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二十七（PG13)

「我，
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意義
是什麼？」
仰望著平凡無奇的星空

第二十七次自殺
最後一次了
深深地吸氣、
再緩緩地吐出
枯燥乏味
伴隨著
月光的純粹
僅僅一瞬間
向下傾斜
毫無感情的淚水
流淌至指尖
因重力牽引
而濺灑而出的
緋色
渲染著
黑夜中的柏油路的
是緩緩蔓延的鮮血


曾經，
在我還小的時候
有人問我
「你想過什麼樣的人生？」
直到長大
直到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
才明白
不朽的童話
是破碎的現實
和人們的理想
從小明明就一直接觸著這樣的世界
成長後才發現
處處充斥著謊言
虛度的歲月

幸福
是虛幻的
遙不可及


晚間12:00

凝視著來來往往的汽車
是時候該離開了
「嗨～你在做什麼？」
透過自己毫無生機的暗黑色瞳孔
望向手持銀色月牙的黑色斗篷
鐮刀在漆黑的夜空中反射著月光
更顯得格格不入
「…….」
傳說中的死神啊
呵
我正在跟死神聊天呢
真是諷刺
「你想不開嗎，難不成是要自殺？
又有一個人看清現實了」
我還是不想說話
「……….」
他把玩著飄逸的帽簷
捲起來、又攤開
「還是」
他猝不及防的對我丟出一個問題
「你想要當死神嗎？」

空洞的眼神望著死神漆黑的臉龐
「什麼意思？」
「嗯、我來說個故事吧」
死神搖晃著雙腳
黑色的裙擺也隨之晃動
他興味盎然的開口
「其實
你們所謂的「現實」是幻界
也就是陰間和陽間的灰色地帶
嘛…..大概就是日本的彼岸
也就是說
只要一但「死亡」卻又沒有徹底離開
就會形成所謂的「魂」
一般來說魂應該不會造成威脅
但是如果聚集了人類的負面情緒或怨念
就會危害到活著的人類

因此
有一種東西稱為布萊克的鐮刀
它會尋找特別的人類訂立契約
並協助天選之人收服所謂的魂
保護人們想保護的事物」

「嗯、然後呢」
「我就是布萊克的鐮刀」
「我不意外，
其實你從頭到尾就想告訴我這件事吧」
「不愧是我選上的人，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所以，你要就這樣沒出息的死，成為魂的一份子，最後被收拾，還是要保護這殘酷現實的最後一絲溫暖呢？」
嗯……
好像還不賴…..
猶豫了一下
好吧
「我答應你」

「太好了～」
死神露出是笑非笑的表情

「那麼，來訂契約吧」

「吾之誓即今日起生效，@$；（/-。@《……」
我不是故意敷衍
是因為我真的聽不懂後面那一段

就這樣吧啦吧啦的唸了三十秒左右
他瞬間抓起還正在搖晃的布緣
從漆黑的腳上抽出一把匕首
有別於初次登場的鐮刀
它是深沉的暗紅色
咻
一聲細微的
斗篷摩擦
地板的聲音
他用比音速更快的速度抓起了我的右手
「嗯，果然傷痕累累啊，不出我所料」
「那又怎樣」
「這個契約需要立約者的血，順帶一提，之後我們的想法會流通，因為我們會有一部分的血液交流，所以你不用想要有任何秘密哦！」
幹，我隱私權還來
「好，我知道了」
「那我要開始囉～」
死神帶著愉悅的嗓音開始用手按壓我的右手腕
「真是的，還在把脈啊」
「啊！找到了」
它的聲音帶著喜悅
就像在路邊看到小蟲子的小孩

下一秒
它迅速的揮動拿著匕首的手
暗紅色的流星墜落
劃過我蒼白的皮膚
動脈瘋狂的跳動
在劃破的瞬間
就像破蛹而出的紅色蝴蝶
灑落
飛濺的紅
滴答滴答


「真冷靜呀，一般的人類應該都嚇昏了才對⋯⋯」
「你是沒長眼睛嗎？我手上的傷痕很明顯是割脈吧！！」
他靜靜的舔拭著利刃上往下滴落的紅色液體，「哎呀呀，也是。畢竟你應該也割過很多次了」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原來死神這麼難溝通啊⋯⋯


「你不覺得動脈的血比較新鮮嗎？」，揚起手抹去嘴角微微滲出的血，他轉過頭來笑著問我。
「我該怎麼回答你？用生物學嗎？那我告訴你是充氧血，理論上應該比較新鮮吧。」
「真不科學」
跟死神溝通更不科學吧啊喂！！
「喔、所以我現在要幹嘛？」
「把這個喝掉」
他遞給我一瓶黑色的液體
中間還有著一絲螺旋狀的白色
正慢慢往上盤旋
「這是啥」
「我的血，你要喝掉他」
「這不會有毒吧」
「反正你都是半死人了，就算有毒也不會怎樣啦～」
「唔，好吧」
我伸出白皙的手指
稍微出力拔開軟木塞
將裡頭的所有一飲而盡

我能感覺到黏稠的東西攀在我的食道
再下滑

隨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大概是玫瑰加薰衣草的味道上升至我的鼻咽
咕嚕
我一口氣吞了下去


「噁」
現在，我只說得出這句話


下一刻
我的腦袋立刻被塞滿過去的記憶
再加上死神的血液進入我的身體
暈頭轉向

我攀在旁邊的圍牆上
摀住眼睛
試圖擋住時間洪流的攻勢
似乎有好一些了
但是隨著時間推進
各式各樣的色彩、聲音逐漸變的混亂
速度也越來越快
最後的那一瞬間
我的腦直接空白
「呃！！」
我扶著額
將眼睛睜開

還是那由黑夜襯著、如天上的月牙般明亮的星空

「儀式結束」
死神拍著手說
它輕輕的一躍
咚的一聲
站在地上
「真虧你能撐到現在啊，
你很厲害呢！」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流…」
「灰月 流」
「哦～我是凱諾，請多指教啦！」
「你不是叫布萊克的鐮刀嗎」
「那是你們笨蛋人類取的名字好嗎」
「你才笨吧、布娃娃的鐮刀」
「是布萊克啦！！」

世界不會細數人類過去如繁星般的過錯
我確定了
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看見星空

曾經
是如此的痛


"沒出息!!"
"真是白養你了!!"
"連垃圾都不如的人在這裡幹嘛?"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好像就有這種事了

家人不認同我
同學不認同我
老師不認同我
我唯一的心靈支柱
是和我從小玩到大的竹馬
他一次又一次
不厭其煩地
把我從泥濘的汙泥中拉起
照亮我的人生

但是
當他家門前的救護車駛離
那撕心裂肺的警報器聲
讓我認清
幸福是真的
但是失去的瞬間
就像被拖入地獄一樣難受


所以
我自殺了

拿著我最喜歡的開刃菜刀
痛快地看著赤紅色的血
如煙花般綻放
我笑了
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