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跟著前往醫務室,史庫瓦羅逐漸放慢腳步走在最後面,隔著不遠也不近的距離默默注視著他們。 將尼二與山本武走著走著聊起一件彭哥列內部的事,十年後的史庫瓦羅似乎也知情,隨意插入幾句評論或建議。 ……在明確交付的任務之外,照理來說,他是沒興趣管彭哥列這邊「閒事」的。 攸關存亡的問題暫時有個方向著手後,在此間隙,史庫瓦羅不由得回想這一段時間親眼目睹的一幕幕情景,暗暗咂舌。 他終究不能不去面對「發生史佩爾畢.史庫瓦羅身上」的現實,雖然難以置信到有點脫力,然而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異於尋常,再再證明了眼前堪稱天方夜譚的現實。
不是、他承認山本過了十年確實是個長進的傢伙……可這完全是兩碼子事! 這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喂喂喂、山本武就是個小鬼啊,再長進也不至於長進到床上關係吧?你在搞什麼啊十年後的我!你們兩個怎麼變成這樣的!?
腦內不為人知地狂吼怒號,史庫瓦羅墨鏡半遮下的神色冷淡,然後不停的步伐忽地一僵。 那不久前才視為耳邊風的話語,在這個當下卻因此沉降心底。 ……不會吧? 「就是會啊。」 幾乎無二的嗓音莫名有所回應,史庫瓦羅內心一震。 「喂,發什麼呆,進去了。」 被不客氣地催促著,史庫瓦羅定睛一看發現他們已經抵達目的地,偏頭摘下墨鏡瞪過去。「不都你害的!」 年長的史庫瓦羅挑起眉毛,似乎有所感知他的不滿何來,笑得不懷好意。「關我什麼事。」 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讓人越發煩躁,史庫瓦羅用力嘖了一聲,毫不猶豫轉身朝將尼二那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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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醫護人員溝通好一應事項,由十年前的史庫瓦羅先進去做檢查後,將尼二馬上回去他的研究室。山本看了看,原本想在那裡找個地方守著等人出來,史庫瓦羅卻沒給他機會,一把拽他到走廊僻靜處,眼神銳利。 「怎麼了?」 抱胸平視一臉疑惑且毫無自覺的山本,史庫瓦羅語氣淡淡的,「說吧,你隱瞞了什麼事?」 「欸?」山本睜大眼睛。 「欸個屁!」史庫瓦羅忍不住罵,「你是認為我瞎了看不出來?提到入江那時候,你這傢伙就不太對了。到底怎麼回事,你知道什麼,全部從實招來。」 山本垂下眼睛,感到為難地搔搔臉頰。 「要說知道什麼的,其實、我也還弄不清楚——」 「廢話少說。」 山本閉上嘴巴苦笑了下,吞掉那些東拉西扯之後,便將記憶中入江正一說過的話大致重述一遍。 「所以我和十年前那傢伙一起出現,時空會崩解?」聽完,史庫瓦羅狐疑地反問,「你一直在煩惱這個?」 「嗯。」 「……喂,他來我們這裡已經多久了,入江有沒有講是什麼時候?不然這不是沒事嗎?」
山本背靠向牆壁,望著史庫瓦羅。 「我也覺得奇怪,這種事不太可能幾個小時都沒動靜,而且從將尼二的反應來看,目前為止確實沒發生什麼。」 看他那樣,史庫瓦羅哪裡猜不到自家男朋友還在顧慮什麼,沉了臉色說:「那就等將尼二或者入江的說法,你這個大外行少胡思亂想些不必要的。」 「可是……」 史庫瓦羅徹底失去耐心,抓起他的衣襟,「山本武,你別搞錯了。那傢伙就算受困需要幫忙,也不代表你可以當他是三歲小鬼頭所有事都得人顧著!是不是吃飯、上廁所你也要跟在屁股後面啊!」 「沒有、那麼誇張吧。」 顯然這句下意識的回嘴有點火上加油,史庫瓦羅周身殺氣隱隱騰發,卻刺得山本心裡一軟,他不禁慢慢舉起手投降,嘆息地道: 「史庫瓦羅,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他也是史庫瓦羅,光這點我就沒辦法不多顧著他了,而且我也不希望他有任何一點不安。」
