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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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催眠麥克風│簓左馬/左馬簓] 兄妹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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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rjess 發表於 2021-9-20 10:4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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ヒプマ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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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差
*狗血
*含妹妹助攻
*含笨蛋馬刻





「這樣,哥哥真的會開心嗎……?」

仲春午後,池袋西口公園,一男一女。

換作其他人,或許會擅自將肩並肩和偕走在一起的兩人劃定為情侶。畢竟郎才女貌,只要不開口說話,白膠木簓就勉強符合普世價值觀裡的完美男友。

殊不知,這是個危險想法。

「安~啦安~啦,聽咱的準沒錯!左馬刻絕——對會很開心的!眼淚會颯拉颯拉地流下來哦?」

「是這樣嗎……欸?這是姓名梗?」

碧棺合歡吃驚地微微掩嘴,差點沒因自己不夠靈敏而無法察覺簓先生的笑話感到自責。不過話說回來,可真夠冷的……

「嗚嗚,合歡醬,咱都聽~到了哦,颯颯要難過到乾掉囉……」

「啊,不好意思,我說出來了嗎……」

合歡不好意思地點頭笑了下,但歉意未達眼底,原因無他,根據哥哥所說,白膠木簓是越嚴苛待他就會越興奮的人……真是風評被害啊。

假如簓有機會知道左馬刻是怎麼講他的,一定會掄起袖子挑起水管就是一頓揍……然後被打得淒淒慘慘回來抓著一郎空卻哭訴。

「總之~就是這樣啦,接下來就只要抓準時間約他出來……」

「嗯、嗯嗯……」

合歡連連點頭,聽完簓交代最後的重要事項後,道個謝便慢悠悠地啟程返家了,而簓看天色還早,應該不需特地護送,畢竟住宅算是危險區域,一個不小心被某個大魔王發現的話……

好!咱也回家吧!

簓拍拍手,露出燦爛的笑容踢躂起快樂的步伐。

然後——

「嘿……?」

一道意味深長的拉長音在身後響起。

「——!!」

完了。

完了。

這聲音是——

額頂淌下汗水,簓顫巍巍回身——

「老子還想合歡最近總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哪……」

是左馬刻啊啊啊啊啊啊!

完蛋了、完了!他怎麼會在這裡,為什——

「原來是跟你小子見面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

不、不是的,不是的啊——

「竟敢對合歡出手,不想活了吧——!!!」

「咿!!——」

果然誤會啦啊——!

啪地一下,左馬刻揪起了白膠木簓的衣領,高高舉起的拳頭眼看就要落下。不是,不給人死前說遺言的嗎!?

何況,這是冤罪!!

「等、等等等等,左馬刻大人,停停停,住手、住手——」

「啊啊!?」

左馬刻以修羅之眼瞪視過來,臉貼臉地威嚇著白膠木簓。真是的,近到毛細孔都可以數出來了欸,男人打架一定要靠這麼近嗎?難怪會被空卻說搞男同……

……咳,現在這不是重點。總之,得先讓他冷靜下來……

求生意志極強的搞笑藝人,勉強豎起一根食指,決定講個他拿手的笑話——

「哈、哈哈哈,左馬刻的反應好大!咱笑到要翻倒了,就像青蛙——」

「找死!!」

「咣噹——」

咚地一下,簓的額頂被種下一個大腫包,委屈如他立馬抱頭痛哭了起來。

「嗚、嗚哇哇!左馬刻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他不依啦他不依!!

但左馬刻對他的胡鬧只是投以輕蔑一瞥:

「哈啊?老子為什麼要對你溫柔啊?還有你也不是玉,少給老子耍潑!」

「嚶嚶……」

怎麼可以性別歧視啊,超過分……

這句話他沒膽說出來,但用水汪汪的大眼……不,他沒有睜眼。

總之,他縮成一團毛球的身子用盡渾身力氣表達出「咱很受傷」的訊息。

「……」

左馬刻看著那樣的白膠木簓,頭皮發麻起來。這傢伙,真的長自己一歲嗎……?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很可惜,就算得知他比自己小,也不會對左馬刻此時的心情起到安慰作用。

他嘆口氣,揉揉眉心,心煩地點菸:

「受不了……老子絕對不會允許你這種輕浮的傢伙靠近合歡……」

「……什麼話!」

太過分了哦!

竟然說人輕浮!

「左馬刻!」

簓換上嚴肅的面容,一秒站起,然後……

「……其實,咱跟合歡見面沒有什麼深意的,你想想看嘛。」

士可辱不可殺,決定展現圓融的一面。

「……想什麼。」

左馬刻傻眼地看著他,吐出一口濃菸,雖不耐煩但總算是願意聽人說話了。太好了!畢竟他還想要活命嘛。

接下來,就看偉大的簓先生怎麼扯了……

「就是那個嘛……你看,就是那個……?」

「那個是哪個啊!」

——唔!這傢伙真的是超級妹控耶!

簓拂開碧棺左馬刻仍揪著他領子的手,重新接收飽滿的空氣後,大腦加速運轉。

加、加油啊——白膠木簓,這點小事,搪塞過去沒問題的吧……!

快發揮你搞笑第一的口才啊!

「就……就是那個啊?哈哈、哈哈……馬大爺,真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哦?」

「那不然到底是怎樣!??」

沒辦法了……

這種時候,就算損己一千,也要傷敵八百……

「哈、哈哈,你看咱像是會跟合歡醬在一起的人嗎——」

「哈啊!??你意思是說合歡入不了你的眼嗎!??」

呀啊啊啊——!

說反了!說反了啊!是合歡醬怎麼想都不是會看上咱的人啦!!

他怎麼說反了啦!!

「不是不是不是!合歡醬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個人都愛她!——」

「你小子,果然對合歡……!」

咿!到底想怎樣!!

