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龍騎】
龍騎最近有些憂鬱。事實上,他遇到了件有些難以理解的事。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和龍族廝殺個三天三夜,也不想去面對這種超乎他邏輯與想像的情況……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事情要從不久前,他意外撿到的小傢伙說起。
說是小傢伙,但也不是什麼幼小的存在,正確來說,該說是後輩吧?
雖然後輩這詞也不正確。
總之,因為一些不必要的原因,以及一絲愧疚,或許還有更多的補償心態,他將後輩帶在身邊,盡其所能的陪伴他成長。
事情看起來很完美。
後輩穩健的朝預定路線前進。
然後,事情就開始不對勁了。
最初的變化,是後輩張著閃亮大眼,對他喊了聲爸爸。
嗯,爸爸……
現單身,目前還沒有打算找對象,過去沒有娃,未來應該也不會有娃的龍騎,當場就愣在原地,過了好陣子,他才有些艱難,或者該說,壓抑著將後輩按在地上磨擦的心情與衝動,盡可能冷靜的告訴對方,「不要喊我爸爸。」
龍騎不是個斯文人,至少,幹架時不是。
雖然偶爾也會張嘴來句老子,但本質上,他真沒想過要當誰的爸爸。
一次也沒想過。
後輩顯然沒能接收到他的拒絕與認真,依然不知死活的對著他喊爸爸。
一次,兩次,三次。
龍騎難得的將手搭在後輩肩上,語重心長的告訴對方,「再喊一次爸爸,我就給你找個媽,給你湊個父母雙全。」
他是認真的。
後輩是個過度沒有安全感的人,雖然年齡上來看,龍騎怎麼也當不了他爸爸,但無所謂,龍騎阻止不了他對親情的渴望,乾脆就成全他,允他一個父母雙全。
只是這個媽媽是男或女,還真不好說。
就在龍騎認真思考,是不是該到婚介所刊登徵婚廣告時,後輩揪著他的衣角,斷斷續續的說,他想要的是單親家庭……
這個訴求,恕龍騎不能理解。
事實上,龍騎對後輩的要求覺得太過匪夷所思,見過要爸爸,要媽媽,要哥哥弟弟或姊姊妹妹的,就是沒見過想要個單身爸爸的!簡直比邪龍眷屬時不時就來攻打伊修加德更加難懂,饒是如此,他依然認真且慎重的告訴後輩,他真的會給他找個媽。
龍騎的承諾,是真實且認真的。
後輩同樣不能理解為什麼龍騎願意為他做到這種程度?
面對後輩的詢問,龍騎每回都只是笑著回答,因為你是後輩。
等後輩看不見時,他才會收斂笑容,用著不知道該說是愧疚,還是無奈,或是更加複雜的神情望向遠方。
天底下沒有平白無故的善意。
龍騎自認也不是這樣良善的人。
他對後輩的包容與疼愛,也是如此。
那是不能宣之於口的愧疚與自責,是屬於龍騎自己心裡的秘密。
每當看見後輩露出燦爛笑容,龍騎就會再一次提醒自己,再多補償都是不夠的。
因為他的緣故,後輩無端被捲入了不必要的風波與意外,哪怕,當事人壓根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這依然是他必須去償還的代價。
在這個大前提下,他會盡其所能完成後輩所有心願與期待。
儘管如此,龍騎並不是沒有底限的寵溺後輩。
過度的寵溺,只會將孩子給養壞,對於後輩,這個道理也能適用。
有回,後輩將龍騎惹毛了,說了幾回沒見成效的龍騎索性閉門謝客,他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讓後輩明白,凡事有其基準與道理存在,任憑後輩在門外如何請求,他也不曾開門。
一次過後,效果卓越。
興許是有這事做為前例,後輩不曾再開口喊他爸爸,事情好像回歸到了最初。
一切是如此完美,如此正常。
直到後輩跑到他床上……
天知道龍騎睡醒時,發現自己懷裡多了個人,那人還是自己後輩時有多震驚與錯愕,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對自己後輩做了什麼天地不容的事?
好在,什麼都沒發生。
虛驚一場。
也是,一個成天想喊他爸爸的後輩能有什麼壞心思?
次數一多,龍騎從最初的驚訝,到後面的淡定,最後,習以為常,就跟當初後輩出現在他身邊的情況一樣。
久了,就成了一種習慣與自然。
反正對方也只是渴望父愛罷了。
龍騎如此告訴自己。
雖然他一點也不明白,自己哪裡像是散發著父愛光輝的聖父,但後輩高興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哪個龍騎士不曾跟同僚或是戰友同食同寢過?
