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40314白情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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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空這個人，很難跟他聊情阿愛阿之類的話題。
要說為什麼，淺霧幻盯著佇立在書櫃前的石神千空，那少年手上正捧著一本不知道主題為何的科學論文發表期刊認真翻閱著，這類書籍很少有人會來借閱，所以他們位處於學校圖書館的樓層角落。
角落嘛，總是方便某些正在談戀愛的年輕大學生，這不，就在斜腳處的另一個書櫃轉角，露出來疊在一起的腿，那距離、那細碎的布料摩擦跟聽不清的耳語聲，怎麼想都是在做些令人遐想的事情。
淺霧幻也只是陪自家竹馬來借書的而已，平常他很少踏入這區分類，忽然一聲較為高昂的呻吟，讓想無視的他再度抬起頭瞄了一眼；幻拉了拉千空的白色實驗袍：「小千空，你要研讀的話，我們借回去看吧？」
「這本我看過了，只是突然想到這個教授有在他的論文裡提到一些東西，讓我確認一下，很快。」
「嘛……不知道是你快還是他們快。」幻嘟噥，這句話引起千空的注意，他看向幻陰柔的臉龐，上面掛著玩味的笑容。
「什麼意思？」
「你真的完全沒注意到嗎？」在館內說話本來就會把音量降低，為了不讓那對濃情密意的情侶發現，幻特意用氣聲揶揄：「不愧是小千空，陷在自己世界時那旁若無人的境界……喏，那邊。」
千空順著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原來還有其他人，而且是兩個人。
更正，兩個疊在一起的人。
一聲短促的女聲和著男性的喘息，再更正，兩個在圖書館裡做著不合時宜並疊在一起的人。
幻偷偷觀察著千空的反應，發現對方只是淡淡瞄了一眼，聽到令人害羞的聲音也沒覺得怎麼樣，接著就將目光重新釘回手中的文獻上。
看吧，就像這樣，通常一般人的反應都是會先被嚇到，然後感到害羞或討厭、或者是看好戲之類的，這人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你說，我要是走過去嚇嚇他們，是不是特別有趣？」
「別淌渾水，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好奇啊，是基於什麼樣的心理狀態，才會讓兩個戀愛的人類願意拋卻道德底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一些害羞的事情？是尋求刺激，還是情不自禁？選圖書館的理由是什麼？為什麼不是公園，或是……」
「我看完了，走吧。」千空沒理會幻的自言自語，他知道幻只是耍耍嘴皮子罷了。
「好無趣，你都沒什麼反應。」
「那還真是抱歉。」
「說真的，小千空你到底什麼時候要談戀愛？」
「啊？為什麼話題跑到這裡來？」
「看到別人甜甜蜜蜜，就會羨慕啊～好想找個人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什麼的。」
「呵呵，沒空。」
「那意思是如果有空就會想談了嗎？」
步出圖書館大門，千空嘆氣，對於幻三不五時提起的戀愛話題感到興趣缺缺：「那你幹嘛不談？你很閒不是嗎？」
「我想啊——但我喜歡的人沒空跟我談戀愛。」
千空微愣，第一次聽見幻主動提起自己有暗戀的對象。心中瞬間騰起莫名其妙的抗拒感：「啊？誰？我認識？」
「怎麼？突然有興趣聊聊這種話題了？」
「……從沒聽你提起過，有點意外。」
「也是呢～我一天到晚跟你黏在一起，怎麼還有空去注意別人呢？」
難得開啟的戀愛話題就停在了這裡，幻沒有再主動說下去，千空也不好繼續追問。
但石神千空事後總是不斷回想起來，他覺得幻的回答哪裡怪怪的，讓人非常在意。
