時，老闆打破有點曖昧的氣氛。

　　「喔，來了、來了！試試這裡的炒飯吧聰實。」

　　「哈啊？」現在是吃炒飯的時候嗎？

　　「很好吃喔。」狂兒笑著說。

　　「……」先跟他說喜歡是哪一種喜歡啊！

　　事隔一年，狡猾的大人似乎更狡猾了。

　　狡猾的大人（2）


　　拉麵店的炒飯的確比拉麵好吃，但岡聰實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他滿腦子都是成田狂兒那句「當然是因為喜歡聰實啊！」。

　　聰實一直想問狂兒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不知道是忘記自己說過這樣驚天動地的話，還是壓根不在意自己說出來的話會別人造成什麼影響，狂兒對剛才發生的事隻字未提，甚至開始講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聰實在拉麵店聽了一些，在咖啡廳又聽了一些，最後在狂兒說到南銀座新大樓預計蓋幾層樓時，聰實終於忍不住打斷他了。

　　「請等一下。」

　　「嗯？」成田狂兒終於安靜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秒，接著問道：「怎麼了，要再來杯茶嗎？」說著就準備舉起手叫喚服務生。

　　「不是！」岡聰實一秒攔截成田狂兒的動作，低頭看著桌子和喝到一半的茶杯好一會兒，才緊張地抬起頭回望一直凝視著他的成田狂兒，「剛才在拉麵店……」

　　「啊……炒飯很好吃對吧？」成田狂兒微微一笑，「我發現那一家店之後一直很想帶聰實去吃，因為在卡拉OK包廂一直點炒飯，我想你──」

　　「我說……你可以安靜聽我說一下嗎！」聰實說這句話時幾乎是用吼的，說完才發現咖啡廳裡的其他客人紛紛往他們這桌看來，似乎有些好奇這樣的組合是發生了什麼事。

　　成田狂兒朝那些客人點了點頭表示歉意，與此同時用溫柔的語氣安撫緊張的少年：「我知道了，我會安靜聽你說，慢慢說，好嗎。」

　　岡聰實深呼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後鼓起勇氣開口：「剛才在拉麵店，你說當然是因為喜歡我，那是真的嗎？」說完，鏡片後方的眼睛緊張地眨呀眨，成田狂兒覺得特別可愛，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當然啦，聰實覺得我在說謊嗎？名字都刻在手上了，唉……那時候真的好痛啊，幸好堂主的手抖歸抖，但沒有把聰實的名字寫錯。」

　　「狂兒哥的喜歡……是哪一種喜歡？」

　　「嗯？」成田狂兒眨了眨眼睛，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不解地偏著頭，「喜歡就是喜歡，還有分什麼……啊，程度嗎？」而後成田狂兒自己陷入沉思般，發出略微苦惱的呻吟。

　　「說得也是，喜歡的程度的話……」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岡聰實為難地開口。為什麼他要向一個成熟的大人解釋喜歡是什麼意思啊？太奇怪了吧。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成熟的大人竟然還反問他。

　　「……狂兒哥是故意的嗎？」聰實有點生氣地質問。

　　「聰實還小，還有選擇的權利喔。」成田狂兒意味深遠地說。

　　岡聰實斂下目光，不是很同意地喃喃回道：「這種說法也太狡猾了吧？大人的選擇不是更多嗎？」

　　「是嗎？」成田狂兒微微一笑，「這個答案等聰實長大就知道了。」

　　「不要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追不上對方的腳步明明是很正常的事，現在岡聰實卻覺得自己停留在這個年紀的時間太長。

　　要是能一夕之間長大該有多好。

　　「怎麼會，都已經是高中生了。」成田狂兒回道，「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爸媽回了趟老家，今天只有我一個人，不用太早回去也沒關係。」岡聰實說。

