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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 [銀英/狼人吸血鬼パロ│羅米] 等待天明 [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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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翼 發表於 2021-5-25 14:2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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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板分類
作品地區: 日本
連載進度: 長篇完結
【注意事項】
1.     半血吸血鬼羅x狼人米 AU(超級古典的有沒有!)
2.     OOC

<<一>>

鎮裡來了一位新神父,深棕色長髮隨意用大紅色緞帶紮了個馬尾,過長的瀏海遮住了黑色右眼卻更增添那張精緻容貌幾分神秘。他才剛一到鎮長家報到時,鎮長的女兒馬上睜亮眼睛,二話不說便衝了上前,一雙手興奮的環上了神父手臂上。神父揚起了一邊眉頭,沒有拒絕少女這露骨的騷擾,只是面無表情的看向一臉尷尬的鎮長,並拿出放在聖袍內側口袋的教堂的分發令。
「您好,我是奧斯卡・馮・羅嚴塔爾。」神父微微向鎮長點頭致意。「這是我的分發令。」神父,羅嚴塔爾有技巧的掙脫了少女牽制在手臂上的手,往前踏了一步把分發令遞給了鎮長。鎮長面有難色的看著眼前貨真價實的分發令,最後還是把它接了下來。
「我是要武裝神父啊,來個這貨色是能保護鎮上安危嗎?」鎮長小聲抱怨。原本一向安靜的小鎮,這幾個月接連發生了好幾起殺人事件,每位死者的死狀都像是被巨獸咬過般,等被發現時屍首都碎裂到難以辨識,只能從一些斷肢或者飾品來證明死者身份,因為這實在不像是人類所為(死者的錢財都在身上),大夥開始把兇手指向惡魔、或者棲息在山中的黑暗生物。高齡的老神父看不下去,決定親自會會兇手,只是隔天早上,眾人發現的不是兇手的屍體,而是老神父掛有聖十字架的右手臂。
「您放心,教會相當重視您的請求,在下正是教會裡最強的惡魔獵人。」神父彎起一抹不能說多有善意、輕蔑的笑。他不用武裝神父,而是用惡魔獵人稱呼自己,正是因為他覺得他充其量就是教會的清道夫。他母親是人類、父親是吸血鬼。生性放浪的母親某日在酒店勾搭到一隻吸血鬼,吸血鬼居然沒嫌棄她血臭,不但沒殺死她還跟她上床,更可怕的是他母親居然就這麼懷孕了,害他不禁懷疑他母親其實是魅魔而非人類。
只是很可惜的是,他母親還真的是人類,因為在他出生時,身為吸血鬼的部分先一步覺醒,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他母親吸成了一句乾屍,而他那時候連牙都還沒長呢!
所以他就在尖叫與混亂中被教會帶走了。他不怕十字架、不畏懼日光,更重要的是,他除了喝乾他母親的血液後,就再也不需要吸血才能維生,他就像是個人類,除了那隻情緒高亢時會變成紅色的黑色右眼與超人的體力外。教會中意他那非人類的力量,把他扶養長大,不斷灌輸他他卑賤的身份與讓他活著就是要他償還他弒母的罪這個觀念,要他成為教會的武裝,替教會處理一般人無法做的麻煩事。
他不是神父。他身上的血液讓他不夠格稱自己為神父。
「爹地、爹地,原來神父也有那麼帥的啊!我以為都像是之前的那個老頭呢!」少女手摟著鎮長的手臂,無視鎮長的阻止對神父拋了個媚眼。毫不保留浪蕩的風情傳到了神父眼中,神父微笑,並沒有避開少女悖德的邀約,但也不與正面接受。他再次對鎮長稍稍低下身子,言不由衷地說道:「請問那些死者的屍體還保留著嗎?我想先去確認狀況。」
「那些噁心的東西我們早燒了,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傳染病啊!」少女搶在鎮長之前吐了個舌頭,嫌惡的抱怨。這回鎮長終於忍不住了,他用力拍了下自家女兒的屁股,粗裡粗氣的要女兒回房間不要搗蛋。
少女聳肩,撇撇嘴鬆開了環在鎮長手臂上的手,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上樓。在走到樓梯的轉角時,她忍不住的回過頭對神父丟了個飛吻後才在鎮長氣急敗壞的吼叫聲中快速溜回了房間。
「真是抱歉啊,神父大人。我女兒實在太沒大沒小了。」
「不會的,令嬡相當活潑,這是好事。」神父彎下身拎起他的隨身行囊隨口應付。他原本是打算先確認屍體的狀況再來判斷敵人,看樣子只能先到教堂看看前一位神父是否有留下什麼可以參考的蛛絲馬跡了。真不行的話,就只好等看這兩天有沒有人再死於非命。他在心底盤算。
「那、神父大人,您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鎮長戰戰兢兢地問。眼前的神父第一眼的確瘦弱到不像是武裝神父,但當只剩下他與神父兩人共處同一個空間時,他不為何覺得全身發毛,神父無聲的威嚇感讓他只想要趕快擺脫對方。
「那就先帶我去教堂吧,奔波了一天我想先休息。」神父說。鎮長如獲大赦般連忙點頭答應。


這小鎮的教堂設計非常有趣,並非在市中心而是在鎮的外圍最接近森林處。神父坐在書桌前,翻閱前一位老神父的筆記才明白之所以這樣設計是因為這片森林原本是黑暗生物的居所,他們住了進來,砍了大片林地,又把黑暗生物往森林深處感,為了擔心牠們的復仇,便把教堂建立在交界出,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小鎮不被黑暗生物侵犯。
「到底是誰侵犯誰啊?」羅嚴塔爾冷笑。不過他倒是挺喜歡這座教堂,遠離塵囂不說,原始森林的氣味乾淨又富有生命,他其實相當那味道。他闔上書,原本想要再繞一圈教堂確認四週狀況,卻聽到了禮拜堂的大門傳來急切的敲門聲。這讓他不禁神經緊繃了起來。
羅嚴塔爾很肯定他在敲門前他並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出沒,以他敏銳的聽力而言這是不可能發生的,除非對方不是人類。但他又覺得如果是惡魔的話,也未免太蠢了點,那麼巨大的敲門聲不是要昭告天下他來送死了嗎?不過不論是哪個,大半夜的總不會是好事。異色瞳男人眯起了眼,把沾過聖水的小刀叩在袖套裡,決定來會會這位愚蠢的敵人。


敲門聲愈發急切,羅嚴塔爾謹慎地走到了門旁。他側過身子,將小刀提高到臉前,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一抹野獸的腥味先是竄了進來,緊接著是隻抓著死兔子的手伸進門內。「嗨!皮羅!好久不見,儂總算回來了!俺幫皮羅獵了兔子哦,教會那的那些東西不好吃吧!」高亢清亮的嗓音順著開門毫不做作的傳了進來,讓羅嚴塔爾一個不小心就把手上的小刀插到了死兔子身上。
羅嚴塔爾驚訝於自己的失手,連忙往後跳了一步。他掏出了第二把小刀架在胸口,弓起了身子緊盯著對方。對方也默默地放下死兔子,興奮的神情轉成了疑惑和警戒。
「你是⋯⋯?」最後還是對方先開口。「看儂這身裝扮儂是神父吧?皮羅?」
「皮羅?你是指佛卡・亞克瑟・馮・皮羅神父嗎?」羅嚴塔爾謹慎地回答。在皎潔的半月照耀下,眼前的蜜髮男子頭上彷彿閃爍著燦燦金光,但羅嚴塔爾知道那是假象,男人身上毫不保留的獸味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的身份是頭純種狼人。
「皮羅就是皮羅啊!」似乎是看羅嚴塔爾沒打算出手的意圖,蜜髮男人放鬆了戒備。他熟門熟路的走進了禮拜堂,坐在長椅上無視羅嚴塔爾,兀自的碎念了起來。「皮羅說要出遠門,也沒說去多久,結果一去就去了兩星期。俺今天總算看到教堂這有光線,還以為皮羅回來了呢⋯⋯

「你跟皮羅神父很熟嗎?」羅嚴塔爾又問。
「熟?皮羅是好人,不能煮熟的!而且皮羅幫俺很多哦!」皮羅教俺認識字、說普通人的話,還給俺名字。而皮羅要的報酬只有每週一隻新鮮兔子讓皮羅打打牙祭。皮羅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狼人說著說著垂下了頭,藏在蜜髮底下的狼耳也垂了下來,活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守著舊家等待永遠不會回來的主人。
「⋯⋯皮羅神父他、他、」羅嚴塔爾看著眼前真心誠意在期盼對方到來的狼人,最後還是不忍心告訴對方真相。他靠著長椅椅臂,把目光移到門外的半月上。「教會看他一把年紀讓他告老還鄉,所以派我來接替他的。」
「這樣啊⋯⋯皮羅回老家怎麼不說呢?」
「我猜是皮羅神父怕你難過吧?」羅嚴塔爾隨意胡謅。
「俺哪有那麼脆弱!只是為什麼不跟俺說一聲呢⋯⋯」狼人持續碎碎叨叨的糾結在羅嚴塔爾的謊言裡,在月光下彷彿快要落下水滴的灰色眼眸讓羅嚴塔爾不禁想要安慰對方。然而正當他打算開口的前一刻,狼人似乎是想通了什麼,搶先他一步大叫出聲。
「哎呀!皮羅回老家也好!前陣子一直說腰痛,森林濕氣太重,長久下來對人類並不好。」狼人搔搔頭,無視被這大轉換的反應弄得一臉錯愕的神父,露出靦腆神情。「跟儂抱怨那麼久,都沒問儂的名字,真是不好意思。」俺叫沃佛根,這名字是皮羅幫俺取的。儂叫什麼名字?
「還有,儂要吃兔子嗎?」剛獵的,很嫩哦!狼人把一直拽在手上,血早已放乾的兔子遞到羅嚴塔爾的面前。尖銳的虎牙彷彿融化在毫無惡意的笑容中,羅嚴塔爾從未見過那麼蠢、卻又閃耀到讓人無法離開視線的狼人,不禁也彎起了笑。
「奧斯卡。奧斯卡・馮・羅嚴塔爾。」叫我奧斯卡就好了,沃佛。他收起了小刀,接過象徵善意的兔子。「所以皮羅神父都是請你去獵兔子打牙祭的嗎?」
「啊!」這件事情奧斯卡可別跟教會說哦!俺知道教會討厭教會跟我們這種不受神眷顧的生物往來,俺不想皮羅被處罰。
「不跟教會說可以啊,那就一週一隻作為封口費吧?」羅嚴塔爾笑著說。「這樣我們就是共犯了。」「共犯?什麼叫共犯?」
「共犯是⋯⋯」下次再告訴你。羅嚴塔爾抓著兔子的耳朵。他往前多走兩步,回過頭看了眼身後正在糾結聽不懂的名詞,沒跟上來的狼人,晃了晃手中的兔子提高了音量喊:「咱們到後面生火吧!再這樣擺下去就不好吃了。」
狼人點點頭跟了上去。殺手與獵物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締結了不該存在的友誼。
羅嚴塔爾心中隱隱明白這可不妙,可當狼人喜孜孜地幫他在營地生火,又幫他小心翼翼地剝下兔毛皮時,他卻捨不得戳破這假像,並希望這假像能持續延長到世界的盡頭。


