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裡一顆草 發表於 2024-1-7 20:08:36

*未来战后的故事*《Casu consulto》不期而遇 R27合誌稿解禁*1.2w+,一發完
——时光的尽头会是你的颜色。
Reborn可以无比肯定地说,他亲爱的学生、沢田纲吉最近不大对劲。
与密鲁菲奥雷之间的战斗已经结束,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道。他却开始仔细思考自家学生最近的怪异之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与其相处了十年的时光,或许也难以发觉。
一个月前,Reborn刚回到彭格列总部。与沢田纲吉见面时,若不是青年平静的眼眸中猛然绽放喜悦的光芒,Reborn或许都要被沢田纲吉那标准的首领笑容给蒙骗过去。在与自己学生久别重逢的对谈中,Reborn满意于青年的成长,可总感觉在沢田纲吉这副温和的表情背后,有着令人在意的违和之处。
这种感觉非常地些微且不明显,就好像在对比两幅几乎一模一样的画作,一时之间也难以说出沢田纲吉到底哪里不对劲。唯一能让杀手抓到点端倪的也仅是发现:沢田纲吉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领带、帽子或是列恩身上的时间多了几秒。
能够在黑手党世界被公认是第一的杀手,Reborn向来对猎物都有着十成十的耐心,找到自家蠢学生不对劲的地方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很快地,在白纸之上,简单几行字清楚地显示年轻首领并非面上表现的那么正常,包含:上周首领室定期更换的花,从原本的白色桔梗被要求换成了向日葵;原先一直挂在首领室的油画,三天前被换成了莫内的画作;而最重要的是——Reborn低头看着正在自己脚边乱蹭的小狮子,盯着黑色西装裤上异常明显的橙色碎毛皱紧了眉。
匣兵器会掉毛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无厘头却莫名深奥。技术部实验室一时陷入寂静。入江正一看了眼坐在桌上跟绿色变色龙玩耍的小狮子,又看了眼与十年前的小婴儿不同、但同样压迫性极强烈的成年杀手,瞬间感觉自己孱弱的胃又开始痉挛。
“这个问题,我也不太确定……因为匣兵器是仿造世界上真实存在的动物去制造的,我想以生物性来说可能是会掉毛的,但是以技术性来说,当初制造这个匣子的人应该会避免掉这种、嗯……毛茸茸的问题。”这位曾经的梅洛尼基地指挥官、如今彭格列技术部一流的技师,捂着自己阵阵抽痛的胃、顶着第一杀手的凝视,无法百分之百肯定地回答。
就,难保制造匣子的人还真的保留了完整的生物性,毕竟彭格列匣子我也没能有太多研究的机会就被物归原主了。入江正一为难地想着。
“我记得,匣子之前的相关报告曾写过,匣兵器会反映持有者的情绪对吧。”杀手一手捻着橙色的碎毛,一手揉着从桌子中央蹭到桌边、现在正蹭着自己的手玩的小狮子,“纳兹会掉毛的原因,跟蠢纲的状态有关?”
“这倒是有可能。”入江正一看着沢田纲吉的匣兵器正在第一杀手的手下快乐地撒娇、磨蹭,而杀手面无表情地帮小狮子拍拍屁股,让小家伙舒服得直呼噜。简直就像只猫,入江正一无奈地想着。想不到当初那只在非战斗时刻如此胆小的小狮子,在这位杀手面前是如此爱撒娇……
撒娇?
电光火石间,入江正一感觉自己知道了些不得了的大事。此刻他只希望自己能原地失忆,他是半点都不想再趟进这种浑水中了!
