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曆二○二╳年,刀劍男士不再是都市傳說。
以刀狩令為濫觴,政府首次承認武器付喪神「刀劍男士」確實存在,同時成立東京刀劍管理局(TKRB),試圖平息歷史修正主義者「時間溯行軍」的集團犯罪行為,以協助刀劍男士進入人類社會,與之共同和平生活。
壓切長谷部卻無法擺脫過往,深鎖自己的刀刃不願再次出鞘。
「你和我都是共犯。」
因為這句話,日本号只能繼續和壓切長谷部維持不正常的關係。
神秘的協尋委託、深埋多年後被發現的白骨、不斷發生的殺人案、各方派系的權力爭奪──所有的事件都指向15年前的慘案。
一旦知道所有的真相,還能得到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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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內容為同人二次創作,與實際歷史、人物、團體等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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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好無聊。」
同田貫正國從喉嚨深處發出含糊的呵欠聲。
放在他眼前的電視正在播放足球比賽。雙方隊伍在草地來回奔馳,不斷變換攻守態勢尋找射門得分的突破口。眼看正規時間僅剩最後幾分鐘,兩隊比數仍停留在〇比〇僵局,場上的球員莫不因為緊繃氣氛刺激腎上腺素,汗水淋漓地拚搶致勝的關鍵機運。在場邊觀賽的球迷大聲吶喊鼓譟,交織焦急和興奮的情緒,熾熱得彷彿能透過轉播傳達到電視螢幕的另一端。
但同田貫完全不感興趣。
「我們明明是日本刀劍,為什麼要擠在一間小酒鋪看外國人踢蹴鞠?」
「有什麼關係。」
和同田貫坐在吧檯座位的御手杵咬著魷魚乾,口齒不清地回答:「我覺得很有趣啊,反正現在也沒啥好看的。」
「是啊是啊,以前可是忙著到處打打殺殺,現在卻是吃飽沒事幹。」同田貫大聲抱怨,拿起喝完的空酒杯用力敲擊桌面。「簡直無聊死了!」
「嗯……下酒菜都吃完了?」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同田貫以為御手杵會附和他的話,然而對方顯然更加關心食物。
「不是還有涼拌章魚……喂你一個人全部吃掉喔!」
「因為很好吃嘛。」
御手杵一臉無辜,讓同田貫的火氣更大了。
「天下三名槍之一,被譽為東之御手杵的傢伙,現在完全是個吃貨。」同田貫高舉吃得一乾二淨的盤子,差點失手往御手杵的頭上砸。「居然把自家護衛養成只會吃的大少爺,松平家是不是想搞笑!」
御手杵裝傻沒有回答同田貫的調侃,轉而喊道:「蜻蛉切,還有其他下酒菜嗎?」。
聽見御手杵的呼喚,蜻蛉切從吧檯後方的廚房門口探出頭。
「剛剛拿出去的小菜都吃完了?」
「都吃完了。」
「奇怪,我應該買了不少下酒菜,這麼快就吃光?」
蜻蛉切嘟囔著,回到廚房摸索一番。
「冰箱裡只剩下魚肉香腸。」
「我們有買魚肉香腸嗎?」
「我想那應該是日本号的。」
「喔,那就拿來吃掉吧。」
「聽我說話!」
同田貫漲紅著臉大聲咆哮,語句之間發出明顯的酒嗝。
