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
邱曖似乎有因為戀情穩定正在考慮搬出去住，目前就是來來回回地在租屋處跟男友家往返，因此這是邱宥森過年後首次跟邱曖待在家裡喝酒閒聊。
「誒，哥，我沒想到你這次會帶阿嶽回家吃飯耶。」邱曖原本在滑手機突然想到這件事，回頭看了正在用電腦的邱宥森，嘟嚷著：「你跟Henry交往那麼久也沒看到你想帶他回家見爸媽。」
邱宥森看了他妹一眼：「就感覺不一樣啊，而且我有打算要跟他結婚。」
「真假！」邱曖驚訝，喝了酒有點昏昏的腦袋清晰了一點，但馬上又想起什麼：「不對啊，你跟誰攏嘛想要結婚，之前的Henry不也是這樣。」
邱曖轉眼就開始說服自己：「不過也對啦，畢竟這次號對上了？哈哈哈。」
「邱曖，我對待感情都很認真好嗎？」邱宥森翻了個白眼。
*
邱曖回想這次的年夜飯，比起去年實在是和平太多了。雖然沒有那麼好看的drama，但幸好也沒有哈姆立可法。
「媽竟然沒有問阿嶽的事欸，就這樣自然的一起吃飯了。」邱曖嚐了一口手中的啤酒：「而且還說要教他講台語，笑死。」
「媽當然不會驚訝。」邱宥森雲淡風輕：「不是有人一直跟她update我的朋友史嗎？」
「欸不是啊哥，你也知道媽那個性⋯⋯」邱曖想解釋但想想還是算了，感覺只會被鞭，不過還是補充：「阿嶽的事情，我就沒跟她提，但她也沒問過。」
邱宥森點頭：「我知道啊。」他想也知道阿嶽的事還有一大堆事情應該都是邱葉美芝無師自通。他媽媽的專長就是察覺、亂想，接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且接受度極高，不然應該也沒辦法跟邱正男相處這麼久、邱宥森的出櫃應該也不會這麼自然順利。
「那你幹嘛這樣說！嚇我哦？」邱曖抬起手假裝要打過去：「就覺得你沒要藏！之前時不時就帶阿嶽回老家跟爸媽喝茶聊天。」又說：「現在媽都在跟我炫耀阿嶽又買了什麼補品給他，身體的痠痛都好了。」
邱宥森有點驕傲地笑了，他很開心李嶽可以融入他的家庭。在他『傳統的戀愛觀』之下，他也不免想像有天能夠介紹伴侶給家人認識，想像再美好一點呢？就是伴侶可以和家人相處融洽，但這也不是必須的條件。
剛好，李嶽個性外向，剛見面的人都可以當作舊識，就跟他初見到李嶽，他就掀奶給自己看一樣。
就這麼湊巧，李嶽不僅達到他對伴侶的想像，而且比想像還好。
想到這些，就讓邱宥森再次墜入愛河。
「噁，哥，你幹嘛笑成那樣？」邱曖嫌棄，但她看向邱宥森的眼神是開心的，總感覺之前哥哥的笑容沒這麼多，他實在是太可靠了，心裡似乎有很多想法跟責任，但依照他的個性又不會跟家人分享。
「我哪有。」邱宥森收起笑容，低下頭裝作很認真地在看電腦螢幕。
此時門把轉動，是李嶽遛完烏崎回來了，手上還提著邱曖最愛的巷口滷味，烏崎噠噠噠的爪子聲落在地板上在樓梯間就可以聽見。
「嗨～阿嶽哥。」一放開牽繩，烏崎搖著尾巴衝向了邱曖，邱曖聲音高了幾度：「哈囉～烏崎，好久沒見到你了耶～怎麼又變得更可愛了捏～」邱曖揉了揉烏崎豐厚的圍脖。
李嶽看了一眼邱宥森：「坐那邊幹什麼，過來拿滷味給妹妹吃啊。」接著走進浴室：「我去拿毛巾給烏崎擦腳。」
「謝謝阿嶽哥的滷味～」
「免多謝啦。」
幫烏崎擦完腳後，李嶽坐到邱宥森旁邊。
「啊剛才在聊什麼？」手自然地搭在邱宥森的肩上。
「在講結婚的事啊。」邱曖試探地提了一下。
「誰啊？妳跟平克哦？」李嶽看了看邱曖又看了看邱宥森。
「你跟我哥啊。」
「喂！邱曖！」邱宥森有些侷促，妹妹竟然一下就把結婚的事說了出來。
沒想到李嶽就只是很自然地點點頭：「嘿啊。」然後拍了拍邱宥森的肩膀：「啊你哥之前就跟我說過他跟人家交往的前提就是結婚了。」
「啊那阿嶽哥，你是怎麼考慮的！」邱曖放下筷子爬到李嶽前面坐下，順便挑眉地跟哥哥眼神交流了幾秒。邱宥森有點緊張，但又期待地偷看了李嶽幾眼。
李嶽順了順自己的頭髮，思考了一下，點點頭說：「時間到了應該會結婚吧，你哥好像很喜歡跟人家結婚。」
「只跟你！」邱宥森著急補充，聲量稍微大了一點。
「你娘咧？叫鬼啊！」李嶽捂著耳朵：「我也只跟你啊！不然要跟誰？」
邱宥森低頭靦腆笑了。
