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發在AO3 *沒有場次ㄉ油腐太寂寞ㄌ(´;ω;`)
一、
沉默把空氣磨成把銳利的細針扎在皮膚,某種膽怯而不願承認的猜測在他腹部翻攪,沉重的絞痛湧上胸腔,耳邊由遠而近的出現收訊不佳般的雜訊低鳴,喜屋武曆思緒渾沌的捉摸馳河藍加困惑和驚愕的原因,或許他不小心脫口而出這幾個禮拜的煩惱,也可能是其他事,但他想不出有什麼能夠對馳河藍加造成極大的痛苦般而緘默不語的影響。
「我做錯事了嗎?」馳河藍加聲音顫抖,無所適從地說,避免掉入往而不復返的僵局。
靠,真的說出來了。喜屋武曆懊悔內疚的避開馳河藍加的目光,他無意傷害他,只是對內心的如釋重負有股前所未有的舒坦。
「沒有。」他把筷子擱在便當盒。馳河藍加的便當盒和他的是同款不同色,他偶爾會幫忙準備男友好奇許久的日式午餐便當,等待他緊張嚴肅的打開便當盒,馳河藍加還是會逐一詢問沒有看過的料理,但那雙洋溢歡悅的眼神足夠讓他忍耐需要詳細解釋的慍怒與煩悶,繼而在對他手藝的稱讚裡得到豁免他的寬容。
「那曆為什麼要跟我分手?」
他們一起經歷北美洲沒有的溽暑和悶濕以及景色豐美的無雪冬日,然後又是一個盎然生趣的春季,季節的嬗遞沒有太多的改變,但不阻礙他們探索樂趣和創造更多的歡笑,這與他們是彼此的誰沒有極端緊密的相連,作為摯友甚至比起情侶更容易輕鬆,情侶沒有什麼會長久,停在某個無法前進的地方後,只剩枯燥的週而復始。他不能給他什麼,即使他也不太理解他想要什麼。
「有沒有交往沒有關係吧,就算分手,我們還是可以一起玩滑板、打工、吃午餐啊。」平凡的日子與平凡的他們,這樣他就可以忘記那個在馳河藍加房裡度過的午後,窗外艷陽因為情慾洶湧的壓迫而不再照耀的光芒,灰濛濛的映在他們相擁的身上。喜屋武曆收起便當,雙手變得僵硬冰冷:「我們先回教室吧,快上課了。」
馳河藍加不願承認,但他們之間的確沒有太多的改變,差點迫使他肯定喜屋武曆的說詞。他們還是相約在早晨的巷口,排班的日子一起回家,晚上偶爾出門滑板,但認真觀察卻是漏洞百出,喜屋武曆僵硬的閃躲每個擊掌或是鼓舞的拍肩,尷尬的停頓鑿砌出巍巍的失落。他刻意營造出還未交往前的日子,手法粗糙的掩蓋他們曾相互吸引,擁抱彼此的事實。
他隨意闖進他的世界,在茫然無法前進的冷冽風雪中灑落一大把和煦而不刺眼的陽光,不由分說的熨暖風雪紛飛的孤寂,他還來不及分享為喜屋武曆而生的溫暖與幸福,正如來臨的強硬,喜屋武曆把他驅離到相互信賴依靠的邊疆。馳河藍加惶惑無助的面對逐漸成真的謊言,沒有喜屋武曆就沒有完整的馳河藍加,他不能無關緊要到抹滅掉他們的幸福,百口莫辨的委屈感和無能為力的慍怒交雜,明明沒有做錯事卻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南城虎次郎昨晚從櫻屋敷薰、知念實也和比嘉廣海之間走向他,像是商討過後那個被指派出來的人。喜屋武曆擔心大家會相處起來尷尬,沒有向其他人多說,無論有沒有意識到,他總是能恰當的體貼每個人,這次唯獨沒有顧慮到他。
「你們還好嗎?」南城虎次郎雙手插放口袋,嚴謹的詢問。
馳河藍加欲言又止,嘴唇張闟,編織完成的話擺脫嘴邊,變成散開紊亂的毛線。他蹙眉的努力吐出幾個他還沒承認,正在反抗的字彙:「他說我們分手了。」
「你沒有答應?」
「可是他提了,可能我又做錯什麼,如果和他吵下去,說不定他會像之前一樣不理我。」馳河藍加忍住沉重濕潤的眼眶,喉嚨彷彿哽噎異物,無法順暢的呼吸和說話。
「你們不是要做出路調查了?曆要去縣外的大學讀設計吧?」
「啊,嗯。」
「你們有討論過嗎?關於未來的事。畢竟在一起的時候,要去考慮多一個人的未來是很重的負擔。人跟人之間,很常會因為不好開口的煩惱,不知不覺越走越遠,你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沒有人做錯事,事情還是會發生。」
馳河菜菜子說過類似的話,他還是一知半解,像是知道數學題目的解法,但不明白為什麼選擇這個公式,又不能質疑可以算出解答的方法。喜屋武曆是他還不知道怎麼解答的問題,連題目都看不懂,他以為自己已經是個再稱職不過的男友,足夠了解喜屋武曆,自信卻常在轉身與他人的對話中受到襲擊,未知的事實尖銳的穿透他的脊梁,不可置信又無從辯駁。喜屋武曆這方面總是做得比他好,一樣在一多年的時間內,他卻可以保證喜屋武曆比他還要了解自己,全面的接納和理解,然而馳河藍加無法隨時隨地為他做到這些。
所以他才要跟他分手嗎?