蜻蛉切從廚房端出香煎魚肉香腸切片回到吧檯。佐以美乃滋的簡單美味一上桌,御手杵立刻拿起筷子,一口氣突刺好幾片魚肉香腸塞進嘴裡。同田貫見狀,不甘示弱從御手杵手裡搶過盤子,把剩下的魚肉香腸全掃進自己的碗裡。既然如此,御手杵的筷子索性進攻同田貫的碗。
「看來還沒分出勝負。」
蜻蛉切看著電視輕啜一口溫酒。球賽主播宣布下半場結束,在延長賽開始前進入廣告時間。蜻蛉切將視線從電視廣告拉回友人身上,只見御手杵與同田貫的魚肉香腸戰爭已經乾淨俐落地分出勝負。
「可惡……」
同田貫哀鳴著不甘心,一把抄走御手杵面前喝到一半的大吟釀,咕嚕咕嚕直接就口猛灌。如此傷身的喝法實在不太好。蜻蛉切起身想制止同田貫,勸阻的聲音卻被電視廣告強行蓋過。
『──本期特別節目,將報導上個世紀末震驚全國的國務大臣暗殺事件。一九九×年六月二日,時任國家公安委員會委員長的織田喜長官邸遭人縱火,火勢撲滅後,織田一家被發現陳屍官邸各處。這樁至今未能偵破的知名滅門懸案引起多方揣測,一般認為可能是遭到歷史修正主義者「時間溯行軍」的犯罪組織暗殺。事實的真相究竟為何──』
「那個人死掉這麼久囉?」
一口氣喝乾大吟釀的同田貫醉得暈呼呼,沒有發現身後近乎凝結的空氣。
「真可惜,比起現在的德川首相,我還是更喜歡囂張的織田大臣。不過最討厭的,果然還是頒布刀狩令的豐臣。」
同田貫打個酒嗝,關不住的嘴巴在酒精催化下越說越多。
「說什麼要防止刀劍被歷史修正主義者利用犯罪,政府的目的還不是想找藉口控制我們的一舉一動。相較之下,織田才不會用刀狩令或管理局之類的名義限制刀劍,甚至同意我們可以暗中行動盡情殺掉敵人。德川的長槍會懂什麼?不管是你還是蜻蛉切,最近都過著太和平的日子。我們刀劍男士以武器付喪神的身分而生,殺戮就是我們的一切。你們真的以為這幾年刀劍涉及的犯罪案件有減少嗎?才怪!表面或許如此,檯面下發生的事情可多了。不然的話,刀狩令頒布當年也不會發生那起綁架案──」
電視畫面不知何時回到比賽現場,球評發出激動的歡呼,掩蓋同田貫逐漸模糊的聲音。延長賽上半場才開始,終於進球的球員們興奮地抱成一團,慶祝這場比賽的勝利已近在咫尺。
「比賽結束了嗎?」
掛在門上的風鈴發出清脆聲響,這家酒鋪的店主──日本号打開滑軌的格子門走進來。
「你們應該沒有趁我出門的時候,吃掉我放在冰箱的備用糧食吧?」
「呃,這個嗎……」
「我吃掉了!多謝款待!」
相對蜻蛉切尷尬的微笑,御手杵大方地直接承認。
「你有沒有順便買下酒菜回來?」
日本号立刻扔一包冷凍毛豆放在御手杵的頭頂隨便打發他。
與友人說笑幾句後,日本号提起購物袋鑽進吧檯後面的小廚房,接著端出一杯熱咖啡,輕輕地放在靠裡邊的桌子上。
「喔,這樣看來我跟博多的打賭會輸。」
日本号瞥一眼電視。尚未得分的隊伍掙扎最後的困獸之鬥,卻再度錯失射門得分的良機。
「該不會是賭錢吧。」
蜻蛉切語帶責備。日本号嘴角揚起痞笑,從工作褲後口袋掏出小酒壺。
「哈哈哈,多虧老爺子給的這間店,我不怕沒有錢可以花啦!雖然平時沒什麼顧客上門,還得靠你們這些熟面孔捧場。昨天次郎和太郎有來光顧喔,前幾天則是大典太帶著他的兄弟騷速劍來喝酒,結果雙雙醉倒在店裡,還必須找前田家的短刀幫忙扛回去。」
「真的假的?」
想像短刀前田藤四郎扛起天下五劍大典太光世回家的畫面,御手杵和蜻蛉切忍不住失笑。
「我們刀劍男士中,喝最凶的搞不好就是短刀。」