白膠木簓簡直要被這種定番式的妹控情節笑掉大牙了,但笑掉大牙前,他首先會沒了小命。

「咿、咿咿,輕一點、輕一點——」

過了好一會,左馬刻搖著白膠木簓脖頸的手才稍微鬆開了些。

退開點距離後,操心妹妹感情大事到白了頭的男子緩緩深吸一口氣,面色轉為嚴肅。

「簓。」

「是、是?」

為什麼要用這種死亡語氣逼問過來啊,為什麼啊!

而還不及白膠木簓抗議出聲,左馬刻就已經下出最後通牒——

「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有沒有對合歡做不軌之事?」

「……」

所以說,到底怎麼會誤會成這樣呢。

不軌之事……難道他看起來就像那樣的人!?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頭皮發麻,簓不住往後仰,但左馬刻的手穩定保持在離他腦門十公分的地方,隨時都可支起拳頭擊打過來。

為了活命,得解釋才行……但那樣就會暴露……

「咱、咱……」

顫巍巍地,簓吐出片段破碎的詞句。

「嗯?」

左馬刻瞇起眼睛……等著下最後判決。

簓深呼吸一口氣——僅花一秒便決定。

為了合歡醬……絕不能屈服於惡勢力!!

「——咱不知道,欸嘿★」

「……你這傢伙!!」

「咿——!!」

殺人啦!!

左馬刻的鐵拳即將充當正義之鎚制裁罪惡的渣男‧白膠木簓,但簓也不是乖乖給人打的主,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只能轉身逃跑了!

「你小子,給老子站住!!」

「啊、哈哈哈……會站住的人是白癡~~」

他可還要命的啊!





在市街中心與左馬刻上演貓與老鼠的追逐戰後,簓跑到了一個廢棄大樓的拐角,沿著樓梯悄悄攀上頂端。

別說他是在自找死路,他就是打算左馬刻追上來時以死相逼以死明志……以死證清白!

反正左馬刻就算再怎麼失去理智,也會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放他一馬……應該會吧!?應該會的吧??

想著想著自己都不確定起來,簓撐著膝蓋大大喘氣,瞬間有種鬼門關來回一趟的錯覺。

真是的……差點沒被玩兒死,左馬刻這傢伙,也太大驚小怪了吧。

緩過氣後他直起身,想到左馬刻那認真到爆出青筋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可一方面他又有點小小失落,覺得原來自己這麼不被信任。

……不對,是因為不被信任嗎?

簓沉默下來,掏出褲袋裡的香菸,點燃。最近,他好像抽得越來越兇了。

本為散心之旅,周周轉轉從大阪到了東京,卻好像染上了更深一層的哀傷。

「左馬刻那大傻呆……」

其實靜下心仔細想想,也能理解白髮男子為何會對合歡過度保護。合歡純真、善良,個性圓融體貼,纖細中不乏堅毅一面;腳踏實地、心懷目標,又與左馬刻繼承了同樣一張漂亮臉蛋,不用說,身材自也是極好。

「啊、啊~合歡醬真的很~可愛啊~」

簓吐出一口菸,倚在面前的鐵欄杆上。

合歡哪裡都好,為哥哥著想,待人也溫厚。

可是……

「呼……」

要說因此就對小合歡有好感,或者喜歡上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似乎比起合歡,他更加……

「哦,那不是簓嗎?在做什麼啊?」

沉思到一半,有道聲音從背後叫住他。簓反射性地想逃,冷靜下來想想這聲音應該出自友軍。

至少,是此刻的友軍。

「空卻……雖然想吐槽你個小鬼跑上這種廢棄大樓幹什麼,但咱也沒資格說呢……你那邊順利完成了嗎?」

他慵懶地回身,打了一個懶洋洋的招呼,一確認是空卻,豎起的貓毛就放了下來。不知為何跑來這裡,總不可能也是逃命來的吧?

那頭波羅夷空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聞到他厭世的氣息,反捏著鼻子擠懟起來:「唔哇!好臭!你也太頹廢了吧?今天抽幾包啦?」

「……沒事啦沒事,才三包而已,沒事~」

「完全不是沒事吧?」

波羅夷空卻手插口袋緩緩靠近白膠木簓,傻眼地吐槽。雖然他是完全不在意簓把自己的身體搞爛到住院,反正他一直都是這副德性——但眼下幾人有要聯手完成的事情,不能讓簓在那之前死了。

換句話說,等完成後,就可以放他自生自滅。

「……唔唔,雖然空卻你什麼都沒說,咱卻覺得被狠狠傷害了……」

空卻移開視線,吹起遮住大半臉的口香糖泡泡,跟簓一起看著廢棄樓頂眺望出去的空曠之景,「錯覺吧。」別的不說,如果簓要跳樓,他甚至願意扮演踹人下去的那個角色。

附加超度全套。

但現在首先要互相確認的是……

「喂,簓,拙僧聽說你跟合歡在一起時被左馬刻發現了?沒暴露吧?」

這是他們最為要緊的事。

「……希望你在那之前,可以先關心一下咱的安危啊~差點沒減去半條命,受不了,扯上妹妹的左馬刻總是很不可愛。」

簓吊兒郎當的嘆了一口氣,故意朝波羅夷空卻的臉上吐出一口菸。唉,原來消息傳這麼快嗎?那空卻也是覺得他在這裡才會來的吧,雖然不知道這是否為僧侶的心電感應就是了。比起那些,竟然沒一個人過來當援兵的這件事比較傷他心。

空卻一臉「你這屑大人」的嫌惡臉躲開噴到臉上的輕煙,然後……爆出震撼的事實:「啊?拙僧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到底一郎跟合歡走在一起時,就不見左馬刻有什麼劇烈反應。」

「咦?咦咦咦?……」

什、什什什……

「而且,左馬刻就沒有可愛的時候吧。」

「……」

冷靜下來,颯颯拉……

咦咦咦咦咦……

不行,冷靜不了!