　　「只有你一個人在？不會太危險嗎？萬一有什麼麻煩的人找上門該怎麼辦？」成田狂兒若有所思地用手摩娑著下巴。

　　麻煩的人……眼前不就一個嗎？岡聰實默默想著。而且還是個黑道。

　　「嗯……這樣的話，聰實要到我家住一晚嗎？」

　　「……你家？」不確定自己剛才聽到什麼，岡聰實再次詢問，「狂兒哥家？」

　　「嗯。」

　　成田狂兒臉上從容的微笑，讓岡聰實恍了神。

　　狡猾的大人（3）


　　狂兒先載他回家拿東西，再開車載他離開。

　　坐上狂兒的車的聰實既期待又緊張，手不由得抓著後背包，看著車窗外逐漸變得陌生的街景，直到開到某一處社區後緩緩停在一棟公寓門前。

　　「就是這裡嗎？」聰實好奇地打量周遭。

　　「嗯，我去停車，你先下車。」狂兒說。

　　聰實說了聲好，準備解開安全帶，狂兒卻在這時抓住他的手。

　　看著狂兒湊近的臉龐，聰實縮了下肩膀，腦海中閃過很多媽媽在看的偶像劇畫面。

　　「這個。」狂兒笑著抬起手。

　　聰實眨了眨眼睛，猶豫地舉起自己的手在對方面前攤開。狂兒鬆開握緊的拳頭，接著，一把鑰匙穩穩地落到聰實的手中。

　　「欸？」聰實疑惑地看著狂兒。

　　「上面寫著號碼，聰實可以先上去。」

　　「……在主人沒進門前擅自闖進去，不太禮貌吧？」一般來說不應該是主人進門後，再邀請他進去嗎？

　　第一次見面充滿魄力地邀請他去唱卡拉OK就算了，怎麼連第一次邀請他來家裡，也是這麼不尋常的方式啊！岡聰實很想在成田狂兒的耳邊大吼，問他到底在想什麼。

　　「闖進去？」狂兒複述了一次聰實說的話，「不，是我把鑰匙交到你的手上，請你先進去，經過主人同意的行為，應該不能定義為闖入吧？」

　　「是……這樣沒錯。」聰實不爭氣地認同對方的說法。

　　「對吧。」狂兒理直氣壯地點頭。

　　「我知道了……」聰實說道，一邊攢緊拳頭，將鑰匙牢牢握在手中，一邊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

　　望著眼前陌生的大樓，緊張感忽然襲擊聰實的胃。

　　奇怪，他參加比賽有這麼緊張過嗎？

　　聰實站在原地認真想了一下，覺得兩者並不能相提並論。而後，他握緊拳頭，像是要出征的戰士一般，用視死如歸的神情往狂兒的家走去。

　　*

　　「打擾了……」雖然是主人允許的，聰實在用鑰匙開鎖進門時，還是有禮貌地鞠躬對空蕩蕩的家打了聲招呼。

　　是陌生的氣息。

　　這是聰實踏進門的感想。

　　跟家裡的氣氛很不一樣，味道也不一樣。

　　是狂兒哥身上的味道……聰實的心臟怦怦跳個不停，有種闖入別人祕密基地的錯覺。

　　有其他人來過狂兒哥家嗎？聰實不禁想。

　　脫下鞋子在玄關擺放整齊後，岡聰實緩緩踏入成田狂兒的私人領域。

　　聰實還以為黑道的家是那種有庭院的傳統宅院，進門的時候還會有兩排人在旁邊列隊站好，但顯然是他想太多了。

　　狂兒的家比想像中溫馨，卻也比想像中冷清。除了簡單的家具以外，沒有其他多餘的擺設，因而冷清；但沙發上放了條毛毯，廚房的椅子上又掛著外套和長褲，讓他感覺至少還像個有人住的家，所以溫馨。

　　原來狂兒哥的家是這個樣子啊。聰實在客廳和廚房打轉了一會兒，滿足部分好奇心的同時，又忍不住想像狂兒在這個家到處走動的模樣。

　　聽見玄關傳來開門聲時，聰實慌忙拘謹地立正站好。

　　「怎麼回事，你怎麼還站在這裡？」

　　「……你回來了。」直到說出口的那一瞬間，聰實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狂兒也愣了一下，過了幾秒才勾起笑，表情彷彿在回味剛才那句話，用低沉的溫柔嗓音回道：「喔，我回來了。」

