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試著寫一次不斷進攻的流川和猶豫不決的三井
*此次委託的繪師：亂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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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
面對流川楓的告白，三井並不是很意外，學弟對自己的舉動早已超過隊友之間的分際，他苦惱地撓頭：「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
流川楓看向天空正午的豔陽：「中午，前輩肚子餓了嗎？」
對方的直線思考讓三井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問的不是這個，兩週後就是全國大賽了，這種時候和我告白，你在想什麼？」
流川楓摸了摸自己的劉海：「最近看到前輩，讓我感覺很煩躁。」
「那應該是討厭我吧？」
「…..最近作夢都會夢到前輩。」
「可能是因為我們天天見面。」
「看到前輩的時候，心跳會加快。」
三井伸手，輕輕按在流川楓的胸口，結實的胸肌下傳來隱隱震動：「哇，真的很快，是不是因為天氣太熱了？」
「平常心跳沒有這麼快，天氣熱也一樣。」
三井不以為意：「這樣就是喜歡嗎？也太隨便了吧？」
隨便？聽到三井的評價讓流川楓不禁皺眉，自己認真對待的事情從來不隨便。
「我聽說看到喜歡的人會心跳加快、會想和對方天天見面，作夢也會夢到喜歡的人，所以我想試著和前輩交往。」
忍住再次想翻白眼的衝動，感情又不是數學公式，加減乘除之後就能得到答案。
三井沉默許久，才開口：「那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嗎？喜歡什麼顏色？最喜歡哪個籃球明星？除了籃球以外的興趣是什麼？」
流川楓微微張嘴，遲遲答不上來，三井笑著聳肩：「看吧，你除了籃球以外對我一無所知，這算哪門子的喜歡。」
三井的話他無從反駁，心情有些鬱悶，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對三井的感覺和其他人不一樣，是因為前輩的三分球嗎？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他特意拜託國中籃球隊的學弟找來其他學校比賽的錄影帶。對方以為是想要針對得分後衛擬定戰術，特意找來一卷某年全國中學籃球總決賽的錄影帶。
「流川前輩，最後的三分球真的超厲害的！請前輩務必要看。」
當他流川楓看到螢幕上的三井時，不禁瞪大了眼，比現在稍顯青澀的學長身上穿著4號球衣來回在場上奔跑，即使戰況膠著，三井依然沒有放棄，帶領著隊員們堅守在籃框之下。
比賽時間剩不到三十秒，在成功截球後，立刻反攻而上。
在比賽最後的一秒，三井接到隊友的傳球，在線外跳起，流川楓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看著決定性的一球空心入網。
武石中學的隊員們擁抱在一起，被圍在中心的三井表情欣喜不已，流川楓坐在電視機前，心臟劇烈跳動。
撲通、撲通。
湘北高中僅以一分之差勝過山王，成為全國大賽的黑馬，仍遺憾與愛和學院的對戰落敗。赤木和木暮的引退、宮城成為隊長，三井則選擇繼續留在球隊打冬季賽。
他們的夏日隨著IH的結束進入了尾聲。
三井對流川楓的態度一如往常，無論是在頂樓的午餐時間、社團訓練休息時的肢體接觸、週末的1 on 1的邀約，只要是流川楓提出的請求，三井無不答應。
在某次兩人相約好打球的週末早晨，流川楓騎著淑女車慢悠悠地載著三井，對方背靠著他，哼著小歌，偶爾說些話，此時流川楓忽然來了句：「三井前輩喜歡甜點。」