「沒錯!短刀的外表和人類小孩子沒兩樣,很容易掉以輕心,以為他們再怎樣喝也喝不多,結果一個比一個還千杯不醉。之前五虎退和謙信景光來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他們要把這間店喝垮呢。」
「上杉組當家以酒豪出名,佩刀的酒量好也是理所當然。」蜻蛉切笑道。「不過日本号的主人也不惶多讓。」
「老爺子聽到會很高興的。要不是年紀老了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他應該捨不得把這間店交給我。但我倒是很高興有個地方能讓大家聚在一起。」
「這間店的用途不光是給大家喝酒吧。你們暗中追查的那件綁架殺人案,是不是還沒找到凶手?」
同田貫冷不防地冒出這句話。
裁判吹響哨聲,決定這場競爭激烈的球賽終局以一比〇結束。電視螢幕閃爍七彩繽紛的彩帶,隨著歡欣鼓舞的樂音飄揚在空中。
「差不多該打烊了。」
日本号游移的目光停留在牆面時鐘。不知不覺之間,時鐘指針已經爬過凌晨一點。
「下次也帶千子來喝吧,順便邀請你們之前提過的大千鳥跟泛塵過來認識認識。」
「也好,下次再約吧。我們今晚喝得太凶了。」
蜻蛉切回答日本号的語氣略帶歉意。御手杵將肩膀借給醉得胡言亂語的同田貫,好讓他從座位站起身來。
站在店門口目送三人的背影離開酒鋪越走越遠,日本号取下寫著「MORI」的門簾,拿出打掃用具做收店的清掃工作。
沙沙、沙沙……
細碎的腳步聲緩緩朝自己走近,日本号抬起頭,一名用白色大衣帽兜將臉遮掩大半的青年站在店前,似乎在仔細打量他的一舉一動。
「已經關店了,想喝酒的話下次請早。」
日本号掛起營業用的笑容謝絕來客。但青年一動也不動,像是警戒般持續站在原地。
「請給我一杯馬丁尼。」
青年突然吐出的句子,讓日本号頓時瞇細雙眼。
「我這兒賣的是日本酒喔。」
「我知道。這裡的瑪格麗特在圈子內很有名,能不能也讓我嘗一口。」
青年的聲音生硬得有如機械,語氣卻藏不住堅定的意志。
真沒辦法。日本号聳聳肩,打破準時關店的老規矩,拉開背後的格子門給青年讓出一條路。
「進來吧。」
保持警戒狀態的青年點點頭,跟在日本号身後踏入酒鋪。
已過營業時間的店內空無一人──應該如此才對,青年睜大眼瞳,驚訝地看見還坐在角落桌位,有著俐落煤色短髮的男人。
「隨便找個位置坐吧,要不要喝點什麼?不喝酒的話也有烏龍茶。」
彷彿煤色頭髮的男人不存在,日本号回到吧檯,為青年整理出一塊乾淨的桌面。
「……不用。」
「總之先坐下吧,外套可以掛在那邊的衣架。」
儘管有些遲疑,青年聽從日本号的建議脫掉白色大衣。銀白如雪的髮絲在店內昏黃光線中閃閃發亮,將青年的樣貌照得更加耀眼美麗。
如此異於常人的樣貌肯定不是人類,八九不離十是與他們同類的刀劍男士。日本号努力搜尋腦海裡的記憶,卻沒有見過青年的印象。
青年抬起蒼藍色的清澈眼瞳,異樣的熟悉感讓日本号忍不住多瞄幾眼。
「聽說這裡可以幫忙找刀劍,是真的嗎?」
果然又是尋找刀劍的調查委託。日本号扯開豪放不羈的笑容,隨意抓耙亂卷的黑髮說道:「你的消息可真靈通,連暗語都打聽出來了。」
日本号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從容自在的態度讓青年更感不安。
叩。
敲擊瓷器的聲音把青年驚得回頭,只見煤色短髮的男人放下咖啡杯離開座位,悄然無聲地走過青年身後,如鬼魅縹緲般消失在格子門另一端。青年驚魂未定,看了看毫無反應的日本号,又看向緊閉的格子門,不禁懷疑自己剛才所見都是幻覺。