“你知道分寸的,入江。”Reborn压了压自己的帽沿,一把拎起桌面上的小狮子。锐利的视线扎向入江正一,那之中的警告意味明显,摆明是要对方把不该说的通通吞进肚子里。见满脸纠结与胃痛的年轻技师点头之后,第一杀手才满意地带着自家学生的匣兵器离开实验室。
从技术部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会经过彭格列的后花园。比起自己当初离开时的枯枝残叶,现在里头早已开满了花。像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般,每一任彭格列首领都会让人精心照看好这片花园。不论经历多么混乱的争斗或是火并,这片花园总会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复原,如同这家族一般。Reborn看着映入眼帘的春意盎然、飞舞过去的白斑蝶、追在蝴蝶屁股后扑腾的橙色小狮子——浅淡或浓烈、鲜艳或低调,无数的光影与色彩被倒映在视网膜之内。他不禁感慨这些都是他前半生未曾遇过的精彩。
在这世界,人类刚出生之时,双眼所见的任何事物都是黑白的、没有任何色彩的,而这种状况会持续到遇见自己的灵魂伴侣为止。有些人寻遍半生或许都遇不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曾经的Reborn也这么认为。以他当时的状况与职业,他也不觉得他找到灵魂伴侣会是什么好事。就当他认为他的世界须以黑白相伴、直至无法逃离的死亡降临到他头上时,他收到了沢田家光的邀请。
与沢田家光的相识是意外,而受邀去他家中看看他刚出世的儿子、进而发现自己的灵魂伴侣更是个意外。Reborn始终难以忘记,当他见到那个刚出生没几个月、还被包裹在襁褓中的稚嫩婴儿时,那温暖的棕色瞬间映入眼帘的感觉——无数的色彩冲击他的视野,视线内的黑与白在短短一瞬间被大量的颜色给填充,本该属于世界的缤纷鲜艳在此刻全数被归还。
他从未想过他的灵魂伴侣居然会是一个刚出世的孩子。但除了内心的错愕与惊讶,他依旧完美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未让任何人悉知他已找到灵魂伴侣这件事。哪怕后来的他以家庭教师的身份降临在他的小伴侣身边,他也依然完美地维持着自己为人师表的身份。可唯有自己清楚,就算行为举止始终维持着师者的姿态,但他的内心仍旧是渴望着他的小伴侣的。
所以当他看着他的学生一脸向往地想象灵魂伴侣的模样时,他也没能忍住骨子里的恶趣味,故意把少年的训练量加大。你的灵魂伴侣就在你身边,还想在我面前想其他人?门都没有,窗都不给你。Reborn看着少年哀怨地做着训练,心情不自觉地好了起来。
直到那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小家族忽然崛起,匣兵器、戒指、火焰,这些东西在黑手党之间盛行,他的小少年在一夕之间成长成了一位合格的首领。在非七的三次方射线笼罩在整个世界之上时,Reborn硬扛着身体的快速衰败,心里想的依然只有他的小少年。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把自己刻印在沢田纲吉的灵魂里,就算撇除灵魂伴侣的身份,他们之间也早已为彼此留下重要的一席之地。
只可惜直到死去,他也始终没有机会亲口告诉自己的学生只字片语。
Reborn收回自己的思绪,看着把整个头都埋在草丛里不知道在找什么的小狮子,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的学生在他离开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有了更大的成长,如今自己要读懂他也越来越有难度了。在沢田纲吉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年时,Reborn总爱哄骗对方自己会读心术,但那准确来说是冷读;毕竟年仅14岁的小男孩将任何一点情绪、心事全都写在了脸上,只差没拿扩音器告诉别人他现在在想什么罢了。可如今24岁的沢田纲吉不同,在经历大大小小的谈判、争斗后,当年那个好懂的少年早已成长为一位优秀的青年;Reborn也必须承认,在面对如今表情控管可以说是完美的沢田纲吉,饶是他的冷读术再精通,也再难从青年脸上读出他内心的想法了。
这样的自己,该如何去知晓自家学生最近出现的不对劲的原因呢?这个问题不断在Reborn的脑海里盘旋着。
Reborn拎着纳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小狮子放到沙发上,任由它拿自己办公室的真皮沙发磨爪子——反正到时候这笔沙发的换新费用会算在它的主人头上。杀手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从西装口袋中拿出那张记录了沢田纲吉不对劲处的白纸,提笔又写下:匣兵器反映主人情绪。
西裤被小小的劲道拉扯着。Reborn无奈地低头,看着咬着自己裤管的小狮子。小家伙两眼泪汪地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自家那没出息的学生。他把手上的纸收进抽屉,伸手把小狮子提溜到自己腿上。“你还记得你是只狮子吗?蠢纳兹。”
“嘎嗷——”纳兹委委屈屈地小声嚎叫,一头埋进Reborn怀中使劲乱蹭,愣是把Reborn的黑西装和同色领带蹭上了一些橙色的碎毛。
“叩叩——”办公室的门响了。Reborn喊了声进来后就伸手捏住小狮子的后颈,把这只最近意外黏糊的小黏皮糖从自己怀里拔了出来。所以当沢田纲吉走进Reborn办公室时,看见的就是自家老师没好气地拎着自己的匣兵器。被提溜在半空的小狮子吓得尾巴都夹了起来、嗷嗷哭嚎地扑腾着自己的四肢,看上去是又可爱又可怜。
