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雞 發表於 2024-4-11 19:34:07

  一大清早,剛起床的三井覺得有些不對勁。
  首先是天花板,他的房間天花板的某處有一個極為細小的裂縫,位置正對著床頭,是他某次躺在床上拿著籃球往上丟時,不小心砸出來的,到現在他都不敢和父母講這件事情。
  而眼前的天花板卻白淨無瑕,三井瞇著眼睛盯了許久,也沒看出什麼裂痕。
  他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卻嚇了一跳,周圍的擺設很熟悉,卻不是他的房間.....
  依舊處於剛開機狀態的三井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下床時不小心踢到了放在地上的背包,上面掛著他送給某人的籃球掛飾,他自己也有,只是流川楓是紅色的邊框,他的是藍色的。
  三井站在床邊呆站了好一會,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跑到流川楓的房間,雖然自己時常來流川家玩,但他記得昨天和流川楓吵架以後,兩人各回各家,連報平安的回家電話都沒打。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來流川家的?怎麼會一點記憶都沒有?
  他看了一眼床頭的時鐘,離上學時間還有一段時間,他悄悄地打開房門左顧右盼,依然沒有看到流川楓的身影。食物香味從樓下傳來,流川楓的媽媽每天早起為全家人準備早餐。
  不知為何,一股不好的預感在三井心中油然而生,他只得躡手躡腳地來到廁所,想看看自己的男友是不是在用廁所。然而他並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乾脆來到洗手台前,拿了專屬自己的牙刷(來流川家的次數頻繁到流川楓乾脆放了個牙刷在家裡,三井很不好意思,但流川楓堅持。),開始洗漱,反正都在流川家了,人也不會跑到哪去。
  然而當他看到自己鏡中的模樣時,手中的牙刷掉到了地上。
  「.........」
  「????!!!!」
  在廚房忙著準備早餐的流川媽媽聽到了樓上傳來了兒子的慘叫聲,連忙關掉正在煮湯的爐火,三步併作兩步衝上樓,慌忙開了廁所的門:「小楓!!!!怎麼了?!」
  只見平時淡漠的兒子露出極為驚恐的表情,流川媽媽被嚇得不知所措,以為他哪裡受傷了,母子兩人在廁所兵荒馬亂了好一陣才冷靜下來。
  「小楓,你真的沒事嗎?」
  三井謊稱被蟑螂嚇到,但這種理由似乎很難說服流川媽媽,不斷地追問三井,三井手裡捧著盛著味增湯的湯碗,勉強堆起微笑:「媽媽,我沒事啦。」
  流川媽媽卻更加驚恐,流川楓可是會邊吃早餐邊打瞌睡,為什麼現在醒著吃飯!!!而且還笑著對自己說話!!!
  眼看流川媽媽快要昏倒的樣子,三井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匆匆地嚥下最後一口湯,背起背包。正當他要衝出家門時,忽然想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如果他現在在流川楓的身體裡,是不是代表流川楓也.....
  三井連忙用玄關的電話撥通了家裡的電話,響沒幾聲後,話筒的另一頭傳來了自己媽媽的聲音:「喂,這裡是三井家。」
  「媽....阿姨您好,我是流川。」差點說溜嘴的三井連忙改了口,試圖用流川楓的語氣說話:「請問三井前輩在嗎?」
  聽見是兒子常帶回家玩的籃球隊學弟,三井媽笑著說:「啊是小楓啊,早安,在是在......但是他現在....嗯....」
  聽見對方欲言又止,三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聽到對方又說等我一下喔,往不遠處喊了幾聲小壽。
  過了好一會,三井媽媽略帶歉意地表示:「抱歉哦小楓,小壽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特別愛睏,他等等就過來。」
  「喂。」
  終於聽見自己略帶睏意的聲音傳來,三井壓低聲音說話:「流川!醒醒!」
  「你是......?」
   三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是我,三井。」
  「你不是三井前輩。」意識依然在夢境和現實游移的流川楓下意識地回答:「三井前輩的聲音不是這樣。」
  這傢伙絕對還沒清醒。
  三井快要急瘋了,恨不得立刻殺回家,狠狠地敲醒這個沒搞清楚狀況的傢伙。
  「流川,你睜開眼睛好好看清楚,你現在人在哪。」
  流川楓揉了揉眼睛,眨眨眼,定神一看,四周的景像似乎和平時在家裡不太一樣,可是他記得和三井吵架後就直接回家了。他又仔細觀察客廳的擺設,和他印象中三井家的擺設一模一樣,難道自己夢遊到三井家了嗎?