　　對話好像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聰實混亂地想。

　　「你要不要先把包包放下來。」狂兒指著沙發說。

　　「嗯。」聰實點了點頭，將放下的後背包交給狂兒。

　　狂兒將背包放在沙發上後，轉身去廚房倒飲料給聰實。

　　「柳橙汁可以吧？」狂兒一邊問一邊打開冰箱門。

　　「嗯！」

　　「請用。」

　　「謝謝。」伸手接過狂兒倒了飲料，聰實湊到嘴邊喝了幾口。

　　「聰實，你怎麼沒有穿脫鞋？」剛好低下頭的狂兒注意到聰實只穿著襪子。

　　「啊……抱歉，我沒有注意。」

　　「沒事，我只是怕地板太冷。」狂兒說，「你先坐著，我去拿脫鞋給你。」

　　「好……」

　　在狂兒去幫他拿脫鞋的空檔，聰實在沙發來來回回看了好幾回，最後挑了一處感覺不會打擾到人的角落緩緩坐下，才想起一個問題。

　　「來，穿上。」狂兒蹲在地上，將脫鞋放到聰實腳邊。

　　「狂兒哥……」

　　「嗯？」狂兒抬起頭，剛好對上聰實的視線。

　　「你在家本來就喝柳橙汁嗎？」聰實遲疑地開口問道。

　　「沒有，通常都喝酒。」狂兒平靜地回答。

　　「那這個柳橙汁……」

　　看著聰實，狂兒笑而不答。

　　他這是被拐了嗎？聰實抿著唇，懊惱地想。

　　狡猾的大人（4）


　　因為中午吃得很飽，又去了咖啡廳吃下午茶，到了晚餐時間，狂兒和聰實兩個人都沒什麼食慾，一直拖到晚上八點才叫了外賣，簡單吃了一點。

　　之後的一個小時，不知道要做什麼的聰實就待在客廳看電視，看著狂兒忙進忙出幫他鋪床、拿枕頭棉被。

　　「聰實，差不多該去洗澡了吧？」

　　聰實抬起頭，視線剛好落在捲起袖子的狂兒露出寫有他名字的手臂上，不由得移開目光。

　　「喂，聰實？還在嗎？該去洗澡了。」看聰實沒什麼反應，狂兒的手在他面前揮了幾下。

　　「你有帶睡衣吧？沒有的話我可以借你喔。」

　　狂兒哥的衣服嗎……聰實看著手長腳長的男人，想像了一下自己穿上對方衣服的樣子，簡直就是名符其實的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你剛才偷偷妄想了一下對吧？」狂兒又嘻皮笑臉地調侃。

　　「才沒有！」聰實微微氣惱地反駁，伸手抓過背包拿他的換洗衣物。

　　真是討厭的大人，明明知道還硬要說出來，而且那叫想像，才不是什麼妄想。

　　「浴室在右手邊，你不要走到玄關喔。」狂兒對聰實的背影說道。

　　聰實的腳步頓了一下，往前走了幾步之後鎮定地右轉。

　　*

　　狂兒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很陌生，但聰實又因為能踏進對方的私人領域感到開心。

　　隨著浴室淅瀝的水聲響起，聰實剛才還狂跳的心臟總算逐漸平靜下來。

　　從認識到現在，他們大多時候都是兩個人獨處，但在外面獨處，和在狂兒的家獨處，感覺是不一樣的，清楚意識到這一點的聰實，心臟又不可抑制地怦怦狂跳。

　　話說回來，狂兒哥在他面前從不抽菸呢……雖然進門時有聞到淡淡的菸草味，但濃度是他可以接受的範圍，他還以為味道會重得可怕。

　　這個澡聰實洗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打開門時，他發現狂兒正站在門口，不禁嚇了一跳。

