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標題有什麼建議的話也可以和我說說喔！
那年，他們青澀懵懂。
平平淡淡的相愛了，也無風無雨的分開。
那年他們18歲。
認識了三年，相愛了兩年，分離了7年。
「林宇和，作為國文小老師你居然這麼晚來，罰三杯！」
今天是他們畢業後7年的同學會，大家各自出了社會，有人繼續讀研究所，有人開始了社畜生活，也有人交了戀人，還有人結婚了。
「到底喔！這跟小老師有什麼關係啦！」我大笑著在包廂裡回答。
有人曾說，高中認識的友情不會太幼稚也不會太沉重，大家好像彷彿還在昨天相互傳考卷的時候，一眨眼，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故事裡繼續續寫著。
坐到包廂角落，看著大家成熟的面孔，有人講著自己工作上遇到的機車主管，有人說著他明天還要交一篇論文，有人說他過幾個月要結婚，有人說他想要幾個小孩。
大家的時間都在跑著，故事一篇篇的在翻頁。
我的故事也是。
但我和他的故事倒是停留在七年前的夏天。
「班長，你也晚到！跟林宇和一樣罰三杯！」
我抬起頭，毫無預警的和他對上視線。
他好像跟七年前不太一樣，頭髮短了，有些變瘦了，眼鏡也換了一副他曾說好看的黑框眼鏡。
那一瞬間，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坐在前後座的時候。
「欸班長，這題怎麼寫？」
「你把X帶進公式裡算。」
「欸班長，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啊？」
「因為你蠢。」
「欸班長，我們分手吧。」
「……」
七年前好像很久，但是記憶告訴他，他從來沒有忘掉這個人曾在他的生命裡有很重要的位置。
左側的位置陷了下去，熟悉的氣息讓我有點紅了眼眶。
「好久不見。」他低沉的聲音說著。
「嗯，好久不見。」幸好包廂很吵，幸好燈光很暗，我才能藏住我的哽咽和眼睛。
「世界面對他的愛人，把浩瀚的面具揭下了。」
某天的國文考卷出現了這句詩，高二的我一如往常的轉過頭，「班長，你看。像不像你？」
他低頭算數學的筆停住了，眼睛隨著手指移動。
「你看，你平時高冷，但是私底下又像個小孩子。就像戴著面具一樣。」
握著筆的手放下了筆，轉而握住了我。
「因為在你面前不用偽裝。」
認真的就像在解三角函數題一樣。
我像個縮頭烏龜，愣了幾秒猛然轉回自己的座位。
留下發紅的耳朵和後座的輕笑聲。
很多時候我獨自一人在深夜失眠時，腦海總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們的過往。
體育課的下課，我總會翻牆偷偷去買學校外面的飲料店，有次扭傷了腳在樹蔭下乘涼，轉過頭卻被冰的抖一下。
他拿著我平時愛喝的飲料放在我的臉頰旁。
在那天的乖學生突然叛逆，翻牆只為了幫我買飲料。
又或是認真準備考試的成績放榜日，數學一如既往的慘不忍睹，我表面沒怎樣，但是心裡還是很沮喪。
他什麼都沒說，卻在那天硬生生的陪著我走回根本反方向的我家。
然後在我家外面的巷口輕輕抱住我，和我說，你很努力了。
剛分開的那段日子，我總是在浴室開著水，伴隨著水聲中還有哭聲。
明明是我放開他的，現在不捨得的也是我。
真是矯情。
「班長，你跟宇和畢業之後還有聯絡嗎？」
酒後三巡的包廂，有人發著酒瘋有人沉默的哭泣，有人帶著微醺的酒意開始八卦了起來。
我不敢回頭，怕一回頭會對上他的眼光，會被他發現我眼裡的情緒。
「沒有。」但是我還是聽到他的回答。
我心裡沉了一塊下去，但本來也就是我把人家推開，現在都是自作自受。
「是喔，看你們當初形影不離，還以為你們會一直有聯絡。不過你去了國外，好像也比較難。」同學咕噥著，然後手裡拿著的酒瓶一直往我們的酒杯裡倒著。
「反正不管怎樣，今天難得見面，喝起來啦！下次見面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是啊，下次見面可能就是他帶著妻子和小孩的時候了，想著這個，我端著杯子一語不發的飲盡。
「讚啦！繼續喝！」帶著醉意的同學興奮的繼續倒著酒。
可能是包廂太吵，或是燈光太暗，那句低沉的別喝那麼快，和他略為擔心的目光，彷彿都是我的幻覺。
在分手後的一個星期，我每天都喝著酒。
一閉上眼，就是那天我提分手，他一語不發的看著他。
對上他的眼神，我逃跑了，逃回家裡，任由手機一直不停的響，訊息不停的跳。
然後關機換了號碼換了所有聯繫方式。
就像個瘋子，明明就是我先推開了他，卻還是需要靠著酒精來麻痺自己，並說服自己，我沒有這麼愛他。
但是我失敗了，七年的時間本以為足夠忘掉一個人，但是事實證明，忘掉了只是害怕再想起來而已。
因為一想起來，就會很痛。
少數知情的朋友曾經問過我，為什麼要分手。
當時只是笑笑的回，因為畢業了啊。
但其實我只是想要在先被提分手時搶先一步，讓自己比較有面子。
他們兩個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是班長，成績很好，家境也不錯，畢業以後就要去國外大學留學。
而我只是一個父母離異，從小輾轉在各個親戚間寄養的平凡人，成績不好，也沒有什麼專長。
所以在偶然聽到他家人叫他不要再和我往來，好好準備去國外的申請資料後，在畢業那天，在那棵樹下，我先推開了他。
他值得更好的人，而我不值得這麼好的他。
麻雀變成鳳凰只是童話故事，認識他已經給了我兩年的美夢了，現在只是夢醒了，一切還是原本的模樣。這段話，我總在喝酒時這麼告訴自己。
對，夢醒了，所以不要再想了。
「嗚嗚嗚嗚嗚，我不想要回去上班啦！不要再讓我加班了！」
「嗚嗚嗚我女朋友前幾天跟我鬧分手！」
到了後期，大家都隨著酒精開始發洩平時藏著的情緒，包含他。
但是我沒有喝的很醉，至少眼裡的他還只是一個，沒有殘影。
「你喝太多了。」他在我耳邊說著。
我轉過去看著他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臉。
突然，我覺得很想哭，眼中的他又有了殘影，因為淚水。