狼人總是在月亮升到了頭頂時才會晃到教會來找羅嚴塔爾,而且總會帶一些新鮮的野味過來。狼人身上的血腥味從未減少過,羅嚴塔爾嗅得出來,可那些血腥味從來不是人的氣味,這倒是讓羅嚴塔爾悄悄的鬆了口氣。
「至少連環殺人事件的兇手不是沃佛。」他想。他抽了本教會童話給狼人學字。狼人有點笨常常學了三個字忘了兩個字,不過他還是很喜歡看童話書上的圖案,並時不時轉頭問羅嚴塔爾為什麼上帝討厭他們,不然為什麼好幾個故事都是聖騎士殺了黑暗生物作收?
「上帝討厭的不止你們。」羅嚴塔爾淡淡的回答。「他也討厭人類。」
「皮羅可不是這麼說。皮羅說神愛世人。」狼人撇撇嘴。「好好哦,俺也想被神愛⋯⋯

「為什麼想被神愛,被神愛有什麼好處?」
「這樣就可以大白天的走在陽光下來。」狼人算耐日光,俺也只能走在日照不是很強烈的清晨與黃昏。沃佛根闔上書,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原本只是感嘆自己,在看到逐漸變得飽滿的月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跳了起來緊張兮兮的轉頭望向坐在營火旁看起來有點累的羅嚴塔爾。「明天是月圓,所以俺不會來哦!而且、而且明天會很吵,所以奧斯卡要記得把教會的門窗關好。」
狼人紅著臉搔搔頭髮,蜜色頭髮在銀灰色的月光下晃蕩,金毛獸耳搖了搖,難得的讓羅嚴塔爾興起想要咬上一口的慾望。只是羅嚴塔爾清楚,沃佛根會這麼說是因為每到月圓就是狼人獸化的日子,超過兩公尺的巨獸,光靠吼叫就能讓人的耳膜被震破,更別提那個銳利的爪子,如果牠想要,那爪子甚至連劈開大樹都沒問題。
羅嚴塔爾應付過不只一隻狼人,也殺死不只一隻。他對狼人的習性可說是非常了解,獸化等同於狂暴化,嗜血、殘暴,任何活的生物都很難逃過牠的攻擊,可以說是教會最大的天敵,甚至比吸血鬼還難處理。要牠們徒手撕裂人類大概就跟撕布一般輕而易舉。羅嚴塔爾想起了鎮上的神秘殺人連續事件,雖然在他來了之後就沒再發生過,但他還是突然湧出了不好的預感。
他身為吸血鬼的直感一向很強,從來沒有發生誤判。
他看著狼人正自己本性而造成對方困擾,低頭玩弄手指顯得非常不好意思的模樣,但第一次強烈希望他的直感是錯的。


只可惜慘劇還是發生了。
當晚他並沒有聽從狼人的勸告躲在教堂裡,而是循著氣味追到了森林深處。他壓低身影躲在樹後,身上的聖十字架可以隱藏他的氣味,看著嬌小的狼人全裸跪趴在地上,弓起了身子,在滿月的映照下搖身一變變成了巨大的金狼,總是帶著水氣的灰眸也成了一雙鮮紅的瞳孔,金狼仰天咆哮,巨大的狼嚎聲讓他不得不捂上耳朵。也許是捂耳朵這動作太大,金狼捕捉到了他的存在,一個箭步就衝到他的面前,毫不留情的朝著他揮動巨爪。他掏出了小刀,在向後跳躍的同時揮舞小刀,劃過巨狼肉墊。
一道鮮血順著刀傷噴了出來,在夜中畫出了個圓弧。
由聖水浸淫過的銀製小刀發揮了它的功效,巨狼縮起了爪子,往後跳了一步不再主動攻擊。羅嚴塔爾謹慎地瞪著巨狼,在對峙的過程中已經盤算了各種可能的攻勢,然而巨狼並不戀戰,牠揚起頭再次發出巨大狼嚎後便轉過身子往森林深處逃去。
逃離的速度之快,就連羅嚴塔爾也追不上。
夜晚的黑森林並不是對生人友善的環境,毒藤虎視眈眈的想要蜷上他的腿,吸乾他的精氣,逼著他不得不撤退回森林入口。
「至少他逃的地方不會有人類。」羅嚴塔爾想,最後放棄了繼續追殺巨狼。他收起刀,猶豫了一下,還是謹慎的選擇重新點燃營火,聽著漸行漸遠的狼嚎,守在森林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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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望月翼 發表於 2021-5-25 14:2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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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直到天肚泛白巨狼都沒有回到森林口。這著實讓羅嚴塔爾鬆了口氣,可由遠而近氣急敗壞的腳步聲帶來的卻是令人錯愕的壞消息。
鎮長的女兒死了,被人棄屍在暗巷的臭水溝裡,就跟之前的人一樣,死狀淒慘就像是被巨獸攻擊過。
羅嚴塔爾急急忙忙的趕到事發處,鎮長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鎮長則是氣急敗壞的一把抓起羅嚴塔爾的衣領:「你不是最強武裝神父嗎?你昨晚在做什麼!不會是被狼嚎嚇到躲在教堂裡不敢出來吧!」
異色瞳男人神情不悅的拍開了鎮長的手,完全不打算跟對方多做什麼解釋。他蹲下來將手抹過早已流乾的血痕,粗魯的將少女不算完好的頭顱左右扳動。少女臉上的傷口的確不是一般野狗咬得出來的,嗆鼻的血味裡隱隱也含著野獸的氣味,少女艷紅色的頭髮在他的翻動露出了幾絲不屬於她的金色毛髮,羅嚴塔爾小心翼翼把金毛抽了出來,含在嘴裡。霎時野獸的氣息迎面撲鼻而來,讓他屬於黑暗部分的血脈幾乎無法控制的湧了出來,羅嚴塔爾用力地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站起了身子。
「我大概知道兇手是誰了。」
「咦!」
「是狼人。」一頭擁有燦爛耀眼金毛的巨狼。羅嚴塔爾冷笑。他昨天應該不顧一切的追上去的,要是能阻止對方也許事情還不會落得這個田地。他不該對獵物有惻隱之心,黑暗生物就是不該存在在這世界上,包括他自己。
「狼人?!」這不可能!鎮長尖叫。我們小鎮四十年來都沒有聽說狼人出沒,怎麼現在才有狼人隨機殺人事件?
「你們知道後面那片黑森林棲息的都是不被神所寵愛的黑暗生物吧?」
「但牠們也從來沒過來啊!我們這四十年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現在犯了。」羅嚴塔爾聳聳肩。「我心裡大概有個底,這事我會解決的。你們就好好安葬這女孩吧。」他說。他知道今天那頭狼人仍會傻呼呼的出現在他面前,可他得殺了那頭狼人,因為那頭狼人殺了人。


羅嚴塔爾將小刀與聖水放在袖套與掛在腰間的皮帶上,坐在營地,升起火,神情嚴肅地等待狼人出現在他面前。
果不其然的,狼人一蹦一跳的帶著剛獵到的小鹿到羅嚴塔爾面前。他像是個把珍寶帶到父母面前邀功的孩子,獸耳與尾巴擺動個不停,滿心期待羅嚴塔爾能獎勵他,或者告訴他一些他沒聽過的故事。
羅嚴塔爾冷冷的看了眼興奮的狼人,努努嘴要狼人把小鹿放下後便站起身子走到狼人面前。「你昨晚到哪了?」他說。他一把抓住狼人的右手,把它翻了過來,掌心上面很明顯有一道刀痕,羅嚴塔爾知道傷痕的由來,那是昨天他劃的。
狼人一聽羅嚴塔這麼說,像是做錯事的孩子連忙把手收回來藏在身後。「昨天、俺、那個……」他後退了兩步吱吱嗚嗚了半天吐不出半個詞。羅嚴塔爾受不了狼人的拖延,他一個箭步往前跨,把狼人一把推到樹幹上並動作俐落的抽出了小刀架在狼人脖子上。
「你說不出來那我幫你說。」你昨天變成了巨狼,古老血脈的衝動迫使你跑到了鎮上徒手撕裂了少女?對吧!神父朗聲質問,手裡小刀劃破了狼人的咽喉,刀上聖水灼燒狼人的皮膚,發出了一股惡臭。狼人瘋狂搖頭說我沒殺人,他把手抵在神父胸口想要把神父推離身邊,卻又害怕自己的力道過大因此傷了神父。
「我知道狼人獸化後會失去理智,我不怪你否認殺人這事,但是這是事實。」可是你殺了人,我就得拿你的命抵命。羅嚴塔爾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他明明清楚狼人獸化後會六親不認,但他還是希望沃佛根說得都是事實,這個把月來的殺人事件不是沃佛根幹的。要是沃佛根知道他的獸化導致皮羅神父之死,一定會悲傷到無法自拔。
狼人就是那麼重情的生物。羅嚴塔爾非常清楚,因為他不止一次為了釣出狼人而殺了狼人的伴侶,在哭泣的狼嚎中讓狼人早一步解脫到伴侶的身邊。他不想聽到眼前這頭天真的狼人哭嚎的聲音。
還是死在我手上吧,俐落些。他想,鮮血從狼人咽喉中汩汩流出,流到他的手上,滴落在地上。狼人的皮厚命硬,即便是在脖子上割出個碗口大小的傷也仍人能行動自如,所以他也不敢掉以輕心,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刀都刺了進喉頭了,狼人仍然不攻擊他。
沃佛根雙手抓著快要刺穿他咽喉的神父手腕,阻止神父的動作。他人類的詞彙有限,只能一股腦兒的搖頭說他沒殺人,事實上他也真沒殺人,在獸化後他一直都保持理智,他知道昨天晚上他差點傷了羅嚴塔爾,他害怕再下去會真的會造成對方難以抹滅的傷勢,所以他跑掉了,他逃到了森林的深處,他的老窩。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跟眼前怒火中燒的神父解釋這一切,神父的小刀已經脅迫到他的生命安危,他終於忍不住用力的朝著對方的胸口一推。
狼人的力量是黑暗生物數一數二的強悍,羅嚴塔爾沒料到沃佛根會這麼推他一把,他退了好幾步才能穩住腳步,狼人也藉此空檔朝著森林深處拔腿狂奔。