　　「喔，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昏倒在浴室，差點撞開門闖進去。」

　　「為什麼啊？」抓著毛巾，聰實莫名其妙地看著狂兒，「一般應該先敲門問狀況吧？」

　　「嗯……是啦，不過那是一般的狀況嘛。嗯……」

　　聰實一臉奇怪地看著思考中的狂兒，從對方身旁閃過去，回到客廳。

　　「記得吹頭髮喔。」狂兒的聲音從浴室傳來。

　　聰實看到桌上放著吹風機，便拿起來回了句：「知道了。」

　　十分鐘後看到狂兒從浴室出來，聰實終於明白為什麼對方會覺得他在浴室發生什麼事了。

　　大概是因為一邊洗澡一邊想事情，所以聰實花了比平常更久的時間在浴室。

　　褪下西裝和襯衫的狂兒，聰實還是第一次看到。

　　穿著和服睡衣的狂兒隨手用披在肩上的毛巾擦著微濕的頭髮，走到冰箱前拿了罐冰水喝，仰頭的姿勢和上下滾動的喉結有些性感，讓聰實看得出神。

　　「怎麼了，想喝水嗎？」發現聰實目不轉睛盯著他看，狂兒拿著礦泉水問。

　　「只是很少看你穿這樣，覺得很稀奇。」聰實說。

　　「稀奇……我是什麼野生動物嗎？」狂兒不禁笑出聲，「不過也是啦，穿這樣還真的有點不習慣。」狂兒伸手拉了下衣服。

　　「不習慣？」聰實不解地看著狂兒。衣服很合身啊。

　　「嗯？因為我平常洗完澡習慣赤裸著上半身，但要是不穿應該會嚇到聰實吧，所以就拿了這件出來穿……嗯。」

　　「……我才沒那麼容易被嚇到。」聰實說。

　　「說得也是，我們聰實可是敢在黑道面前說歌聲是垃圾的國中生，那我還是脫了吧……開玩笑的啦，反應不用這麼大吧？」看聰實整個人往後彈到沙發上，狂兒才收起逗弄對方的惡趣味。

　　「……」聰實瞪了狂兒一眼，假裝鎮定地坐回原位。

　　「聰實，你的頭髮沒有吹乾吧？」狂兒走到聰實面前，修長的手指撩起聰實的髮絲，細細搓揉了下，發覺髮尾還有濕度。

　　「好囉唆，吹到這種程度可以了。」聰實扭過頭閃躲狂兒的觸碰。

　　「萬一感冒要吃藥耶。」

　　「我才沒有因為這樣感冒。」

　　「嗯……一次感冒都沒有？」

　　「你在說什麼，當然會感冒，但不是因為頭髮沒吹乾……」

　　「對吧，所以還是有可能感冒的。」說完，狂兒沒給聰實反駁的機會，直接拿起吹風機幫聰實吹頭髮。

　　聰實緊緊抓著手上的毛巾，不知道傳入狂兒耳裡的聲音中，是吹風機的聲音比較大，還是他的心跳聲比較大。

　　至少在聰實聽來，他的心跳聲比其他聲音都要來得大且劇烈。

　　那雙大手撥弄著他的頭髮，動作輕柔得聰實有些想睡。

　　「好，這樣應該就可以了。」確認髮尾都吹乾以後，狂兒滿意地點了點頭。

　　「……謝謝。」聰實頂著一張不知道是因為吹風機的熱氣，還是害羞變得粉紅的臉，低聲向狂兒道謝。

　　「來吧。」狂兒將吹風機塞到聰實手上，逕自背對聰實，在地板坐了下來。

　　「咦？」聰實一愣。

　　「禮尚往來，我幫聰實吹了頭髮，聰實也應該幫我吹頭髮吧。」狡猾的大人理直氣壯地說。

　　「……」

　　狡猾的大人（5）


　　聰實沒有幫其他人吹過頭髮，除了他自己，但狂兒擅自把吹風機塞到他的手上、坐到他面前的地板，像一隻被淋濕的大型犬，讓原本想拒絕的聰實想到合唱比賽那天，狂兒也是這樣濕漉漉出現在自己面前，對他說「去唱卡拉OK吧！」。