千空一向認為自己非常了解淺霧幻。住在隔壁，從幼稚園到大學都上同一間學校，可以說是整個童年與青春都形影不離；但當幻提及暗戀對象，他卻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距離幻很遙遠。看不清對方的表情，讀不懂他的話中有話，更無法理解那些語帶保留的態度和微笑。
最要命的是，內心深處一直有個聲音不受控制地冒出來，他不知道依據為何——但石神千空覺得淺霧幻如果有喜歡的人的話，好像、似乎、說不定，可能就是他。
這個假設實在太衝擊大腦，每次千空一想到這，平日引以為傲的大腦就會直接當機，劇烈跳動的心臟拒絕往深處思考驗證假說；然而這種欲蓋彌彰的自我逃避，卻又說明了另外一個事實……那就是石神千空好像、似乎、說不定，可能也喜歡淺霧幻並且要命地不自知。
該說時機太剛好嗎？那天之後幻因為要跟著實習單位到外地查訪，所以這週都不在，讓千空不用思考該怎麼面對因為竹馬模稜兩可的試探就突然發現自己心意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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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戀愛經驗可言的千空，一番掙扎後還是決定向朋友們尋求幫助。
龍水：「怎麼確定自己喜歡一個人？哈哈——千空，當你想要擁有這個人的時候，不就是了嗎？」
「擁有這個詞太抽象了啦。」
「就是希望這個人的身心都屬於你，從眼睛鼻子到嘴巴，到他的才能、笑容和陪伴；他的時間，他的語言，他的成就，所有他的，最後都能成為你的幸福和滿足，這就是愛啊，哈哈——」
「……你好像用很自大的口氣說了很不得了的話。」
「但這是你們一般人的欲望，我想要的可不只這些，我啊——」
「走了。」
大樹：「要怎麼確定自己喜歡一個人？千空你不都看在眼裡嗎？這麼多年來我都一直跟你分享我喜歡杠的心情啊！我只想跟這個人白頭偕老！只想跟她結婚！」
「我不應該來問你。」
「欸？為什麼？難道是我的經驗沒有幫助到你嗎？不然你去問問幻，他一定可以給你有用的建……」
「我走了。」
羽京：「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某個人？嗯……如果你想到他會感到開心，喜歡和他待在一起，想擁抱、親吻、上床，那就是了吧。所以你跟幻怎麼了嗎？」
「我沒說是誰啊？！還有你為什麼說上床兩個字說得那麼順口啊。」
「呵呵，因為我怕不這麼直接千空你不懂，畢竟是世紀遲鈍大直男。」
「我合理懷疑你在偷罵我。」
「我只是引用幻說的話而已哦。」
「那傢伙……」
綜合所有意見，不管淺霧幻到底喜不喜歡他，經過各種向朋友們詢問後得來的結果，再加上一番自我省思，他百分之一百億確定是無可救藥地愛上自己的青梅竹馬了。
和幻一起度過19個年頭，21歲發現這件事，也不能說……太晚，吧。
好吧，真抱歉，他就是超級無敵晚察覺的，所以說，再多拖一秒下去都不合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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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拖著行李箱，看見千空堵在家門口，一臉就是在等他的樣子。
「小千空，好久不見呀，一週不見有沒有想我～」
「阿阿——每天除了睡覺都在想呢。」
「欸？我、我做錯什麼事了嗎？你幹嘛這樣，好肉麻……」
「吃了嗎？」
「當然還沒，一起吃嗎？」
千空點點頭，幻掏出鑰匙打開門，幻的家人老是在環遊世界，家裡基本上只有他一人；千空熟門熟路地打開玄關跟走廊的燈，逕自走到廚房，幻這才發現千空提了塑膠袋：「小千空，你帶了什麼來？」