狼人的腳程很快,他赤腳在熟悉的泥土中竄來竄去,讓羅嚴塔爾覺得頭疼。如果對方願意跟他拚個你死我活反而比較好解決,這種只想逃跑的他反而難處理。他順手清理了毒藤,低下頭看了眼泥濘上的腳印。他知道狼人沒跑遠,狼人身上的獸味仍在附近飄盪,但他也清楚狼人怕被攻擊不敢靠近他。
「沃佛,我知道你在附近,你想知道皮羅神父的狀況嗎?你出來我就跟你說。」他其實不想讓用這方法釣出狼人,他知道這樣一來那頭狼人一定會非常傷心,他不想看到狼人傷心的模樣。可要是不抓到狼人,只會讓事態更加嚴重。
「儂不是說皮羅回家了!」狼人的聲音從森林深處悠悠傳來。
「不,那是我騙你的!」
「……」
狼人沒有回應。這在羅嚴塔爾的意料中。他從聲音的方向大致判斷出狼人的方位後,抽出了小刀重新架好備戰姿態。「皮羅神父是被殺死的,在上個月圓被巨大的黑暗生物扯裂身體,屍體已經找不到了,只剩一只右手被丟棄在市集的噴水池。」是你失去意識時動手殺的吧?沃佛。
「俺沒有!儂騙人!」狼人哭嚎的衝了出來,發狂朝羅嚴塔爾伸手就是一爪。羅嚴塔爾往後退了一步勉強閃過狼人的利爪,但利爪的風壓仍劃過他的臉龐,刮出了一道血痕。
「俺沒有!」狼人毫無章法揮舞拳頭,紅著眼眶控訴。
羅嚴塔爾在綿延的攻擊中謹慎的閃躲並尋找空隙,眼前的狼人看起來雖然笨笨呆呆的,攻擊也沒甚麼招數可言,但因為身分問題,即便是如此亂七八糟的攻擊,但是只消碰到一拳羅嚴塔爾也自認無福消受。
他捨棄了小刀,在俯下身閃過拳頭時抽出腰間的皮鞭往狼人下擺掃過。皮鞭捲起了狼人的腳踝,羅嚴塔爾趁勢往後一抽好讓狼人重心不穩跌在地上,一個箭步抽出了懷中最後一把小刀,再次把狼人壓制在身下。
狼人這回沒有抵抗,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對羅嚴塔爾反覆問著同樣的問題:「皮羅真的死了?」
「嗯。」被獸化的你不小心誤殺的吧?羅嚴塔爾冷漠的解釋。狼人原本還想掙扎說他沒有,最後仍然選擇沉默了停下一切動作。他斂起蜜色睫毛的雙眼,決定平靜的等待眼前的神父帶走他的生命。羅嚴塔爾看著突然安分下來的狼人,手中的短刃一直無法狠下心取走對方性命。他內心仍然覺得不太對勁,他知道人們是的確是死於巨獸,這點無庸置疑,可為什麼眼前的狼人身上卻沒有任何人血的腥臭味。
難道,真的是誤判,一座黑森林內會有兩隻狼王級的狼人?羅嚴塔爾摩娑狼人的紅撲撲的臉頰,最後還是鬆開了架在狼人脖子上的刀。只是當他才剛站起身,狼人便動作迅速的從他身下逃離,逃到兩公尺外的大樹下,神情困惑的看著羅嚴塔爾。
「你身上沒有人血的味道,至少我相信昨天的案子不是你幹的。」羅嚴塔爾解釋。他用掌心擦過臉頰上的血痕,站起身子撿起了地上的皮鞭。「這森林你除了你之外還有別的狼人嗎?」
沃佛根搖搖頭。他亦步亦趨的走到了羅嚴塔爾一臂之遠處停了下來,神情飄盪的說:「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讓奧斯卡受傷了,對不起。」狼人又用力的晃了晃腦袋。
該道歉的是我吧。抱歉,誤會你了,沃佛。羅嚴塔爾看著狼人脖子上的刀傷已經逐漸在癒合,不禁苦笑,換來的是狼人用力的搖頭。像是想到了甚麼,狼人伸出了手,在神父一個沒注意下一把抓住神父的手腕。
「俺知道哪裡,可以治療傷口。」奧斯卡的臉那麼漂亮,有傷口不好看。狼人神情嚴肅的說。
「有這種地方?」
「嗯,在俺出生的地方。」狼人邁開步伐,方才的所有誤會只因為一句道歉便都成了碎屑,被狼人拋諸腦後。對此刻的狼人而言,彷彿能治療羅嚴塔爾臉上的傷才是最要緊的事。
皮羅死掉了,他不能再讓奧斯卡也死掉。在奔跑間,狼人不經意的握緊了羅嚴塔爾的手腕,力道大道讓羅嚴塔爾不禁覺得有些疼,但是羅嚴塔爾沒說甚麼只是盡可能讓自己跟上狼人逐漸加快的腳步。


在穿過宛如迷宮般的樹林,狼人拽著羅嚴塔爾到了森林的深處。就像是柳暗花明般,原本的陰濕感全都消失了,迎面而來是一股芬芳,眼前是座小湖泊,就算繞著走一圈大概也不需要花上十分鐘,在月光的照耀下,湖泊波光粼粼,耀眼到另羅嚴塔爾幾乎睜不開眼。
「這裡是?」
「俺的家!」沃佛根雙手插腰,驕傲的挺起胸膛。「皮羅說這湖泊是女神的祝福!俺就是從湖泊裡誕生的!」雖然神不喜歡俺,至少俺還有女神。
這裡是異神的聖殿,萬物的生母。羅嚴塔爾相信沃佛根說他是從湖泊裡誕生的神話,在人類高舉神的旗幟屠殺異教黑暗生物,築起高大的城牆前,這些聖地都是屬於黑暗生物的。可惜的是,後來都被教會徵收,在這些湖泊旁蓋起教堂,改稱呼它為神的恩典。
「這是旅人之泉,傳說旅人之泉可以修復傷口,治療疾病。」我只有聽過,到沒真的看過。
「才不是傳說呢!」狼人牽著羅嚴塔爾的手到湖邊,他撈了點湖水往羅嚴塔爾的臉上的傷口抹。一陣沁涼順著流水竄入了心中,原本覺得有些灼熱的傷口也不再疼痛,羅嚴塔爾摀住臉頰,一副不可思議的看著狼人,狼人笑得很開心,他小心翼翼的摸摸神父的臉頰,撥開總是被劉海遮住的部分。原本只是想要確認傷勢,然而神父那隻黑色的眼眸不設防的突然顯露在狼人面前,狼人眨了眨眼,呆了一下旋即漾開了笑。
「奧斯卡的眼睛好漂亮!」狼人驚嘆,他一把神父拉往湖邊要他低頭看。
湖光閃爍,羅嚴塔爾看不清楚湖面的倒影,他就連他那隻詛咒隻眼都看不清楚,更別提臉上的小傷了,但他的身體的確是很明顯告訴他他的傷勢已經痊癒。他不露痕跡的把手從狼人為鬆的掌心抽了回來,側過頭看向望著湖面發呆的狼人。
「吶,奧斯卡,如果俺那時候就把皮羅帶來,能夠讓皮羅活下來嗎?」在靜默間,人狼突然開口問。
「以那個傷勢,我想應該是不可能吧。」羅嚴塔爾謹慎的回答。狼人並沒有繼續回應羅嚴塔爾,他沉默的望向湖面,一雙在湖光下泛著燦燦藍光的眼,湧出了豆大的淚滴。
不知為甚麼,羅嚴塔爾突然浮現了一股要是這隻狼人也能如此為自己哭泣該有多好?如此莫名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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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望月翼 發表於 2021-5-25 14:2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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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狼人還是不怕死的每夜都來找神父,但不一樣的是不像以往是來學習,而是緊張兮兮的在教堂守著直到天空泛起白肚,被神父轟出了門才悻悻然的甩著尾巴走回黑森林裡。
終於到了新月的日子,羅嚴塔爾也覺得自己的疲勞感快要到了極限。如同滿月對狼人有魔力,新月對吸血鬼也有極大的影響力,沒有月亮的日子總讓他有想吸血的衝動,平常他只當這是一種不舒服的病痛,就跟牙痛一樣忍一忍就過去了──儘管他從沒牙痛過,但在這幾個夜晚被人狼夜夜叨擾到天明的折騰,他覺得這顆牙,這次痛得有點過頭了。
他撐著疲憊的身子打開門迎接神采奕奕的狼人,隨口邀請了對方進來後,總算忍不住的對狼人說:「沃佛,今天我人實在不太舒服,你可不可以早點回去?」
「不舒服?不舒服就趕快去休息啊!」狼人推了推羅嚴塔爾,要他趕快回房間休息。
「你在這我怎麼休息?你也回去吧。」今天就不用學新單字了,我沒體力教你。羅嚴塔爾坐在長椅上懶懶得說,沒精神的模樣反倒讓狼人更加緊張,狼人用力的搖頭說這可不行,奧斯卡的模樣太糟糕了,要是遇上了那個大怪物怎麼辦?
「那就雙手一攤等著被吃嚕?」羅嚴塔爾無所謂的說。他將身子往後一仰,非常不莊重的躺在長椅上,老實說他實在真的沒甚麼力氣了,他得趕快趕走這隻煩人的狼人。他覺得他一定是餓慌了,才會覺得狼人的那抹野獸臭味此刻聞起來居然如此的甜美。然而狼人一聽神父這麼說更荒了,他晃了晃尾巴,跪在神父面前握緊神父的手拚命搖頭。
「奧斯卡就在這裡休息就好了,俺會乖乖的!」狼人甩動他的金色尾巴,焦躁不安的情緒傳到了羅嚴塔爾身上,更讓羅嚴塔爾感到不舒服。羅嚴塔爾嫌惡的抽回了手把它擋在眼前。「那你就坐在這邊不要吵!」
沃佛根用力的點頭,他翻過身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擋在羅嚴塔爾長椅前,緊盯著門口。金色的耳朵豎得老高,它靈活的轉了轉,彷彿想要把四周的聲音通通收納進來,即便是鳥兒的振翅聲也不願意放過。羅嚴塔爾也不管他,他閉上眼,調整了下呼吸後便想辦法讓自己進入深睡狀態。