“抱歉啊Reborn,纳兹又跑来你这打扰你了。”沢田纲吉快步走到Reborn面前解救自己可怜的匣兵器,一边不好意思地跟男人道歉。小狮子一回到主人怀里就安分了下来,嗷嗷两声就缩在了沢田纲吉怀里,任由青年轻轻地抚摸它。
沢田纲吉的动作在Reborn眼里如同放了慢速一般:青年视线并没有先看向杀手的脸,反而是微妙地下移、落在杀手的身上;他下意识微眯双眼,嘴唇像要抿起又迅速恢复往常勾起嘴角的模样,眼神也很快地转移到了纳兹身上。
杀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装——一如既往地完美得体。沢田纲吉这些在外人眼中或许只是寻常的惯性小反应,于杀手而言,却让他感觉沢田纲吉像是对自己的衣着有什么意见一样。他从认识沢田纲吉起八成的时间都穿着黑色西装,如果青年要对自己的服装有意见也不该是现在。Reborn一时想不透,但他的杀手直觉告诉他,或许他的感觉是对的。
但这又是为何呢?聪明的杀手不明白。
“蠢纲,你最近怎么都习惯把这家伙放出来。”Reborn坐在椅子上,暂时性放下内心的疑问,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这三天两头就能从附近揪出一只小狮子,他得临时照顾,还得等着自家学生来接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改行当宠物旅馆的员工了。
“纳兹最近比较喜欢往外跑。他可能是想找列恩玩耍,毕竟我最近比较忙也没什么时间能陪它。”沢田纲吉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纳兹,伸手搔了搔小狮子的鼻头,引得小狮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Reborn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学生,帽缘阴影下、漆黑的双眼仔细打量着对方。包含方才沢田纲吉话语里不自然的停顿,这些小细节都被他记在了心中。或许自己是该主动试探一下,自己这个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蠢纲,你最近的工作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嗯?Reborn你怎么这么问?”沢田纲吉诧异地看着他的老师,看上去是一时间没想通Reborn怎么如此询问。
“你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首领室的灯都是半夜两三点才熄的吗?”Reborn站起身,走到自家学生面前,屈起手指、轻敲了一下自家学生的额头,带着一份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彭格列的首领,该休息的时候就该休息,工作太多就分配下去。你要是倒下了家族还不得乱成一团。”
“痛!”猛然被自家老师敲脑门,沢田纲吉被吓得捂着额头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回事啊Reborn,奇奇怪怪的……”青年小声嘟囔,但还是乖乖地回答了自家老师的话,“这不是最近刚好是处理密鲁菲奥雷的战事的收关阶段吗,真的要忙死我了!你以为我想那么晚睡觉啊,基里奥内罗那边安置残余人员的文件,我前两天才批好……哎纳兹你别舔!”年轻的首领一边嘀咕一边制止自家小狮子扑上来舔自己的下巴,一时间手忙脚乱。
Reborn无奈扶额,忍不住感叹自家学生在他面前大多时候都还是这不成器的样子。
“对了Reborn。”沢田纲吉把作乱的小狮子塞回怀里,再次带着希冀开口,“下周有一个同盟家族的宴会,隼人他们另有其他守护者的任务……”
属于邀约的下半句,哪怕沢田纲吉没有说出口,两人相处多年,Reborn也早已听出弦外之音。他好笑地看着自家学生十年如一日、有事相求时就会出现的闪亮目光,开口调笑:“所以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明明只是一个陪同宴会的邀请,从Reborn嘴里说出来却变得像是什么不得了的邀约一样。
“算、算是啦。”年轻的首领尴尬地举起纳兹挡住自己微微发红的脸,不自然地回答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born话音里饱含笑意地回应。或许这会是个机会,让他搞清楚自家学生的不对劲之处到底由来为何。
不过在Reborn搞懂沢田纲吉的不对劲之前,有些人就先撞到了枪口上。当他打着关心学生的名号、端着咖啡走入首领室时,沢田家光正好打来了越洋电话。
“灵魂伴侣?还没。”“这问题应该与您无关,爸。您还是尽早把妈妈安全地带回家吧。”“我这里还有公事要忙,先挂电话了。”
突如其来的敏感话题与不合时宜的提问人,让Reborn有幸见到自家学生的变脸现场。第一杀手得发誓,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学生变脸变得如此快速——前一秒还对自己送咖啡进来而受宠若惊,接到电话的下一秒直接拉下脸来。甚至没等沢田家光问候完,沢田纲吉就板着脸以公事忙碌为由挂了他父亲的电话。
“那家伙有时间关心我还不如赶紧带妈妈回日本!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之前在芬兰遇袭,差点害妈妈受伤吗!”年轻的首领挂断电话后气呼呼地向自己的老师抱怨着。
“家光是退个休就把警戒心都丢到地中海了吧。”杀手端着咖啡杯啜饮一口,凉凉地嫌弃着自己的老朋友,丝毫没有打算帮对方在他儿子面前美言几句的意思。
Reborn看着沢田纲吉闷着一张脸批改桌面成叠的文件,眼尖地发现,沢田纲吉把低调的黑色袖扣换成了自己在他生日时送他的蓝宝石边缘镶钻袖扣。他依稀记得青年当初收到那对袖扣时曾说过,那对袖扣太过华丽。如果不是重要场合,Reborn基本未见沢田纲吉戴过,怎么今天会戴呢?