「你……」他微微瞪大的雙眼，然後抽了張衛生紙。
「……」我沒有說話，就是看著他流淚。
那個時候好像也是，因為讀了很久的數學沒有考好，被他輕聲一句你很努力了，淚水也是一樣的滑落。
只是當時有他在身邊。
但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
「對不起。」我說。
然後看著他皺起了眉。
「你喝太多了，我帶你回家。」
一切都好像還是從前，只是現在回頭，那句「欸班長」已經不會有人回應了。
離開包廂的時候，大家都還在裡頭。
他扶著我，走回他的車上。
一路上我們沒有說話，他沒有開口，我不敢開口。
只任由著酒精慢慢發揮功效。
等到他家樓下的停車場後，他沒有急著下車。
打破沉默的是他的問句。
「你有其他想跟我說的話嗎？」
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疑惑的看著他。
「你沒有，但我有。」他說。
「你這七年過的好嗎？」
他沒有氣急敗壞的問我為什麼突然斷了所有聯繫，也沒有逼問我當時的決定。
我的酒精大概在那時到達了巔峰，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眨了下眼眼淚又繼續滴落。
「我不知道，你不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我帶著哽咽的聲音，有點像沒有糖果吃的任性小孩。
然後又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話，「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很完美的人，我配不上你，那兩年已經是個很美的夢了，我應該要把你還給別人。」
「但是，明明就是我推開你的，我現在到底在難過什麼？」
他沒有開口，任由我繼續胡言亂語。
然後在我快要睡過去的時候，聽到了他的嘆息。
「會難過的話，當初不要逃跑不就好了嗎？」
接著，在醒來我躺在他的床上。
他的房間和以往一樣乾淨，我盯著天花板，有些出神。
然後思緒像是接上線一樣，昨天所有的回憶在此刻全部回到腦海裡。
現在跳窗逃跑來得及嗎？
但是下一秒，門開了，來不及了。
當鴕鳥沒有用，但我還是當了。
我閉上眼繼續裝睡，然後聽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世界變得很安靜，剩下我急促的心跳聲和他的腳步聲。
「你醒了嗎，我們談談。」
我繼續閉著眼睛。
「你如果還沒醒，那就當我自言自語。」
「你知道當年我已經和我爸媽出櫃，我說我有一個男朋友，他很好，就算要出國讀書，我也不會放棄這段感情。好不容易我爸媽終於有點鬆動了，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你就跟我提了分手。」
「然後我什麼都來不及說，你就消失了，電話不接訊息不看，我過了好幾個月才知道你換了號碼，到了你家也遇不到你。」
「林宇和，你如果真的不愛我，你可以直接說。」
「但是你不能把我推開了，還把自己過成這樣。」
我閉著眼聽著他說的話，離開他的這七年，我真的過得不好。
喜歡一個人很簡單，忘記一個人很難。
尤其是曾經養成的習慣，每一個角落都有他的身影。
我曾經試圖在他出國的那天，在角落偷偷看他登機。
我知道他站在大廳等了很久，最後才姍姍的前往登機。
我原本以為他會在國外遇到更好的人，過上更好的生活，我原本也以為離開他我可以很快的適應。
但誰都不是我曾經以為的那樣。
「你知道我想過很多種我們再見面的場景嗎？」
「我是真的很生氣，可是我又不能拿你怎麼辦。」
「所以我再問一次，你後悔了嗎？後悔了我們就複合，我原諒你了。」
這次，我的眼眶紅著睜開了眼。
坐起身對上他的眼神。
「對不起……」
他瞪了我一眼，「我不是要聽你道歉，你推開我的時候你後悔了嗎？」
「你不聞不問離開七年，你後悔嗎？」
「你自己以為你配不上我，從來沒有來和我說過，你後悔嗎？」
「後悔！我每天都後悔著！可以了嗎！」
我情緒崩潰的哭著大喊，然後低下頭縮著腳抱住自己，像個小孩一樣嚎濤大哭。
「後悔就好，你再丟下我一次，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他伸手攬過我，把我圈在他的懷裡。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哭的太用力，害我以為他也在抖。
我只知道，他又回來我身邊了。
我只知道，我後悔的時候，他還願意在我身邊。
「唉唷，我也是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面是在你們兩個的婚禮上。」
過了幾年，他的事業穩定了，我們也定下婚姻。
高中同學們又紛紛相聚在此，想當初他們收到喜帖時，班群非常熱烈的討論著。
「我只知道我嗑的CP是真的！」當初文靜的學藝股長在班群為這個消息給了個總結。
「想當初畢業沒多久就看到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在找你，然後我們才發現你手機什麼的都換了，找了好久才有人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當年坐在我們兩個附近的同學說道，「高中那兩年別以為我們都瞎了啦，我是不知道你們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從今以後，好好的走著吧。」
婚禮現場，在主持人和朋友們的起鬨下，他吻了我。
那一刻，我突然想到國文考卷上的那句話。
「世界面對他的愛人，把浩瀚的面具揭下了。」
「它變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恆的吻。」
頁: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