  而此時三井又說:「你再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三井家的客廳放了一面穿衣鏡,流川楓只需要轉身便能從鏡中看到自己......?
  不對。
  鏡子裡的人是三井前輩。
  流川楓抬起手,鏡中的三井也抬起了手,他又晃了晃腳,鏡中人也跟著晃了晃腳,發現這一現實的流川楓終於徹底清醒。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臉:「.......我變成三井前輩了?」

***
  經歷了雞飛狗跳的早晨,兩人終於在車站見面,三井打量了眼前的自己.....或是說內裝三井的流川楓,對方打著哈欠,一臉快要睡著的樣子,與煩躁的三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三井忍無可忍,伸手敲他的頭:「流川!這種時候你還睡得著!」
  流川楓的眼睛勉強睜開了一條縫:「現在還很早......我真的好想睡......」
  現在離上學確實還有一段時間,要不是自己硬拖他出來,流川楓大概現在還在睡覺。
  三井拍拍流川楓,或著是說自己的臉:「現在該怎麼辦?」
  稍微清醒的流川楓想了一秒:「我載前輩去學校?」
  「你是不是還沒睡醒,你從我家搭電車來的哪來的自行車載我,啊呀......現在不是是說這個的時候!我是說我們互換身份,該怎麼辦?」
  流川楓依然一臉無所謂,三井不得不深呼吸一口氣,耐下性子解釋:「今天有一場練習賽你忘了嗎?難不成你想代替我投三分球?」
  提到籃球流川楓立刻精神,隔了三秒鐘後,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三井好氣又好笑:「啊什麼啊,你該不會真的想打我的位置吧?」
  「也不是不行。」流川楓眨眨眼:「倒是前輩,能打我的位置嗎?」
  三井被激起了勝負欲:「說那什麼話?!我可是三井壽!什麼位置都能打好嗎?」
  兩人討論了一下,在找到互換回身體方法之前,彼此要好好扮演對方的角色。
  說的容易,做起來卻難,兩人到了校門口,正好碰見宮城,三井很自然地走上前拍了下對方的肩膀:「呦,宮城,早啊。」
  宮城回頭一看,是流川楓微笑朝他打招呼,先不去計較沒稱呼自己前輩,光是看到萬年不變的冰塊臉微笑主動打招呼便已經可以算得上湘北不可思議事件之一。
  宮城抽了抽嘴角,努力壓抑內心的違和感:「早啊,流川,很有精神嘛。」
  三井打完招呼才發現哪裡不對勁,恨不得把臉埋進地上,而一旁的流川楓則是睡眼惺忪地朝宮城點頭:「宮城前輩早。」
  「......」這下宮城的表情已經不能用詭異來形容了:「三井前輩,你沒事吧?」
  三井用力拍了下流川楓的背,對方驚醒後,嘴角努力往上揚:「宮城,早安。」
  宮城欲言又止,最後才吐出一句:「別忘了今天有練習賽,拜託兩位打起精神。」
  等兩人與宮城分頭離開後,三井忍不住將人拖到走廊的角落:「你剛剛差點就露餡了!!好歹注意一下人稱吧!」
  流川楓撇嘴:「前輩明明也一樣。」
  三井抓抓頭,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只能簡單和流川楓簡單講了一下自己平常在上課時會做的事:上課發呆或是聽課、下課時間和德男混、偶爾也會和班上同學講話。
  要一整天醒著對於流川楓而言實在太過困難:「我不能睡覺嗎?」
  三井嘆了口氣:「你想睡就睡吧,反正我平常也沒怎麼聽課......你上課平常都睡多久?從什麼時候會開始睡?」
  「從第一節課。」
  「嗯。」
  「睡到最後一節。」
  三井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那不就幾乎睡整天了嗎?老師不會生氣喔?」