在睡夢中,他感覺自己在黑暗中不斷向下掉落,沒有聲音、也沒有盡頭。羅嚴塔爾不是第一次做了這個夢,正確的說法是,他從來沒有從這夢境中脫離過。不過這次有點不太一樣,一條金蜜色的絲線從無盡的天空垂落,讓他忍不住的伸出手扯了一把。朦朧間他好像聽到有人發出小小的尖叫,但那太細小以致於他很快就忽略了那聲音。他抓緊了金線,奮力的往上爬,但他沒爬多久就覺得肚子餓了,一抹特別的香氣悠悠蕩蕩的漂了過來,他發現香味是從手中的金線傳了出來,令他忍不住的伸出舌頭舔過了金線,他實在是太餓了,餓到光舔拭金線還是不夠,甚至張開了口扎扎實實的咬了下去。
緊接著他就知道不妙了。他真的是開口咬了甚麼東西。羅嚴塔爾猛然驚醒,鬆開了口看著一臉呆滯的狼人,換他一臉尷尬不知道該說甚麼。
「原來奧斯卡是吸血鬼啊!好新奇哦!可以在陽光底下走路的吸血鬼。」狼人裂嘴一笑,他摸摸脖子上的咬痕,顯然好奇戰勝一切情緒。
「正確的說法是人與吸血鬼的混種。」狼人皮厚,兩個洞打在肩頭上沒滲出多少血,但血的香氣仍蔓延開來,讓羅嚴塔爾更想好好的吸上一口。羅嚴塔爾翻了個身子,背對狼人悶悶的說。
「奧斯卡好厲害呢!又是半血不怕陽光、又是神父,還長得那麼漂亮。」真好。狼人無心機的說。一口氣爆了羅嚴塔爾心中所有的灰暗地帶。羅嚴塔爾是該對眼前這頭蠢狼人發怒,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經歷了甚麼遭遇才敢說得那麼輕鬆,但最後他還是甚麼都說不出來,狼人的情感太過純粹,以至於比較起發怒,他的肚子更是餓到連生氣的力量都沒有。「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像現在想喝血卻沒得喝很苦惱的。」
「也是。」狼人歪過頭想了想。肚子餓真的是很麻煩的事情。「儂現在很餓嗎?」
「有點。」
「兔子、小鹿的血有用嗎?」
羅嚴塔爾背著狼人,苦笑的搖搖頭。
「所以只能人類的血嗎?」難道沒有替代品?
羅嚴塔爾再次的搖搖頭。
狼人血液的香氣若有似無的飄盪了過來,他從來沒想過黑暗生物也會有如此香的血液。他嘆口氣縮起了身子,缺血讓他覺得有點冷,他只能蜷起身子,搓揉雙手盡可能讓自己感到暖活。狼人似乎注意到了神父的不對勁,他站了起來歪過頭思考著,大尾巴捲起了神父微涼的指尖。
「不然吸俺的血好了!」狼人握緊雙拳,像是總算想到個好點子大聲說。「奧斯卡剛剛不是就想喝俺的血嗎?那應該表示俺的血是可以幫奧斯卡的?」蜜髮狼人一把把使不出力的男人像抓小雞般抓起,讓他在長椅上坐好。他喜孜孜的跪在吸血鬼面前,像是炫耀自己的聰明才智,晃了晃耳朵。
「俺不是人類,所以沒關係。」
「我沒吸過血,不敢肯定會不會咬死你。」
「奧斯卡那麼瘦弱,怎麼可能咬死俺!」狼人哈哈大笑,把脖子湊到了羅嚴塔爾面前。「雖然沒有人類好吃,不過俺想還是可以吃啦?」他嘟囔。再怎麼樣被吸血這件事情還是讓狼人感到些許的害怕,他像是為自己打氣的提高了音量,直到吸血鬼張開了嘴,毫不遲疑的從他脖子上咬了下去。
「這樣一來俺們就是『共犯』了!對吧!」吸血鬼的尖牙讓狼人縮起了脖子,狼人咯咯笑了出聲,隨便說了句之前剛學到的詞彙。吸血鬼沒空糾正他的錯誤,狼人的血滴到了他的舌尖讓他不由自主的興奮起來,讓他想要更多。


狼人沒被吸過血,不知道被吸血是甚麼感覺。他原本以為被吸血就只是像被樹枝傷到手腳,流點血,過陣子就會沒事的節奏,然而事情卻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吸血鬼的齒尖戳入他的頸窩,他感到了身上被人開了個洞,血液從傷口中汩汩流出,緊接著吸血鬼像隻貪得無厭的野獸,灼熱的舌尖舔拭狼人身上傷口,用力的啜飲從傷口湧出的血液,發出嘖嘖聲響,同時間好像也把甚麼奇怪的東西舔進了狼人的體內。狼人覺得全身發麻,沒辦法使力,一個不留神軟在吸血鬼懷裡,吸血鬼眼尖一把摟住軟綿綿的狼人。
朦朧間,狼人這才知道吸血鬼纖細的手臂意外的有力,吸血鬼覆在肩頭的嘴唇比外貌還要充滿溫度、而吸血鬼身上,有著令人意外的甜膩香氣,讓狼人捨不得離開。吸血鬼摟緊已經昏睡在懷中的狼人,不願意放過狼人任何一絲血液的吸吮狼人頸窩的小傷。他使了點小手段,沒告訴狼人吸血鬼的唾液有麻醉與昏睡的效果,他也沒想過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幾乎是無敵的狼人,一點點唾液就能讓他睡倒在懷中。
他舔過最後一滴血液,戀戀不捨的收回了舌頭。羅嚴塔爾覺得他的力氣恢復不少,純種狼人的血液意外的有效,也許還比傳說中的處女還有效也不一定。他望著狼人毫無防備的睡顏想。他東張西望確認了四周都沒人後,最後還是忍不住的低下頭,偷啄了狼人的唇角。
「這叫獻祭。」你這個笨蛋。他說。他彎下了腰,一把把狼人抱個滿懷。「不過要說是共犯也無可厚非就是。」
吸血鬼神父忍不住的又在狼人蜜髮上留下一個吻,他把鼻尖埋在那蜜髮裡,嗅著除了獸味以外的甜膩香氣。