「你、你的意思是他只排擠咱嗎!?一郎可以,咱卻不行!?」

颯颯拉好受傷——!

為毛啊為毛啊為毛啊為毛啊!!

——面對簓潰堤的眼淚,空卻倒是一派自然地回應了,因為他早已習慣屑大人哭哭啼啼的模樣:

「首先拙僧就不懂你在意的點……你跟合歡差了七歲不是嗎?誰會想讓年長七歲的頹廢大人把走自己的寶貝妹妹啊,而且一郎比你好太多了,不抽菸不喝酒,為人正直,又很溫柔……」

空卻開始細數出山田一郎比白膠木簓好的地方,越數卻越打擊人。

「還很上進、體貼、有羞恥心、懂得自我檢討、待人和善……」

「嗚嗚……」

「跟合歡同齡、聊得來,長得高,在一起的畫面很和諧。」

「咿咿……」

「還有喜歡喝可樂,很可愛……」

「喂!最後那個根本算不上優點吧!」

挾帶太多私心了吧!

「啊?比起你只會喝酒這點,怎麼想都比較好吧。」

「嚶嚶……」

不說了,自討苦吃……

簓縮回了欄杆邊,繼續當他的角落生物;空卻瞥了瞥他,一時有些良心不安。

是不是把話說得太重了啊?

可是白膠木簓自己也有不對,身為四人集團中最年長的人,卻是最不省心的傢伙。

做為一個僧侶,他認為渡人先渡己,修養自身是非常重要的。

「反正……」

琢磨良久,在吹破嘴上的口香糖泡泡後,空卻開口:

「反正,就算合歡不喜歡你,左馬刻喜歡你不就好了嗎?」

「咦??」

波羅夷空卻本日第二次爆言,成功讓簓貓貓凌亂的身影凍結在吹起冷風的大廈樓頂。





簓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回到了落腳處。

幾年前存下的資本夠他在東京一角紮跟,但他最近想著就像年華終會老去,錢也有用完的一天,該來思考思考接下去的人生了。

——是要留在池袋,還是回去大阪?

一開始只是抱著好玩心態踏入的暗黑世界……為了什麼遲遲徘徊不去呢?

下意識叼起一根菸,他想自己還真是無藥可救。

「……左馬刻。」

如果咱無家可歸了,你會願意收留咱嘛?





「昨天,聽說哥哥又給您添麻煩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啊、啊啊,沒事沒事,哈哈哈,他那人就愛操心~」

隔天,為了做最後的準備,簓與合歡又聚集到西口公園去。

來之前他仔細查看了下有沒有被跟蹤,因為他實在不想再惹出不必要的誤會。

察覺到自己的心情的話,就最好不要再做一些曖昧的事。

雖然那樣也不代表就會有正向幫助就是了……

「簓先生,怎麼了嗎?」

簓嘆了一口氣,憂鬱地瞇起眼睛……他本來就在瞇眼睛。

回歸正題。竟然被合歡發現自己的情緒,讓簓覺得有一丟丟沒面子。

讓朋友的妹妹擔心什麼的……也太沒用了吧。

難道就像空卻所說,自己是個無藥可救的屑大人……?

「……嗚嗚,沒事啦沒事,合歡醬只要在意明天哥哥大人的生日能不能順利就好——」

勉強撐起微笑,簓安慰反過來擔憂他的合歡。

合歡真是個好女孩——如果自己能真正「喜歡」上她就好了,可那早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簓悲慘地笑著,笑到一半,笑容卻僵在臉上。

不遠處踢著足球的小學生們,一直把玩著的球突然不受控制起來。

脫離了應有的軌道,高高地——飛了起來。

「簓先生……?」

那幾乎是反射動作。

「——小心!!」

「呀啊!」

因為,眼前的人是合歡。

「好、痛……」

衝擊襲上前,簓抱住女孩旋身倒往地面,不忘護住要害,並盡可能讓自己的身體抵在下方,成功帶著合歡躲開這可大可小的傷害——雖然小學生的足球不至於造成生命危險,痛也還是痛,而他不想讓左馬刻最寶貝的妹妹承受哪怕一秒的不適。

所以,他第一時間選擇以身阻擋。

結果是勉強趕上——合歡沒有受傷。

「簓、簓先生……!」

雖然被一味保護,好像讓她有點不滿就是了。

簓淡淡笑了笑,抬起頭對不好好踢球的小孩們怒吼:

「你們!小心一點啊!!公園可不是足球場欸!!——」

「——咿!對、對不起!」

嘩地一聲小鬼們作鳥獸散跑走,瞬間讓簓感覺自己是欺負小鬼頭的屑大人。

……好吧,看來他在小孩眼裡還是有威嚴的,在左馬刻那裡失去的自信心竟意外從這種地方找回來。

「嘶嘶嘶、痛痛痛……」

遲來的痛感復甦了。雖只是擦破皮的程度,也還是流了不少血。倒在地上的衝擊力磨破了他西裝的袖子,看來得重買一套。

可惡,應該叫他們賠點醫藥費。

「簓、簓先生,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合歡醬不用擔心哦……」

簓安撫著慌張到臉色發白的合歡,一邊心想著「真是個好女孩啊」,一邊想藉著合歡的支撐站起來……

而因為許久沒有受到實打實的皮肉傷,他一不小心、就沒有注意到,兩人此時此刻的姿態——算是非常曖昧。

「……簓?」

簓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凍結。

——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半躺半臥倒在地板上。雖是大白天人來人往的池袋,也會讓人一瞬間懷疑腦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的曖昧動作。