三井偏頭問道：「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前輩喜歡紅色和綠色、喜歡的球星是Reggie Miller、假日會去遊戲廳打遊戲。」
三井沒想到流川楓居然記住兩人之前在頂樓的對話，有些哭笑不得：「你觀察力真好。」
「我可以和前輩交往了嗎？」
對於流川楓的執著，三井很是不解：「你也不是需要談戀愛的人吧，怎麼非得和我交往不可？」
流川楓沉默良久：「因為我喜歡前輩。」
「你告白的時候一點也不緊張，我看不出你真的喜歡我。」
「我的心跳很快，現在也不是夏天了。」
三井將耳朵貼在流川的背上，心跳聲如籃球拍擊在地板上，節奏輕快卻又過於沉重。
「因為你在騎腳踏車所以心跳才快。」
「前輩為什麼不相信我？」
三井嘆了一口氣，仰望白色的雲在藍天中緩慢地往反方向飄去：「流川，你有和其他人交往的經驗嗎？」
「沒有。」
「你真的明白什麼是喜歡嗎？」
「心跳加快、會想天天見面…..」
三井連忙打斷他的話：「好好好好，你別再說了，總之我不會和你交往。」
流川楓放慢了速度，腳踏車緩緩地在閃爍著紅燈前停下，他回過頭，清澈烏黑的眼眸看向三井：「是因為前輩不喜歡我嗎？」
三井頓時說不出話來，與流川楓對望許久，學弟熱切的眼神仿佛光火，一點一點地吞噬他，燒燃殆盡。
交通號誌由紅轉綠，三井輕聲提醒：「綠燈了，流川。」
流川楓回頭，重新踏上踏板，三井低頭沉默地看著落在地上染上淺黃的落葉，即使迎面而來的秋風，也無法平息發熱的臉頰、劇烈的心跳。
伴隨著輪胎的鐵鍊轉動的聲響，耳邊飄來流川楓低沉的聲音：「前輩，我真的很喜歡你。」
＊＊＊
湘北高中在冬季賽上的表現依然亮眼，雖然依未能得到優勝，對於三井而言，能得到體育大學的推薦，已是人生萬幸。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眨眼間櫻花樹上的冬雪消融，深色的樹枝佈滿粉色的花瓣，隨著暖風飄落而下，沖淡了畢業分離時的感傷。剛從畢業典禮會場出來的三井等人忽然被流川楓叫住，德男識趣地找了藉口先行離開，三井帶著沈默的學弟來到校園無人的角落。
「三井前輩，恭喜畢業。」
盛開的太陽花幾乎要將三井埋沒，他依然笑嘻嘻地接過學弟難得的心意：「真沒想到會收到你送的花，謝啦。」
沒想到此時對方的指尖輕觸三井微微發紅的眼角：「前輩是不是哭了？」
「我難過不行嗎？」三井沒好氣地拍掉他的手：「又不是第一次看我哭。」
流川楓垂下眼眸，低聲說：「我也是。」
「什麼？」
「沒辦法每天和前輩見面，我也難過。」
三井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而流川楓接下來的舉動更是讓他感到意外：「我還有東西要送給前輩。」
三井挑眉，調侃道：「該不會是籃球吧。」
只見對方從口袋掏出一個和手掌差不多大小的方形禮盒，雙手遞給對方：「請前輩回家後再打開。」
學弟鄭重其事的模樣勾起三井的好奇心，他仔細端詳手中的禮盒，紅色的包裝配上亮金色的緞帶，包裝得很是華麗：「這是什麼？這麼神祕。」
「前輩回去打開就知道了。」
三井小心翼翼地收起禮物，半開玩笑地說道：「畢業禮物太貴重的話，我該怎麼回禮？」
「回禮的話。」流川楓伸出手，輕輕放在三井的胸口上：「我只想要這個。」
他的手正好放在黑色制服的第二顆鈕扣，靠近心臟的位置。
手的溫度一點一點地透過衣料傳到皮膚，三井呼吸一滯，只希望湘北的王牌不要察覺他劇烈的心跳。
然而三井退後一步，樹陰遮蔽在陽光下閃耀的金黃花瓣，他聽到自己說：「抱歉，流川，你的喜歡不是時候。」
＊＊＊
那天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聯繫。
三井選擇在大學附近租屋，忙於課業、籃球隊的訓練和各式各樣的大學活動，即使是週末也很少回家，流川楓偶爾會打電話到三井家裡，三井的母親向他提起時，也只是敷衍應付。
當鮮紅的禮物盒再次出現他的視線中，已是一個月之後的事。