  流川楓反駁:「才沒有睡整天,下課時間我會去上廁所,午休也會起來吃午餐。」
  三井頭很痛,三井不知道該怎麼辦。
  事實上也不能怎麼辦,三井將人帶到三年級的教室後,又小聲在流川楓耳邊叮嚀了幾句,無視班上同學們詫異的眼神,下樓來到一年級的教室,坐在流川楓的位置上開始趴在桌上著睡覺。 
  不得不說三井扮演的很成功,班上的同學並未覺得流川楓有什麼詭異的地方。第一節課結束後,三井立刻起床,假裝上廁所的同時,衝去了三年級的教室,果然流川楓正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班上的同學多少認得這位一年級的籃球隊的學弟,好心地問:「找三井嗎?他在睡覺喔,要幫你叫醒他嗎?」
  三井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詢問:「請問流......三井前輩今天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對方困惑地搖搖頭:「沒有啊,怎麼了?」
  三井鬆了一口氣,雖然愛睡了一點但總比露餡好,安心地回到了一年級的教室繼續睡。但即便是三井,睡到第三節課已經是他的極限,於是活動麻掉的手臂,心想複習一下一年級的課程也好,於是他從的抽屜拿出數學課本,認真地開始聽課。
  然而這一舉動卻引來了全班同學的側目,連台上的數學老師都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這小子也睡得太誇張了吧!!到底有沒有在上課啊?
  相較於內心混亂的三井,從頭睡到尾的流川楓倒是安全過關,因為同學和德男以為他昨天練球太累,沒人敢去吵他。
  正當三井鬆一口氣時,忽然感覺制服後擺被拉了下,他回過頭,一名長髮女生紅著臉,小聲地詢問:「流川同學,我有話想和你說,請問你中午有空嗎?」
  這種近乎告白的邀請讓三井頗感新奇,他只不過是在走廊上走一圈,就立刻有人過來告白。
  流川楓,你很受歡迎嘛。
  正當三井要回答時,忽然間有個人抓住三井的手腕,用低沉的嗓音回答:「他沒空。」
  不只與他搭話的女生,連三井都被他嚇了一跳,流川楓才不管這麼多,直接拉著三井離去,留下圍觀的眾人面面相覷。
  流川楓將三井「護送」回一年級的教室,盯著三井到座位上坐好以後,才默默地離開。
  不良的三井已經成為過去式,但對於一年級的學弟妹來說,這種既定印象早已深植人心,某位好心的同學湊過去關心:「流川同學,你沒事吧?」
  三井聽得一頭霧水:「怎麼了?」
  同學向窗外瞥了一眼,小聲地說:「三井前輩剛剛的眼神好可怕,我以為你們發生什麼事了,他有對你做什麼嗎?要不要告訴老師?」
  三井哭笑不得,他板著臉的時候確實很嚇人,流川楓又因為剛才的事情生悶氣,才會被誤會。
  話說回來,流川楓才是對他做什麼的人吧。
  三井向同學保證他沒事,對方才安心地離開。
  流川楓班上有關心他的同學,真的是太好了。三井不禁欣慰地想。

  然而到了社團活動的時間,又是一個大問題。
  「喂,臭狐狸。」櫻木指著三井不滿地說:「你開小三的櫃子幹嘛!」
  三井心裡暗罵了一句,關上了鐵櫃的門,學了一句流川楓會回的話:「大白癡。」
  櫻木抓住了三井的衣領:「你說什麼?!」
  此時流川楓也走了進來,見三井被櫻木抓著不放,立刻伸手抓住了櫻木的衣服後領,將人往後一拖,然而櫻木卻沒放掉三井的衣領,在慣性的作用下,三人重心不穩疊成了一團。
  流川楓被壓在了最下面,三井連忙起身將兩人拉起來,流川楓抬腿狠狠地踹了櫻木一腳,櫻木痛得哇哇叫:「明明是你硬要拉我,幹嘛踹我啊!」
  流川楓瞪了櫻木一眼,不發一語地走到長椅上坐著,將左腳抬起,輕按著膝蓋的位置,確認是否有傷到。