狼人醒過來了。他睡在奧斯卡的臥房,而羅嚴塔爾則是拽著他的尾巴,貼在他的胸口睡得相當香甜。狼人從來沒機會好好觀察眼前的吸血鬼,他鼻尖湊到了羅嚴塔爾的頭頂的髮旋上,嗅了嗅吸血鬼的味道。吸血鬼的味道很香,像皮羅晚上跟他一起吃兔子時會準備的紅色飲料一樣香,讓他覺得暈陶陶的。不過皮羅從不給他喝那個紅色飲料,不管他怎麼求都沒有用。
「沃佛根的年紀還太小,不可以喝。」
「俺是跟著森林出生的,年紀比儂還大!」狼人撇撇嘴,坐在地上雙手環胸的抱怨。
「這裡的年紀可不是從出生開始算啊!」老神父寵溺的笑著,他摸了摸狼人的金髮。狼人晃了晃的耳朵,最後還是忍不住把頭蹭到了老神父的掌心。「不然等你把書櫃的書讀完後,我就讓你喝?」
「好啊!好啊!俺最喜歡唸書了!」狼人笑咪咪的,在月光下露出森森白齒,卻不讓人覺得可怕。這是狼人與老神父最後一次見面,之後櫃子裡的書在羅嚴塔爾的接力指導下,狼人仍然是把它們全數讀完,甚至能夠倒背如流,可是老神父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那個紅色飲料是甚麼,並摸摸他的頭說做得好。
羅嚴塔爾身上的香氣讓狼人想起了老神父,他把頭埋進了羅嚴塔爾頸窩,伸出手把羅嚴塔爾抱進懷裡。淺眠的羅嚴塔爾在狼人醒來時便已經驚醒,不過他沒睜開眼睛,優秀的五感讓他不用睜開眼睛也能知道狼人的動作,狼人只有嗅嗅他、在他頸窩裡發出細小的嗚咽。
羅嚴塔爾知道狼人在為逝者哀悼,但他不知道他該怎麼安慰對方,只能繼續裝睡,任憑狼人把他越抱越緊,讓他覺得他的骨頭都快無法承受這力道為止才小小咳了一聲制止狼人。
「早安。」羅嚴塔爾說。他看了眼床頭的時鐘,揚了揚眉。「不過看起來似乎也不早了。」
「早安?是甚麼?」狼人鬆開手,他在床上做直了身子,甩了甩耳朵與尾巴。他從沒聽過「早安」,這不同於晚上的招呼語讓他感到新鮮。
「就是在太陽下的招呼語。」晚安則是月亮下的招呼語。羅嚴塔爾從床上下來,走到了窗戶邊,用力拉開厚重的窗簾。陽光瞬間照進了屋內,狼人縮了縮身子,往床的陰暗處躲去。
太陽是天敵,但是照在羅嚴塔爾身上卻讓羅嚴塔爾閃閃發光。狼人有點想走到太陽底下觸碰這樣的羅嚴塔爾,想在太陽下跟羅嚴塔爾說聲早安。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到陽光底下,強烈的日照瞬間讓他的手背灼傷,發出陣陣焦煙。羅嚴塔爾蹙起眉頭,他本意只是想讓狼人躲在陰暗處看陽光就好,他沒想到狼人居然伸手想要觸碰光線。他回過頭打算拉起窗簾,卻被狼人大聲阻止。
「奧斯卡,俺沒事!」他咬著牙根,這次是跪著身子,低頭將半個身子攤在光線,即使有衣服的掩蓋,他仍覺得全身上下好像被火燒一樣,不,也許火燒還比較不痛。他握緊拳頭瞇著眼,看羅嚴塔爾又打算拉起窗簾時,深呼吸了口氣,一個挺身撲到羅嚴塔爾身上,把羅嚴塔爾推倒在地上。「嘿嘿,早安!」他摸了摸羅嚴塔爾的長髮,使勁的晃著金色的尾巴,很顯然對於自己的挑戰非常的滿意。
「你這個笨蛋!」羅嚴塔爾氣急敗壞的吼道。他一把把狼人抱回床上,回過頭把窗簾拉上。狼人身上被日照的地方,皮膚像是被火燒過蜷了起來,露出底下鮮紅的真皮,蜜髮髮尾也有一些咖啡色的焦痕,羅嚴塔爾無法想像這會是多大的痛楚,可狼人只是滿頭大汗,彷彿覺得自己做了相當偉大的事情,拚命搖著尾巴,笑得非常開心。
「嘿嘿,早安,奧斯卡。」
「嗯,早安。」沃佛。羅嚴塔爾苦笑。他摸過狼人躲回黑暗後傷口便開始快速癒合的臉頰,最後忍不住的在狼人的注視下側過頭,輕啄了下狼人乾裂滲血的唇。
狼人眨眨眼,他不知道這是甚麼意思,只當羅嚴塔爾是被唇瓣上的血氣吸引。「奧斯卡肚子又餓了嗎?這邊血太少了,這個比較快。」他指了指自己的肩頭,神情嚴肅的說道。
「不,這是表示友好的方式。」吸血鬼又親了一下狼人,藍色的眸子閃爍著狡猾的光芒。
狼人不明所以,只是因為吸血鬼笑得非常開心,他也覺得開心的跟著笑了出來,並學起吸血鬼的動作,笨拙的親吻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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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望月翼 發表於 2021-5-25 14:2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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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狼人與神父的相處模式在那夜之後似乎有一些改變。狼人仍然會在太陽下山之後出現在教會面前,一樣會帶著新鮮的野味來拜訪神父,只是吃完了野味後,神父會跟狼人一同仰躺在營火旁聊天,不再像之前是規規矩矩的在裡拜堂裡讀書。
狼人喜歡聽神父說神父當獵人時的故事,他吃飽後會爬到神父旁,窩成一個圈,晃著耳朵等待神父開口。其實神父在說這些故事時都相當心虛,因為這明明對狼人而言算是殺親滅族的慘案,可除了這些事件外,神父發覺他不知道該跟狼人說甚麼。
所以他也只能盡可能的輕描淡寫的把這些血案說得像冒險故事裡殺敵救人的英雄般誇張。某方面而言這比要他去對付千年老妖還要痛苦,至少千年老妖不會用閃亮亮的眼神看著他要他說故事。
不過在這些付出之後,羅嚴塔爾也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他們常常這樣聊到睡著(正確而言是他睡在狼人身上,他沒想過他居然會在陌生人,還是頭狼人身上睡著),直到天肚泛白。狼人會在清晨,日光的威力即將蓋滿世界時,給他一個吻、或者是一個啃咬(狼人說這是他表示開心的方式),跟他說聲早安後在晃著尾巴,跑回黑森林裡。


然後是第二次月圓。
這次羅嚴塔爾拒絕了狼人說要躲起來這個請求。
「我要看著你變成狼王,並守在你旁邊卻認你不會殺人。」
「俺沒有殺人。」
「我知道。」只是我必須看著。
「俺沒有殺人。」狼人又嗷嗷了兩聲。
「既然你沒有殺人,那為什麼不想讓我跟在你旁邊?」羅嚴塔爾撫摸狼人總是紅潤的臉頰,輕聲細語的哄著。
「因為、因為俺躲起來了,那邊沒有人,所以不擔心。」可是要是奧斯卡出現,俺不敢肯定俺能忍耐多久。奧斯卡很強,俺、俺……狼人,喜歡挑戰、強者。狼人越說越小聲。
「那正好,我也想知道是狼王利害還是吸血鬼強呢。」羅嚴塔爾親吻著游移不定的狼人,學起狼人咬他耳朵的動作,也輕嚙狼人頭頂上摸起來觸感相當柔軟的獸耳。狼人咬人的動作是友好與開心的表示,不過吸血鬼承認,他絕對不僅有這點的念頭。他喜歡把狼人咬到發出軟綿綿的呻吟才鬆開口。
「……」好吧。那、那在俺那?這裡離人類好近,不喜歡。
「好啊,我本來也意屬旅人之泉那。」羅嚴塔爾回答。


在黃昏時分,月亮甚至還沒出現前,狼人就晃到了森林的入口。他還是不希望羅嚴塔爾這麼做,可是羅嚴塔爾非常堅持他也莫可奈何。他擰著羅嚴塔爾送他的舊衣服,半是期盼羅嚴塔爾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可羅嚴塔爾還是晃了過來,他把過大的項圈套在狼人脖子上,牽起狼人的手。
「走吧。」神父說。
狼人最終只能點點頭。


