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拿鐵餅乾帶著花束踏進病房,一照面就用責備的語氣對床上的病人唸個不停。
「你最近怎麼了?雖然以前就很誇張了,但現在忘記吃東西是怎麼回事?別跟我說你光喝咖啡就飽了。」 「我說過,我在調查蛋糕塔的事情。」濃縮咖啡餅乾靠著床頭擦拭眼鏡,情緒顯得相當不滿。「我現在已經沒事了,根本不應該待在這裡浪費時間──」 「沒事?要不是我剛好有事要找你,誰知道你會躺在地上多久?」拿鐵餅乾威脅道。「乖乖待在床上,不然以後我每天會在你的咖啡裡面倒牛奶。」 「聽著,我很忙,我──」濃縮咖啡餅乾試圖辯解的話還沒說完,馬上被前者打斷。
「還有你在找的那個餅乾,大家都告訴過你了,而且偵查隊裡沒有任何一筆相關資料在案,我也替你查了那個世家的族譜,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呢?」 「沒關係,那算了。」濃縮咖啡餅乾聞言垂下目光,不過仍執拗的伸出手說道。「說好的資料呢?這幾天應該還有派另外的隊伍去勘查吧?」 「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嗎?」拿鐵餅乾嘆氣,將懷裡才剛拿到、還未整理的報告遞給前者。「給,這是目前的調查結果,因為那邊有暗黑魔女餅乾的勢力跟蛋糕怪物盤據,所以只有剛開始的幾層,畫樓層圖的時候還被自稱教團的使者關切。」 「教團?」濃縮咖啡餅乾重複問道,低頭開始檢視手上的紙張。
拿鐵餅乾點頭,若有所思的沉吟道。「對呀,那些餅乾挺友善的,可是那地方的確很古怪,也許你懷疑的著眼點是對的。」 「對吧?那事不遲疑,我──」濃縮咖啡餅乾聞言就準備翻身下床,隨即被另一個滿臉笑容的咖啡魔法師按了回去。 「哎呀,你確定?」拿鐵餅乾雖然語氣溫柔,不過濃縮咖啡餅乾知道她言外之意就是想都別想。 「至少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如何?其他部分我明天再拿給你。」 「好吧。」濃縮咖啡餅乾皺眉望著前者一臉「我們就別在這裡比試咖啡魔法了吧」的微笑,只好妥協道,不過心裡很確定,只要自己還持續作噩夢,還沒通過所有的關卡、並把那傢伙帶回來的話、就不可能安下心來好好休息。
當晚,也就是自己進入噩夢的第六天,濃縮咖啡餅乾又聽到了熟悉的招呼聲。
「濃縮咖啡餅乾?是你呀!願光的祝福與你同在!」 瑪德蓮餅乾的笑容看起來與第一天時一模一樣,充滿自信並毫無摻雜任何一絲陰霾,濃縮咖啡餅乾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他得承認今天看到對方出現時難得挺高興的,即使好像完全忘了那個「一個月不提到光這個字」的約定。 「這裡好怪,你有看到其他餅乾嗎?」瑪德蓮餅乾問道,濃縮咖啡餅乾則嘆了一口氣,將前者從頭到腳仔細檢視了一遍。 「沒有,另外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啊,驗明正身?有什麼好懷疑的,冒牌貨哪能像我──」 「你還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嗎?」濃縮咖啡餅乾用閒聊的語氣搭話,而瑪德蓮餅乾認真地細數了起來。「昨天?你是指哪件事?熱氣球遠征的報告?太晚才回王國、結果沒買到甜甜圈?還是你用咖啡魔法攻擊我?」 「你……!」濃縮咖啡餅乾聞言震驚地僵住,一時之間看著對方不知道該先道歉還是解釋說明原委,接著就像把現實中的身體狀態帶來夢境般的感到暈眩,甚至腳步還不穩的踉蹌了一下。「我、我不──」 「咦?就昨天你怪我脫隊、害藥草餅乾受傷那件事,不過就算是咖啡豆也是會痛的。」瑪德蓮餅乾認真抱怨道,然後困惑地查覺到前者的異常。 唔,老實說他對於被扔咖啡豆早就習以為常了,不過濃縮咖啡餅乾今天的表情有點奇怪,竟然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難道是終於對此感到一點抱歉了嗎? 「也不是真的那麼痛啦,你看,連痕跡都不見了!」瑪德蓮餅乾露出不以為意的寬容微笑,湊近了對方強調,而濃縮咖啡餅乾一顫,暈眩中彷彿見到面前的餅乾滿身裂痕,就如同昨天被自己親手粉碎、重新被粘合般的痕跡,只是下一秒又看不見了。