  櫻木有些不安地問:「小三,你的腳沒事吧?」
  流川楓邊檢查膝蓋冷冷地說:「有事就打爆你。」
  此時宮城也進來了,催促道:「你們不趕快換衣服在幹嘛?練習賽就要開始了,動作快點。」
  櫻木抱怨了幾句,迅速地換好衣服,離開了現場,宮城催促兩人:「你們也快點。」
  三井不敢說話,只能朝他點點頭,等所有人都出去以後,他才走過去拍了拍流川楓的肩膀:「這點衝撞不會有事,我的膝蓋沒這麼脆弱。」
  流川楓點點頭,才拿出護膝套上,再三確認紅色的布料將膝蓋全部覆蓋住以後,才跟著三井走出社團部室。
  與他並肩走在一起的三井伸手勾了下流川楓的小指:「謝謝你。」


***
  流川楓再次以三分線得分時,隊友們興奮地一一和他擊掌,而連續投進三顆三分球的人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愣愣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發呆。本來還有些擔心沒辦法扮演好得分後衛的角色,即使靈魂不是原裝,但依靠肌肉記憶依然打得順風順水。
  三井更不用說了,撇開宮城不談,流川楓的速度在神奈川縣算是數一數二的,體力更是比自己要來的好,加上他無與倫比的球感,在球場上打得得心應手。
  兩人雖然互換了靈魂,卻也沒因為不適應而有落差,然而在中場休息時,安西教練卻把兩人叫了過去:「三井同學,今天過於拼命了,膝蓋沒關係嗎?」
  流川楓有些慌張地看向三井,他自認為並沒有消耗太多體力,三井接收到他的訊號,向他眨了眨眼,表示沒事。
  而安西教練此時又說:「流川同學也是,今天的打法太過自由了。」
  三井垂下頭,他明白安西教練已經說得很委婉了,要不是隊友配合他,早就不知道被截球截了幾次了。
  安西教練站起身拍拍兩人的手臂:「有精神是好事,但也不要衝過頭了。」
  兩人應聲稱是,流川楓立刻湊到三井的身邊:「抱歉,前輩,我不是故意的。」
  三井溫言安慰:「我知道,沒關係。」
  下半場才剛開始沒多久,流川楓便感覺到全身無力,氣喘得不行,或許是因為上半場太過興奮,腎上腺素飆升使他完全無視體力的消耗。因為過於疲憊,反胃感不斷從喉間湧出。
  三井先一步發現他的狀況,連忙跑到他身邊:「你還好嗎?」
  流川楓停下了腳步,雙手撐著膝蓋停在場邊,摀著嘴搖頭,三井連忙向宮城示意,讓裁判叫了傷停時間。
  三井架著流川楓回到了場邊的長椅上坐下,隊友們圍著他嘰嘰喳喳。
  流川楓幾次試圖要站起來,卻徒勞無功,宮城用毛巾擦著汗,有些擔憂地問道:「三井前輩,你今天上半場這麼拼命,體力能支撐的了嗎?」
  面對宮城的疑問,流川楓試圖站起身:「......我可以.....嘔!」
  「小三,撐不住就別撐了,交給我這個天才就可以了哈哈哈哈哈。」
  流川楓很想罵他大白癡,無奈只能大口喘著氣,試圖讓快要爆炸的肺部冷靜下來。而此時三井伸出手輕輕按在他的脖子上,緩緩地沿著脊椎往下順:「深呼吸......對,接下來,吐氣,不要吐太快。」
  隊友吃驚地看著他們,宮城正想問些什麼,無奈裁判催促他們上場,在離開前,三井頻頻回頭看向坐在板凳上白色毛巾蓋頭的流川楓,然而一直到比賽結束,都沒有被派回到場上去。
  「別難過啦,體力不好也不是你的錯啊。」
  在回家的路上,三井不斷地安慰流川楓,明明贏了比賽,而王牌學弟耷拉著腦袋,像隻無精打采的貓。
  「前輩......原來一直都得這麼小心嗎?」
  「啊?」三井愣了一會才知道流川楓指的是體力,他抓了抓頭:「我賽前多少會評估一下體力,來分配上下半場的戰術。如果像你今天的打法,湘北就得要多一個得分後衛來替補我。」
  流川楓聞言,看起來更加沮喪的樣子,三井心中納悶,雖然說被換下場打擊是很大沒錯,但不至於這麼在意吧?
