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不要睡在這裡啊。每次踏足此地，義/大/利都會如此想。每一年，他踩踏的落葉都不同；如若不是處理自家事物沒有空閒，一年只來此一趟，白楊林能生生踩出他腳印形狀的道路。
這一次，又該怎麼做呢？他不由得躊躇。遠處是一塊灰白石板，上面刻著（962-1806）。像每次到來一樣，擦碑刻，清落葉，機械性地做事，機械性地說話，他已經搞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做為意識體，沒有意外他將永生；可是知道神/聖/羅/馬的人，從身邊的好友，變成一位又一位的歷史學家。於是從某天開始，他不再談論那段漫長的過往，儘管十分想念。
這一次不一樣了。義/大/利想要留住回憶。當初贈給神/聖/羅/馬的地板刷，隨著戰火以不知輾轉到了何方；除此以外，他再想不起千年以前他們還曾交換過哪些信物，又說過哪些約定。只有肖像——義/大/利自己畫的，留住記憶裡的模樣，不隨歲月扭曲。他聽法國講，神/聖/羅/馬這麼做。他這麼做定有理由，義/大/利便也跟著做了。
大概是和他一樣，寄託心意的物品太少吧。義/大/利蹲下，收集片片楊樹落下的葉，指尖揪著它們，用藤枝扎成地板刷的樣式。他不知道神/聖/羅/馬收不收得到，甚或是神/聖/羅/馬去了哪裡。他清楚，石碑下的只是一套腐朽的制服。
「神/聖/羅/馬，你說，永生是詛咒嗎？……如果是的話，恭喜你了。」扎好地板刷，他珍重地擺在墓前，對著天空發問。沒有人回應他；雲間依稀露出的，是神/聖/羅/馬更加模糊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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