杀手摩挲着自己的杯子,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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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这是在经历了与密鲁菲奥雷抗战之后的第一场同盟家族宴会。表面上虽是加百罗涅家族十代首领、那位人称跳马迪诺的年轻首领发起的邀请,但其实所有人都清楚,主角还是同盟家族的中心——彭格列家族的第十代首领,那位扭转了整个战局的传奇青年。
当年轻的教父穿着白色的西装、肩上披着标志性的披风踏入会场之时,原本喧闹的大厅不自觉安静了下来。跟随在教父身后的也非同盟家族常见到的那几位年经的十代家族守护者,而是那位重生的阿尔柯巴雷诺、第一杀手Reborn,而绿色变色龙正安顺地趴在杀手的帽沿之上,成了第一杀手身上为数不多的色彩。
谁都知道这位传奇的彩虹之子是彭格列十代首领的恩师,是一手成就了现在这位彭格列首领的功臣。他前后教导过的两位学生都成了优秀的首领,顶尖的指导能力让不少家族眼红。这些家族甚至不惜掷千金想聘雇对方来教导自己的继承人,只可惜都被他推拒了。而推拒的理由是:他的学生还没出师。天知道彭格列十代首领有多优秀,这种程度在第一杀手门下竟是还未出师,这着实让这些家族首领们瞠目结舌。
宴会开始后,Reborn拿着酒杯站在大厅旁。他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学生,看着沢田纲吉带着温和的笑容、谈吐合宜地应付着前来攀谈的各家族人士。Reborn一时间心情复杂,既是感叹他的学生终于成为一名合格的黑手党领袖,又是感慨或许他的学生很快就不需要自己的教导,为人师表的心情与身为灵魂伴侣的心理强烈地拉锯着。
不合时宜地,他又想起青年作为幕后操盘手主导的计划。论赌性,Reborn自认是望尘莫及,毕竟他的学生可以说是他见过最狂妄、最疯狂的赌徒。过去,杀手总认为,身为黑手党首领的沢田纲吉过于温和、天真;尽管被自己训斥过很多次,但青年始终不改他心慈手软的风格。而在这次对己方可以说是希望渺茫的对弈中,他向来温柔的学生再次冲破了自己的极限,以一种能被归类于献祭的姿态,逆转了整个战场上的颓势。
向死而生。这是Reborn为沢田纲吉这个大胆的计划下的结论。这个选择并非最好、也可以说得上是鲁莽,但Reborn实在是太了解沢田纲吉、太了解他的灵魂伴侣。第一杀手明白,这是他的学生在失去他之后,抱着必死的决心为自己开创的新局面。确实是值得称赞一下。他的学生终于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首领了。
“Reborn,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自身旁响起,Reborn头也没回就知道来人是谁。加百罗涅的年轻首领端着酒杯走到了自己的恩师身边,笑容里带着庆幸说:“很高兴能再见到你,我的老师。”
听着自己曾经学生的话,Reborn转过身,一如以往嘴角微扬、有些调侃道:“看来你也恢复得不错,迪诺。”
“承蒙老师的关心了,不过师弟的计划实在是大胆得让我都感到惊心,真不愧是Reborn你一手教出来的。”迪诺看着正在跟人交谈的自家师弟,感慨地跟Reborn说道,“那时候你离世的消息传回来,我真的很担心阿纲。我知道他挺依赖你的。”