這樣的動作,被——

「你們、在這裡幹、幹什麼啊……」

完了。

白髮男子顫抖的聲音隱藏著極大的怒氣,破碎的字句在嘴裡嚼碎了才堪堪跑出來。

那是隱含著不敢置信、無法理解、以及……深受背叛的反應。

「左、左馬刻,咱……」

簓原地彈跳起身,將下意識的叫疼憋回嘴裡。

口乾舌燥,想解釋,卻不知為何平時的伶牙俐齒在這時打了個結。

「不、不是那樣的哦!?是意外、意——」

「哥哥……」

合歡也小心翼翼地看向兄長,想開口說些什麼,但猛地衝到兩人身前的左馬刻光速拉起簓的身子,揪住衣領,厲聲怒吼起來:

「你在做什麼!簓!!老子不是說了,要你別靠近合歡嗎!??」

「……」

這種、定番式的發展……

「你是在瞧不起老子嗎??啊!??」

噗哧。

簓突然覺得有一咪咪好笑。

「哥哥!不是的,簓先生只是為了我……」

合歡著急的制止聲和左馬刻的怒吼混在一起,場面荒唐得可以。

還好他幾年不做漫才,所以沒人認識他。

「合歡妳別說話!老子這次絕對要讓這小子吃點苦頭!」

不然,他首先要笑死自己。

「不給點教訓的話,他一定還會再來騷擾妳——」

「……哥哥!」

這種老套的、80年代的漫畫劇情,實在狗血得難以吐槽……

但即使臉色再難看,心情再惡劣,喜劇人也依舊是喜劇人。

「哈、哈哈,沒關係的,合歡醬,不用說了。」

要笑。

「反正左馬刻對咱有成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簓站了起來,迎向左馬刻凌厲的目光,擺擺手發出疲軟的聲音——

「咱早就已經習慣了。」

已經——無所謂了。

他確實厭惡自己,願意把妹妹交給一郎,卻不讓他靠近她半步。

已經很明顯了吧。

「簓先生……」

合歡擔憂地喚著他,但簓沒心情扯出多餘的安撫性微笑,光是維持臉上的表情就已十分吃力。

他咬咬牙,低下臉。早知道如此、早知道會被這樣誤會的話,一開始就不——

「左馬刻呀……咱在你眼裡,就是那樣的人嗎……?」

「什……」

白髮男子錯愕的聲音聽在簓耳裡只有滿滿的諷刺。

是啊,他完全不懂自己的心情,從頭到尾只是喜劇人獨自演出的拙劣鬧劇。

「……難道,你真的認為、咱是那種惡劣的、會對兄弟的妹妹出手的人渣嗎……」

想要平心靜氣討論,說著說著卻激動了起來。

不行啊,這樣就不像他了……

喜劇人不該嶄露笑容以外的神情。

可是——明知如此,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衝上前,抓住那個不懂他心事的男人的衣領,猛力搖晃:

「為什麼啊……為什麼針對咱啊!咱就不可以嗎!」

「哈?你在說什——」

左馬刻先是震驚,緩過神後即刻拍開他的手,臉色不比他好看多少:

「不乾不脆地煩死人了啊!是你總是嘿啦嘿啦嘻嘻笑個不停老子才放不下心的好不好,老子只是——」

「誰不乾不脆了啊!是你總是心浮氣躁不聽咱說話好不好!氣死人了——!」

「啥——啊??老子心浮氣躁?是你總是沒個正經,不分場合說超——冷的笑話,讓人分不出哪句是認真哪句是玩笑啊!!」

「既然你這麼說——咱就正正經經告訴你好了!!咱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啊!??」

「只、只是!只是喜、喜——」

「……夠了,兩位。」

不間斷的怒吼輸出終於惹毛了一直耐著性子在旁邊丟臉的合歡,只聽她雖小聲卻堅定地制止,站出一步,氣勢便幾乎輾壓兩位大齡男子。

「哥哥、簓先生……這裡,可是公眾場合!相聲一般的吵架,請適可而止!——」

「……」

「……」

竟然說是相聲……

「給別人添麻煩也要有個限度!私下再談不好嗎!?哥哥太易怒了,完全不聽人說話,都已經是大人了!簓先生也是,不要被哥哥影響啊……!」

那雖然禮貌,卻溢出絲絲殺氣的話語——足夠了,足夠讓兩個放開來吵的屑大人雙雙閉嘴。

他們互看了一眼——應該說是互瞪——隨即轉身負氣離去。

一邊走,還要一邊放話威嚇對方:

「哼!合歡醬說得對,簓先生就大發慈悲不跟左馬笨蛋計較了。」「……哼!看在合歡的份上,老子決定不跟笨蛋喜劇人一番見識。」

「……哼!」「哼!」

「……」

是小學生嗎?