由於連日以來累積的負罪感,濃縮咖啡餅乾無法繼續直視著瑪德蓮餅乾,他胸膛急促的起伏、忍不住伸手扶著牆乾嘔。 「嗚哇,有這麼討厭嗎?你也太過分了!我明明這麼好看──」 瑪德蓮餅乾尷尬地退後了幾步,濃縮咖啡餅乾則好不容易平復了氣息之後,帶著有些勉強的微笑重新抬起頭。「不,不是你的問題。」 他冷靜了下來,發現此時只要心無旁鶩地想著如何通關,狀態便會好很多。 「走,我們去挑戰關卡。」 「現在嗎?我準備好了,可是你好像不太舒服,是哪裡受傷了嗎?」瑪德蓮餅乾皺眉打量著前者,覺得實在無法忽視這些莫名其妙的舉止,伸手攔住了對方。 「不如你先休息一下?」 「不行,我們得趕快找到出口。」濃縮咖啡餅乾嘆道,目光複雜地看著橫擋在面前的手臂,遲疑地伸手準備推開,瑪德蓮餅乾卻順勢抓起前者的手繞過自己的頸項、微微傾身用一邊肩膀讓對方倚靠。 「這樣就行了,既然你堅持的話,那就一起走。」瑪德蓮餅乾偏頭朝濃縮咖啡餅乾說道,毫不猶豫的自信笑容彷彿能驅散一切陰霾,就像太陽般燦爛的理所當然。 「……我可沒說要你幫忙。」濃縮咖啡餅乾不滿地表示,不過對方老是這麼自作主張的行為令他有了某種實感,這的確是自己熟悉的那個餅乾,就算被整個世界抹除了存在,只要自己還記得就沒有問題,所有離開軌道的日常、分界逐漸模糊的夢與現實,一切都還有挽救的餘地。 「哈哈!在說什麼呢,明明需要就不要扭扭捏捏的了!」瑪德蓮餅乾以一種對自己感到無比得意的語氣說道,使濃縮咖啡餅乾下意識地差點直接用咖啡豆糊對方一臉,幸好及時忍住、不然事後他又要因此不安了。 「認真點,別太大意了,這裡的關卡可沒那麼輕鬆。」 「唔,講得好像是你來過一樣。」瑪德蓮餅乾一面配合對方的步伐放緩速度,一面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四周。「沒關係,我會祈禱我們順利通關的!」 「唉,祈禱嗎,光魔法真的很沒用──」 「不准這樣說!」 於是兩個餅乾吵吵嚷嚷的,到了下一個關卡的門扉前。 濃縮咖啡餅乾以自己能快速判斷關卡內容、減少突發意外反應時間的理由,說服瑪德蓮餅乾跟在身後、接著他謹慎地打開關卡門扉,裡頭的空間竟除了跟昨天一樣、是熟悉的研究室以外,裡面還已經有了另一個餅乾的身影。 拿鐵餅乾轉身見到來者,表情有些錯愕。「濃縮咖啡餅乾?你怎麼在這裡?我記得剛剛看到你還在診療所──」 「別在意,這裡是夢,你可以假設發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濃縮咖啡餅乾皺眉望向前者說道,瑪德蓮餅乾則一聽到診療所這幾個字,連忙擔心地插話。「診療所?你怎麼了?果然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瑪德蓮餅乾?」此時拿鐵餅乾的目光才移到金髮的騎士身上,神情顯得更加迷惑。「咦?不對呀,等下,我怎麼會忘記……」 「你也知道這整件事多弔詭了吧?你是第一天作這個夢吧,我是第六天了。」 濃縮咖啡餅乾語畢直接打開抽屜,放出滿櫃子的蛋糕犬,然後在其他兩名餅乾的驚嘆聲中逕自前往備品室檢查,不過沒見到昨天那袋被打翻的咖啡豆。 濃縮咖啡餅乾沉下臉,他不曉得那該死的幕後主使又在搞什麼把戲,只是有種預感、今天的關卡同樣也會不好對付。 「好了,別玩了。」濃縮咖啡餅乾回到房間中央望著缺乏危機感、著迷地摸起蛋糕犬的隊友,眉頭緊蹙地出聲警告。「不要放鬆警戒,那些可是蛋糕怪物。」 「可是他們才這麼小,不會有威脅啦。」瑪德蓮餅乾懷中抱著一大把熱情扭動的白色蛋糕犬說道,牠們短短的尾巴興奮地搖著,紛紛搶著舔面前的餅乾示好。 「是呀,還真可愛。」拿鐵餅乾附和道,微笑著撫摸簇擁在身旁的蛋糕犬。「不過還真奇怪,明明是夢感覺卻好真實,我也參加過勘查隊伍,可是塔裡並沒有像這樣的房間。」 「沒錯,更別說有任何強制參賽的關卡設計,不過目前我們還未調查到塔頂,也無從得知更多細節。」濃縮咖啡餅乾沉吟道,注視著拿鐵餅乾身上以紫寶石為襯的整套飾品,一共也五個。「所以你提到的那個教團很可疑,除了暗黑魔女餅乾以外,他們或許知道什麼。」 「不過照你說的,竟然可以重複到同一個夢裡六次,甚至在我們意識都共通的情況下,這或許不是單純的夢,可能是真正的現──」拿鐵餅乾試著分析,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沉著臉的濃縮咖啡餅乾打斷。 「不,這都是夢,不是真的。」他斷然否決道,並快速地瞄了搔著蛋糕犬肚子的瑪德蓮餅乾一眼,重複強調。「只是這地方的存在與某種運作方式干擾到現實,除此之外都不是真的。」 「好吧,就先這麼假設。」拿鐵餅乾留意到對方語氣裡的焦躁不安,於是暫時改口換了個話題。「畢竟我是第一天來,那就請你說明一下這裡的關卡機制了。」 「好,我就一次跟你們說清楚,不過別浪費時間,我們邊走邊說。」 濃縮咖啡餅乾點頭同意,指向研究室外面,示意眾人一同出發。 「每層入場條件不同,也有不同限制,是這樣嗎?」三個餅乾走在深夜中王國安靜的街道上,拿鐵聽完了濃縮咖啡餅乾關於基本規則的解說,了然地喃喃自語。 「對了,通關的條件是什麼?」 「也是依照關卡而定。」濃縮咖啡餅乾回答,基於對面前兩名餅乾的信任,他並沒有隱瞞太多事實。「有的需要鑰匙,有些則是解開謎題或達成指定目標,如果遲遲找不到辦法,排除其他挑戰者之後,倖存的最後一個基本上可以通關。」 「唔,為什麼之前的挑戰者不好好合作?許願的權利等找到出口後再比試決定,這樣對大家來說不是比較好嗎?」瑪德蓮餅乾惋惜的表示,濃縮咖啡餅乾則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想法也太單純了,你腦袋裡面難道只裝砂糖和奶油嗎?」 