　　現在只有頭是濕的，已經好很多了。聰實想。

　　「喂，聰實，睡著了嗎？」等了半天聰實都毫無反應，狂兒還以為對方睡著了，伸手戳了戳對方的腿，接著被打開開關的吹風機在他耳邊發出聲響。

　　「你是故意的嗎？」狂兒下意識閃躲了一下。

　　因為吹風機的聲音，聰實根本沒聽清楚狂兒在說什麼，關掉後低頭問道：「什麼？」

　　「沒什麼，繼續。」狂兒說。

　　什麼啊……聰實在心裡咕噥了句，打開開關繼續幫狂兒吹頭髮。由於沒什麼經驗，他只好模仿剛才依稀記得狂兒幫他吹頭髮的動作，撥弄著髮絲。

　　這個由上而下的視角，剛好可以看見狂兒後背隱約露出的刺青，這好像是聰實第一次看清楚後背上的圖案。

　　他不禁好奇，狂兒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刺下圖案，又為什麼選擇這樣的圖案。

　　但比起刺青的圖案，他心底更好奇另一件事。

　　覺得頭髮應該差不多乾了，狂兒自己抬手摸了一下，接著往後靠在聰實腿間，仰頭笑了下，對聰實說可以了。

　　看著那張笑臉，聰實關掉吹風機的開關。

　　「謝謝。」狂兒說。

　　「狂兒哥……」

　　「嗯？」

　　「你好像很習慣幫別人吹頭髮。」

　　「有嗎？」

　　「動作很熟練的感覺。」

　　「被發現啦？」狂兒咧嘴笑著說。

　　「又是跟和子有關的往事嗎？」聰實撇了撇嘴。

　　「哇啊……你怎麼知道？」狂兒故作驚訝地回，但在看見聰實的表情後，他知道不能再這樣騙小孩了，只好認真回答，「年輕的時候在髮廊打過幾禮拜的工。」

　　「嗯……這樣啊。」

　　聰實的語氣聽起來也不知道是相信了還是不信，總之把吹風機收拾好之後，他就放在桌上了。

　　「怎麼了？」感覺聰實似乎在鬧彆扭，不明所以的狂兒問道。

　　「沒有，想睡覺。」聰實說。

　　「嗯……說得也是，差不多到睡覺的時間了。」狂兒說。

　　「那個……客房在哪裡？」聰實問。

　　「客房？我家沒有那種地方。」狂兒說，「睡我的房間，地板已經鋪好了。」

　　「咦？」

　　「放心，我不會讓客人睡地板，你睡我的床，我睡地板。」

　　聞言，聰實看了沙發一眼，但剛準備開口，狂兒就阻止了他：「沙發睡起來不舒服，走，去睡覺。」

　　「我還是覺得……」

　　「我的床很大喔，睡起來很舒服。」

　　就這樣，聰實縮著身體坐在狂兒的床上。

　　「你在幹嘛，要坐著睡嗎？躺下啊。」狂兒笑著說，「眼鏡可以放在那邊的桌上。」

　　人家都把床讓出來了，不睡也很奇怪，聰實只好取下眼鏡，乖乖躺下。

　　「話說回來，我還以為聰實會穿一整套的睡衣。」

　　「為什麼？」

　　「嗯……感覺。你看，平常見到你的時候，你都穿著制服對吧？又是很有規矩的學生，感覺就是會穿一整套睡衣的那種人。」

　　「讓你失望了，我沒有成套的睡衣，在家都是隨便穿。」

　　「這有什麼好失望的？」狂兒不禁被聰實逗笑。

　　幫聰實蓋好被子後，狂兒順便關了燈，替對這裡不太熟的聰實留下小夜燈。

　　在充滿狂兒氣息的房間，耳邊還能聽見狂兒的呼吸聲，聰實實在沒辦法馬上入睡，顯然狂兒也是，因為他一直聽見對方翻身的聲音，直到他受不了開口。

　　「狂兒哥，你不睡覺嗎？」

　　狂兒又翻了個身，嘆著氣說：「地板有點硬，睡不習慣，明天八成要腰酸背痛。先說好，我可不會跟你交換。快睡吧，我等一下不會再翻身了。」

　　猶豫了幾秒，聰實開口說：「反正狂兒哥的床很大，要不你上來睡吧？」

　　安靜了一會兒以後，聰實聽見狂兒一邊收枕頭和棉被的聲音，一邊說：「說得也是，反正都是男的，睡在同一張床上也不會怎麼樣。」然後，一顆枕頭和一團棉被就被扔上床了。

　　聰實瞪大眼睛，捲起被子，趕緊往旁邊的床位挪動。

　　「哇啊……還是自己的床躺著舒服。」躺到床上的狂兒舒服地伸了懶腰。

　　「聰實，謝謝，把一半的床讓給我。」轉過頭，狂兒對躺在他旁邊的聰實說。

　　聰實也立刻轉頭移開目光，盯著天花板回道：「沒什麼，這本來就是狂兒哥的床。」

　　「吶，聰實，你的睡相好嗎？我會不會被踹下床啊？」

　　「我睡著怎麼會知道自己睡相好不好？」

　　「確實……」

　　這個問題聰實沒有反問狂兒，因為他不想聽到對方說「其他人」說他睡相怎麼樣。

　　當聰實還在想這件事情時，一隻胳膊忽然放到了他身上，嚇到的聰實轉過頭，發現狂兒正趴在床上，發出沉穩的呼吸聲，看起來已經睡著。

　　「也太快了吧……」聰實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再看看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他的嘴角忍不住彎起淺淺的弧度。

　　明天醒來，他要對狂兒哥說，他的睡相不太好。帶著嘴角的笑意，放鬆下來的聰實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耳邊的呼吸聲逐漸和緩、規律後，狂兒睜開眼睛，藉著小夜燈的燈光，看了一眼睡顏恬靜的小孩。

　　睡著的聰實更像天使了，短暫處在天堂，對在地獄待久的人來說，真的是很不可思議的事。

　　「晚安，聰實。」忽然發現忘記對聰實說的狂兒，在聰實睡著後補上。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