「食材。」
「欸？你要煮嗎？」
「嗯，吃拉麵。」
幻有些受寵若驚，看著千空端著兩碗香噴噴的醬油拉麵到桌上時，他深深吸了一口鹹香，一邊嘆道：「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竟然還下廚料理。」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嗯？今天……」幻看了一眼手機，三月十四日，對千空來說，怎麼可能是白色情人節嘛。
「哼哼，我當然知道！是圓周率日對吧！」
「……是，是3.14159265358日，吃吧你。」撐死你個淺霧幻。
幻回來得晚，吃飽喝足後便上樓簡單整理了一下行李，他們認識太久了，都把彼此的家當作第二個避風港，很是隨意。吃飽後幻也就沒有特別理會千空——好吧，他是有那麼一點點彆扭，也不知道前幾天自己說的那些話有沒有讓千空多想。趁著實習逃是逃了，卻也忍不住一直反覆思量，千空到底有沒有聽懂他的暗示？他希望千空聽懂嗎？
下樓發現千空竟然還坐在落地窗外的檐廊，躊躇了一會兒，仍是走過去在身旁坐下，看千空抬頭看著黑壓壓的天空，他便跟著抬頭。
「今晚是微笑月亮呢，真可愛。」
「幻，你知道尼爾．阿姆斯壯第一次是在月球的哪裡著陸的嗎？」
「唔、登月第一人知道是小阿姆斯壯，但在哪裡著陸這就不知道了。」幻很習慣待在千空身邊時，對方突如其來的自言自語或是宇宙小教室，自然地接過話題。
「是一個被人類取名為靜海的平原地區，它是月球上最平坦也最光滑的區域之一。」
「為什麼要叫靜海？月球上不是沒有海水嗎？」
「呵呵呵，沒錯，因為早期在11世紀，有兩個義大利的天文學家在他們的著作裡記載了詳細的月面圖，那個平原在當時被認為是像水一樣的區域，命名為安寧之海。」
「這名字怎麼感覺有點浪漫呢～」
「你喜歡的話，月球上還有很多其他例如澄海、危海、豐海、酒海、汽海、島海、雲海——」
「噗，它們取名的標準是什麼，怎麼那麼有趣～」
「那你知道為什麼要選擇在靜海登陸嗎？」
「嗯……月球上沒有大氣層，所以被隕石撞得破破爛爛的，選擇在平坦的地方著陸是最安全的？」
「答對，給你一百億分。」千空露出讚許的笑容，視線從彎彎的月亮轉移到幻的身上：「因為靜海是整個月球上最令人感到安全的地方，即便像今天一樣看不到，還是存在於那裡。」
「但那也不是絕對安全的吧，說不定未來某一天也會被撞坑坑巴巴的。」
「嗯，說不定未來某一天就沒了。」
「這樣一說總覺得好感傷啊。」
「所以淺霧幻，別當我的靜海了，當我男朋友吧。」
「嗯……欸？」
幻回過神，睜大雙眼，剛剛還沉浸在仰望彎月和聆聽千空聲音的愜意裡，輕輕飄進耳中的字詞突然就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一種語言了。
「小千空，你……你剛剛說什麼了？」
千空看見幻臉頰上漸漸騰起的紅暈，知道他肯定聽清了，頓時也備感羞赧，撇過頭去看高掛夜空的星體；幻沒得到回應，只看見千空相當於默認的態度，腦內瘋狂重播著剛剛那句話，空氣中沉默著滾燙的熱度。
「……所、所以你今天說這麼多，是為了鋪陳跟我告白嗎？」
「……嗯。」
「所以小千空喜歡我？」
「……嗯。」
「所以你知道今天是白色情人節？」
「對啦。」
是千空聽懂他那隱晦的告白，在回應他的感情嗎？
「你有空談戀愛了？」幻忍住羞澀的喜悅，戲謔問道。
「可能還是沒空，但我喜歡的人說想談戀愛，時間擠擠還是有的吧。」
「小千空，你真的很壞。」幻笑顏逐開，抬手撫過那與自己一樣通紅的面龐——
「男朋友，給我一個吻吧。」在月亮的見證之下。
本文最後由 kingaki 於 2024-3-15 01:0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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