「哦,我懂了,你是拐個彎在稱讚我的成分吧!」瑪德蓮餅乾皺眉,隨即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自豪的強調道。「哈哈!沒錯,純粹無添加!怎麼樣,羨慕嗎?」 「……。」濃縮咖啡餅乾在拿鐵餅乾被逗笑的撲哧聲中翻了個白眼,決定無視前者繼續解答問題。「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呼,這裡奇怪的事太多了,多著呢。」拿鐵餅乾環顧四周亂竄的蛋糕犬,當著瑪德蓮餅乾的面、毫不避諱的對濃縮咖啡餅乾問道。「所謂對現實世界的干擾就是這個吧?雖然我剛剛也嚇了一大跳,不過除了有餅乾的存在被大家遺忘,現實裡還有什麼奇怪的現象?」 「其實在更早之前也有其他餅乾的存在被抹除,但是他們已經毫髮無傷的回王國了,也沒有曾在這裡挑戰過關卡的記憶,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有問題的只有一個餅乾而已。」 濃縮咖啡餅乾說道,警戒地領頭繼續走著,拿鐵餅乾則在他們穿越街角的商店門前時,又開口問道。「那你發現了嗎?所有被抓進這夢裡的餅乾有什麼相同條件?大家又有什麼共通點?」 「我一開始以為是參與過調查隊的成員,不過後面就不僅止於此──」濃縮咖啡餅乾還沒說完,下一刻便立即停住了腳步、抬手攔住身後的隊友。 瑪德蓮餅乾戒備地握住了劍柄,直視著城鎮廣場中、原本該是鐘樓的地方,現在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建築物。「等等,城中心什麼時候蓋了這個?」 拿鐵餅乾饒有興致的打量起眼前突兀的景致,比起滿臉警戒的前兩者,她顯然帶著打算見機行事、隨遇而安的從容感。「我猜這個就是今天的挑戰內容了?」 濃縮咖啡餅乾嫌惡地注視著建築的大門敞開,盛情歡迎三名訪客的蒞臨,不僅門口兩邊皆設有精緻的石雕,階梯的中央甚至還鋪設了厚實的紅色地毯。 「沒錯,大家小心。」他沉聲說道,率先踏上了階梯,毫不畏懼地走向未知的空間。 「乖,你們就在外面玩吧,裡面可能有危險。」瑪德蓮餅乾俯身拍拍還跟在身邊的幾隻蛋糕犬,然後快步跟上其他兩名隊友,而蛋糕犬們憂慮地發出哀鳴、像聽得懂似的坐在原地,目送三個餅乾離去。
這棟建築物的內部顯然是一個藝廊,寬敞的圓形空間內裝飾著芬芳的鮮花,白淨的牆壁上則有四張精緻的緞面帷幕,它們飾有綴著水晶的流蘇、半掩壯觀的彩繪玻璃窗,而中央立柱嵌著一個透明的箱子,裡頭的維妙維肖的提線木偶正在自動表演,上演著一齣小騎士挑戰大批蛋糕怪物的戲碼。 濃縮咖啡餅乾刻意不看戲偶被大批迷你怪物掩埋的橋段,走到空蕩蕩的迎賓櫃台前,而那裡只有一張紙與一枝筆,在咖啡魔法師接近後便緩緩浮現出了一行字。 拿鐵餅乾則一面調整自己的帽沿,一面繞著空間內部踱步、目光掃過滿牆的裝飾畫作及身邊的雕塑,這些展品全都相當精緻逼真、簡直像是以實物淋上巧克力醬或糖霜凝固而成。 拿鐵餅乾搖搖頭,喃喃自語道。「唉,希望它們等下不要突然動起來呀。」 而在另一邊,瑪德蓮餅乾走近濃縮咖啡餅乾,注意到後者正低頭思索著,於是也好奇的跟著讀了紙上的文字。「這是什麼?。」 拿鐵餅乾也湊了過來,一起讀出紙上的內容。 「世界上哪樣東西是最長又是最短的,是最快又是最慢的,能分割得為最廣大,同時是最不受重視、又是最受惋惜的?沒有它,什麼事都做不成,它使一切渺小的東西歸於消滅,使一切偉大的東西生命不絕?」 濃縮咖啡餅乾拿著筆沉默了幾秒,與拿鐵餅乾對上目光後點頭、在瑪德蓮餅乾困惑的自言自語聲中提筆、毫不遲疑地在紙上寫下了「時間」兩個字。 與此同時整個空間震動,帷幕向上捲起,一張張的畫作被收攏、轉向牆面內側,而環繞著圓形的空白空間、七道門分別顯現,昭示關卡的序幕已然揭開、正式的挑戰就此開始。 「有七個房間,怎麼辦?」拿鐵餅乾問道,濃縮咖啡餅乾試探性地走向第一道門,三個餅乾探頭,只見內部是一個陰暗空曠的房間,而在深邃狹長、不符合比例的空間盡頭,隱約可以看見牆上只有三張畫作,下方擺了張跟接待台一模一樣的桌子。 「看來這次挑戰內容是解謎,因為房間數量很多,分頭比較有效率。」濃縮咖啡餅乾判斷道,測試性的踏入房間再走出來。「沒有限制一起解題的名額,所以各自選一個房間開始,先解完的來中間立柱這邊等待會合,再一起處理下一個房間,我就選這裡。」 「好,那我就選隔壁的第二間。」拿鐵餅乾接受提案,跟隊友們做了一個鼓勵的手勢。「大家加油!」 「那我殿後,從七間好了。」瑪德蓮餅乾自告奮勇的提議道,擔憂地補充。「呃,如果太難的話怎麼辦?我可以出來求救嗎?」 「那就照約定,直接來立柱旁等先出來的一起。」濃縮咖啡餅乾說完,見到隊友暫時沒有其他問題了,於是就示意討論到此為止,三個餅乾隨即轉身進入自己所選擇的房間內。 