  「說起來,你今天幹嘛這麼拼命啊?投三分球有這麼讓你興奮嗎?」
  流川楓右手下意識地撫摸胸前的運動背待的帶子,三井高一時買的,到回歸籃球部才用重新拿出來用,背帶的邊緣已經起了些微的毛邊,在心中暗忖:下次買一個新的給三井前輩用。
  「最近體育大學在甄選。」
  對方突然提起大學的事情,三井聽得一頭霧水,流川楓繼續說了下去:「所以很多大學教練會來看公開的練習賽。」
  三井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流川楓是不想扯自己後腿才這麼拼命,但卻弄巧成拙,耗費太多體力導致提早下場。
  關於這點三井當然是知道的,只是他認為一兩場比賽並不至於影響到未來的出路,他沒想到流川楓居然留意到了。
  三井抬手摸摸對方的頭頂,雖然摸自己的頭真的很詭異,但內裝的靈魂還是乖巧的學弟,雖然今天打小前鋒打得很開心,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會交換身體肯定是在某個時間點發生什麼事情。
  三井雙手環胸,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我們交換身體的前一天在幹嘛?」
  「前輩對我亂發脾氣。」
  三井被對方的話噎了一下,反駁道:「我哪有亂發脾氣,只是講話大聲了一點。」
  流川楓點點頭:「前輩講話的確很大聲。」
  三井揪住他的衣領:「你現在想和我吵架是不是?明明是你的問題,為什麼要怪我?」
  「為什麼是我的問題?無論有沒有先和前輩提起,我都不會改變去美國的決定。」
  三井鬆開了他的衣領,退後一步,冷笑道:「你說的沒錯,既然如此,我們就到此為止。」
  流川楓見對方轉身就走,於是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前輩!」
  「放開!」三井想奮力甩開,但流川楓說什麼也不願意鬆手,三井被他搞得沒脾氣,嘆道:「你到底想怎樣?要決定去美國的人是你,刻意隱瞞的人也是你,要不是宮城提起我根本不知道。」
  流川楓自知理虧,卻依然沉默不語,兩人僵持了好一會,才緩緩鬆手。
  三井轉轉手腕,五指在白皙的皮膚印上了紅色,心想這小子夠狠,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放過。
  流川楓似乎無話可說,三井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然而才沒走幾步路,卻聽到後面傳來腳步聲,他回頭一看,是流川楓默默地跟在後面。
  三井還記得兩人交換身體的事,如果流川楓是要回三井家,兩人確實是走同一個方向,但一直走到分岔路口,流川楓仍然沒有要改變方向。
  三井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你要跟著我跟到什麼時候?你還記得應該要去我家吧?」
  「今天我想回自己家。」
  明明臉上沒什麼表情,三井卻從他的語氣聽出委屈,搞得自己在欺負他一樣。
  三井嘖了一聲,默許對方和自己回到流川家,三井卻莫名地緊張起來,雖然兩人交往後經常到對方家作客,所幸流川家的人自然沒覺得有任何怪異的地方,依然熱烈地歡迎三井的到來。
  流川楓似乎不太習慣父母對自己的態度,表現得有些彆扭,三井連忙將人拉到了電話座機前:「你打電話到我家,說你要在我家住一晚。」
  流川楓拿起話筒,在三井的監督下和三井媽媽報備,順利地蒙混過關。
  直到兩人吃過了晚飯,回到流川楓的房間,三井才鬆了一口氣,然而才剛關上門,流川楓抱住三井,臉埋在他的胸口:「前輩,對不起。」