項圈是神父要求的。羅嚴塔爾不覺得自己能夠在不殺死狼王的狀況下應付狼王突然的暴行,但像圈可以限制狼王的活動,那麼他也就不需要親自出手,這樣一來便能免去更多的傷害。狼人本來搖搖頭,不希望羅嚴塔爾在他身上套上項圈,但是最後他還是退讓了,他閉上眼,任由羅嚴塔爾把巨大的項圈套在他脖子上,把比手臂還粗的鏈條栓在樹上。羅嚴塔爾後退了兩步,握緊了手上的皮鞭與小刀,緊盯著狼人跪趴在地上,弓起背,在月光的沐浴下長出了皮毛、利爪,與尖銳的利齒。
羅嚴塔爾又後退了兩步。他身上的神父袍受過神的祝福,可以掩飾氣味甚至能夠做出簡單的防禦,但是他仍覺得在巨狼的利爪下,大概也跟一般的破布沒兩樣。
變化的時間不算太長,大約十分鐘,閃耀著金色光澤的狼王便出現在羅嚴塔爾面前。狼王顯然非常不滿意套在頸子上的項圈,用力的甩動頭部,並發出不爽的狼嚎。
羅嚴塔爾又往後退了兩步。狼王的狼嚎不比一般,即便是他也覺得有耳膜被震破的錯覺,他抽出了小刀,架在胸口,神情嚴肅的盯著狼王,全身上下也散發著一觸及發的殺意。金色狼王意識到了那股濃厚的殺氣,牠轉過身子,低下頭朝著吸血鬼發出不滿的巨吼,並伸出爪子往吸血鬼胸口一揮。
「等等,說好的不攻擊人呢?」吸血鬼輕巧的往後跳了一步,閃過狼王的利爪。狼王不滿的又往前追了上去,脖子上的項圈限制住牠的活動範圍,另牠無法再往前一步。牠憤怒的發出怒吼,弓起狼背,彷彿是為了脫離項圈的制肘,牠又奮力的往前跨出一大步,柔軟的土地被狼王踩出深刻的爪印,牠甩動脖子,發出低吼的再次往前跨了一步。
大樹開始晃蕩,發出沙沙的聲音。
不會吧……羅嚴塔爾看著狼王即將掙脫束縛,也不禁脫口而出詫異的話語。看樣子還是得大戰一場才能制伏對方了。神父暗忖。他身上的武器是足夠的,可他的心境卻不同於當初,能夠隨意的對狼王痛下殺手。然而在這生死的戰場狹縫中,只要有一絲猶豫都可能造成不可彌補的過錯。
他想會死在狼王手上。他並不介意死亡,甚至認為死在狼王手中也是不錯的選項。可是另一方面他也覺得就這麼輕易死去實在太可惜,還是得好好的打上一場才符合他的風格的扣緊了手中的短刀。
狼王低吼,再一次的嘗試往羅嚴塔爾的方向撲去。這次大樹禁不住狼王反覆拉扯,硬生生的被狼王扯斷,樹幹倒在地上發出劇烈聲響,狼王也隨之拖起大樹筆直的朝著神父衝去。羅嚴塔爾往右邊一個閃身,閃過了狼王前爪,他抽出皮鞭想要絆倒狼王另一條腿,卻被狼王早一步抓到破綻。狼王抬起後腿,仗著巨大身形的優勢,毫不留情的朝羅嚴塔爾的腹腔踹去。羅嚴塔爾沒料到狼王的反應那麼迅速,硬生生的吃下了這擊,整個人飛了出去,直到背部撞到另一棵大樹才摔了下來。
羅嚴塔爾摀著肚子,狼爪劃破了他的聖袍,在他肚子上留下數道爪痕,他能感受到自己腹腔被震破了好幾個器官,嘴裡甜膩的血味讓他覺得他只要開口一定是把血吐了滿地。他摀著肚子,步伐踉蹌狼狽的滾到了湖邊,把自己埋到湖裡,讓旅人之泉加快他痊癒的速度。此刻他只能慶幸他有一半非人的血統,不然光這擊他大概就已經死透了。
狼王沒有因得手而繼續追殺神父,牠站直了身子,收緊前腳,居高臨下的瞪視著泡在旅人之泉的羅嚴塔爾,金燦燦的皮毛在月光下不斷閃爍,羅嚴塔爾這才發現沃佛根的毛色比鎮長的女兒身上的金毛還要閃亮。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同一隻,而他從來沒真正相信過他的狼人。
但他的狼人卻仍然包容了他,甚至答應他這充滿恥辱的條件。
羅嚴塔爾為此感到羞恥,他把整個人埋進了泉水裡,猶豫了一會最後決定用生命賭上一把,看能否靠此彌補自己傷害狼人的自以為是。
他在狼王的注視下從泉水裡爬了出來。他知道他的腹部的傷口尚未癒合,更別提腹腔的臟器們。狼王並沒有攻擊他,只是瞇著那雙血色的眼緊緊的盯著他。
「對不起。」羅嚴塔爾說。他在狼王的注視下脫下了聖袍,露出結實的身材和腹部仍在滲血的傷口。
「我不該不相信你的。」羅嚴塔爾丟掉了繫在腰間的武器帶,往叢林的深處扔。
狼王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不過也沒最初那般劇烈的殺氣。
羅嚴塔爾拖下了靴子,靴子裡左右各藏了一把小刀。他赤腳踩在泥濘上,深吸了口氣後抬頭挺胸的朝狼王方向前進,直到伸出雙手足以擁抱狼王脖子的程度。羅嚴塔爾伸長了手,想要替狼王拆下項圈,狼王也低下了頭讓羅嚴塔爾得以將雙手扣在項圈上。
哐啷一聲,神父利落的把項圈拆了下來,往旁邊一丟。「對不起。」他說,用力抱緊了狼王。狼王彷彿是為了回應他,低下頭蹭了蹭他的臉,並伸出舌頭用力的舔了他一口。不過這一般狀態對羅嚴塔爾來說是種享受,但現在面對的是巨大的狼王,狼王把他舔得滿身是口水,粘膩感讓他不得不瞇起眼忍耐,不要做出太明顯的反感舉動。
原本狼王還想要開口咬羅嚴塔爾──這是狼示愛的方法,被羅嚴塔爾撥開那張大嘴拒絕了。「你現在這樣做會咬死我的。」等你變成人樣後讓你咬到你滿意吧。羅嚴塔爾伸手捏了捏狼王厚實的獸耳,惹得狼王輕顫,甩頭抗議對方的騷擾。
如同沃佛所說,即使他變成狼王也是有理智的。羅嚴塔爾是總算鬆了口氣,緊接著疲憊感便朝著她四肢百還席捲而來。他想他得回到泉水裡在泡上個半小時才能讓自己好轉。神父拍了拍狼王小聲的對狼王說他得到泉水裡休息,狼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趴下了身子似乎是打算背他到泉水旁。這對羅嚴塔爾而言宛如及時雨般的幫助,連忙點頭說好。他拽著狼王脖子上的鬃毛,一個翻身翻到狼王背上,閉上眼任由狼王走進了泉水中。


羅嚴塔爾躺在泉水裡。旅人之泉在他身上發揮治療的功效,他能感受到他被狼王破壞的器官逐漸復原,倦怠感也慢慢退去,他睜開眼,頭頂上的月光依舊皎潔,是他從來沒看過這麼寧靜的月色。又或者是他從來沒這麼靜下來欣賞滿月,因為滿月永遠是黑暗生物最猖狂的時候,直到現在,他才有辦法在如此安靜的氛圍中,仔仔細細的觀賞月色。狼王似乎把他放在泉水裡後就獨自回到了岸邊,羅嚴塔爾轉過頭尋找狼王身影,發現狼王正窩在被樹叢掩蓋的巢裡。牠前爪交叉,把頭靠在前爪上,瞇眼盯著羅嚴塔爾,看似在休息的狼王,但吸血鬼明白狼王仍是在替受傷的他警戒四周。
他摸了摸肚子,外傷早就復原,只剩下抹淡淡的傷疤表示他們曾經的戰況,他又深呼吸口氣,謹慎確認自己的臟器沒因為呼吸而痛苦後決定游回了岸邊。比較起在沁涼的泉水中,他更想把身子窩在狼王溫暖的皮毛裡。
他一身濕漉漉的走到了狼王身旁,狼王用頭蹭了蹭滿身是水的吸血鬼,伸出舌頭舔舐吸血鬼身上的水漬。吸血鬼被這舉動逗笑了,他第一次如此放開心胸的縱聲大笑。他躲開了狼王的腦袋,把整個人埋到金色的皮毛中,奮力將身上的水氣全部抹到狼王身上。
吸血鬼從沒發現,自己其實也是笑得出來的。在這皎潔寧靜的夜色之中,他靠在狼王身旁,狼王則是把尾巴蜷住了他,讓他不要受到風寒。一人一獸並沒有任何足以交談的語言,不過他總覺得他聽得懂狼在呼吸的起伏間,是在對他訴說牠有多喜歡他。


吸血鬼睡著了。這是身為獵人的他,第一次在野地、在隨時可以一擊將他殺死的獵物懷裡沉睡,而且一教到天明,直到微弱的晨光穿過葉隙,打在他身上,他才發現他身邊的狼王已經變回了狼人,但那狼尾巴仍是被他拽在懷裡。
「早安。」吸血鬼搖醒狼人,要狼人起來到森林中的更深處躲避日光。
「早安,奧斯卡。」狼人揉了揉眼睛,一臉睡眼惺忪的朝著吸血鬼露出無心機的笑容,讓吸血鬼湧出了想要把對方吃乾抹淨的衝動。
好餓。吸血鬼撇撇嘴,肚子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響。狼人動了動耳朵,聽到了吸血鬼肚子餓的聲音,像是明白了甚麼,主動的把身體微微向前靠。「昨天讓儂受傷了,對不起。肚子餓就吃俺的血吧?」
吸血鬼抬頭看著逐漸變強的日光,嘆了口氣。他永遠無法理解狼人為什麼永遠搞不清楚事件的輕重緩急,不過承認他很喜歡這樣的狼人。「我比較喜歡在隱蔽的地方吃東西。」他意有所指的說,換來得是狼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吸血鬼清楚狼人其實根本聽不懂他的暗示,不過他並不在乎,在確認了狼人的清白後,他有得是時間慢慢教導狼人。他想。他一把抓起狼人,牽起狼人的手往森林幽暗處走去。


羅嚴塔爾吃飽喝足,即便他現在一身狼狽,只剩條褲子在身上,他仍是心滿意足的拜別了狼人。他哼起小曲沿著狼人告訴他的小徑走回了教堂,只是他沒想到在教堂那等待他的卻是另一場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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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望月翼 發表於 2021-5-25 14:2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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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鎮上又發生巨獸殺人事件了。
這次不只死一人,是鎮上最樂善好施的財主家發生悲劇。財主一家從上到下,包含奴僕無一倖免,鮮血向一道瀑布,從挑高的長廊上不斷滴落、又像一條蜿蜒的血河,順著地勢流出了門口。唯一逃過慘劇的人是跑去男友家過夜的小女兒,因為父母親阻止她與男友的交往,所以她賭氣到男友家與男友討論私奔事宜才得以僥倖地活了下來。
男友到了天亮還是沒有勇氣與她私奔,讓她氣得狠狠甩了對方一巴掌大喊膽小的男人後,哭著衝了回家,只是門還沒打開,滿地鮮血與屍片帶來的惡臭便讓她暈倒在地上。這下舉鎮譁然,這兇手愈發囂張,從最初的流浪漢到現在連財主家都不放過,每個人都人心惶惶,深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殺害的對象。
「神父呢?」
「他不是要來保護我們的嗎!」
「我昨天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往黑森林前進!」
「沒錯沒錯,最近半夜總有人去找神父!」
「說到這個,我上次看到那個人了!」「那是怎樣的人!」「那個啊,根本不是人啊!」「什麼?」「那個人有著巨大的狼尾巴,根本就不是人!」
「我也有看到!我也有看到!神父他還笑咪咪的迎接對方!」
「所以我們的神父也是怪物嚕?真正的神父其實早就被怪物殺了,他是偽裝神父要來殺了我們全鎮的嗎?」
「難怪神父那麼年輕,原來是怪物!」
不安像顆石頭,丟到了名為恐懼與猜忌的心湖裡,泛出一圈圈漣漪,不斷地在每個鎮民內心中擴大。鎮長因為痛失愛女,更是首當其衝無法原諒羅嚴塔爾,他衝進屋子裡,隨手撿起地上的乾草叉大聲吶喊:「去找神父討回公道!」
「以命償命!」
「要神父交出那隻狼人的去向!」
恐懼誘發了人們內心最大的暴行,大夥兒都心知肚明為了活下去,只能先下手為強。鎮民們紛紛跑回家拿起鋤頭、斧頭,任何可以拿來做武器的工具都被人握在手裡,一面高舉著要神父給他們個交代,一面朝著郊區的小教堂前去。
包括全身包得緊緊不露出一片肌膚,拿著屠刀的屠夫──奧夫雷沙。