濃縮咖啡餅乾關上門面對狹長晦暗的空間,此刻在一片寂靜間、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與呼吸聲,往前邁步的足音也在空間裡迴盪,他一面警戒著周遭會不會突然跳出機關或陷阱,一面朝著盡頭走去。 而畫作上的內容隨著距離接近、就益發清晰,濃縮咖啡餅乾仔細地瞇眼,當他看清了畫框中的內容之後,驚訝地加快腳步走近、站在三幅畫作之下。 三幅畫中的主角分別為左邊的黑莓餅乾,右邊的紫薯餅乾,中央的瑪德蓮餅乾則帶著淺笑注視著自己。 「糟糕。」濃縮咖啡餅乾驚覺到某種可能性。 若這是第一個房間,其中的畫像是第一天自己遇到的其他挑戰者,如果能以此推論……那麼,拿鐵餅乾恐怕就會碰到那個餅乾。 而在第二間房裡,拿鐵餅乾驚愕地望著畫像裡哭得傷心的奶油泡芙餅乾,後者粉嫩的臉頰帶著裂痕,正啜泣地控訴道。「老師!他好殘忍,就這樣把我殺掉了,替我報仇──」 同時間在第七個房間裡,瑪德蓮餅乾困惑地看著房間盡頭只有一幅畫像,而且畫布是空白的,怎麼辦,會不會這間是無效的關卡?要前面都解決完才能挑戰的那種? 他雖然帶著疑惑,不過還是打算先接近看看再做其他考慮。 瑪德蓮餅乾決定後隨即走到畫作下方,好奇的閱讀著作品標籤,而他馬上臉色劇變。 眼前的作品名為「最後的通關者」,甚至在底下備註欄位寫明濃縮咖啡餅乾的名字。 「這是怎麼回事……」瑪德蓮餅乾困惑地看著空白畫布,此時他眼角餘光捕捉到桌上的紙張浮現出一行字,簡短的句子讀起來並不是解謎的題目,反倒像是命令。 「──填滿畫布?」 瑪德蓮餅乾重複道,短短的幾字瞬間讓他渾身起了寒意,而整個房間內空白的牆面上突兀的浮現出同樣的句子、以鮮紅的字體書寫、「填滿畫布」的句子一個接著一個地寫滿牆壁,將剛才還空白空曠的房間整個染紅。 瑪德蓮餅乾神情惶恐且抗拒地搖頭,然後想起了自己還在這裡的理由,雖然暫時還記不起自己這麼決定的緣由。「對了,不能讓濃縮咖啡餅乾通關。」
瑪德蓮餅乾自言自語道,執劍指向空白的畫作。「想都別想,絕對不可以。」 等等,如果房間是按照順序排列的話,今天是第六天,應該只會有六個房間。 那瑪德蓮餅乾選的第七個房間裡會有什麼?
濃縮咖啡餅乾快速整理了思緒,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於是立刻轉身跑向門口,不過門扉雖然還存在、卻緊緊鎖上了,顯然這裡是見到謎題、沒解完就不能出去的設定。 「好吧。」濃縮咖啡餅乾說服自己冷靜下來,回到桌前試著先解決謎題,而接下來紙張浮現出來的題目幸好只是藥水配方表,必須從各種成分不同且複雜的材料中算出適當的比例,調合成範例中的指定成品。 這題目不難,但因為沒辦法實作、需要多花點時間計算,而且還不知道答案是否能重複填寫,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他倒不想嘗試太多非必要的作為。 當濃縮咖啡餅乾低頭苦思的時候,卻驀然感到好像被誰注視著,那視線甚至會使他感到刺痛,濃縮咖啡餅乾因此懷疑地抬頭張望了一下,不過這房間裡除了他以外,就只有牆上的畫像。 「不會是你吧?」濃縮咖啡餅乾對瑪德蓮餅乾的畫像問道,而後者毫無異狀、看起來就只是張普通的畫作而已。 「也許是我多心了。」濃縮咖啡餅乾自言自語道,得出答案後為了保險起見,他又再驗算了一次,而紙張在被填上正確解答之後,空曠的房間隨即傳來了輕微的機關解鎖聲,除此之外並無任何異常。 濃縮咖啡餅乾謹慎地離開桌前,走去門口的路上不時回頭張望房間內部,確認沒有漏看任何一絲動靜、門扉也可以正常開啟,濃縮咖啡餅乾跨出門檻時順手關上了房門,接著快步走向第七道門,不過在他觸到門把時、卻被及時喚住。 「濃縮咖啡餅乾?我在這裡。」瑪德蓮餅乾從立柱後面走出來,帶著困擾的笑容。 「抱歉,沒幫上忙,那個房間裡面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好像要前幾間都解出來才能挑戰。」 「是嗎?」濃縮咖啡餅乾問道,放開了第七間房間的門把。「那我們先去解其他的。」 「好啊!」瑪德蓮餅乾欣然同意,走向第三個門扉前。「那要去哪個?拿鐵好像還沒有出來,我們照順序嗎?」 「等等。」濃縮咖啡餅乾下意識開口搶先阻止,他想起黑葡萄乾餅乾以及那些無辜的小餅乾,語氣略為遲疑的解釋道。「我們先換一個,房間順序好像有某種規律,在那之前我想先試一下第五間,另外也有話要對你說。」 濃縮咖啡餅乾想起昨天瑪德蓮餅乾試圖阻止自己的悲傷表情,以及寧可被粉碎也堅決不讓開的決意,每項情景都歷歷在目,他不確定自己有辦法說服對方接受事實,唯一肯定的就是如果昨天的情境重現,那麼他們就算再怎麼不願、彼此仍然會下同樣的決定。 「沒問題。」瑪德蓮餅乾點頭答應,跟著前者進入第五個房間,而隨著門扉被關上,第一個房間未關好的門縫微微敞開,晦暗房間深處中央的畫像不知為何、竟已只剩下了空白的畫布。 —————————————————————————————— 在第二間房裡,拿鐵餅乾望著半個身軀爬出畫框哭泣的奶油泡芙餅乾,露出有點為難的表情。「哎呀,這下該怎麼辦才好呢?」 「老師……我好痛,幫幫我、把那個餅乾──」 「嗯,老師一定會幫你的,你是個努力認真的孩子,老師一直都看在眼裡,就連烽火台上面對蛋糕龍時的表現也很勇敢,那是連成年餅乾都很難做到的哦。」 拿鐵餅乾走近畫像,溫柔地替前者拭去淚水。「今天都哭成這樣了,你一定很無助吧,別怕,老師在這裡。」 「嗚嗚……可是我還是好恨,老師,而且覺得要控制不住了,幫幫我……」奶油泡芙餅乾抓住畫框的手在顫抖,指尖用力到泛白,而她的長髮披散開來,身上的斗篷及裝束正在以可見的速度被逐漸染黑。 「……對不起,變成這個樣子,老師會討厭我嗎?」 ——————————————————————————————