  三井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回家的路上氣早就消了,他嘆氣回抱住對方:「抱自己的身體不覺得怪嗎?」
  流川楓搖搖頭:「我本來想準備好再和前輩提去美國的事情。」
  「這是好事啊!和我提這件事情有這麼困難嗎?」三井覺得他今天嘆氣的次數已經夠多了:「不能老是要我猜你的想法啊,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流川楓低聲嗯了一聲,三井起著他的臉,喔不,正確來說是自己的臉:「我要去拿飲料,你要喝什麼?」
  流川楓見三井不氣了,才鬆開對方:「前輩拿什麼我就喝什麼。」
  然而三井下樓到廚房拿飲料的時候,卻被在洗碗的流川媽媽叫住:「小楓,上次拿給你的資料,給你學長看了嗎?」
  三井被問得一頭霧水,只能支支吾吾:「啊、嗯、還沒。」
  「小壽快要畢業了吧?記得要趕快拿給他喔。」
  三井端著托盤回到房間,而流川楓正靠在床邊看籃球雜誌,他接過三井手上的果汁,注意到對方的視線,歪頭看向三井。
  「你沒有事情要和我說嗎?」
  流川楓認真地思考許久,搖搖頭:「沒有。」
  三井提示他:「你媽和我說,你有資料要給我。」
  本來他只是隨口一問,而學弟卻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勾起他的好奇心,但無論三井如何追問,流川楓的嘴如蚌殼般緊閉,不肯透露一字。
  三井也不急,等到流川楓去洗澡了,才偷偷摸摸地來到床邊。雖然他來了不少次,書桌和衣櫃內的東西瞭如指掌,但卻很少有機會仔細去看流川楓房間內的其他角落。
  比如床底下。
  三井堅信每個青春期的男生床底下都有不可告人的性癖,就算是流川楓也無法避免。
  他趴在地上,頭伸進床底下一看,果然放了幾個小紙箱,他直接伸手拉了出來,懷著強烈的好奇心,一一打開。但裡面裝的東西不外乎籃球或是體育雜誌,或是一些根本沒有用的雜物。
  然而此時他卻又翻到一箱讓他意想不到的書:是關於各個體育大學的DM以及高中生升學指南的相關手冊。
  流川楓計畫要在兩年後飛往美國發展,三井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兩人還為此大吵一架,他怎麼會需要去看這些書?
  三井隨意翻看了其中一本,發現裡面滿滿的都是流川楓寫的字,每個大學的簡介旁,都寫了筆記以及星星的標誌。
  ★★★★:『雖然是籃球隊強校,但離三井前輩的家太遠,需要住宿。』
  ★:『籃球隊實力普通,生活機能很差。』
  ★★★★★:『離家近,籃球隊的實力很好,希望三井前輩可以考上這間。』
  ★★★:『籃球隊不怎麼樣,但這間大學附近有三井前輩愛吃的拉麵。』
  ★★★★★★★:『學費比其他大學貴,但是留學機會很多。」
  每一本、每一頁都詳細駐記了所有大學的優缺點,手冊的邊緣微微凹陷,甚至起了毛邊。
  三井抹去臉上的淚水,低聲罵了句:「大白癡。」
  他將那些資料整齊地收拾好,放回了原位,流川楓回房後,也沒有和他提起這件事。
  兩人如往常在床上面對面躺著,流川楓像嬰兒一樣蜷縮在三井的懷裡,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躺的是自己的身體。
  三井伸手抱住他,嘆了口氣:「還是想辦法趕快換回來吧,不然什麼事都做不了。」 
  意識逐漸進入夢鄉的流川楓迷迷糊糊地嗯了聲,微微睜開眼和三井討論,而兩人最終也沒能討論出解決的方法,隔天自然也沒有換回來,三井已經開始在擔心如果一輩子都沒辦法恢復原狀該怎麼辦?難不成他要代替流川楓去美國嗎?
