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lue003 發表於 2024-3-31 21:07:02



真波山岳喜歡騎自行車。
騎乘自行車在坡路上奔馳,坡度爬升時向踏板施加更多力道時肌肉群的痠痛,瀕臨身體極限的快速心跳與急促的呼吸是他存活於此的證明。



小田原通往箱根學園的道路途中,有一處岔路會通往自行車運動中心。總北高中每年會在此舉辦合宿,選拔參加全國高中聯賽的隊員,東堂曾要真波前去偵查爬山型選手。該岔路口往前一段距離,有一平坦處路旁設置自動販賣機,真波曾在此主動遞出水壺,解救暈車且缺乏水分的小野田坂道。
這條公路也是真波喜歡的山路,從山腳下的老家騎向學校,爬升的坡度拉近真波與天空的距離,越靠近山頂就越能看見廣闊的美景。
「我啊,最喜歡坡路了。」真波總是掛在嘴邊,他享受並且沈浸在坡路為他帶來的新生命。
然而這一切都在真波山岳的第一次全國高中聯賽結束後變調——他在最後一天的比賽輸給小野田坂道,沒能奪下終點的勝利,今年全國高中聯賽的總冠軍不是王者箱根學園。
真波認為自己是間接導致箱根學園丟失衛冕者身份的人。正是因為自身追求山頂的渴望,及期望能與他人一起爬上山頂上的激昂情緒,讓充滿不確定性的小野田成為王者獲取勝利的唯一突破口。

這條公路在全國聯賽結束後幾天開始施工,範圍從真波與小野田初次相遇的自動販賣機開始,到往後一、兩公里的路段。上山方向一側的兩線道因施工封閉,原本下山方向的兩線道,現在挪用其中一線道作為對向車道。
路旁的道路標誌配合施工,換上時速限制標誌降低行經車輛駕駛速度,確保用路安全。依照標誌指示,施工路段限速時速 20 公里,這對多數騎自行車的人而言不算是個大麻煩,但對於喜歡爬坡的人而言,施工區段的限速某種程度限制他們發揮的能力。
「道路施工啊⋯⋯這還真是有點麻煩呢。」
真波一如往常騎行至此。理論上,施工的限速並未對他造成太大的負擔,即使身為爬山型選手,也不可能在十幾二十公里的連續山路中,全程發揮百分之百的力氣高速爬坡;體力分配是身為自行車選手的基本能力之一。
「這段路就先巡航一下吧。」
真波打算放慢速度,但騎經自動販賣機開始爬坡後,他突然感受到到自行車與踏板無比沈重,無論他花費多大的力氣踩下踏板,身體的力量似乎無法完整傳遞到踏板上。自行車的速度無法提升,被限縮在限速內無法加速,自行車錶顯示的速度始終在時速 17 、 18 公里之間跳動。真波切換變速檔位,提高回轉數,但速度仍無法提升。
一瞬間,真波感受到山上的空氣突然變得十分陌生,他無法加速、捕捉不到風的位置。輪胎行經的路面像是有股無形的力量纏繞著輪胎,往上蔓延至踏板、腳、身體、手,束縛著真波,但他仍繼續踩著踏板向學校前進。



「真波,你這幾天不需要先去騎趟山路嗎?」
「不用了,我照著目前的訓練就可以了。」真波簡短回覆泉田後闔上置物櫃的門,向他示意後離開更衣室。
泉田看著真波未帶著笑臉的認真表情,那與他在比賽時看過與間接得知的專注表情不同,正因為泉田曾花費時間訓練肌肉,他能感受到真波全身緊繃的肌肉,缺乏比賽前相信自身實力的餘裕。他明白真波內心的焦躁,因為他也一樣,必須面對三年級學長畢業後的實力空缺,並背負著足以讓箱根學園重新坐穩王者之坐的意志與責任。
那天真波並未參加全國高中聯賽的賽後會議,隊員們表情凝重地聽福富與荒北討論比賽中途的失誤策略與日後的社團走向。
「真波知道這份沈重感,他使出全力,發揮自己最大的力量跑。」這是福富對真波與小野田一起爭奪最後終點線的評論。



「能和你一起跑,真的是太好了。」
「我輸了,我流了很多眼淚,所以我一直看風景看到眼淚停下來為止。」

帶著清爽涼意的夏日早晨,真波一如既往奔馳在他喜歡的坡路上。一到上坡路段,真波止不住興奮笑著騎車;對向偶有幾輛來車的駕駛驚訝於笑著爬坡的真坡,他們會降下車窗為真波加油。
「真波同學!」
後方傳來真波認識的聲音,他曾在還需要再向前一段路的地方與他相遇,當時對方倒在路邊;他們也曾在自行車運動中心內相遇,同樣都是在清爽的早晨。
「嗨,坂道。」
「沒想到居然在這種地方遇到真波同學,可以和真波同學一起騎一段路嗎?」
「好啊,那我們騎到前面的自動販賣機。我想想,大概還有兩公里左右。」
「沒問題!謝謝真波同學!」
真波看著面帶笑容爬坡的小野田,對方穿著總北車衣與卡鞋,他想著東堂學長說的沒錯,能夠和同樣喜歡坡路、一起爬上山頂的人一起奔馳,是一件非常難得且開心的事情。
接下來的兩公里路程,只有車輪快速轉動的聲音。