听着迪诺的话,Reborn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的大弟子继续说下去。像接到老师指示的讯号一样,迪诺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状况:“当时是你离世的第三天。虽然当下战况实在不是很明朗,我还是去了一趟彭格列。原本是想直接以同盟家族首领的身份见阿纲的,但我先见到了狱寺。”
“那时狱寺焦躁地告诉我,在你的死讯传回彭格列后,阿纲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整整三天。当时不论狱寺跟山本怎么劝都没用,了平不在国内,恭弥不知在哪个国家,一时间彭格列的高级干部都束手无策。”看着表情毫无变化的Reborn,迪诺苦笑,接着说,“后来我去敲了门,阿纲终于愿意打开房门。”
他永远记得那天:把自己关了三天的沢田纲吉打开房门,守在门外的狱寺隼人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山本也松了口气;他看着强颜欢笑的沢田纲吉,内心却实在不忍。
“阿纲当时看着我的头发发呆了好一下,才勉强恢复往常的样子跟我们交谈。你的过世对师弟的打击很大,表面上他是挂着微笑,但那还不如不笑好。”迪诺叹息道。
看着迪诺的头发发呆?Reborn脑海里认真地思考迪诺的话。一些细枝末节的线索像空气里不起眼的纤尘般飞过,他感觉抓住了又好像没抓住。他好像有点明白沢田纲吉不对劲的原因了——或许是真的与自己有关——但又不能太肯定。杀手面上对于迪诺说的话却不露山水、轻描淡写地回应:“蠢纲果然还是太依赖我了。”
远处一阵轻微的骚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一位穿着鹅黄色礼服的妙龄少女,手拿着折扇向沢田纲吉走近,提起裙摆朝年轻的首领行礼、邀舞。面对女士的邀请,沢田纲吉也不好拒绝。他脸上保持着那一晚上没变的笑容,牵着少女走入舞池。随着音乐响起,翻飞的鹅黄色礼服与白色的西装交相辉映着,晃眼得让站在远处的Reborn心里一阵闷。
“是吉恩家族的小姐呀,师弟果然非常受欢迎。”迪诺笑着看向舞池里的两人,似乎一点都没发觉自己身边的老师气压低了点。
等到舞曲结束,沢田纲吉离开舞池、一路婉拒他人的邀约径自走到了他们身边,青年挂了一晚上的笑容才有了崩裂的痕迹。年轻的十代首领背对着其他人,头痛地面对自己的老师跟师兄,小声埋怨:“累死我了,Reborn你居然跟迪诺师兄躲在这边偷懒!”
“哈哈师弟果然还是这么受欢迎呢!”迪诺笑着拿了杯饮料给扁着嘴、满脸委屈的沢田纲吉,“想不到吉恩家族的小姐竟然会打扇语,这年头会打扇语的家族小姐也不多了。”
“嗯?什么扇语?”沢田纲吉端着饮料错愕地看着迪诺,满脸疑惑,不明白自家师兄说的是什么东西。
灵魂伴侣被人觊觎的感觉着实令人感到不愉,但看着自家学生充满困惑的脸,Reborn内心的烦闷瞬间散去了一些。他弯起嘴角用一种感叹的语调说:“蠢纲就是蠢纲。扇语是一种从东方流传过来、用扇子的开合或是摆放的位置作为隐晦暗示的符号语言,是上流社会的女士们用来打暗号的一种形式。”
“这样啊……怎么你们都知道!”青年小声地惊叹。
因为他可不想让自己的灵魂伴侣看懂那些小姐们打的示爱宣言。杀手实在难以忍受自己的灵魂伴侣被他人觊觎着,但凡有点苗头的最好都直接扼杀在摇篮中。
“我刚刚瞄了一下那位小姐打的扇语,有‘我单身’、‘你喜欢我吗’跟最后离开的那个‘请不要忘了我’。”迪诺扳着手指算了一下,感慨:“是很露骨的表白呢!”