合歡無奈地看著足足大自己六、七歲的兩位年長人士遠去——深深嘆了一口氣。

怎麼辦啊?——哥哥是笨蛋,簓先生也是笨蛋。

明明只要坦率地——把心情告訴對方就好了。





左馬刻的生日會如期舉行,當一郎跟空卻笑瞇瞇地架住兩臂,用綁架的氣勢將他帶到會場去,喜慶的鞭炮拉響,紙花灑了左馬刻滿身後,他的臉色才稍微好了點。

稍微。

「生日~快樂!左馬刻先生,恭喜您迎來二十三歲的生日!」

「哈!拙僧無法想像,快要半五十的人的心情是什麼,不過還是恭喜你了。」

「……這整句話都是不必要的!」

「哥哥,這是禮物,雖然只是一點小東西……」

「!!合歡!合歡妳有這份心,老……我就很開心了!真的!超感動!!」

「不愧是妹控。」

「不愧是左馬刻先生……!」

「拙僧也要送禮,心懷感激地接下吧。」

「啊!我也要,左馬刻先生,請收下,祝您二十三歲生日快樂!」

「……謝啦,一郎、空卻。不過老子真沒想到你們會搞這一齣……」

驚喜派對什麼的,想都沒想過。

他並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不過新生MCD結成不久,以後這樣的事情可能是常態。

以前,身邊只有妹妹跟簓……

「……哼。」

「……哥哥,還在跟簓先生置氣嗎?」

做完初步的祝賀後,人潮散開來享受著幾人精心布置的會場,而合歡看著喜慶沒幾分鐘,就垮下臉來的兄長,半是無奈、半是擔憂地詢問出聲。

本以為這次也只是小打小鬧,沒想到……

合歡瞥了一眼遠處氣嘟嘟喝著悶酒的白膠木簓,一方面為能看到搞笑藝人不同平常的一面感到新奇,一方面為他連偽裝都懶得的低情緒憂心。

雖然誤會解除……左馬刻已經知道幾天來一群人瞞著自己幹些什麼,跟簓卻沒有隨之和好。

這是為什麼呢……?想必,只有那個理由了吧。

「……哥哥。」

合歡復又嘆出一口氣。

「……怎麼?」

左馬刻不情不願地回答,這隱忍的怒氣不是針對她,但一直這樣下去很麻煩,各方面都會出大問題。

因為,哥哥心情不好的時候,總像是隨時可以掀翻天地一樣——

而簓先生,就是其煞車器。

「其實,最近我也有些體悟了。」

既然好好說不行——就來硬的吧。

「體悟?什麼體悟。」

雖然這是一步險棋就是了。

左馬刻納悶地看向自家尚未成年的妹妹,看她已經出落得十分美艷動人的姣好臉蛋露出不符年齡的成熟神情。

那既純潔無瑕又閃耀動人的微笑,讓左馬刻不由得皺緊眉頭。

「合歡、妳——」

合歡對此置之不理,神色如常地繼續言語:

「我體悟了哦,我稍微體悟到了、什麼是戀慕之心……雖然像哥哥這樣的大人,只會一笑置之吧,但青春有限,我可是很認真的呢。」

「妳在說什麼?」

左馬刻顫抖著唇舌、臉色鐵青,動搖的程度甚至大到一旁玩鬧的一郎空卻都頻頻回頭的程度。

而白膠木簓——還在喝著他的悶酒,僅冷冷瞥了這邊一眼。

合歡氣定神閒,讓台詞自然流出、鼓動她的口舌、繼續表演。

她想,或許她還挺有天賦的嘛。

演戲的天賦。

「您能理解的吧——哥哥?這樣的感情,十幾年來未曾有過……」

「等等——」

以手撫心作出陶醉模樣,合歡露出柔和又虔誠的神情,並投下最後的震撼彈:

「我對簓先生——是認真的。您能支持我們嗎?哥哥?」







(TBC)

本文最後由 Gorjess 於 2021-9-20 10:5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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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Gorjess 發表於 2021-9-24 11: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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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多少有些不歡而散,拋出震撼彈後,合歡擺擺手說過後再談,便神色如常地融入17歲同齡集團中玩鬧去了。那副坦然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剛表完心跡的戀愛少女。

但是左馬刻過度震驚,理所當然沒有發現這點。

他只是僵硬在原地……無論多少小弟來敬酒都毫無反應。

他知道的……他知道合歡已經長大,離開他這個哥哥獨立自主的時候遲早會到,但他沒想過會這麼快……

碧棺左馬刻捏緊了盛著葡萄酒的酒杯。對,太快了。都還沒成年呢!毛都還沒長齊,談什麼戀愛!?對象還是那個吊兒郎當的……!

「左、左馬刻先生……?」

身邊小弟探頭覷他,但無一例外在接觸到凶狠的瞪視後秒速後退。

好可怕,大哥果然好可怕。過個生日都這麼殺氣騰騰,惹不起。

悻悻然退去的眾小弟決定專心品酒去了,畢竟大哥在生氣的時候千萬不可以自討沒趣;其中一部人被派去檢查送來的禮物有沒有安裝炸彈,忙得不亦樂乎。

「……」

青筋暴裂。

明明是老子的生日,為啥沒一個人理老子啊!?

有一說一,都是因為他太過兇惡將所有人嚇跑的緣故,不過這個左馬刻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理由是白膠木簓過來了。

在黑道若頭的怒氣瀕臨臨界值的時候……一切的源頭‧白膠木簓踮著腳尖偷偷靠過來了。

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左馬刻早就將一切看在眼裡。

源頭……是的,都是他的錯,都是他不好好謹守本分,跑去合歡面前晃悠……太無恥了!

繃緊神經、握緊拳頭,左馬刻任由紊亂的雜緒在腦袋瘋狂流動。

而一步一踏墊著腳尖的綠毛貓貓猶不知情,自以為隱藏得很好。

「簓先生,添酒嗎?」

「謝啦……呀不對!不要跟咱說話!你要裝作沒看到咱!」

「噢、噢噢……」

「去去去,聽懂了就到一邊去!颯颯拉桑可是要幹大事的呢!」

一臉莫名其妙的小弟ABC交頭接耳地默默退開,此後他們心裡對於簓的評價,大概會添上一個「瘋子」。

總之,貓貓可是很認真的。

……嗯?問他是打算跟左馬刻示好嗎?才不是呢!貓貓只是想差不多了、差不多可以原諒幼稚鬼左馬刻了!

哼、哼哼,不管左馬刻如何在他的雷區蹦迪,說出多少直刺他心事的ky話,他也會秉持著大人有大量的慈悲心理,對左馬刻伸出友誼之手!

沒錯,就是這樣,所以……

「左、左馬刻……」

「……」

「啊、哈哈哈!你可是宴會的主角欸!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麼呢!不多喝點酒讓底下小弟怎麼敢放膽玩呢?來來來,快別苦著一張臉~我戳!」

「……」

「……戳戳戳!」

「……」

「……我戳我戳我戳!」

沒有反應。

特地選了個左馬刻絕對會暴怒起來胖揍他但打完就會氣消的搭話方式,怎麼一點用也沒有啊?