畢業那天三井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他將禮物放置在抽屜的最深處，試圖遺忘流川楓眼裡的喜愛以及期盼。
是自己的錯，他不該讓流川楓對自己抱有錯誤的期待。
他將禮物捧在手心，猶豫許久，才緩緩地拉開金色的緞帶。
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錄音帶。
三井曾想過流川楓會送什麼禮物，但眼前的黑色方型物體在意料之外。
拿出封塵已久的錄音機，老舊的機器咖咖作響，三井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
『…….測試、測試……。』
除了流川楓的說話聲，偶有衣物的摩擦以及木椅挪動的聲音參雜其中，三井去過他的房間，流川楓只比自己高四公分，身材卻比他壯得多，國中時買的木椅早已不適合他，流川楓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他都躺在床上聽音樂看雜誌，只有認真做事的時候才會端正地坐著。
『三井前輩好，本來是想寫信，但是想讓前輩聽到我的聲音。』
『首先恭喜畢業，聽到前輩被體育大學錄取的消息，我很開心。』
『但是一想到以後很難見到前輩，還是會覺得寂寞。』
『木暮前輩說，即使畢業了也要經常聯繫，無論是打電話也好、偶爾見面也好，這樣感情才不會散。』
『前輩應該知道，我畢業後會去美國。』
『能經常和前輩見面的日子不多了，我不想成為前輩高中的回憶，想要一直和前輩保持聯繫。』
『即使三井前輩只是我的前輩。』
『可以經常回來看我嗎？』
三井的眼淚奪眶而出，他痛恨自己的軟弱，本以為早已改變逃避的習慣，然而他自認為學弟設想只是掩蓋真心的藉口。
***
在臨近全國大賽之際，三井回湘北高中的頻率越來越高，宮城嘲笑他：「三井前輩要不要乾脆回來復讀算了？」
三井聞言，將手上的運動外套扔在一旁，大步流星地邁進球場，出手截掉宮城手上的籃球，兩人一言不合打了好幾場1 on 1。
他以些微差距贏了宮城，將櫻木的吵嚷聲甩在後頭，湘北的夏天依然炎熱，不過打了幾場便滿身大汗。他吹著口哨走出體育館，用毛巾邊擦臉邊心想著流川這小子怎麼沒來，一道人影出現在他眼前，對方遞給他一瓶寶礦力：「三井前輩。」
三井笑著接過：「謝啦，流川，最近過得怎麼樣？」
流川楓沉默地看著對方輕鬆單手拉開鋁罐的扣環，才開口說：「和以前一樣。」
冰涼微甜的冷飲緩和夏日的暑氣，三井舒爽地吁一口氣，上下打量眼前的學弟，對方似乎又長高了。
三井伸手捏捏對方越發壯碩的手臂：「聽說你最近去健身房做增肌訓練？」
流川楓點頭：「前輩要一起嗎？」
「光籃球隊的訓練就夠我受.......小心！」
橘色的球形物體從體育館內飛出，流川楓看也沒看，直接抬手擋下了球，櫻木跑了出來朝他大喊：「把球還給我！臭狐狸！」
「才不要，大白癡。」
「你說什麼？！」
「都幾歲了？這有什麼好吵的？」三井直接拿走流川楓手上的籃球，打斷兩人幼稚的爭吵，先從比較容易安撫的人下手：「要不要來1 on 1？好久沒和你打了。」
炸毛的狐狸瞬間乖的和貓一樣，無視櫻木在旁咬牙切齒的表情，流川楓緊跟著三井來到籃框底下，暢快淋漓地打了好幾場，直到社團活動時間結束，兩人才滿身大汗地結束了比賽。
籃球隊隊員們三三兩兩地回社團部室換衣服，三井打開流川楓的鐵櫃，從裡面拿出背包，卻發現忘記帶替換的毛巾，於是對著站在自己身後的流川楓：「毛巾借我，下次再還你。」
「好。」流川楓拿了換洗衣物：「前輩等我。」
「不急，我也要洗。」
三年級的隊員畢業後，空出的鐵櫃本該重新分配給其他二年級的隊員，但身為先發王牌的流川楓直接任性地佔據三井的櫃子。即使三井說了流川楓好幾次，無奈對方死活不肯讓。
再後來三井時常回來打球，流川楓乾脆清出下半格的空位給他，三井也沒再和他客氣，將一些必備的體育用品放置在鐵櫃內，有時見學弟少了什麼也會幫他補上。
「你好慢，大家都回去了。」等流川楓洗好澡，只剩下三井在社團部室等他，懶洋洋地坐在長椅上打哈欠，手裡攥著宮城給他的備用鑰匙。