保存期限未到的記憶不斷在獨自一人的晚間房裡重映,他相信這些還會浮現的畫面裡肯定有可以讓他們回到過去的蛛絲馬跡,他只是不經意地忽略某個枝末細節,然而每段回憶都美好無暇,喜屋武曆的笑容熱烈的延燒進他的心底,把某些時刻的爭執不愉快燃成灰燼。馳河藍加後仰躺進床鋪,枕頭有過喜屋武曆的味道,他們做過後幾天都睡不好,像是喜屋武曆還躺在他身邊,睜開要就能看到羞赧的笑容。
他們笨拙的摸索,反覆確認彼此的意願。初次的性愛結束,他們滿足的躺在床上打鬧,又在浴室清洗的時候糊裡糊塗做上兩次,喜屋武曆的身體和他的性格一致對他展現無比的包容與熱情,濕熱的壅道積極挽留,無聲的催促他展露無處安放、只要在喜屋武曆面前才能得到足夠滋養的愛慾,他理所當然的擁抱他所有的一切。 他的喜歡變得輕鬆容易,相擁和輕吻代替煞費苦心的話語思考,喜屋武曆本來就能夠替他破譯模稜兩可的字詞,填補修正需要向他人解釋的語句,性愛讓他與喜屋武曆更加親近憐惜,像是鎔鑄成一個全新而完整的形狀,逼近愛情的模樣,一種過去的他從未理解或奢求的情感,他大概真的愛他,像他的父母深愛彼此。
喜屋武曆不喜歡他不分場合的親暱,頰吻也是個奢侈的要求,馳河藍加還未能分辨合格和失敗的場合,反正原諒總會隨之而來。他不擅於想像,但肯定沒有任何痛苦比得上當時的冷戰,因此低估能夠帶給他豐沛的情愛與喜悅的喜屋武曆,同樣有辦法引來萬劫不復的悲傷,將他踏得一片瘀傷。那時的冷漠現在看起來顯得體貼,他沒辦法接受眼前殘忍的溫暖。
不是不能接受馳河菜菜子或是南城虎次郎的說法,如果只有分開可以回應他無止盡的痛苦,給予這段關係一個能夠信賴的解釋,終止茫然無措的探索和寂寞。他始終不擔心分開,他害怕是自己造成兩人間的分裂,再度傷害他最在意、最喜歡的人。
他遲疑的翻找某些鮮少記起的畫面,他們短暫的出現,飛快的消逝,沒有懺悔的餘地去省思,就受到寬厚且龐大的原諒扼殺。並不是沒有,他不願去想起來而已,那個驚慌緊張,抗拒接受他,卻又百般無奈,力不從心,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他在進入他的時候,所有顧慮在快感的掠奪下,煙消雲散。
他焦急的坐起身,濃稠的黑夜在窗外虎視眈眈的監控,在他耳邊低喃指責:你搞砸了,你的自私傷害那個最溫柔、最好的人。
徹夜未眠的他憔悴的等候曙光乍現的審判。
喜屋武曆一直想挽回那場性愛的愉快回憶,時間卻不如他所願,像場大火燒毀一切,留下折磨他的畫面:椎心的疼痛由下身傳來,漲大的陰莖在他的體內,馳河藍加憂心溫柔又尷尬愧疚的看著他,絕大部分還是飢渴的眼神,他說不出暫停的話,他渴望他就如同他一樣。如果愛情是隱忍,他肯定比誰都愛他。
還是有幾次意猶未盡的性愛,都是他纏著藍加,千方百計滿足每次結束後逐漸堆積的空虛感,透過不堪而隱密的方法告訴自己,他還是喜歡他,至少做愛帶給他們的快樂貨真價實,難得能夠真切的感受到馳河藍加的愛。喜屋武曆找不到一個可以鬧翻的理由,那種分手不用牽掛太多,果斷離開,現況是負罪分手,像是迫害大眾利益而無力忍受道德鞭笞得利者,愧疚感不停督促他去彌補對馳河藍加的傷害。他知道怎麼安慰木訥寡言的前男友,一個擁抱,兩個親吻,但他不能再讓自己淪陷或是造成更大的誤會,暗示對方一切還暗藏無限的可能性。
馳河藍加可以遇到比他更好的人,比他更喜歡他的人,不用像他勉強依靠對彼此的肉慾維持微不足道的安心,藉此催眠自己,他真的沒有那麼喜歡他。喜屋武曆蜷曲身體,手指接替手掌手背,慌亂接住奪眶的淚水,承受不住眼淚的重量的雙手反覆在衣服上隨意擦抹。他睜著發癢紅腫的雙眼,盯著自己的雙手,在夕陽的拖長的影子裡,偷偷疊在馳河藍加的影子上,像是牽起他的手搖搖晃晃,馳河藍加真正握住他的手時也就沒有反應過來。
「想要每天都牽著曆的手回家,如果曆不喜歡的話,甩掉也沒關係。」
「都牽起來了,就好好的牽著啊。」
他還是好喜歡他,一邊擔心這個喜歡就像夏日的雷陣雨,涮的一聲全部不見,再也不能喜歡他,但此時此刻喜屋武曆發自內心喜歡馳河藍加,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還要喜歡。
本文最後由 蘋果 於 2021-7-8 13:08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