“可惜他遇上的是蠢纲这个对扇语一窍不通的人。”Reborn无情地接话,丝毫没有要给自家学生面子的意思,内心甚至有种幼稚较劲后获胜的愉悦。
沢田纲吉无奈地说:“你们不要再笑话我了啦!而且我对那位小姐也没有什么意思。”
听见沢田纲吉的话,Reborn晃着酒杯的动作顿了一下。比他开口更快的是迪诺:“我知道最近很多家族都在觊觎彭格列十代首领夫人这个位置,不过相比起知道首领夫人的头衔归属,我更好奇阿纲的灵魂伴侣会是谁呢!”
这回愣住的人是沢田纲吉。只见年轻的首领放下玻璃杯,有点无奈地拿手搔了搔脸颊,思索了一下才腼腆地说:“或许很快就会有了。”
这是个Reborn跟迪诺都没有料想到的答案,让他们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最先回过神的是Reborn。方才的小愉悦瞬间被打得稀烂,帽子阴影遮挡住的双眼满是复杂。就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他的学生居然已经有了认为是灵魂伴侣的人吗?对于伴侣的掌控欲让无名的妒火升起,杀手现在只想抓着自家学生问个清楚。
“师弟了不起啊!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呀!”本来想再说点什么,迪诺却被突然走过来的罗马利欧找了过去,只来得及留下一句简短的鼓励就先离开,但那架势怎么看都颇有落荒而逃的感觉。
迪诺的离开让场边只剩下沢田纲吉跟他的老师,静默的空气弥漫在两人之间。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沢田纲吉。“Reborn,我想去一个地方,你能陪我去吗?”向来对自家老师情绪敏感的青年像是没感觉到低气压一般,微微侧过头微笑地看着对方问。
“你是想现在从同盟家族的宴会场上溜掉吗蠢纲?”一语就听出沢田纲吉话外音的第一杀手面对青年的笑脸,心头的那股邪火不自觉地散去了些。或许是抱着自己曾离开他身边一年的歉疚,又或者是对灵魂伴侣的渴望,他对沢田纲吉几乎没了脾气。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Reborn总会选择退让一步,答应对方。
“Reborn会同意的对吧!”像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家庭教师对自己的忍让,青年勾起一个调皮的笑容,话语中不自觉向杀手撒娇,让Reborn想起了青年同样爱撒娇的匣兵器。“我之前已经拜托迪诺先生帮我接手宴会的后面部分了。”
面对灵魂伴侣的请求,Reborn无奈地叹息,最终还是跟在青年身后。两人从暗处离开了宴会会场。一上车,Reborn坐在副驾,就伸手敲了沢田纲吉脑门说:“连车都准备好了,蠢纲你根本是预谋犯罪,果然是怀念我的训练了是吧!”然而嘴上是这么说,他的眼里却还是隐含笑意。看着自家学生捂着脑门唉唉叫,原先在宴会上被挑起的不愉也熄灭得干净。
捂着被袭击的脑袋,沢田纲吉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委屈地说:“答应跟我一起逃跑的Reborn哪有资格说我!你也是共犯!”
“好了,那这位主谋先生,打算带身为共犯的我去哪呢?”杀手先生摘下帽子,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毫不在乎成为了自家学生的共犯。于此刻而言,就算沢田纲吉开车要逃离彭格列,Reborn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成为他的帮凶。
“等下就知道啦!”沢田纲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催动油门。黑色的迈巴赫在夜色的遮掩下,带着这对师徒驶离了喧闹的会场。
车子奔驰在夜色中的道路上,一簇一簇闪过的路灯照映在沢田纲吉专心开车的侧脸上。在光影的明灭中,Reborn看着青年线条明显的下颔,不禁在内心感慨时间的飞逝——当年那个让自己眼里映入色彩的婴儿已经长成如今俊俏的模样。