山本終於乖乖坦白心聲,讓兩人之間適才一度冷硬的氣氛輕輕碎裂開來。 史庫瓦羅揚高下巴,神情不可一世,「他不需要你那麼小心翼翼。就因為他也是史佩爾畢.史庫瓦羅,所以被你小看我更不爽,做你該做的,其他事給我收斂一點!」 「你這樣講……我也很擔心你呢。」 「誰不知道。」史庫瓦羅甩開手上的布料。 「事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多餘的情緒只會使人判斷失誤。嘁、一個個真敢在老子面前扭扭捏捏的,他也罷,你這副模樣我看了就煩。」 語畢,戴著手套的左手轉而用力捏住山本的臉往旁一扯。 「痛、痛痛——好痛啊,史庫瓦羅……」 史庫瓦羅沒理他,接著毫不留情對另一邊的臉頰出手。反正山本不敢反抗,更別說他實在太欠教訓,並非一劍砍過去,只有捏臉已是他所能展現的特別溫柔。
盡情發洩了一番史庫瓦羅才鬆手,然而撤退不及便遭山本握著手臂對調位置,圈在一定範圍內欺近牆面。
「還沒清醒?」 由自己留下通紅指痕的臉停在足以親吻的咫尺之外,史庫瓦羅直直看進山本茶色眼睛深處,明知故問。 那眼神有如雨後山景明晰又含著柔霧。 「我覺得有喔,但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你的要求?欸你先別生氣……對不起,是我急了。畢竟我比十年前的史庫瓦羅年長,想說必須當個可靠的大人才行,唉,沒想到看來這麼差勁。」 「蛤?你只大他兩歲而已,耍帥個什麼勁。」 山本失笑:「我一直希望自己在史庫瓦羅眼中表現帥氣呀。」 「得了吧。」史庫瓦羅撇嘴,十多年來他看過多少山本的糗樣了,何況既然已經願意走在一起哪還需要裝模作樣。 像他一貫肆意行事,山本全像個笨蛋一樣笑咪咪地接受了,不是嗎? 史庫瓦羅正分神,不意山本傾靠而來偷了個吻,又把臉埋在肩頸之間,雙臂牢牢摟住他的腰。 慢了幾拍,史庫瓦羅也把手拍上山本的背。「幹嘛?」 「借我充電一下?」 「隨你,等一下被看到不關我的事啊。」 「哈哈哈,我們都是當事人哦,你撇清不了的……哎、雖然對他總有點不好意思,但要是我繼續和你刻意保持距離也很彆扭。」 山本粗礪的疤痕在皮外套未覆的皮膚上來回摩擦,帶來一陣陣癢意,史庫瓦羅歪頭撞過去制止他,涼涼道:「活該,你不是樂得裝下去好左擁右抱?」 對這意料之外的嘲諷山本一時啞然無言,鬆開懷抱,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戀人。 「……呃、假如我沒有誤會的話,除此之外,難道你真的有那麼一點點點吃醋了?」 「廢話!老子的人對別人獻殷勤,不爽很正常!」名正言順的男朋友非常理直氣壯。 下一秒就被緊緊抱回懷中,身上的人肩膀微微抖動,史庫瓦羅捶了他兩下,不滿地道:「想笑就笑。」 「抱歉抱歉,我以為那不過是他們在開玩笑。」山本收緊雙手,呼吸又暖又熱,緩緩撲在耳畔: 「我只愛你一個人。」
潤朗的情話字字沁入耳朵裡沒有一絲保留,害史庫瓦羅心窩觸電一般蔓延一絲難以言喻的微疼——幸虧山本此時看不見他的表情,唯有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共鳴得厲害,讓人受不了。
「知道。」 史庫瓦羅哼哼,任由山本賴著他。 直到不遠處人聲窸窣,山本才重新站好,掛上神清氣爽的笑容。「你說的對,明天會吹明天的風。等你也檢查完了,我們一起吃午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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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人所願,經過兩個小時左右,一道風在彭哥列總部走廊間颳過——將尼二駕著他新發明的室內移動裝置飛速趕到山本一行人用餐的一間小會客室。 他表示後來藉由工程師私人群組總算聯繫到入江了,而根據目前所知情形比對當天時間、環境等資料,他們陸續商討之後獲得一個極有可能的結論,但為了進一步減低不安定因素,必須再向十年前的史庫瓦羅仔細確認部分細節。 將尼二坐在桌子一旁操作筆記型電腦,螢幕上並陳大量快要滿溢出來的視窗。 在那令人眼花撩亂的環境中,伴隨敲打鍵盤的細微聲響,他不斷切換不同視窗進行準備,最後握著滑鼠的手一移,點上其中一個圖示,室內便浮空投影出入江正一半透明的立體影像。