李嶽歪頭看了一下他的表情，也笑了：「真變態。」
邱曖問李嶽：「那我以後是叫你哥夫嗎？」
「應該是吧，但叫什麼攏會使啦，我沒有在在乎那個的。」
邱曖接著神秘地說：「誒哥夫，那我跟你說一個故事。」就開始娓娓道來隱藏已久的故事。
「你那時候去自首，不是半夜去的嗎？我哥醒來找不到人，整個行屍走肉大半天耶。」邱曖演繹了一番當時邱宥森半死不活的表情：「結果晚上我媽打電話給他，他看手機了才發現你根本有LINE他，但通知沒跳出來，笑死。」
「他看完手機，反而哭出來，更慘。」邱曖笑瘋了：「不過當時我們根本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我媽那時候就一直逼他離職哈哈哈哈啊。」
「唉，要是姊在就好了。」邱曖可惜地道：「她更會說我哥哭的那一段～我說的沒有那麼有聲有色。」
邱宥森默默在一旁說：「哭是正常的吧，就很感人啊。」
李嶽聽著故事，手托著頭不發一語地看著邱宥森，最後揉了揉他的頭。
*
邱曖最後喝到趴，由邱宥森扛她回房間。
李嶽趁這個時候清理了桌上垃圾，一同把餐具拿去清洗。
「怎麼可以連喝水果酒也醉成這樣。」邱宥森無奈地走出邱曖房間。
李嶽看了他一眼喊道：「喂，邱三小！你過來一下。」
「怎麼了？要幫忙嗎？」
「為什麼醒來沒看手機？」李嶽問，手裡洗碗的動作持續著。
邱宥森一下子頭腦還轉不過來，頓了幾秒才想到原來是關於邱曖分享的那件事：「你不要自責，是我自己忘了看。」
李嶽甩乾了手，但手上還是殘留著一點水珠。
兩人對視，李嶽冰冰的手摸上了邱宥森的耳垂，邱宥森的手扶上了他的手臂，耳垂被揉了片刻，李嶽猛地親了上去，親吻來得又猛又熱烈，但多了一點不同以往的情緒，這樣的感受讓邱宥森有點難受，那天早上的情緒好像又回到身上了。
原本他以為這件事已經過了，他拿來跟姊妹分享的事情，都是他已經放下的，可以拿來開玩笑、可以拿來被消費，是他自己也覺得很有趣的回憶。
『原來不是這樣啊，我還在難過，我也因為阿嶽的難過，所以在傷心啊。』邱宥森想。
「我醒來沒看手機是因為我一直在想你會去哪裡。」
「但我想不到你除了回苗栗，還會去哪裡。」
「然後我就很怕很怕。」
「怕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邱宥森源源不絕說出他最脆弱的地方，他其實最怕被拋下，怕被拋下去參加了相親、怕被當成隨時可拋的提線木偶、怕被不告而別，怕被獨自留在過去，對方卻前往了未來。
一切的一切，曾經希望如果有人能夠傾訴。
不過幸好現在有了。
邱宥森不知道是因為難過在啜泣，還是因為說話忘了換氣所以緩不過氣，身體不斷地上下起伏著。
「宥森，我⋯」很抱歉「你打我一拳。」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邱宥森手伸了出去，卻是抱住了李嶽。
他們擁抱的頻率並不高，畢竟李嶽覺得很肉麻。他在邱宥森的懷裡顯得特別小，有種躲起來的感覺。
「不是你的錯。」邱宥森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說著。
李嶽輕碰上邱宥森的背，感受到他的體溫，又想哭了，他跟邱宥森相處時，總感覺眼淚很多。在這邊，就可以肆意地顯露自己的脆弱。
「歹勢啦。」李嶽說：「是我當時不夠man，沒有想定義我們的關係。」
如果沒有邱宥森往他走出第一步，李嶽應該永遠也不會找人交往，藏匿性向還算簡單，表現出那討人厭的直男刻板印象就行，藏匿戀情就難了，還是在那最厭惡跤仔的行業別。
「謝啦，邱三小，你那時候真的超鋼鐵的。」又補上一句：「比我還硬。」
邱宥森笑了：「等下讓你試試。」剛說完就被還在懷裡的李嶽推開，他耳朵紅了，嘴裡罵罵咧咧：「供三小啦，黑白講。」
*
李嶽離開去自首的那天，在看見他的留言時，邱宥森原本壓在胸口的難受瞬間煙消雲散，雖然眼淚不停，但卻是因為太過幸福了。
他不再擔心被拋下，他深知，就算在李嶽看不見盡頭的未來，也會有他。
Fin.
頁: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