命运对自己是既残忍又仁慈,残忍地夺走了自己的时间,但又仁慈地让自己见证了自己灵魂伴侣的成长。Reborn从不信神,也不相信命运,但自从遇见沢田纲吉之后,他不得不开始相信命运。哪怕这个命运让他感到憎恶,可也让他由衷地感谢这一切的荒诞,不然他就遇不到他的灵魂伴侣。而这块他亲手雕琢、精心打磨的璞玉,终于在这个世界散发璀璨的光芒,不只照耀了他人,也捂化了自己原本冰冷的心。
杀手的心冷漠又无情。他早为自己的世界划出一块地,以高耸的尖塔与繁复的道路封锁住了外界干扰,而他只给予沢田纲吉能通往尖塔内部的地图。他的学生也未曾辜负过他的期望,最终走入了尖塔中央,让那颗冰冷的心脏,再次为世界而鼓噪、为沢田纲吉而跳动。
“到了。”汽车停了下来,两人一同下了车。这里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地点——Reborn一眼就认出这是巴勒莫的海滨公路旁。面对着大海,尽头是一整片的海天连线。纵然眼前只是一片深浅不一的黑,但海面上倒映着岸边的亮光,波光淋漓的景色也不失一番美妙。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夜里的海面。风卷动浪潮一波一波地打在远处的沙滩上。倒映在海面的亮光被拍打碎,像星光被揉碎铺撒在波动的水面之上。夜空基本见不到几颗星子,公路旁路灯的灯光倒显得比天上的星还明亮。杀手偏头看着自己的学生,只见沢田纲吉双手倚在护栏边、看着海面,像是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紧张般,张了张嘴又微微抿起唇,不自觉伸出舌尖舔过有点干涩的唇面。Reborn很了解自己的学生在紧张时的小举动,他知道在沢田纲吉舔舐过嘴唇后,现在肯定是用牙齿轻轻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为的是让自己再多思考几秒钟,把要说出口的话拦在唇齿之间。
之前才夸过他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首领了,但在面对一些决定上还是如此踯躅不前。Reborn无奈地叹气。不过,夜晚、大海、海滨公路,这个搭配实在是老套得太耐人寻味了。这让杀手骨子里的恶趣味忍不住躁动了起来,想逗一逗自己这个始终不开窍的学生。
“带我来这,蠢纲你是想告白吗?”杀手先生原只是想开口诈一下自家学生,但见到对方猛然的转头、惊讶的表情与瞬间涨红的脸,他不禁要夸奖自己简直是料事如神。心里陡然升起的巨大愉悦感让他忍不住更想逗弄自己的学生。“还真被我猜中了?”
“你你、啊讨厌死了!!”原本预先设想好的场景,就在自己正在内心加油打气、短短的时间内,便被当事人直接戳破,这让沢田纲吉又羞又恼。他红着一张脸,无措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最后像是避无可避一般、低着头小声嗫嚅:“对啦,就、就想跟你说……”
最后那几个字被夜风温柔地拢进了黑夜里、送到了杀手耳中。青年有点滑稽又让人爱怜的举动,像极他那只做坏事被自己抓包时的匣兵器——物似主人形,这句话用在沢田纲吉身上简直再适合不过了。Reborn好笑地看着害羞到耳朵都红了的青年,眼底的笑意逐渐柔和。这是他的灵魂伴侣给他的表白。这个自小在日本长大的孩子,骨子里流淌的是那个对情感表达含蓄的国家的血液。他的学生能主动向自己表达如此直接的爱意,这让杀手的心为这短短的几个字柔软了下来。
但他也没忘记他想知道的事。他想透过这个机会,亲自听沢田纲吉告诉自己,这段时间以来青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在烦忧、在焦躁,让自己排解掉这些会让他亲爱的伴侣郁结的问题。
“蠢纲。”男人低沉优雅的嗓音在沢田纲吉耳边响起,温热的吐息亲吻着他通红的耳朵,惊得原本低头的青年猛然抬头。
一抬头就见到近在咫尺的俊脸,他吓得差点往后跌倒,却被眼前的人眼疾手快地拦腰抱住。紧贴着的体温一瞬间让青年恍惚。他愣愣地看着自家老师那双锐利漆黑的眼眸,如今其中已遮掩不住笑意。沢田纲吉感觉自己的脸又烧得更烫了些。
Reborn看着自己怀里的青年,感觉臂弯里的人似乎又变瘦了些。他伸手轻轻抚上沢田纲吉的眼边,看着那双让他心醉的暖棕色眼睛,轻声问:“阿纲,告诉我,在我死后你还能看见颜色吗?”