是戳得不夠大力,得搭配咬咬跟抓抓嗎?

「咬咬、咬咬、咬咬咬咬……」

「……你小子給我差不多一點!!」

咿!有反應了!

貓貓跳了起來委屈地看向左馬刻,一臉「你為嘛要兇人家呀人家好受傷」的表情,讓左馬刻握緊的拳頭生熱發出噗滋噗滋的聲音……咿!冒煙了!冒煙了!左馬刻大人你的手冒煙了哦——?

「砰。」

「咿呀!」

閃身一躲,威力速度俱全的一拳落在了簓身後的牆壁,砸出一個坑洞,裂縫往四面延伸……咿!這什麼漫畫般的發展啊!

「左、左馬刻……?」

貓貓顫巍巍地覷向揮出殺人拳頭的黑道,額頂淌下冷汗。

他不懂自己又是哪裡惹對方了。

「如果……」

但是從牙關間迸出的字句,沒有半絲玩笑意味。

正因為了解彼此,有著長久培養下來的默契,才熟知對方此刻的狀態。左馬刻是認真的,因此簓造次的手也漸漸放了下來。

而直到手指伸出只抓住虛空,他才驚覺自己錯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如果,你做這些是要討好老子的話……就太異想天開了。老子絕對、絕對不會認同你。」

「……」

「不管你怎麼表現都沒有用——那種事情,老子不可能承認,更不可能支持!!」

拋下這句話,本日萬眾矚目的壽星便氣勢洶洶地轉身走了,踏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硬是將紅布毯精心佈置的生日會場走成了修羅之路。

留下簓一個人望著遠去的背影,默然無語。

「喂,搞什麼啊,你們怎麼又吵架了……?」

一郎跟空卻匆匆趕來,但簓沒能扯出往常的笑容嘻笑帶過。

沒能撓到幾下的貓爪徒然動了動,好像少了什麼。

「喂喂……」

過會他才發現,是少了個隨時隨地都能賴著撒嬌耍潑的對象。

「這次是不是不太妙……?」

垂頭喪氣的貓貓低下了頭,萬念俱灰。

周圍的竊竊私語,再也進不了他的耳。


貓貓能有什麼壞心思呢?貓貓只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已。





「嗚嗚……」

波羅夷空卻吹著泡泡糖,隨意地在軟皮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這裡是黑道的據點,但此時主人不在。

「空卻~~」

只有哭哭啼啼的綠毛貓貓與不理他的紅毛小獅子。

「空卻——」

沒有回應。

「理理咱嘛——」

還是沒有回應。

「嗚嗚,空卻……」

綠毛貓貓的呼喚聲遂轉為哀號。

「連你也這樣,嚶嚶……」

「……吵死了!」

紅毛獅子終於忍不住了。

他一把將正在看的早報丟下,炸毛跳起,爪子只差一秒就要撲上了,最後被剛好推門進來的山田一郎制住。

「咿呀!空卻好兇!」

「你……!一郎,放開拙僧!」

「唉……空卻,簓先生心情不好,你就別跟他計較了。」

被抓住後領高高吊起,胡亂揮著四肢的僧侶好不服氣,脹紅了臉怒罵,不過他說的有理:

「哈?你的意思是要拙僧忍受這個過氣藝人的反常,看他窩囊著什麼也不敢做嗎?」

「嗚嗚……」

他說得對。

自己什麼都做不到,只會怨怨自艾著原地踏步,自己鬱結就算了,還要把情緒帶給別人。

這樣子,完全不像他……

「……我懂你想說的,但也稍微有些同理心啊,簓先生一定是有什麼苦衷吧?」

苦衷……嗎?

感受到一郎尋求肯定的視線,簓尷尬地提起嘴角。

苦衷。說出來的話,會有什麼改變嗎?

眼前的兩人,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對象嗎?

簓獨來獨往慣了,在業界打闖兩三年也摸透了生存之理,無論那個戰場是漫才的世界還是黑道的、範圍廣還是小——唯有一物恆久不變。

那就是自己,會永遠是可以指揮畫度的武器。

因為自己——絕對不會背叛自己。

可他偶爾也會想要尋求支持。

尋求的不外乎一些看不見又薄弱的羈絆、情感。類似漫才的搭檔,或者寂寞時可以一起喝酒享樂的夥伴,酒肉朋友也行。但不知為什麼,這樣的人好像到最後都會離開他。

他逐漸懂了,或許是自己從來沒有將對方納入考量的緣故。

只要自己好就好——一往無前的人生,只要照著畫好的藍圖走便萬無一失;他有自信,也有把握能帶著並肩而行的人登上頂端。

可他卻忘記,或許身邊的人不想要一味依從。

「盧笙……」

「什麼?」

現在的他,好像稍微有些懂了。

當年自己的相方,之所以離開他的理由。

那麼,現在的自己也是一樣嗎?

是否又犯了同樣的錯誤、步上了當時的後塵、落入了一樣的窠臼……

這次,也要落荒而逃嗎?

「簓先生……?」

「別理他了啦,一郎,跟拙僧去玩。」

「什……等等,別推啦……」

年輕人推搡著打開了門,和樂融融地進入了池袋的春天;天頂搖落的櫻花,想必會與他們的青春共鳴。

那麼,自己呢?

寸寸光陰推進、馬不停蹄。如果自己不嘗試著改變,還有誰會來為他指路?