流川楓眨眨眼，水滴從頭髮上滴落而下，心裡有些愧疚：「抱歉。」
三井當然不會在意這種小事，換了另一個現在他更關心的問題：「晚餐吃什麼？吃拉麵？」
湘北高中的拉麵店全日本僅此一家，三井上大學以後一直懷念這間店的味道，只要回湘北，他一定會去吃。
流川楓從不拒絕三井的任何要求，牽著淑女車和他一起走出校園，本來他是可以載三井，但對方沒提，流川楓也甘願陪他慢慢走。然而不巧的是，拉麵店掛起了休息的牌子。
兩人只能隨便在便利商店買了些食物，流川楓只要能和三井一起，自然什麼都好，他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草草解決了晚餐。
三井低頭看了眼時間，說自己差不多該回去了，他拍拍一臉落寞的學弟：「明天一大早球隊有訓練，得早點回去。」
流川楓低聲回應：「我送前輩到車站。」
三井笑笑，沒有拒絕，兩人漫步在天色昏暗的街道上，三井提起偶然聽到的事情：「聽彩子說，你已經在準備申請去美國的資料了？」
「安西教練建議我先去美國短期的訓練營受訓。」
「去多久？」
「兩週，下週一出發。」
「真好，我也想去。」
流川楓眼睛一亮：「前輩要不要一起來？」
三井笑著搖頭：「我清楚我的實力到什麼程度，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
到了車站，不等三井與自己道別，流川楓將淑女車停在車格內：「我送前輩進站。」
三井看著流川楓買好月台票，理所當然地陪著自己走進車站，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你不必送我。」
只剩下末班車的月台空無一人，流川楓貼在三井身旁：「我想在前輩身邊待久一點。」
「我......聽了你送的錄音帶。」再次提起這件事情時，三井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只是在問對方要不要一對一：「流川，即使我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你還是喜歡我嗎？」
流川楓沉默許久，臉上表現出難得的窘迫，他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而且還是籃球隊的學長，戀愛不是籃球，對方如何反應，球要傳到何處，皆有跡可循。
「我不懂戀愛的事情，但是我沒有辦法不喜歡前輩。」青澀的情感無處宣洩，隨著夏日微涼的夜風，消散在如墨的黑夜中。
「流川啊，我該拿你怎麼辦？」三井無奈地笑了，流川楓握住他的手，輕輕的：「前輩，要試試看嗎？」
「試什麼？」
「接吻。」
三井瞪大了眼，卻沒有阻止流川楓低頭湊近自己，他無聲地閉上眼，直到柔軟的唇貼合在一起。
如蜻蜓點水般的初吻只停留了幾秒，流川楓稍稍分離，此時電車進站的提示音響起，刺眼的紅色號誌不斷閃爍。三井緩緩地睜開眼，兩人對視了好一會，三井撇過頭，不願讓他看到自己滿臉通紅的模樣：「流川，我該走了。」
流川楓鬆開三井的手腕，輕輕合起手掌，試圖將餘溫攥在手心，看著身穿大學校隊運動服的前輩走進車廂，駛往東京列車的夜燈逐漸消失在黑夜中。
***
一名身穿高中制服的男生正佇立通往神社的道路旁，他捧著一束太陽花，身穿日式傳統正裝的男男女女有說有笑地結伴，人們的喧鬧聲不絕於耳。
這名高中生以2.0的視力快速掃過人群，最後他將目光鎖定在一名男子身上，在冬日的暖陽下，身穿深黑色的紋付羽織袴的三井梳了個帥氣的髮型，比起高中時期多了幾分成熟。
正當流川楓要開口喊人時，而卻有人先比他搶先一步：「三井。」
三井停下腳步，朝聲音方向的來源看去，露出了笑容：「佐藤、高橋，你們剛剛跑哪去了？」
其中一名身穿西裝戴眼鏡的男生，看起來與三井同歲，他推了推眼鏡，一臉不滿地抱怨：「我才想問你在這麼重要的日子在磨蹭什麼？」
「高橋，別再碎碎念了，像個老媽子似的。」佐藤拍拍自己衣袖，拍去落在上面的灰塵：「剛剛在等誰嗎？這麼拖拖拉拉的。」