听见Reborn的问话,沢田纲吉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刷白,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一瞬间像是又回到那个对他来说暗无天日的时候。他张了张嘴,怔愣地看着抱着他的男人。
Reborn这下是完全确定了,自家学生之前那些些微的不对劲到底来自何处。或许旁人无法察觉这些小差异,但身为家庭教师和灵魂伴侣的自己怎会漏掉这些细节呢?灵魂伴侣的相见可以让彼此眼中的世界从黑白转变成彩色,那灵魂伴侣的死去是不是就会让彩色的世界再次退去色彩呢?而这点,Reborn在沢田纲吉身上找到了答案。
他用最糟糕的方式让沢田纲吉知晓,他就是青年找寻已久的灵魂伴侣。身为老师、身为灵魂伴侣的他是多么地失职啊。
青年靠在杀手怀中,停顿了很久才哑着嗓音问:“你怎么知道的?”
怀着对伴侣的歉疚,Reborn垂下眼睫、无声叹息。大手轻轻盖住了沢田纲吉的双眼。他把青年拢在自己怀里,一条一条细数他的观察:“在我们又见面后,你总是习惯盯着我的领带、帽子的缎带或是列恩看。首领室的白花被要求改成了黄色的向日葵,原先的油画替换成了色彩更为丰富的莫内画作。”青年纤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在杀手的掌心煽动,挠得杀手的心也痒痒的,但他继续说:“你从继任后惯用的黑色袖扣也改成了我送你的蓝宝石袖扣,加上迪诺今天宴会上告诉我,你曾看着他的头发发呆。还有,明明是匣兵器的纳兹却出现了掉毛的状况;你也清楚,匣兵器会反映主人的状态。”
沢田纲吉在杀手的大掌下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说:“在你死去的那刻。”杀手感觉自己的掌心有些湿润,但他依然没把遮住了青年双眼的手移开,听着沢田纲吉话音带着些微颤抖地说:“在你死去的那刻我的眼前失去了一切色彩。当时我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一直到部下把你的死讯传到我面前,我才知道失去颜色的意义,也是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灵魂伴侣。”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沢田纲吉猛然拉开Reborn盖住自己双眼的大手。他转身面对自己的老师、自己最重要的灵魂伴侣,眼眶泛红地质问。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偏要让他用这种方式知道自己的灵魂伴侣是谁。
Reborn哑然地看着青年眼里的控诉,再次叹息。他再次把自己的灵魂伴侣拥进怀里,伸手轻抚青年的后背,低沉的嗓音轻轻地说道:“我的前半生从未见过任何色彩,直到我受家光的邀约见到了刚出生的你,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可以如此缤纷。”
回想起当时,男人的语气不自觉染上了柔和。他会永远记得那一天,命运让他与孤寂的黑白告别的那天、让他遇见生命中最大救赎的那天。
“但不论是身为杀手的我还是身为家庭教师的我,都不希望你的人生尚在起步,就被已经知道的灵魂伴侣给定型,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我本打算在你24岁时告诉你,但就当时的状况我也不想要你因我而分心。”Reborn说到这停了一下,思考了一会才缓缓地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难得的歉意说道:“我很抱歉让你以这种方式知道我是你的灵魂伴侣,阿纲。”
命运与他开过不少无聊的恶意玩笑,唯有那日与今时——前者让他遇见了自己的灵魂伴侣,后者让他与伴侣通透了心意——让这个在纷扰世界中踽踽独行的杀手,真心实意地感谢命运。
沢田纲吉倚在自己老师的怀里,微微仰头。他从未听过Reborn说抱歉,也是第一次听见他的老师如此直白地表述自己的内心。看着对方眼里的缱绻,内心里的痛苦与惶惶不安终于被安抚。那曾经的恶梦在男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刻,被吹散得一干二净。
青年忍不住伸手环住杀手的颈脖,把自己的脸埋到对方的颈窝,闷闷地说:“那你能别再穿纯黑白色的套装了吗。”
听着怀里青年的话,杀手低声轻笑:“这恐怕有点难度,不过我尽量吧,蠢纲。”
夜风挟带着海水的气味。夜色的笼罩下,杀手抱着他的灵魂伴侣悄悄地许下了誓言:这之后的每一天,沢田纲吉的世界都会是彩色的。
“不过,纳兹竟然还会掉毛?是不是该给正一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你想起来纳兹早就秃了。放心吧,有我在,它以后应该都不会掉毛了。”
“真的吗?”
“这种事我还需要骗你吗?蠢纲。”
所以匣兵器会掉毛吗?至少Reborn知道,之后再也不会了。-2022年合志的稿子,今天想起來就發一下。我真的很喜歡靈魂伴侶梗!掉毛小獅子會把毛全沾在老R的黑色西服上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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