「早安……什麼嘛,一郎他們不在啊。」

推開門進來的白髮男人是此地的主人,也是他這段時間賴以為生的浮木。抽著菸臉色平常,標配式的長靴與牛仔長褲,寫有Life is not fair的中二夾克。

雖然一直羞於承認,甚至避免思考,還是不得不說。

想要。

「……左馬刻。」

想要,想跟這個人再相處久一點,再久一點,最好久到看不見未來。

「……幹嘛?」

想在一起,想同你說漫才,想成為搭檔,想讓彼此之間有個牢不可破的保證。

可這些不過是藉口。

「到底幹嘛?如果你是要說昨天的事——」

男人不耐煩地將煙灰抖落,熾烈的視線凝望向他,一瞬不移,簓忍不住就抖了抖;果然,很可怕啊。

可他好像就是喜歡這樣兇惡的眼神,跟其實很溫柔的內在。

「左馬刻,咱……」

想要的,不過是一同歡笑。還有伴在身邊的權利。

「有個請求……」

不想讓給其他人。

不管是阿貓阿狗、阿花阿草,就算全世界最完美無缺的聖人也一樣。

就算神明來搶,也不想退讓。

抬起頭,白膠木簓正對著左馬刻,露出堅毅而義無反顧的眼神。

「你答應的話,咱保證以後離你遠遠的。」





「……你的意思是,要離開嗎?」

輕煙吐出,左馬刻黑了半邊臉,握緊的拳頭幾乎將手裡的香菸捏得粉碎,他甚至不在意被灰燼燙得發疼的手心,狠狠將菸蒂丟往地面。

白膠木簓抖了抖,露出一個寂寞的微笑。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話。」

——誰都沒那麼說吧。

左馬刻吞了吞口水,將想說的話嚥了回去,連同將至的埋怨也一同消融在舌尖的苦澀之中。心浮氣躁,菸味讓人靜不下心,閉鎖的空間也令人坐立難安。

好煩、煩死了。為什麼會這樣?

反胃感。對於他要離開的事情作嘔,不——

他想,是對於他如此輕易說走就走的事感到不滿。

「那麼,你想做什麼?」

重新掏出香菸,手卻抖得連菸都點不著,白膠木簓好心地靠過來,意圖以菸頭相碰的形式借火……但被左馬刻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是啊。他想,是啊。

「咱、有一些想說的事情……埋在心裡很久了,實在不吐不快。在離開前如果還不說,咱會一直掛懷著然後在意到死翹翹的!」

是啊。左馬刻煩躁地抖落煙灰,不去管之後下屬一言難盡的臉色。早就知道的吧。白膠木簓就像野貓,誰也抓不住他,又像浮萍,只是無意間漂流至此,遲早要啟程前往下一條河川。

誰都不知道即使是一刻也好,有沒有在相處的時候付過真心。

——連他是否有心都不知道。

「行吧,你要說什麼都趕快。」

往後一靠椅背,半閉上眼,完全不知道他心情的白目簓晃蕩晃蕩地蹭了過來。

煩死了,明明一直在身邊的是老子啊……

「就、就是!咱真的、雖然是最近才發現的,但這份感情其實一直都存在……吶,你看,咱一片真心,也算是值得嘉獎吧?」

你卻輕易喜歡上別人嗎?

深吸口氣讓濃煙充盈鼻間,他幾乎沒有聽清白膠木簓的聲音,只任由化為音符的文字流瀉而過,川流過耳畔。言語的魔力比任何時刻都更讓他感受到其威懾性。他不想去聽,他有多麼喜歡合歡。

「所以、所以,就想在最後,傾吐一下,然後……」

他不想去妒恨自己的妹妹。幾乎要覺得這自我坦白是一種煎熬。

「咱等下要做的事,你絕對絕對不可以打咱哦?」

簓露出試探的眼神,小心覷著他的臉色;左馬刻哽了一下,煩躁地揮揮手:

「那要看是什麼事吧?」

語帶保留。

「不行!——不行不行!已經說好了的!」

誰跟你說好……雖然想這樣吐槽,但看著白膠木簓那淚眼汪汪可憐兮兮的臉,左馬刻鬼使神差就點頭說了好。

反正有自己看著,這傢伙也不敢對合歡做什麼吧。尋思著,恍惚之間,那顆綠毛的腦袋已經靠了過來。

「……!」

唇間的觸感非常柔軟,不會有假,這是……

「——你幹什麼啊!」

反應過來的第一瞬間,他大力將白膠木簓推開,震懾於那不合常理的突兀舉動。

然而伸出的拳頭才劃出一半的軌跡,白目簓就哎哎叫地蹲下做好防衛動作。

「冷靜冷靜冷靜!不可以打咱的,這是約定、約定!記得嗎!!」

「……」

拳頭尷尬地停在半空,最終不情不願地縮了回去。白膠木簓呼出一口氣。

左馬刻雖然暴躁易怒又喜歡逞兇鬥狠——對於約定什麼的,還是會好好遵守的。

他再一次認識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多麼值得尊敬,重新敞開燦爛的笑顏動用起三寸不爛之舌:

「哎呀~雖、雖然對你來說有點不好意思,但反正,也不是初吻吧……?」

「……」

左馬刻沉默了。

嗯……?等等……

「你那什麼臉,不會真的是初吻……咿呀!對不起!!」

拳頭!拳頭又揮過來了哦!?

說好的遵守約定——

「冷靜,碧棺左馬刻。」

咿!?到了要自己給自己喊話的程度了嗎!?

白膠木簓寒毛直豎,險險地挪動一公分、兩公分……直到脫離了揍上牆壁的拳頭,才堪堪展露不甚完美的笑容:

「呼、呼嗚……不要生氣啦、不要生氣嘛,人家只是想要留個回憶啊,你明明也同意了……」

見左馬刻又瞪視過來,簓決定破罐破摔:

「就、就只是吻一下嘛!!沒什麼的嘛!左馬刻大人有大量,原諒咱啦——」

可以的話,他還想要舌吻呢。好險最後一秒,他克制住沒伸舌頭。現在想想,連稍微打個啵反應都如此劇烈的話,那之後的事更是不可能了吧。

嗚嗚,好悲傷,還想要來個道別炮的說……

嚐點甜頭就得寸進尺,說的就是白膠木簓這種人,可他心裡還是有一點點開心,想左馬刻除了震驚外好像沒有多大的厭惡。

該不會,他其實沒那麼討厭自己……

或者,他其實對自己……!