「說來聽聽吧,雖然不能保證一定會找到就是了。」
粗啞的低沉嗓音把青年拉回現實。青年緊盯著日本号禮貌性招呼客人放在他面前的冰水,漂浮於水面的冰塊忽浮忽沉,似乎催促青年快點說出來意。
「我要找刀工堀川國廣的最高傑作。」
「堀川國廣?堀川派的作刀?」
「是的。」
「是政府有登記的刀劍男士嗎?」
「這我不清楚,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聽說他的消息。但是他的兄弟刀有被登錄刀帳,說不定他也有相關紀錄吧。」
「你們有多久沒有聯絡?」
「刀狩令頒布之前……算起來應該超過二十年。」
「這二十多年來,你們都沒有聯絡過?」
「沒有。我本來就不關心那傢伙的死活,只是最近有些事情必須找他問個清楚。」
日本号沉思片刻。與青年言談的內容有太多不自然感,讓他非常在意。
「你沒有提到這振刀劍的名號呢,是無銘刀嗎?還是你不知道?」
「這種程度的事情只要你去調查就知道,不需要我多說。」
嗯哼,看來是相當吃力不討好的委託。日本号猶豫著要不要承接調查,隨口問道:「那你的名號總可以說給我知道吧?」
青年歪著頭,纖細優美的眉形打成好幾道死結。
「山姥切長義。」
回答名號的同時,長義的語氣無自覺地流露高傲氣勢。想必他對自己的名號深以為傲吧。日本号心想。
「你是長船派的刀?」
「這不是重點。怎麼樣?你能不能幫我找到那振刀?」
「我對語焉不詳、喜歡玩秘密主義的委託人敬謝不敏啊。」
日本号發出輕笑,挑釁地直視長義的蒼藍眼眸。長義也回視日本号,那雙堅毅無畏的視線不容許他人拒絕,使日本号難以婉拒他的委託。
「我大概猜到你是怎麼找來這間小店了。如果拒絕你,對介紹人也不好意思。但我先言明,這裡的調查費很貴喔。」
「錢不是問題。」
長義吁口氣,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從西裝內口袋拿出牛皮信封放在吧檯桌上。
「這是委託的費用,如果不夠可以再談。」
看見信封的厚度,日本号忍不住吹口哨,拿起信封抽出鈔票翻看,確認每張都印著福澤諭吉的臉。
日本号輕挑的態度讓長義面露不悅。
「你會找到他吧?」
「很難說,現在有的線索太少。」日本号將信封塞進褲子後口袋,深怕長義臨時反悔。「如果有任何追加的情報,歡迎過來找我。」
「那是你的工作。」
既然委託已經談妥,不等日本号招呼,長義逕自起身拿取大衣,用力拉開格子門想要快點離開,卻在踏出店門之際突然躊躇不前。
「我知道這件事很難辦,但請你務必盡快找到他。」
長義細如蜉蝣拍翅的悶聲隨著夜風,吹進日本号的耳裡。
「我知道了。」
日本号早已忘記說過多少次不能算是承諾的回答。不過如果可以讓人安心,要他說幾次都沒問題。
幾番折騰下來,今晚恐怕很晚才能睡覺。日本号扶著腰際伸展筋骨,心裡估量最後一位客人差不多走遠後,慢吞吞地踏出店門繼續未完成的清掃工作。
在完全漆黑的商店街道,掉落門前的一小簇光點顯得特別刺眼。
「壓切那傢伙,我明明說過好幾次不要在店門口抽菸……」
日本号嘖聲發起牢騷,踩熄還冒著火光的菸蒂。
香菸的濃烈嗆鼻氣味讓人連連皺眉,日本号撿起殘留餘煙的菸蒂,隨手扔進畚斗。
本文最後由 himurasakiwa 於 2023-12-25 19: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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