一群人站在教堂前。鎮長站在第一位,他抓緊了手上的乾草叉,但還是止不住雙腿的顫抖。他很想逃跑,只要一想到也許那個神父也是怪物,自己很可能就會這樣死掉,他就怕到不行,可是當他想起他那死不瞑目的小女兒和在背後竊笑的兇手,他又忍不住想要替女兒報仇。
羅嚴塔爾眯起了眼,斂起心神看著將教堂團團圍住的鎮民,深呼吸口氣後,開口朝著人群大聲吼道:「你們在做什麼!」
「我才要問你在做什麼!你這個惡魔!」
「鎮上又死人了你知不知道!」「快把兇手交出來!」「你昨晚到哪了!」
鎮民們七嘴八舌的咆哮著,但沒人敢向前跨出一步。羅嚴塔爾眯起了眼,盡可能地讓還沈浸在昨晚寧靜的腦子重新運作,他從這些亂七八糟的對話裡大概可以拼湊出一個結論──昨晚又有人被巨獸殺死了,而他們認為是他包庇兇手才讓殺人事件不斷上演,現在過來是要來跟他討回公道。
在喧囂中羅嚴塔爾覺得自己異常冷靜。他置身事外,天空藍的眼睛冷漠的瞪著鎮長,那眼神並非憤怒,但無形的壓力仍讓鎮長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羅、羅嚴塔爾神父!有人看到你跟怪物走在一起,那怪物有著狼尾巴,就是你、你說的狼人吧?」你、你把狼人交、交出來,並滾、滾離鎮上,我們就、就饒你一命。
饒我一命?我想我只要一個轉身你們的乾草叉就會毫不留情地叉進我的背吧?羅嚴塔爾冷笑。「沃佛是狼人沒錯,但他不是兇手,昨晚我才跟他打上一場,他不可能是這一連串的元兇。」羅嚴塔爾指了指腹部只剩疤痕的部分,那是昨天被狼王抓出來的痕跡。
「那、那又怎樣!狼人就該死!」你身為神父還包庇狼人,其實你才是兇手吧!
「兇手嗎?」如果你們覺得是就是吧。羅嚴塔爾摸過肚子上的傷疤,他實在懶得跟一群氣頭上的人多說些什麼,因為他知道不管說什麼,人類都會把他的話朝向最大化的扭曲。「不過就算你們殺了我,我敢擔保鎮上在每個月圓時分,仍然會有人慘死。」我會幫你們找出兇手的,但不是現在,昨天折騰了一個晚上,我有點累了。
羅嚴塔爾繞過了氣到發抖的鎮長,輕蔑地瞥了對方一眼。
鎮長終於受不了這快讓他窒息的空氣,他大吼出聲,拿起乾草叉筆直的往羅嚴塔爾的背部攻擊。這聲怒吼彷彿點燃了某種引線,吱吱的燃燒聲在瀕臨爆發邊緣的騷動裡響著,羅嚴塔爾閃過了鎮長的攻擊,但第二位無名的人拿著掃帚隨之衝了上來。他輕巧撥開毫無章法的攻擊,把對方撂倒在地後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人以著非殺了他不可的氣勢也跟著衝了上來。羅嚴塔爾不得已只能一直往後退,面對人類他無法使出全力,他不能殺人,即便他有再合理的理由他都不能殺人,他的半血注定他只要殺了一個人他就會面臨被全人類追殺的命運。羅嚴塔爾只能閃躲、借力使力的推倒攻擊他的人類,但攻擊他的人數越來越多,令他開始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他腳底被銳利的石頭割出一道傷口,一個踉蹌,跌坐在沙地上,緊接著鋤頭便從他頭上筆直的落下。真的得死在這裡嗎?他苦笑。早知會死在這群蠢蛋手裡,他還不如昨天讓狼王咬死還來得痛快些。神父閉起了眼,內心唯一惋惜的是沒辦法跟狼人好好告別。然而那個鋤頭最後沒有落在他頭上,蜜髮的狼人咬緊牙根衝到了陽光底下,一把抱住他,頭也不回的往森林裡跑。


雖然羅嚴塔爾跟狼人說晚上會來找他,要他好好休息,但狼人還是忍不住地跟在羅嚴塔爾身後。最後他躲在黑森林裡,聽著羅嚴塔爾與鎮民的爭執,不安的甩動他的尾巴。
頭頂的日照愈發熾熱,就連躲在陰暗處狼人都能感受到那熱度。身體的本能警告他再靠近陽光他絕對會受傷,可愈發劇烈的爭吵讓他完全不想離開現場,接著他看到了鎮長開了暴行的第一槍,拿乾草叉對羅嚴塔爾的背部攻擊。
然後是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狼人發現羅嚴塔爾的動作愈來愈遲緩,最後跌坐在地上也顧不得自己會不會死在陽光下,赤腳踩在灼熱的土地上盡全力往前奔跑。


他覺得他快被太陽燒死了。他能聞到他身上散發的焦味,他每寸肌膚都像被刀子反覆切割,不斷噴出血液、他的腳板底在每一次踏到土地上,都像是被撕下一層皮膚般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狼人靠嚎叫來抹去痛苦,被日照灼傷的雙眼流下了血淚,令他看不清楚前方,但他仍能靠嗅覺判斷羅嚴塔爾的位置。
最後他伸出手,在千鈞一髮之際,把羅嚴塔爾抱在懷裡,往旁邊滾了一圈躲過死亡後,不顧對方是否把目標轉移到他身上,背起了羅嚴塔爾便回頭往黑森林裡衝。
只要進了黑森林就是他的地盤了。那群人類進不來的。他想。抓緊了倒在他背上的吸血鬼。然而他太小看人類的執著了,毒藤無法阻止殺紅了眼的人類,即使有人因此被毒藤纏上死於非命,人類也只是把這些死亡全都怪到狼人身上。
在倉皇間,狼人一個不留神被地上的樹根絆倒跌在地上,羅嚴塔爾也從他身上摔了下來。羅嚴塔爾睜開眼,爬到狼人旁邊,一把把狼人抱在懷裡。「你這個笨蛋,很痛吧?」
「不痛、不痛,奧斯卡比較痛。」狼人連忙搖頭,他掙扎的站了起來,打算把羅嚴塔爾再次背起時,一聲宛如野獸般地低吼從身後傳來,屠夫奧夫雷沙一手拎著鎮長的腦袋,一手拿著沾染鮮血的屠刀,站在狼人與吸血鬼面前,彎起一抹無慈悲的笑。


「原來你才是兇手!」羅嚴塔爾看著屠夫鮮紅色的雙眼,恍然大悟。屠夫是從遠方來的另一隻狼人,他身上那套能夠掩蓋日照的服裝跟教會分發的聖袍使用同樣材質,能夠遮斷氣味,甚至減低日照的殺傷,再加上他的工作因素之便,成天與鮮血為伍,所有的屍臭味全部聚集在他身上,也讓羅嚴塔爾第一時間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真是愚蠢啊!」你們兩個。奧夫雷沙拋開鎮長的腦袋,丟下屠刀,他脫下帽子露出一對狼耳,充滿殺意的往狼人與神父面前前進。「我還在想要怎麼樣才能逼著這座森林的狼王出現呢,沒想到是隻笨傢伙,不過沒關係,今後這森林就由我來掌管,你倆就安心的去死讓我能好好交差吧。」
奧夫雷沙弓起身子,發出狼嚎後便筆直的往沃佛根方向衝。狼人一把推開吸血鬼後,將雙臂靠攏,擋在自己的胸前,硬生生的接下了奧夫雷沙的攻擊。雙臂的劇痛讓狼人覺得他的上臂應該是被奧夫雷沙打斷了,但是他不能後退,他只能往前。
因為他知道只要他一後退,身後的羅嚴塔爾的性命就會受到威脅。他死沒關係,可他不想讓羅嚴塔爾跟著他一起死,他不想讓皮羅的悲劇再一次重演。狼人跟著弓起身子,無視雙臂傳來的劇痛,嚎叫的往前衝,伸出利爪主動朝奧夫雷沙攻擊。羅嚴塔爾從泥濘中掙扎爬起,他甩了甩頭想辦法讓視線重新聚焦,這才發現兩隻狼人已經以著相當殘暴的方式打成一團,彼此身上都有相當程度的傷痕。狼人的利爪足以撕裂大樹、狼人的利牙足以咬碎骨頭、狼人的速度就跟風一樣。沒有人、甚至沒有任何黑暗生物會想阻止兩隻爭奪地盤打得正兇的狼人,除非他不要命了。但羅嚴塔爾很明顯的發現有著金蜜色毛髮的狼人明顯屈居下風,動作也愈發遲緩,支持牠的只剩下那股不服輸的氣,讓牠能挺直腰桿擋在奧夫雷沙面前,不讓奧夫雷沙穿越雷池一步。
再這樣下去沃佛會撐不住的。羅嚴塔爾想,可他發現此刻的他沒有任何能幫助狼人的器具,他的半血力量在純種狼人面前顯得可笑,而他足以對抗狼人的武器則是被他丟在湖邊。他得幫狼人,他得回去拿他的武器才行。吸血鬼掙扎的站了起來,他看了狼人一眼後便扭過頭往森林深處奔跑。狼人聽得出吸血鬼的遠離,他並不打算責怪吸血鬼棄他於不顧,反倒是鬆了口氣,並希望吸血鬼逃得越遠越好。
「嘿、小鬼,你要保護的人跑了噎!」
「嗯,沒關係。奧斯卡活著最重要。」狼人露出開心的笑。他伸手抹去額頭上的血,重新在奧夫雷沙面前擺出攻擊架勢。他知道他撐不了太久,方才的日照後遺症逐漸發酵,他的雙眼已經看不見東西,他的腳就像被鍊住鉛球般沈重,讓他沒辦法輕易移動。但是他是狼人,並不會那麼輕易地死去,這是他的優勢,就算被打到殘廢,鮮血直流,在鮮血流盡前,只要他還能站,他就可以擋在奧夫雷沙面前,多拖一點時間是一點。
「原來你喜歡那個娘娘腔吸血鬼啊!」
「嗯。俺喜歡奧斯卡、非常喜歡!」
「他可是吸血鬼,是狼人的天敵啊?」
「嗯。可是俺就是喜歡奧斯卡。」狼人深呼吸了口氣,被打斷的肋骨似乎有幾根戳進了肺部,讓他無法很自在地呼吸,不過沒關係,他還是能繼續打。他趁奧夫雷沙嘲笑他的時候,纏上了奧夫雷沙的手臂,張大嘴狠狠地,咬上奧夫雷沙的手臂,並硬生生地扯了塊肉下來。
奧夫雷沙慘叫,他沒想到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小狼人還有那麼大的力氣。他用力扯著狼人的短髮,想要把狼人從他身上拔下,奈何小狼人拚了命一副就是要咬死對方的態度,即便被扯下一把頭髮也不願鬆口。奧夫雷沙只能忍痛抓著小狼人,把他連同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往樹上砸,直到小狼人被砸的眼冒金星不得不鬆開了口,從樹上跌坐在地上。
狼人這回連站都站不起來了,他覺得他的脊椎骨應該是被砸斷了好幾節,所以他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他閉上眼,緩緩的倒了下來。
沃佛根沒想過他的生命會是這樣被終結的。他曾經好奇的問過皮羅人死後會到哪裡去,皮羅摸摸他的頭對他說如果一直做善事的話會到天堂哦。
天堂是什麼?
是個大家都很開心,充滿幸福的地方。
如果是皮羅的話一定能上天堂,他是超級好人,所以絕對沒問題的、奧斯卡也是好人,所以也會到天堂去。那他呢,他不是人類,他應該上不了天堂。
可是他要死了,他又上不了天堂,所以他再也見不到奧斯卡了。
一想到再也見不到羅嚴塔爾,狼人忍不住地落下了淚滴。奧夫雷沙嫌棄的一把抓起狼人,冷冷地哼了一聲說:「現在才哭著求饒不會嫌太晚了嗎?」
可狼人已經聽不清楚對方到底在說什麼。