兩公里後,真波在自動販賣機前將寶礦力遞給小野田。
「哇啊!謝謝你,真波同學。總覺得非常不好意思,一直在喝真波同學的飲料。」
「沒關係啦,只是一瓶飲料而已,之後比賽贏我的話,再請我喝飲料吧。」
真波再喝幾口飲料後,他看著小野田身上終於配備的卡鞋。
「坂道這次有穿上卡鞋了,騎起來怎麼樣?」
「哦,這個非常厲害呢!後來學長借我卡鞋,還告訴我卡鞋的事情。沒想到換上一雙鞋子就能奔馳的更加快速,腳的力量直接傳遞到踏板上,踩起來的感覺非常輕鬆自在。自行車光是換上一個配備就能有如此驚人的改變,真的是很厲害的運動呢!」
「能聽到坂道說這些真的很開心。第一次和你一起奔馳時,你還只穿著普通的運動鞋,輪圈也非常重,但有好幾次你都追上來了,我真的非常興奮。
「坂道不僅是笑著爬坡的人,也是能跟我一起爬上山頂的人。能跟坂道一起騎車真的很開心呢。」
「我⋯⋯我也是!!真波同學!能和真波同學一起在坡路上奔馳真的很開心!」
「那要再來比一場嗎?這邊騎上去大概五公里左右有一個路牌,那是這座山的道路最高點,可以看到整個小田原的景色。」
「好啊,真波同學!我要比,我們來比比看!」
小野田開心地閉著眼睛點頭答應真波的比賽邀請。真波和小野田整備好後,確認無雙向來車,他們穿越寬廣的四線道,踩下踏板,朝路牌奔馳而去。真波在過程中不斷將檔位換成不利於爬坡的加速檔,每次變換檔位,他的情緒就更加亢奮。
真波第一次體會到這股難以言喻的興奮感是在自行車運動中心,那時他算準時間從後門偷溜進設施的環形賽道中巧遇小野田,他們簡單比一場,最後獲勝的是真波。再來則是全國高中聯賽第三天的終點站前,他多次切換加速檔,小野田仍能從後方追趕上來;兩人最後在終點前 500 公尺處並列,展開竭盡全力的比賽,誰也不想將終點拱手讓人。
不管騎得多遠多前面,小野田總是能在真波認為沒有任何人追趕上來的那一刻,從後方笑著追趕上來,真波通往山頂的路不再是孤單一人。

——看到路牌了!
距離路牌的最後 100 公尺,真波與小野田同時起身開始終點衝刺。清晨的山路理當是安靜的,但真波卻感受到全國高中聯賽終點站前的熱度。他全身的肌肉像是累積三天長時間騎行的疲憊,雙腿肌肉則不清楚從何時開始變得緊繃,像與軀幹分離一般;心臟則像是瀕臨身體所能承受的心跳數臨界值。疼痛、極限,用盡全力,這份痛楚是真波活著的證明。
最後小野田以不到一秒的差距先抵達路牌。
「真是的⋯⋯又輸給坂道了。」失去力氣的真波與小野田兩人相互倚靠,自行車衝刺的速度帶著他們向前滑行一小段距離。真波覺得非常痛快,心裡感受到自己踏實的活著。
「真奇怪⋯⋯終點明明是我活著的證明,輸掉我卻意外感到非常開心⋯⋯?」
真波微笑著留下眼淚。與小野田相遇的過程彷彿命中注定,沒有人能預想到當初倒在路邊的人會是一起創造最棒比賽的對手。他想起東堂學長總是將「小卷」的事情掛在嘴邊,說對方是他一生最可敬的對手、帶著他看到不同的新世界。真波時常想著這或許是學長誇張的說詞,但在與小野田比賽的過程中,有幾個瞬間腦中會閃過東堂的話,這還真的是件開心的事情。
——但為什麼會開心?我明明輸掉終點了⋯⋯
全國高中聯賽終點站的記憶突然一口氣湧上來,疲憊的真波想起他也在富士山上拼盡全力,最後輸掉終點,小野田以些微之差奪得終點站的勝利,真波在最後沒能讓箱根學園成為王者。
——沒有獲勝,就不是王者。
真波腦中浮現福富的聲音,剎那間,前方吹來一陣強風,原本倚靠一起的小野田、周邊的景色消散,隨著風及吹起的樹葉與塵土捲到後方,真波獨自一人騎在自行車上踩著踏板,在自動販賣機前的施工路段上前行。自行車錶固定在時速 20 公里,無論真波踩踏板的速度有多快,車錶仍顯示相同速度,自行車仍以相同的速度前進。
「福富學長、東堂學長、荒北學長、新開學長⋯⋯大家⋯⋯對不起⋯⋯」真波踩著踏板的同時流下眼淚。

「我沒能在最後讓箱根學園成為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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