  「.....川!流川!臭狐狸!」
  正在更衣櫃前神遊的三井被櫻木用力推了下,被打斷思緒的三井不耐煩地回頭:「幹嘛?」
  「良良在叫你沒聽到喔?」櫻木覺得流川楓的良心被狐狸吃了,自己難得好心提醒卻換來這種態度,虧宮城私底下苦口婆心勸他們好好相處,不要讓他這個新隊長難做人。
  為避免漏餡,三井現在不想和任何人有過多的接觸,流川楓時常無視他,三井也這麼做了。然而被無視的櫻木不打算放過他,抓住對方的肩膀,三井甩開櫻木的手,兩人又打了起來。
  湘北特產又來了。
  宮城翻了白眼,不太想管,反正他們也不是真打,等結束後再教訓也不遲,只要不要破壞器材就好。
  然而當『三井』走進社團部室加入戰局時,場面完全失去了控制,宮城不得不叫其他隊員拉住他們,然而三個180公分以上的男生打起架來可不是開玩笑的,三井在混戰中被絆倒,面對面摔在流川楓身上,兩顆頭撞在一起。
  三井的世界一時之間天旋地轉,意識彷彿被狠狠抽離,被拋到高空,又緩緩落下到無盡的黑暗之中。
  「......輩?三井前輩?」
  三井眨了眨眼,看見流川楓俊美的臉蛋在自己的眼前放大了無數倍,他的臉頰被輕輕地撫摸,他習慣性地偏頭吻了幾下對方修長的手指,卻聽到一旁傳來好幾聲抽氣聲,似乎還隱約聽見宮城喃喃地說了句我就知道。
  三井終於回過神,他人躺在社團部室的長椅上,額頭上放了個冰敷袋,而眼前的學弟沒有好到哪裡去,額頭上腫了個大包。
  等等......流川楓的臉?
  三井猛地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臉和身體,確認已經恢復原狀後,忍不住抱住流川楓歡呼:「太好了!流川!終於換回來了!」
  流川楓無視隊友的眼神,緊緊抱住三井,直到宮城終於忍無可忍,罰三人跑籃球場五圈,結束了這場鬧劇。

***

  今天訓練提早結束,湘北的得分後衛心情很好,在路上與學弟緊貼在一起,夕陽拉長兩人的影子。流川楓一手圈著三井的腰,半張臉埋在他的短髮內輕嗅,時不時偷親三井的耳朵。
  三井被親得有些癢,笑嘻嘻地推開他:「好啦,別親了,我有話要問你。」
  流川楓稍稍退開,只見他的學長沖自己咧嘴一笑:「你為什麼和你媽要升學資料?」
  「三井前輩是怎麼......?」
  「你房間就這麼大,要找很容易。」三井捏住他的臉頰,嘴唇被捏成一團:「說,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收集這些資料的?」
  流川楓被迫嘟著嘴巴,搖搖頭,三井知道他怕癢,於是出手往腋下進攻,流川楓扭動身軀避開。正當他要伸手抱住三井時,卻被對方趁虛而入捏了下腰。
  奸計得逞的三井撒腿就跑,流川楓在後面追,兩人像小學生打鬧,最後他們躺在公園的草地上喘氣。三井伸手撩起流川楓的劉海,用手指描繪對方的五官。流川楓起身跨坐在三井的身上,脫下湘北的運動外套,蓋住兩人的上半身。
  外套內的世界有些悶熱,夕陽暮色的光芒透進衣料的縫隙中,流川楓趴在三井的身上,雙手撐在他的兩側,緩緩俯下身,在柔軟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三井微微張開嘴,手扣住對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邊親邊問:「你希望我上的大學離湘北近一點嗎?」
  流川楓點點頭,舔了舔三井的嘴角,坦誠地回答:「對。」
  三井伸手環住對方的脖子,手指摩娑被汗水沾濕的髮尾:「可以去國外留學的大學我打聽過了,英文成績要很好才能考上,就算是體育生也一樣,所以只能選離家近的那間大學。」
  流川楓卻有些猶豫:「前輩應該先優先考慮自己的志願。」
  三井沒想到流川楓會這麼在意這些事情,他一直以為流川楓的世界只有籃球,他不會因為三井而放棄去美國的想法,這點和他交往後也不會有任何改變。而三井的未來也不該被他影響,這或許是為什麼流川楓一直遲遲不和自己提起的原因吧。
  三井思即至此,心裡釋懷不少:「這間學校本來就在我的志願名單裡面,我也想離你近一點,不好嗎?」
  溫熱的吐息在兩人之間流轉,流川楓輕貼著他的唇,心中的不安頓時煙消雲散:「我最喜歡前輩了。」
  「我也最喜歡你了。」

本文最後由 咕咕雞 於 2024-4-11 21:0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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