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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看過有人說過一句話，暗戀是什麼？
就是窗外有雨，你沒看我，我沒看雨。
對我來說，暗戀似乎就像檸檬味的氣泡水，酸澀的滋味，隨著冒泡的碳酸，緩緩降落在我的青春裡。
暗戀是什麼？
大概就是，我喜歡你，你不以為意。
青春年華的當時，人生似乎剩下幾件重要的課題。
除了漫天飛舞的考卷和未來的迷惘。
剩下的，大概就是每天殘害街頭花朵，一瓣一瓣的詢問著他愛不愛我。
說到底，其實這也是種自我安慰，畢竟數花瓣就能夠改變答案的事，現實中怎麼數也無法改變命運。
戀愛這種課題，人類一生似乎都在尋求解答。
包含我。
我喜歡他整整十年了。
在不懂得什麼是情與愛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了他。
他是我的鄰居，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一起洗澡，甚至在未來長大，躲避女生的告白都有我的參與。
或者，想要追哪個女孩，也有我的建議。
但是我們都是男孩子。
人們常說，暗戀這種東西很酸澀卻也很甜蜜。
你可以悄悄的把所有感情藏在心裡，只留下一層薄薄的紙，隔絕這個情感的蔓延。
人類很奇妙，總會為了一個人，心情上下起伏、患得患失。
在我們16歲那年，他說，我真的是他這輩子最好的兄弟。
我心想，去你的狗屁兄弟，老子不只想跟你當兄弟。
但我不敢將心裡話表達於言詞。
和所有成千上萬的暗戀者一樣，我們總害怕說出那句話，換得一輩子不再見面的尷尬場景。
愛情這種東西，我傾向於它是種賭注，賭贏了就能擁有，賭輸了就一敗塗地。
所以，我只能故作堅強，希望我們未來，都能一直走下去。
後來我們18了，不同的大學，不同的城市，不同的生活。
這是我們第一次離開彼此到不同的世界。
我原本以為說不定是自己從小一起生活到大，對他產生的其實是家人間的喜愛。
但是到了陌生的環境，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邊沒有他。
似乎產生了戒斷症狀。
看到他喜歡的甜點，總忍不住買一份。
看到他喜愛的公仔，總想著去問問看。
甚至，看到學校的女孩子，總會思考，如果依照他的審美，他喜歡哪一種女孩子。
戀愛會使人變得愚笨。
因為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都在他。
在愛情中，誰都不該卑微。
但暗戀的人，總是將自己縮成卑微的存在，為他默默做了許多，只盼望獲得他的回眸一笑。
「我在你們學校喔！」
下午一通電話，躺在宿舍床上翻滾的我，一瞬間衝出房門，留下一臉莫名的室友。
他搭著火車跑到車程2個小時左右的地方，說：「因為沒課，所以就想來晃一下你在的地方。」
我帶著他，去遍所有在這座陌生的城市中，覺得他會喜愛的角落。
他說：「你們學校真棒，怎麼這麼多都是我喜歡的東西。」
我想：才不是，是我因為總在世界尋找屬於你的一點影子。
後來21歲，即將畢業的我們。
這幾年原本以為會隨著時間逐漸淡去的感情並沒有隨著我的想像，原本以為像是碳酸飲料放久了只剩甜膩的糖水。
卻不曉得似乎是每天一則的閒聊訊息，悄悄的替氣泡水打了氣。
泡泡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我只能小心翼翼的捧著，深怕那天不小心爆炸，糖水在地上潑灑出一塊塊的碎片。
24歲，我們依舊在不同的地方上班。
我一直等他帶著他在那所城市交到的任何一位女朋友來向我宣告我的暗戀結束，卻遲遲沒有等到這一天。
有次，我們深夜褒著電話粥。
或許是酒精作祟，窗外的星星都像他的眼睛。
耳邊的聲音都像他在我身邊。
我說：你怎麼一直沒有交女朋友。