瑪德蓮餅乾怒目瞪視著空白的畫布,以及如同大聲催促般蔓延至整個空間的血紅文字、字跡越來越混亂瘋狂。 「把濃縮咖啡餅乾帶來?不可能!就算我不希望他通關,不等於我願意讓出來!」 隨著大聲宣告的話語,湛藍色的光芒劃開空氣、直向牆面而去,將桌面與空白的畫作劈成了兩半。 與此同時整個房間震動,牆壁變得透明、並從四面八方開啟了通道,湧進大量的蛋糕怪物、他們咆哮著直撲中央的挑戰者,重新上演了木偶劇箱子裡的表演戲碼。 「哼,真無聊,我跟那種提線木偶完全不一樣!」瑪德蓮餅乾斬殺著怪物,並在戰鬥的同時通過透明牆壁快速確認著隊友的狀態,拿鐵餅乾好像正在跟一幅畫作說話,濃縮咖啡餅乾身後竟然有另一個自己跟著。 「等等,這是什麼?別開玩笑了!」瑪德蓮餅乾見狀驚愕的一愣,馬上決定不再浪費任何時間,於是在下一批怪物的夾擊間、舉起大劍狠狠砍向門扉。 第五間房間裡有點像身處於大廳的感覺,不過差別是把所有的畫作都換成鏡子,兩個餅乾走向房間盡頭,而濃縮咖啡餅乾經過一面又一面的鏡子,莫名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有哪裡不對勁,腦內則響起石榴巫女意有所指的低語。 「我甚至不需要使用鏡子,就能知道你參與關卡的動機,只是你不願承認──」 濃縮咖啡餅乾搖頭、像是這麼做就能把思緒甩出腦海似的,而房間深處那裡如他所料、同樣也有張瑪德蓮餅乾的畫像。 「這裡為什麼會有我的畫像?」瑪德蓮餅乾問道,濃縮咖啡餅乾也不閃避話題,頓了一下後直言道。「這七間房間是按這幾天以來的關卡順序排列的,而這裡是昨天的房間,畫像上會是每一關裡被淘汰的挑戰者。」 「原來是這樣,那我昨天為什麼被淘汰?」瑪德蓮餅乾又靠近了一點,繼續追問道,距離近得讓濃縮咖啡餅乾感到吹拂在後頸的氣息,後者則簡短地開口回答,雖然口吻平靜如常,語氣裡仍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 「是我,為了通過昨天的關卡。」 瑪德蓮餅乾低笑了幾聲,前者的反應與不打算辯解的態度似乎使他感到愉快。
「終於感到一絲愧疚了嗎?還是你覺得即使碎掉了那麼多個我也無妨,反正每天都能再看到我出現?」 濃縮咖啡餅乾聽著耳畔的呢喃,意料之外的發展令他思緒霎時一片空白、渾身僵硬地任一雙手緩緩從背後抱住自己,張口卻說不出任何話。 「很方便吧?你對我的想法就沒有一點改變嗎,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呢?」一句接著一句的低語毫無阻礙地進入耳中,每個都針對那隱藏在心裡底層、從未承認的不堪之處挖掘,濃縮咖啡餅乾發覺自己不是不能回答,而是不敢回答。 「我……」濃縮咖啡餅乾試圖挣脫擁抱,勉強回頭看著瑪德蓮餅乾的臉,後者揚起嘴角、顯然是在等待一個明確的答案,而總是能言善道的大魔法師、此刻卻只是短促地吐出了三個字。「我不知道。」 「不知道?」瑪德蓮餅乾望著搖頭不語的濃縮咖啡餅乾啞然失笑,無視於後者的掙扎、並伸手扶住對方的後頸,注視著緊閉的雙唇說道。 「那用其他方式說也行。」 濃縮咖啡餅乾繃緊神經看著對方的臉緩緩湊近,沒想到下一刻竟有另一隻手從後方越過自己的肩膀,按住面前的瑪德蓮餅乾警告。 「第一天的,你給我等下。」另一個瑪德蓮餅乾說道,而房間中央的畫布上此刻變成了一片空白。「濃縮咖啡餅乾先跟我約好的,對吧?」 第五關的瑪德蓮餅乾笑道,他身上帶著濃厚的紫藤花香氣,也湊近咖啡魔法師身邊低語。「說要繼續剛剛沒對我做完的事情,你沒忘記吧?」 被兩個瑪德蓮餅乾抓住的濃縮咖啡餅乾無法動彈,當他勉強地伸手打算使出攻擊魔法時,卻被後方的瑪德蓮餅乾扳住下顎一抬、仰頸愕然地看清了對方臉上細微的裂痕。 「你還要再來一次嗎?」 第五天的瑪德蓮餅乾皺眉詢問道,周遭翻湧的氣流因施術者分心而瞬間消散,濃縮咖啡餅乾則維持著艱難的姿勢舉著手,一時之間竟不曉得該如何是好、目光下意識避開對方的注視移向旁邊、沒想到這個偶然令他留意到了某個微小的異狀。 房間裡無數的鏡面反射著他們的倒影,唯獨斜後方一面較小的鏡子不同、裡面的景象顯示除了出口的門扉之外、還開啟了另一扇門。 那個影像似乎感應到自己的目光,竟從門後伸出了一隻手向他招手示意──不過按照房內相應的方位、左右相反的位置推論,現在自己的右斜前方並沒有這扇門,會不會是這關卡的解謎條件?