三井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沒什麼，我們走吧。」
幾人閒聊著往既定的地點走去，流川楓無法在適合的時機上前，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三井離開，只能與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沉默地跟著走到神社前。
三井等人參拜完後拿了繪馬，拿著麥克筆在淺褐色的木頭上寫下心願，三井大筆揮毫，滿意地欣賞自己的大作，一旁的高橋瞥見他手上的繪馬，忍不住笑出聲：「你寫得也太籠統了吧。」
「要你管！｣
冬日的暖陽穿過斑駁的樹影落在流川楓的身上，他沉默地看著在不遠處與大學同學談笑的三井，不自覺地撫摸身上的高中制服。
不過只差了兩歲，他卻覺得離三井的世界好遠、好遠。
正當他要轉身離去時，忽然聽到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流川，這就要走了嗎？」
「三井前輩。」流川楓回過頭，眼前的人即使身穿顏色深沉的日式傳統服飾，也依然掩蓋不了，他將花遞給對方：「恭喜。」
「謝謝，雖然被未成年人恭喜成年感覺有點微妙。」三井笑瞇了眼，似曾相似的場景再次重現，而他的心境卻大不相同，接過流川楓手上的花，現在並不是太陽花的花期，不知道是費了多少心思找才找到的。
流川楓沉默不語，卻又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自從上次的吻，他們的關係變得有些微妙。
每個人總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一個人忙著為去美國做準備，另一個則是被大學的課業以及籃球隊的訓練佔滿，兩人漸漸地減少了聯繫，直到流川楓得知三井會回來參加成人式，兩人才又連繫上。
「前輩，我七月就要去美國了。」
「嗯，上次有聽彩子說，恭喜你。」三井拍拍對方的肩膀：流川楓又問：「前輩會來送機嗎？」
三井含糊不清地回答：「再看看吧。」
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流川風看起來似乎有些失望，三井卻也不敢和他保證自己一定會到。他不喜歡離別的場合，況且他的學弟不該帶著太多念想。
回到家後，三井拒絕了母親的幫助，拿了價值不斐的花瓶，親手將太陽花的包裝紙剝離，發現植物的根部被紅線綁了好幾圈，一枚扁平的金屬鈕扣被綁在上面。
三井將紅線拆下，仔細查看金屬的圓形物體，這分明是湘北高中制服的鈕扣。
「臭小子，居然給我來這招。」三井握緊了手中的物體，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在想念他了。
***
流川楓出發的那日，該來的人都來了.....除了三井。
「良良，小三還沒來嗎？」櫻木難得沒有和流川楓吵鬧，而是悄悄地問宮城，宮城則是緊皺眉頭抬頭望向時鐘，木暮已經去打電話了，而赤木則是在一旁碎唸：「這種時候遲到到底在幹什麼？」
流川楓不發一語緊握著行李箱的把手，他的母親輕拍他的肩：「小楓，時間差不多了，之後要聯繫，媽媽幫你要聯繫方式好嗎？」
流川楓搖搖頭：「再等一下。」
「但是......」
「流川！！！」三井拉著小行李箱跑來，終於衝到了流川楓面前，櫻木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背：「小三！你也太慢了！大家都在等你。」
從機場門口飛奔到集合地點的三井氣喘吁吁地撐著膝蓋：「抱、抱歉.....打包花我太多.....時間了.....好累.....累死我了......」
流川楓兩眼放光地望向三井一旁的行李箱：「前輩要和我一起去美國嗎？」
「才不是！這個是要給你的。」好不容易平緩呼吸的三井將銀灰色的行李箱推到他的面前：「到美國再打開，我保證這裡面沒有任何違禁品。」