「嗨,好久不見!」 穿著正裝的入江揮著手,表情頗為驚喜,不等人回應就又接著說:「沒想到我竟能親眼看見這個景象,幸好世界沒有毀滅!可惜我現在完全走不開,不然我一定要借一台私人飛機飛過去——」 「入江先生,我們準備問問題了!」將尼二提高聲音把他注意力拉回來。 「哎?啊對對、是——咳!」入江拳頭抵在嘴邊也清咳一聲,收斂了幾秒前奇異的興奮。「史庫瓦羅,等一下請你盡可能回答問題,途中如果想到任何事也可以隨時提出來。」 與抹消亂七八糟野心的白蘭混久了,入江似乎漸往科學宅怪咖路線前進。史庫瓦羅和山本旁觀入江不厭其煩對年輕的自己來回發問,那語調還帶點激揚,將尼二偶爾從旁加入幾句,更多時候則一邊聽取情報並專注在筆電上、手指動作如飛。 過段時間問完了,十年前的史庫瓦羅馬上拿杯子灌水,兩位工程師沒閒著又討論了十幾分鐘,然後「喀」的一響,筆電螢幕畫面一同浮現在入江的立體影像旁邊。
「好啦?」 「對。」入江撓著一頭橘髮,毫無自覺把自己梳得整整齊齊的髮型弄亂。 「我先說結論,十年前的史庫瓦羅沒有意外的話今天就能回去原來時空,還有、他不是被十年後火箭筒送來的,但也不是完全無關。」 「你什麼意思?」 「真的嗎?」 「到底怎麼回事?」 「唔、我說明一下,將尼二麻煩你了。」 於是筆電的畫面開始依序切換成一幅幅數據、文字和圖形,史庫瓦羅他們便聽入江先從天文現象講起,摻雜對於機械運作的研究,以及相關物理法則、再到時空理論等滔滔不絕…… 年輕有為的工程師的講解實在太過盡責,聽眾不知是無法抑或是無意擅自阻止,只能愣著聽他講完。
……好吧。史庫瓦羅扶著額頭。一大串下來他大概是聽懂了,差點被那堆專有名詞以及貫穿整件事的超常邏輯搞昏頭。
總而言之,十年前的他之所以穿越,是藉著什麼薩契爾彗星和十年後火箭筒交互作用而產生的蟲洞。 在那個時間點當然本來不可能出現蟲洞,然而十年後火箭筒造成的衝擊,加上期間地球經過彗星塵埃帶的影響,意外生成的蟲洞反倒比火箭筒更快吞噬那傢伙。這能解釋,為什麼他來到這個十年後的時間和地點後兩人沒有互換,並且滯留時間也因此與兩者有關。 「是這樣沒錯吧?」史庫瓦羅說。 「是的,非常感謝你的歸納!話說史庫瓦羅要是對這方面有興趣,歡迎有空來找我聊聊。」 「我才沒興趣,你這傢伙別講一堆多餘的東西不就好了!」 「不不不,了解來龍去脈是很重要的。」入江攤手,「畢竟如果不把事情盡量弄清楚的話,人類很容易心生疑慮,事態便有可能失控。」 「那個、我問一下,」山本向前一步,「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同樣的兩個人不能一起出現,對吧?而且你剛剛還講了『幸好世界沒有毀滅』,這是什麼情況?」 入江抱起雙臂,「這個嘛……」他慢慢低下頭不語,忽然抬頭朝旁邊喊:「不好意思,再給我五分鐘。」 又沉默了一會,他終於面向他們,一本正經道:「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可是應該沒事吧。」 「蛤?」 「喂!你不是在想要怎麼跟我們說嗎?」 入江點點頭,「對啊,我在思考我要怎麼說我沒辦法解釋這件事。」 十年前的史庫瓦羅氣得差點衝上去砍立體影像,將尼二出聲打圓場。 「請冷靜一點,史庫瓦羅先生。對於這個現象我們都很疑惑,其實硬要有個解釋不是不行,但我們仍然無從驗證。既然『事發至今是沒事的』,那麼最重要的也只有送你回原來時空了。」 「就是這個意思。變因一旦不存在,基本上沒什麼好擔心的。」入江吁出長長一口氣。 「……既然如此,你們該吐出我們要的答案了。」 「沒問題,這點還請相信我們。」入江示意他們看向螢幕,「有了結論再去運算之後,我和將尼二推斷十年前史庫瓦羅將在——」入江暫停下話,全員皆盯著一道快速變動的算式定格在724.7136。
「今晚7:57至8:07之間回去。」
tbc 時隔好久終於更新了,抱歉 現在回到家沒兩下就很想睡,平常也沒什麼腦容量可以想,然後就斷斷續續拖了這麼久……我都覺得史庫瓦羅要砍的是我才對Orz
不過剛好這一節讓他們兩人甜甜一下,希望這算有稍微彌補到_(:3 」∠ )_ 認真地胡謅完原因、解決心頭大患,之後就可以準備快樂(?)三人行(?)了 本文最後由 明嵎 於 2023-10-6 01:3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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