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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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搖搖晃晃地走到家門口，從口袋裡掏出鑰匙，而他眼中的鑰匙孔與手中的鐵製物品的影像重疊在了一起，酒的後勁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大，入口時只覺得辣口，沒想到竟然這麼強烈。 好不容易開了門，他跌坐在玄關上，在黑暗中摸索著電燈的開關，鵝黃色的燈光照亮了玄關。三井靠著牆緩緩地脫下鞋。腸胃止不住的翻騰，他摀著嘴跌跌撞撞地衝到廁所，抱著馬桶大吐特吐，一邊在心裡罵著德男和鐵男。
說什麼酒是大人的味道，慫恿自己喝了好幾杯，味道又辣又苦又澀，不知道裡面放了什麼鬼東西。
「小壽？你怎麼了？」三井的母親被自己的動靜吵醒，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三井正忙著吐，沒恐回應她。三井的母親被他身上的菸味以及酒味熏到皺眉，但依然溫柔地給三井拍背。
三井想讓他走，但他聞到馬桶裡的嘔吐物，又是一陣反胃，然而他晚上吃的不多，胃裡早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吐，只能不斷乾嘔。
此時他又聽到母親詢問：「你喝酒了？」
三井猛地回頭瞪她一眼，母親被他的反應嚇到，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三井最看不得的就是母親露出這種表情，三井撇過頭，不再看她。而他的母親深呼吸了幾口氣，壓抑著憤怒：「小壽，你不想打籃球，不想上學，都隨你。但是不要喝酒，不要抽菸，好嗎？」
三井抱著馬桶沒有回答，母親的腳步聲伴隨著關門聲隔絕在門外，他靠坐在冰冷的磁磚上，仰頭望向天花板上的白燈。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過了許久，三井才起身收拾了下廁所，洗了把臉，三井望向鏡中的自己，半長不短的瀏海下有一雙兇惡又幽怨的眼神正瞪著自己。
『三井，你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武石中的舊友偶然在路上碰到他，脫口而出的話。在他身旁的德男正要發作，三井卻制止了他，只瞪了對方一眼，便匆匆離去。德男問他剛剛為什麼要走，三井回頭狠狠踹了他一腳。
我才沒有逃，我為什麼要逃？
三井踏出了廁所，便聞到從廚房傳來煮食的香味，他猶豫了一會，還是走到廚房查看，裡頭沒有人，只開了一盞鵝黃色的小燈。而流理臺上放著一碗剛煮好的粥，碗下壓著一張母親留給他的字條：吃了再睡吧，記得把碗洗了。
他默默地吃完粥，眼淚模糊了視線，第一次知道原來粥是這麼鹹。
＊＊＊
三井的日子依舊渾渾噩噩地過著，本以為自己不可能回到晨起跑步練球練到傍晚的日子，但生理時鐘依然讓他在早上六點睜眼。無論多想避開有關籃球的一切，籃球隊的消息依然時不時會傳到他的耳朵裡，想假裝不在乎，但直到宮城的出現，卻再也忍不了了。
他將人抓到學校的天台，和德男幾人一起圍著宮城，三井知道自己卑鄙，但世界本就不公平，不是嗎？
如果宮城肯求饒，甚至因此害怕退出籃球部，他會放過他。
但如預料之中，宮城不肯低頭的模樣讓他莫名的火大。他一拳揮向宮城，而對方抹了抹鼻子，鼻血在他的掌心散開，歪斜的眉毛下的眼睛看向他。三井看過各種眼神，而宮城的眼神他第一次看到，既不是憤怒也不是失望。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宮城忽然發了瘋似地打他，一拳又一拳，甚至用頭狠狠地撞他，德男差點拉不住。三井毫無招架之力，他的牙齒斷裂、下巴被打成撕裂傷。最後他將宮城留在天台上，任由初冬的雪淹沒他。
三井在醫院甦醒，在一旁守著的父親給了他一巴掌：「你到底要惹出多少麻煩才滿意？！」
母親哭著將他的父親拉出病房，三井始終不發一語，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背上沾到了宮城的血，早已乾涸的血液變成了咖啡色，三井用手指去抹，血液化為一粒粒的粉塵掉落在潔白的被單上。
德男提著水果籃來走進病房，小聲地詢問：「三仔，你還好嗎？」
三井摸了摸被繃帶包住的下巴，艱難地開口：「沒死。」
「可是你的牙齒......」德男在三井的瞪視下閉上了嘴，三井又問道：「宮城的情況怎麼樣？」
「他好像也住院了，要我去打聽嗎？」
三井沒回答，但德男看出了三井的意思，跑出去打聽了一圈。
「他不是因為打架受傷才住院的。」
「什麼意思？」
「他好像是因為飆車出車禍才住院的，連摩托車都撞爛了，能活下來真的是命大。」
三井聽到的當下，腦子一片空白，脫口而出：「那他還能走路嗎？還能跑嗎？」
德男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我沒問這麼多。」
三井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問出的問題很詭異，又補了一句：「嘖，打個架而已，飆什麼車，搞得把自己命快沒了。」
「哦對了，我剛剛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阿姨，他說要我把這個給你。」
三井從德男手中接過一份A4大小的褐色信封：「我媽給我的？這什麼？」
「我也不知道，因為叔叔好像很生氣，她是偷偷塞給我的。」
三井拆開了信封，看起來是一份檢查報告，當他細看裡面的內容時，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最後他將那幾頁文件揉成紙團扔在了地上。
德男嚇了一跳，連忙撿起地上的紙團，是腿部的檢查報告，不只是單純的常規的檢查，還附加了許多自費的細部檢查，而日期正好是三井昏迷的那段時間，德男雖然沒看懂上面的數據，但最下面的欄位顯示「一切正常」。
德男努力撫平文件，猶豫了許久，才開口說：「小三，我不知道我該不該說這種話，阿姨和叔叔其實是希望你回去打籃球的，你要不要......」
「閉嘴！！！不要再說了！」
德男躲過天外飛來的蘋果，逃命似地跑出了病房，三井喘著氣，臉上的傷隱隱作痛，他累了，於是他整個人蜷縮在床上，白色的床單掩蓋住了他的哭泣聲。
為什麼只有我變成這樣？
或許是自己心有不甘，或許是心中想要有人能給他一個答案。
於是他再次找上了宮城，應該說是整個籃球部的麻煩，既然他無法回頭，那乾脆就由他一手摧毀。
然而鐵男等人在櫻木軍團強力攻擊下潰不成軍，三井被赤木打了一巴掌。
我到底想不想打籃球。
在看到安西教練的那一刻，他便已知曉答案。
＊＊＊
「是3+1！是3+1啊！」
觀眾爆出如雷的掌聲，呼喊聲幾乎要掀開體育館的屋頂，炎之男的大旗飄揚在前排的觀眾席中。前面一連串的戰術以及自言自語騙過了山王的松本，假動作加上完美入袋的三分球堪稱完美。
他低頭親吻被紅色護膝包覆的膝蓋。
自從歸隊之後，他曾不斷懊悔為什麼自己要浪費兩年的時間，然而此時是重拾信心的時刻到了。
即使滿身的大汗、體力不支，累得手快要舉不起來，然而他依然沒有放棄，站在罰球線外的三井身邊圍著隊友，他深呼吸一口氣，以最完美的姿勢起跳。
如今三井壽的眼中只有籃球。
THE END
本文最後由 咕咕雞 於 2024-4-11 21: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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