流川楓接了過去，推起來倒是不重，只是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他靠近三井，從口袋掏出手帕，替對方擦拭臉上的汗：「謝謝前輩來送我。」
在父母和親友面前對自己做出親密的舉動，三井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幾年後才有可能再見面，卻又忍不住心中的酸楚，伸手緊緊抱住對方。
三井忍著不讓眼眶裡的淚水落下，但哽咽的聲音依然透露不捨：「到美國要好好加油，知道嗎？」
「我會的。」流川楓低頭埋在三井的肩頸裡，輕嗅對方略有汗味的氣味：「我會好好表現的。」
望著夏日晴空翱翔的客機飛往萬里之外，三井想，希望美國的天氣也這麼好。
幾經周折後，流川楓終於在美國球隊的宿舍安頓，他癱倒在床上，這是人生第一次，周圍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孤身一人來到異國奮鬥，但為了變強，這些困難都不算什麼。
睡意朦朧間，他看見銀灰色的小行李箱被擱置在一旁，於是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拉開拉鍊，裡面竟是一大堆的錄音帶。
流川楓被眼前的景象嚇到，黑色方形盒被整整齊齊地堆放，被放在最上面的錄音帶貼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幾個大字：『先聽這個！』
流川楓從隨身行李翻出錄音機，放入了他在美國聽的第一個錄音帶：
『喂......流川？有聽到嗎？唔......應該有成功？』
『你.....現在已經到美國了吧？一切都還好嗎？』
『你看到的這些錄音帶都是我錄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錄這些，可能是想在你身邊留下些什麼。』
『抱歉，現在才說這些，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一直以來沒有辦法回應你的感情，不斷逃避﹑刻意疏遠你。這麼多年過去，我似乎......一點長進都沒有。真的太狡猾了，對不起。』
『人的初戀只有一次，之前你和我告白的時候，我就在想，你的初戀不應該是我，肯定有比我更適合的人。』
『但每次想到這些，我卻有些不甘心。』
『說這些似乎有些矛盾，但是.......嗯！我就是這麼想的！』
『你的鈕扣，我收到了，我會好好保管。』
『祝你在美國一切順利......對了，其他的錄音帶上面都有標示，有空的時候聽聽看吧。』
錄音帶停止轉動，流川楓盯著眼前幾乎將整個行李箱填滿的錄音帶，上半身趴在上面，柔軟的臉頰貼在錄音帶上。
流川楓心想：學長給的，實在太多了。
＊＊＊
三井錄的內容包羅萬象，大多數是自言自語平日的一些事情，與流川楓相比，他的話實在很多。流川楓甚至想，如果前輩不打籃球的話，可以去做廣播電台的主持人，低沉的聲音有些粗曠，卻令人安心。
但這種想法只有一瞬，三井前輩還是適合打籃球，和自己一起。
除了雜談，有時也會錄些背景音，比如夏日夜晚的蟲鳴、電車駛過的他也錄製了自己練球的聲音，籃球拍擊在地板的運球聲、球鞋與木地板的摩擦聲，甚至能隱約聽到三井喘息的聲音，流川楓有時常把這卷錄音帶當作睡眠前的音樂放來聽。
流川楓也想錄一卷寄回去，卻不知道該錄些什麼，礙於有其他隊友在也不好錄自己的練球的情形，想說些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然來錄睡覺的聲音好了，流川楓突發奇想。
畢竟這是他為數不多的興趣之一。
考慮到錄音帶的時長，他選擇錄假日的午後，有時球隊沒有特別的訓練時，他會小寐一會。他將手掌差不多大小的錄音機放置在自己的胸口，低聲向三井打了招呼後，閉上眼睛，沒過幾分鐘便沉入夢鄉。
包裹嚴實的紙盒被寄到了三井的租屋處時，已是一個月後的事。