但此刻他別無選擇,只能孤注一擲才能離開這個房間了。 「好吧,我答應就是了。」 濃縮咖啡餅乾先是嘆了一口氣,放下戒備的神情並收回嘗試施法的手,用無可奈何的語氣向其他兩個餅乾問道。「你們先討論一下順序?」 「什麼順序?等等……」兩個瑪德蓮餅乾異口同聲問道,然後見到咖啡魔法師臉上泛起意有所指的笑容,馬上恍然大悟的鬆了手、瞪著彼此準備議論,而濃縮咖啡餅乾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 他用力推開攬著自己的四隻手,這瞬間根本無暇顧及猜錯的後果,只能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拔腿奔向牆角相應的位置,狠狠撞了上去。 啊,或許會把自己撞碎也說不定──濃縮咖啡餅乾才剛這麼想,牆面卻在他接觸到那一刻化為光幕、整個平面宛如投石入池般地揚起了漣漪,將濃縮咖啡餅乾的身影直接吞沒,驀然消失在這個房間中。 由於整個過程實在太快,兩個瑪德蓮餅乾來不及阻止、只能帶著驚愕的表情互望了一眼,隨後不約而同地走向剛才的角落,觸摸恢復為實面的牆壁檢查。 「果然沒這麼簡單。」第一天的瑪德蓮餅乾惋惜嘆道,而第五天的瑪德蓮餅乾點頭同意、並提出合作邀請。 「先停戰,調查出房間的方法,追上去再討論順序,如何?」 「覆議,那就這麼做吧。」 於是兩個一模一樣的餅乾很快就達成了協議,一起檢視起房間內的鏡子。
「算了,不用麻煩老師了,我自己去找那個餅乾報仇。」 奶油泡芙餅乾飄在半空中笑道,此時她渾身散發著不祥的黑霧,法袍裝束已全然被染黑、帶著濃厚的黑魔法氣息。「因為我已經比老師強了嘛,對不對?」 而在前者下方,身上帶著裂痕的拿鐵餅乾拄著雕花匙仰頭,粉屑不時從身上掉落,狀態看來相當危急、但她說話的語氣卻仍輕鬆閒適、若無視當前的情境,或許會以為師徒倆只是在進行平時的課後輔導。 「表現得很棒,對咒術的掌握也更精準了呢,老師對你刮目相看哦!」 拿鐵餅乾鼓勵道,隨即畫出帶著繁複花紋的範圍魔法陣,奶油泡芙餅乾見狀也召喚了更巨大的陣型,稚嫩的臉頰上此刻有著不符合年齡的瘋狂。 拿鐵餅乾苦笑著、喃喃自語道。「我懂你為什麼說這全都是夢、不是真的了。」 儘管在場的都是現實中存在並熟悉的餅乾,不過大家都為了脫離惡夢而被迫做出決斷,實在是太殘酷了。 「老師,別怪我呀,只有強大的餅乾能活下來。」奶油泡芙餅乾高聲說道,法陣閃爍著刺眼的赤紅光芒蓄勢待發,只等她下達指令便即刻啟動。 拿鐵餅乾仰頭注視自己的學生,後者就算變成了這副模樣,表情裡依然殘留著一絲單純對於施術成功後的天真笑容。 「沒關係,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濃縮咖啡餅乾的錯──該怪的應該是看著這一切的幕後主使才對。」 拿鐵餅乾說完,也動手加強了法陣的威力,帶著咖啡香氣的霧色紋樣有如波濤般蔓延開來,中央的渦流蘊藏著豐厚的魔力,金棕色的光束盛大綻放、毫不遜色地迎上了對方的魔法。
第七個房間中的瑪德蓮餅乾好不容易斬殺完所有的蛋糕怪物,此時整個房間一片狼藉,牆上四處充滿了凌亂的斬擊痕跡、包括他在內全濺滿了各式碎屑及黏稠的果醬殘渣。 瑪德蓮餅乾喘了口氣,方才他戰鬥時分神觀察濃縮咖啡餅乾的狀況,沒想到又莫名多了一個自己(這到底是為什麼!),氣憤到不顧身後還有怪物,便發狂似的朝牆面同一個位置連續劈砍、企圖不解答謎題直接鑿出一個通道,使他的飾品在閃躲不及間接連碎裂,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戒指。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挖出一個夠大的空隙,就見到濃縮咖啡餅乾被兩者夾在中間、神情動搖不已,好像因為某種緣故而暫時忘了反擊,求救似的看向了這邊。 「該死的假貨,給我放開他!」瑪德蓮餅乾吼道,一次將大量的魔力貫注於劍鋒,染上污漬的金髮與披風因收集元素的氣流飛揚,接著以全力重重揮下、在刺眼的強光中貫穿了牆面。 此刻整個房間震動了起來,彷彿活物受傷般發出尖銳的噪音,有什麼從破口逸散了出去,同時間瑪德蓮餅乾一怔、覺得好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莫名感到全身變得冰冷、不過他沒時間確認自己的狀態,便連忙把手從縫隙間伸出去,焦急地向濃縮咖啡餅乾招手,並看著對方一愣後、似乎是找到某種方法說服冒牌貨分心,接著便義無反顧的衝了過來。 