「噗啾!」

想著想著,他又双叒叕湊近了白髮男子的臉,理所當然,被揍了回來。

「嗚嗚……」

貓貓委屈地撫著腫起來的右頰,一臉受傷,那眼神再次成功讓首屈一指的黑道若頭發麻。

也是,兄弟一場,這點小事著實不該跟他計較……

可是、可是……

「不是、道理都懂,但為什麼是老子啊!?」

左馬刻終於憋不住,惱怒地大吼出聲,那吼叫聽起來有些蠢笨。

「咦?因為最後想要留個紀念來著……」

白目簓很快地吃驚回應。想不到左馬刻連這點小事都不懂,要不要坑他看看說分別炮是禮儀呢,就像分手炮那樣……

不等簓完整地起心動念並付諸於行,左馬刻脹紅著臉氣結地猛拍桌面:

「留紀念……!那也不該找我吧!去找合歡啊!!」

……嗯?

話題的導向好像逐漸不對了起來。為什麼會扯到小合歡啊?

綠毛貓貓歪歪頭,著實不解……

「合歡醬?為毛——嗚噗!」

又被揍了!!

「你這傢伙,難不成是想要始亂終棄嗎!!——」

「咿呀——」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一人一貓來回在辦公室追逐個十來圈,以體力不濟的簓癱倒在沙發上作為休止。

「嗚、嗚嗚,嚶嚶嚶……」

「呼、呼……這下你可逃不掉了吧,給老子納命來……」

左馬刻吁出口氣自然地橫跨沙發,近距離扯起了簓的衣領。什、什麼啊,這個姿勢……

左馬刻不守男德!!

「哦?看來你已經想好遺言了……」

呀!拳頭又飛過來了!飛過來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呀——呀不對!這是咱要說的話!始什麼亂終什麼棄呀!?咱怎麼就成了千古不容的大罪人啦!?」

生死關頭,簓用音量攻擊轉移了碧棺左馬刻的砲火。呼、呼呼,險象環生……

剛剛跑馬燈都出現了耶?出現了耶!?沒問題嗎!?

驚魂未定,只見身上倚跨著的男人微撇開頭,不甚情願地吐出懨懨一語:「你本來就是吧……」

什麼?

貓貓敏感得察覺到有什麼不對,正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左馬刻又來了一句:

「態度輕浮、吊兒郎當,就沒看過你正經的時候。嘻皮笑臉、到現在還帶著前相方的鑰匙,誰會相信你說的話啊……」

「咣噹——」

好受傷!颯颯拉好受傷!

超級受傷的颯颯要萎縮了啦——!

「囊得呀囊得呀囊得呀囊得呀囊得呀囊得呀囊得呀——」

「痛痛痛別晃了別晃了別晃了……!」

「嗚嗚,都怪左馬刻啦……颯颯再也振作不起來了……」

簓樹懶似的半掛在左馬刻的肩上,大有魚死網破的氣勢。反正,都這樣了。

臉面什麼的已經無所謂了——應該說,他白膠木簓從一開始就沒那種東西!!

「喂……」

左馬刻為難地扯扯將全部重量倚在他身上的男人。脖子快斷了啊喂……

「要左馬刻親親才能好——」

「……」

氣氛有片刻的凝滯。簓眨了眨眼。完了,玩笑開太大了嗎?

嗚嗚,可是既然都成功親了一次,就想要再一次嘛……這就跟蜜瓜蘇打喝了一杯,會想繼續喝一樣嘛!!

颯颯拉才沒有錯!!

內心正悲憤著,理不直氣很壯的綠毛貓貓便被白髮男人一把拉過——

「!」

他睜大了眼。

唇上的觸感很熟悉,分明是他每個夜晚日思夜想,而方才堪堪享受過一秒半秒的……是奇蹟嗎?這是奇蹟嗎!?

「左、左馬刻……!」

簓感動地嚎叫起來,嘟著嘴想要再來一次,左馬刻強硬地把他推了回去。

「唔噗……」

「哈啊……滿意了嗎?」

「什……?」

男人喃喃著,似乎承受著某種衝擊。

幾秒後,他重新以宏亮的怒吼支配白膠木簓的耳膜:

「老子被你們耍得團團轉的事——!可惡!合歡也是,養這麼大了竟給老子搞這一齣……」

嗚、唔嗚……太大聲了、太大聲了……左馬刻你是不是忘記你還跨在咱的身上啊?

不過……

「什麼團團轉?哪齣?颯颯拉桑怎麼不知道?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

「說太多次了!總之,沒什麼啦!」

「欸~~?」

對左馬刻息事寧人的態度,簓先是撇了撇嘴,露出嗔怪的表情,而後從繃緊的神情中綻出微笑:「那麼,左馬刻這是願意接受咱了嗎?是嗎是嗎?」

太直白了。左馬刻咬牙撇過頭,勤奮不懈的貓貓又湊了上去。

「左馬刻這是喜歡咱嗎?是喜歡吧?是吧是吧是吧是吧——」

「……怎麼還升級了啊!」

「因為,左馬刻不討厭咱~還讓咱待在身邊!嘿嘿~很開心嘛!」

真是受不了,得寸進尺。但碧棺左馬刻嘆了口氣,仍是勾起了寵溺的笑:

「傻子。」

「嘿嘿~」

真是好傻、好傻啊。

繞了一大圈,你依舊在我身邊。

要是一開始……坦率說出來就好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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