三井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裹，裡面除了信，還有一卷錄音帶。
這倒是在意料之外，畢竟難以想像一向寡言少語的學弟會錄什麼內容，他滿心期待地按下了撥放鍵，黑色細小的膠條開始轉動。
『......三井前輩，午安，接下來我要開始睡覺了。』
三井聽得一臉問號，這小子該不會真的錄睡覺的聲音給自己吧？
一陣衣服和棉被的摩擦聲過後，錄音機似乎被對方挪到稍遠的位置，道晚安的聲音有小聲。
沒一會，流川楓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三井哭笑不得，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樣，學弟和其他人的腦迴路不太一樣。
流川楓睡覺不怎麼打呼，平穩的呼吸頻率倒是很適合當作業BGM使用，但除了呼吸聲，三井聽到非常低沉且有規律的鼓動聲。
剛開始以為是美國街頭外面的噪音，但聽起來比呼吸聲要來得近，當三井想通那是流川楓的心跳聲時，按下了暫停鍵，摀住了臉。
這個臭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三井抽出錄音帶，手指拂過凹凸不平的塑膠表面，小心翼翼地拿起。
仿佛手裡捧著的是流川楓的心。
***
「nice！流川。」
一場隊內練習賽結束，流川楓與隊友擊掌，今天的狀態特別好，連連進了好幾球，他走到場邊拿起水瓶時，隊友拍拍他的肩：「流川，有人要我把這個給你。」
流川接過對方手中的紙杯，杯子的底部接了一條線，他的視線沿著線往前看，卻看到意料外的人正站在不遠處，微笑望著自己：「三井前輩？！」
三井指了指手中的紙杯，要對方像聽電話那樣蓋住自己的耳朵，流川楓困惑地拿起紙杯，罩住自己的耳朵。
「流川同學、流川同學，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流川楓瞪大了眼，沒想到小小的紙杯竟能這麼清楚地傳遞聲音，他遲疑了一會，對著手中的紙杯說話：「三井前輩？你什麼時候來的？」
「前天來的，美國真的好大，要找到你真不容易。」三井小小抱怨了一下，雖然他選擇的班機直飛流川楓所在的地區，但下了飛機又搭了四五個小時的大巴，屁股痛得要死。
「前輩，我們為什麼要這樣說話？」流川楓似乎對彼此的距離有些不滿，但三井阻止他：「先等一下，我有問題想問你。」
他收回踏出的腳步，乖乖地繼續聽三井說話：「流川，你現在還喜歡我嗎？」
流川楓沒有猶豫：「一直都很喜歡前輩。」
「先不要這麼快回答。」三井接著問：「我說的喜歡，是想和我接吻、擁抱，甚至上床。這些你都能夠接受嗎？」
「這些事情，我只想對前輩做。」
他的學弟一向只說真話，讓三井不禁紅了臉，又突然對方反問：「前輩喜歡我嗎？會想對我做那些事嗎？那天在車站，前輩是不是不喜歡被我親......」
「臭小鬼，那可是我的初吻！」三井沒好氣地說：「親之前倒是先問一下啊，誰知道你要幹嘛？」
「那我現在可以親前輩嗎？」
撲通、撲通。
三井嘆了口氣，無奈地笑出了聲，從口袋掏出一枚金屬鈕扣，歲月在光滑金黃色的表面留下痕跡。
他一步步走向流川楓，兩人之間的線越縮越短。
直到三井與他距離僅一步之遙，他將鈕扣放入學弟的手心。和他雙手交握的同時，親了上去，流川楓捧著三井的臉，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親了好一會才稍稍分開，流川楓微微睜開眼，顫抖的睫毛像是剛破蛹的蝴蝶，飛向笑得比太陽花還耀眼的三井：「流川，這個就交給你保管了。」
「我會好好保管的。」
THE END
本文最後由 咕咕雞 於 2024-4-11 21: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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