瑪德蓮餅乾下意識地展開雙手,試圖接住前者──而濃縮咖啡餅乾下一秒的確與自己撞個滿懷,兩個餅乾同時發出痛呼聲,在一陣暈眩與五感混亂後,他們重新注視彼此,卻發現此刻兩餅已不在原本的房間裡了。 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個裝飾隆重的禮堂,兩個餅乾站在以鮮花彩帶與帷幕裝飾的拱門之下,證婚者的位置空空蕩蕩的,卻及時響起了一個模糊難辨的聲音。 「你們可以交換戒指了。」 場景切換的太突然,濃縮咖啡餅乾回過神來發現手上多了一束捧花,身旁與自己並肩的竟是一個模糊不清、輪廓迷濛的黑影,但即使如此、他卻對這個影子有種親近感、並不會感到畏懼。 而在證婚者空洞的嗓音指示完之後,黑影轉頭看過來、愣愣地拔下了原本戴在指間的戒指,試圖替自己戴上。 「你這笨蛋!會不會看情況!」濃縮咖啡餅乾把捧花砸在地上罵道,這影子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是誰。「醒一醒!給我好好戴著別拿下來!」 「啊!對噢,差點忘了。」瑪德蓮餅乾的聲音無辜地說道,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異狀,惋惜地把戒指戴了回去。 濃縮咖啡餅乾看著模糊不清的黑影,確認對方確實沒有攻擊自己的意圖,於是就皺眉發問道。「對了,你剛才在做什麼?為什麼變成這樣?」 「唔,因為第七個房間的謎題太難,所以我決定直接破壞房間出來,剛好就碰到你了。」瑪德蓮餅乾隱瞞了空白畫布的要求回答,然後困惑地重複道。「變成哪樣?我看起來有什麼問題嗎?」 「跟我來。」濃縮咖啡餅乾嘆了口氣,拽著前者的手走向禮堂的玻璃窗邊。「站好,你看一下自己的樣子。」 「咦?這是什麼時候──」瑪德蓮餅乾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的異常,大受打擊地瞪著自己一片模糊的倒影。「怎麼會這樣!」 「怕是什麼詛咒,這樣我沒辦法確定你的狀態。」濃縮咖啡餅乾注視著黑影說道。 「除了模樣變了以外,你現在有受傷、或是哪裡覺得奇怪的地方嗎?」 瑪德蓮餅乾搖頭,擔憂地望著自己最後一個戒指。「其他倒沒有什麼異常,只是我的配料剩最後一個了。」 「最後一個?你說最後一個?」濃縮咖啡餅乾聞言,想到前者剛才把戒指交出來的舉動,呼吸一滯差點氣結。「沒用的光魔法蠢蛋!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被直接淘汰了?」 那團黑影縮了一下,委屈地抱怨起來。「我忘記了啦!平常你連約會都不肯,現在難得願意站在這裡,氣氛又好,所以沒多想……」 「算了,罵你也是浪費時間,手伸出來。」濃縮咖啡餅乾命令道,摘下自己的戒指與耳環各一枚,交到對方乖乖伸出來攤平的掌中。「拿著,我們再來調查這裡。」 比起濃縮咖啡餅乾審慎的態度,黑影此時卻看著掌中的飾品倒吸了一口氣,發出了壓抑的勝利歡呼。「這、這是?嗚,濃縮咖啡餅乾給我戒指了!」 濃縮咖啡餅乾對前者的反應不以為然地逕自轉身,任對方在原地樂得擺起姿勢並配戴飾品、自己則開始詳細調查整個禮堂,不久後便在某個長椅底下撿到一張裝飾華麗的卡片,內容則是婚禮的賓客邀請函。 「……。」濃縮咖啡餅乾盯著紙上並排的名字,像被開了一個大玩笑般不悅皺眉,不過這畢竟是線索之一,於是他就順手把卡片收進懷裡,仰頭望著以精細的油畫鑲嵌的教堂穹頂,專注地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濃縮咖啡餅乾!你看我找到什麼了!」瑪德蓮餅乾的聲音此時愉快地在身後響起,濃縮咖啡餅乾回過頭去,看到湊近的黑影時反射性倒退了一步,隨後才開口詢問。 「抱歉,我還沒習慣你這個樣子,那是什麼?」 瑪德蓮餅乾對前者的反應先是一愣,才想起自己現在的模樣在對方眼裡有所不同,隨即寬容地點頭表示理解,掏出一個木製的音樂盒。 「我在鋼琴架裡發現的,你看裡面。」瑪德蓮餅乾開啟手中的小木盒,隨著齒輪的機關轉動、清脆婉轉的旋律流瀉了出來,而盒蓋的襯墊裡鑲著一把黃銅鑰匙。 「做得不錯,我就承認你比鮮奶油有用好了。」鑒於瑪德蓮餅乾的語氣像邀功般的興奮不已、濃縮咖啡餅乾隨口應付道,拾起鑰匙轉向禮堂大門。「先從這裡出去。」 「啊,好。」