他回：交不到的話，我們兩個過一輩子也行啊。
那天，酒精沒有起到它該有的作用。
我徹夜未眠，腦中只放著壞掉的音響。
無限循環他的話語。
我想，我這輩子可能真的沒救了。
28歲的他，離開了他從大學一直待著的城市，回到了我們的從小住的城市。
他說：總覺得還是回到自己的城市比較安心。
我知道這只是藉口，因為許多次的電話，他的聲音都透漏著疲憊。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回過神的當下，我已經在火車上，準備向他走去。
我到了他的住所，那天下著雨，整片衣裳沒有被淋濕，只有胸前一片淚痕，罪魁禍首並不是雨。
我才知道他在公司不快樂，上司針對他，同事排擠他。
當時我只有一個念頭，這麼好的人，應該值得被世界更溫柔以待。
所以我低下頭，吻了他。
他的淚水止住了，但我心中那瓶氣泡水，卻開始向外溢出了。
最後我落荒而逃，沒有聽他說什麼，也沒有去解釋那個吻。
一切就如同往常，他什麼都沒提，我就什麼也不說。
或許就這樣一輩子，因為我一直是個膽小鬼。
30歲的我們，住在了一起。
在他回到老家的不久後，我也跟著離開了我待了10年的城市，跟著回到了老家。
因為老天爺可能是看不下去了，公司需要派人到新設立的公司分部，人選就是我，地點就是我的老家那裡。
聽到這個消息的他，很驚喜。
因為工作關係在外頭租房子的他很開心的說：太好了，以後我們一起住，剛好也省住宿費。
可是他似乎忘了，這裡也是我的老家，我是能夠回去住家裡的。
但是我裝作不知情，因為突如其來的幸福讓我不想推開。
接著35歲了，他還是沒娶，我也還是沒說。
似乎就如他當年所說，一輩子一起過似乎也不錯。
我們的生活就和老夫老妻一樣，每天早晨輪流做早飯，晚上回家一起吃飯。
假日時候一起窩在家，打著電動看著漫畫。
柴米油鹽醬醋茶沒有影響我們太多，反而讓碳酸氣泡越來越猖狂。
36歲的我們，某天喝著酒坐在沙發上。
他有點微醺，問我：你為什麼也都沒有交女朋友？
我也有點喝多了，想都沒想就告訴他：因為我不喜歡女人。
空氣一瞬間沉默了。
打破沉默的是他的一句話：所以我說，你當年吻了我，現在還想一直不給我一個名分嗎？
我好像酒醒了，又好像一直在夢境裡。
直到早上醒來懷裡抱著的體溫告訴我，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氣泡水炸掉了。
但是灑落在我們兩個人的身上，一片狼藉，卻充斥著跳躍的泡泡。
後來，40歲的我們，登記結婚了也3年了。
彼此還是一樣的生活。
似乎登記只是一個手續，我們其實也不需要那個流程。
就是單純，想要在身份證上有著他的名字。
登記的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和我說，其實在以前，他就察覺了這份愛意。
但是我們誰都不敢說，誰也不開口。
一直拖到現在，用時間證明，我們都在彼此身邊，誰都沒有離開。
他甚至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口承認，所以他決定趁著酒精，自己先主動。
不得不說，他真的很了解我。
了解我的膽小，因為我不能想像失去他的世界會變成什麼。
後來，一年又過了一年。
彼此頭髮漸漸斑白，皺紋慢慢加深。
那瓶潑灑出來的氣泡水，依舊活躍的跳躍在我們之間。
人們都說，當自己暗戀的人也喜歡自己，那一刻，自己彷彿就擁有了全世界。
雖然我認為這屬於誇飾的手法。
他沒有全世界那麼偉大，但是我的世界，卻也因為他而亮起了屬於他的光芒。
今後餘生。
還是請你多多指教。
本文最後由 鯨魚味噌湯 於 2024-3-23 18:3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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