羅嚴塔爾在奧夫雷沙打算扯掉狼人的頭前趕了回來,他甩出長鞭,捲起了奧夫雷沙的手臂,然後俐落的往下一甩。長鞭上的利刃在羅嚴塔爾打開機關的同時刺進奧夫雷沙的手臂裡,並在甩動間直接切斷奧夫雷沙的膀臂。
奧夫雷沙發出慘叫,他把已經昏厥過去的狼人隨手一扔,轉過身充滿怒意的朝羅嚴塔爾直衝。羅嚴塔爾不敢輕敵,但他也沒有太多時間處理這棘手的瘋子,他的狼人性命岌岌可危,他多花一分時間,就是讓他的狼人距離死神多一點。他扣緊手上的小刀,朝著奧夫雷沙腳踝射去。
奧夫雷沙哼了一聲,輕鬆地躲過了小刀。羅嚴塔爾又連續射出了好幾把小刀,有幾把是落在奧夫雷沙的面前、有幾把則是偏得很遠。他一面退後,一面神情專注的閃避奧夫雷沙。
奧夫雷沙大笑眼前半吊子的吸血鬼,連小刀都射不準是打算跟那隻蠢狼同日歸西嗎?但羅嚴塔爾並沒有受到奧夫雷沙的挑釁影響,他抽出了最後一把小刀,站在奧夫雷沙面前,一把把小刀插在地面上,並在奧夫雷沙的手即將抓到他的衣領時轉開聖水往奧夫雷沙臉上灑去。霎時奧夫雷沙覺得自己的臉彷彿被硫酸潑到,他捂著臉往後退了兩步,正中羅嚴塔爾的下懷。
小刀的排序是魔法陣的排序,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用小刀攻擊對方。羅嚴塔爾轉開了第二罐聖水,在奧夫雷沙站在魔法陣中心時往地上潑灑。藍色的火焰點燃了羅嚴塔爾腳邊的第一把小刀,呈現放射線的綻放,六把小刀接連的被點燃,藍色火焰在地面切出了大衛之星的符號後,扭成一團,把奧夫雷沙鎖在火焰之中,任憑奧夫雷沙怎麼試圖往外逃竄都無法脫離火焰的燃燒。
「沒有人會想要跟狼人拚蠻力的。」羅嚴塔爾看了一眼因為生命力強大而無法瞬間死亡,只能在火焰中痛苦的奧夫雷沙,冷冷地烙下一句話後便急急忙忙地衝到了狼人身邊。


他緊張的低下頭,探了探狼人的胸口。微弱的心跳聲給了他希望,他一把抱緊狼人,把唇瓣貼在狼人的額頭上。
「走,我們去泉水那。」你是這裡的主人,女神會祝福你的。羅嚴塔爾親吻著狼人蜜髮、眼皮,還有那雙逐漸冷去的唇瓣說。他並不在乎皮厚的奧夫雷沙最後到底能不能掙脫大衛之星的束縛,他只想趁這個時候帶走他的狼人。
<<HE 結局>>

<<BE 結局>>


本文最後由 望月翼 於 2021-5-25 14:3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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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望月翼 發表於 2021-5-25 14:2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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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受不了黑森林的陷阱,最後決定一把火燒了森林以除後患。大火足足燒了七天七夜,才把整座森林燒光。又過了兩次月圓,鎮上再也沒發生任何巨獸殺人事件,更讓鎮民相信狼人一定是死在森林大火裡了。
不過也沒人敢去森林廢墟中確認。
所以他們不知道,他們燒乾了這世間少有的祝福之泉。
所以他們不知道,在這廢墟中,只能找到一副狼人的骨骸。


在灼熱的沙漠中,一匹健壯的駱駝背著兩個包得嚴實的旅人,他們的行囊跟一般的商隊比起來相當稀少,不過他們似乎也不在乎。個子比較小的旅人全身上下都被厚布給包裹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灰色的眼與一縷縷金蜜色的髮絲,而他身後比較高的旅人雖然沒像小個子旅人包成那樣,但一雙顏色相異的眼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讓人忽略了他身上相對單薄的服飾。他把手摟在小個子旅人的腰際,慵懶地把頭靠在小個子旅人的肩膀上。
「你怎麼會想來這種地方?除了沙子外什麼都沒有,無聊死了。」
「不無聊啊!」小個子旅人歪過頭蹭了蹭高個子旅人的斗篷。「跟奧斯卡在一起,到哪裡都不會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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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望月翼 發表於 2021-5-25 14:3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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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嚴塔爾把狼人放進了湖中。瞬間湖面染上了一片黑血,狼人發出一聲細小的哀號,搭在羅嚴塔爾手臂上的指頭也掐進了羅嚴塔爾的肉裡。
「沒事的。」即使重傷的狼人,五爪的力道仍不是普通的大,深及見骨的傷口讓羅嚴塔爾不禁蹙起了眉頭。但他知道狼人身上的痛楚遠比這點小傷還要劇烈,他親吻狼人的額頭與嘴唇,試著把唾液灌到狼人嘴裡,想要讓麻痺狼人的疼痛。
他一口的一口餵著狼人,撫摸狼人額頭滲出的汗水,直到狼人鬆開了手指的力道。
「奧斯卡⋯⋯?壞狼人呢?」狼人睜開灰撲撲的眼,眨了眨,氣若游絲地問。
「死了。」我們贏了哦!沃佛。羅嚴塔爾看著狼人把髒血全部排出,開始癒合的傷口,總算鬆了口氣。狼人咧嘴一笑,伸出手摸著羅嚴塔爾滿臉血漬的臉。「奧斯卡好厲害,跟故事裡、的英雄一樣。不過臉髒髒了,要擦一擦。」他順手舀了湖水一把,把湖水抹過羅嚴塔爾臉上的血漬。
「厲害的是你。」沃佛是英雄,不畏陽光救了奧斯卡的命的英雄。羅嚴塔爾又笑了,他親吻狼人的額頭,狼人發出咯咯笑聲,水面下的尾巴也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
「奧斯卡、俺想睡了,可以睡覺嗎?」
「你睡吧⋯⋯」我會在這裡陪著你的。
「嘿嘿、俺喜歡奧斯卡哦、最喜歡了。」
「嗯。奧斯卡也喜歡沃佛⋯⋯」
羅嚴塔爾稍稍收緊雙臂,讓狼人倚在他胸口,瞇上了眼發出平穩的呼吸。過沒多久不遠處大批飛鳥凌空飛起,接著是一陣又一陣黑煙從森林的入口處竄出,焦味也隨著騷動飄了過來。羅嚴塔爾抬起了頭,四面八方竄起的黑煙掩蓋了日光,將所有出口全數封死,他彎起一抹了然於胸的笑,低下頭親吻了沈睡在懷裡的狼人。
人類受不了黑森林的陷阱,最後決定一把火燒了森林以除後患。大火足足燒了七天七夜,才把整座森林燒光。又過了兩次月圓,鎮上再也沒發生任何巨獸殺人事件,更讓鎮民相信狼人一定是死在森林大火裡了。
不過沒人敢去森林廢墟中確認。
所以他們不知道,他們燒乾了這世間少有的祝福之泉。
所以他們不知道,在那乾涸的湖泊中,存在兩具緊緊相擁彼此的屍骸。


「那個,奧斯卡 ⋯⋯」
「嗯?」
「等俺好了,咱們去香巴拉好嗎?」
「香巴拉?」
「皮羅說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地方叫香巴拉,要越過沙漠、爬上高原才能到得了的地方、皮羅說那裏的天上罩著一個大大的玻璃罩子,讓咱們也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日光下行走。在那裡人類不怕俺、俺也不需要怕人類。」皮羅還說──那裡是人間天堂。
「咱們去找皮羅。」
「好啊!」不過香巴拉很遠哦,路程很辛苦哦。
「俺不怕。」只要有奧斯卡在的地方,去哪兒俺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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