瑪德蓮餅乾應聲,留戀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捧花,想了想後就上前撿起來揣在懷裡,接著再快步追上對方。 濃縮咖啡餅乾一邊開鎖、一邊在腦內快速分析現狀,儘管他們換了房間,但這裡顯然還是蛋糕塔內部,關卡應該仍在繼續,不知道拿鐵餅乾那裡怎麼樣,希望她一切順利。 另外剛才發現的賓客邀請函,或許可以假設這場「婚禮」真的有來賓,那為什麼他們都不在現場?這個關卡要怎麼做,才能回到一開始約定會合的大廳? 濃縮咖啡餅乾推開大門,而眼前的台階底下站著一群餅乾,黑葡萄乾餅乾一見到來者眼裡便燃起了殺意,護住了身後的小餅乾們,粉雪餅乾、鍊金術師餅乾則發出驚呼聲,卡士達三世餅乾則哇地一聲咬住了下唇,看起來馬上就要哭了。 「看來這是第三個房間。」濃縮咖啡餅乾嘆道,提高警戒準備應戰。 「濃縮咖啡餅乾!」黑葡萄乾餅乾喝道,她瞪著抬手準備施法的咖啡魔法師,深惡痛絕地問道。「你這自私的傢伙,打算還要再來一次嗎?」 在她說話的同時、肩上的烏鴉飛起盤旋,似乎在觀察能伺機攻擊的破綻。 「嗚嗚嗚!你殺掉了我的國民,你是壞餅乾!」卡士達三世從前者身後探出來,他雖然含著眼淚、雙腿也有點發抖,卻努力地握緊小小的權杖指控道,一旁的粉雪餅乾也害怕地緊閉眼睛,抓著黑葡萄乾餅乾的衣角不放。 四面盾牌此時散發著微光浮起,鑒於對面餅乾們顯而易見的敵意,瑪德蓮餅乾率先架起了防禦陣勢,隨後再憂心忡忡地開口詢問。 「濃縮咖啡餅乾,現在是什麼狀況?他們為什麼要攻擊你?」 不過濃縮咖啡餅乾還沒回答,鍊金術師餅乾就緊張地拉扯黑葡萄乾餅乾的衣袖,衝著模糊的黑影大喊。「等等!那是什麼東西?」 濃縮咖啡餅乾注視著眼前的餅乾們,回想第三天發生的情景、思索幾秒後艱難地放下手、顯然已有了取捨。「瑪德蓮餅乾,你先讓開。」 「瑪德蓮餅乾?那個騎士?怎麼會變成這樣?」黑葡萄乾餅乾質疑道,而小餅乾們則議論紛紛了起來。 「是關卡的詛咒。」濃縮咖啡餅乾回答,然後在瑪德蓮餅乾的注視下攤開雙手、主動跨出了盾牌的防禦範圍外,揚聲說道。「聽著,我無意攻擊任何餅乾,關於今天的挑戰項目,我有個提案──」 「濃縮咖啡餅乾!等等!」瑪德蓮餅乾及時抓住了咖啡魔法師的斗篷,不安地看向了殺氣騰騰的對面。「你在想什麼?」 濃縮咖啡餅乾揮開阻攔,用清晰的聲音大聲說道。「瑪德蓮餅乾,你也別動手。」 「可是──」 「哼,空口無憑,你以為這樣說我們會信嗎?」黑葡萄乾餅乾對咖啡魔法師打算談判的行為冷笑,手上的小刀反射著森冷的寒光。「要打就來,別假惺惺的表演了。」 「首先,這次的關卡沒有規定只有一個餅乾能通過,我不喜歡無謂的浪費,所以合作會是最有效率的辦法。」 濃縮咖啡餅乾恍若未聞的繼續說道,毫不在意前者的譏諷,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對方蘊含飽滿殺意的紫色雙眼。「不接受提案也無妨,但如果先除掉我,你們解不開謎底,打算該怎麼辦?」 「……這就不用你擔心了。」黑葡萄乾餅乾頓了一下,粉雪餅乾跟鍊金術師餅乾緊張地搖了搖頭,一同望向教堂對面高聳的樹籬花園、而此處厚實的灌木形成了一個狹窄的道路,隱沒於轉角的陰影間,從較高的地勢可以看出此處同心圓設計的複雜路徑,顯然是座龐大的天然迷宮。 「與其先動手,沒有半個餅乾能出去,不如等我找到出口也不遲。」濃縮咖啡餅乾補充道,語氣平淡地彷彿事不關己,瑪德蓮餅乾則著急地低喚,有些不知所措。 「濃縮咖啡餅乾……」 「那個騎士團長,你留在原地。」黑葡萄乾餅乾對此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開口向濃縮咖啡餅乾要求道。「至於你先過來,別想搞小動作,我的烏鴉在看著。」 「沒問題。」濃縮咖啡餅乾朗聲答應,在他邁步的同時、瑪德蓮餅乾卻聽到前者簡短的低語,聲如蚊蚋般細微的像錯覺一樣,一旦恍神的話也許就錯過了。 「一分鐘後,替我爭取時間。」 瑪德蓮餅乾一愣,望著前者緩緩離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開始默唸數字,倒數了起來。
本文最後由 flames00234 於 2022-1-29 11:2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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