再後來……龍騎突然覺得有點迷惘。
明明時間並沒有過去很久,但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段時間裡發生太多超出意料的事,多到讓他有些時間感絮亂,總覺得好似已經經過很久,有些事都快成為過往雲煙,再也難以想起。
等回過神時,後輩彷彿成了他的小尾巴。
所有人都知道,有龍騎的地方,就能看見那名青年。
龍騎想過,等後輩見識過更多的人事物後,他就會明白,世界極其寬廣遼闊。
他帶著後輩拜訪自己在伊修加德的同事,造訪坐落沙都,由龍族男性們開設的專門店,夥同友人一同帶著後輩探索各種秘境。
龍騎以為,後輩會對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
後輩似乎被龍騎這一連串的行為硬生將社交恐懼症逼得發作了。
面對不顧眾人目光,緊緊貼著自己,宛如孩童尋求父親安全感的後輩,龍騎仰天歎了口氣,如果,後輩真是個孩子,這場面大概能稱得上溫馨,但龍騎和後輩的年齡與外在,終究上演不了溫馨的父子情。
能怎麼辦?
不能怎麼辦。
也許,真的該接受自己提早當爹的事實?
*** *** ***
龍騎作好了提前體驗當父親的心理準備,就真的著手準備後續。
儘管後輩說想要單親家庭,但對龍騎來說,能做到好的事,沒必要做一半。
能夠父母雙全,何必強求單親,更何況,龍騎士這職業聽起來風光,本質朝不保夕,哪天戰死沙場都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運氣好,還能找到具屍首,運氣不好,可能連塊鎧甲殘片也找不著。
基於這個道理,龍騎找了些知根知底的朋友,婉轉而含蓄的向他們表達了,有沒興趣和他締結一場不會出現爭風吃醋,而且彼此聚少離多的婚姻?
龍騎原本想過,這條件聽起來荒謬至極,壓根不會有人同意,殊不知,對瞭解龍騎的人來說,這些條件簡直再實在不過。
當下龍騎就得到了幾個尚在考慮,但是對方很有意願,成事可能性極高的回覆。
對方更怕龍騎尋他們開心似的,再三向龍騎確認,龍騎是不是認真的?
龍騎是認真的。
啥都說的清清楚楚,只差沒到龍騎士團遞交血誓盟書作為保證。
龍騎有位遠在外地的舊友,當下就準備申請調職伊修加德。
一切看起來很順利。
順利到龍騎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年頭,流行聚少離多的無愛情婚姻嗎?
龍騎怎麼都不認為人家是衝著他的殉職津貼來的,畢竟,真要等他戰死,不知道要等到哪天,也許那天會來,但至少不是現在。
就在龍騎和舊友們詳談各種事宜,彼此試探能不能成就一樁無愛婚姻時,後輩爆發了。
這場爆發來得突如其來。
龍騎從沒想過,自己有天會被那個成日想喊自己爸爸的後輩給堵在牆邊,聽著他一字一句,發音清晰的表示,他想和龍騎結婚。
好不容易決定提早當爹,結果被人堵著告白兼求婚是怎樣的心情?
操蛋的心情!
龍騎心裡如此咆哮,外在卻是盡可能維持平日的冷靜,讓後輩先離他遠點,有話好好說。
他是可以溝通的。
嗯,他是個可以好好溝通的龍騎士。
雖然第一時間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嚴重衝擊,以至於自己感到頭暈目眩,好像嗑了什麼致幻劑,再來的反應是他的龍槍在哪,他覺得自己需要給眼前的傢伙一記墜星衝,但很快的,他就告訴自己,冷靜!
眼前的傢伙,不是應該被他用墜星衝毆打的龍族。
也不是那些和他在校場交鋒的同袍。
這是個後輩。
是他在心裡默默許諾過,會好好陪他成長,直到他獨當一面的後輩……後輩你妹夫!
哪個後輩先是想當他兒子,現在又想當他伴侶的?龍騎在後輩面前向來淡定的神情出現了裂痕,幾乎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在陪伴後輩長大的過程裡出了什麼差錯?
無緣無故的,後輩為什麼想和他結婚?
就算是雛鳥情結也顯得太過了!
噢,雛鳥情結,就是那個該死的雛鳥情結,沒問題的,他懂了。
龍騎為眼前荒謬的一切找到了完美的解答。
雛鳥情結。
他深吸了一口氣,盡可能用最平靜的語氣告訴後輩,「你只是接觸的人太少了,所以才會產生這種錯覺,等你認識更多的人,見識更多的事情,你就會瞭解,世界很大,我不過是尋常人裡的一份子,就不會再有那種念頭了。」
龍騎,是個理性的龍騎。
雖然沒人知道,這個過度講求理性的人,最後為什麼是成為龍騎士,而不是成為教皇廳裡的書記官,但,這不妨礙他和後輩談道理。
他從雛鳥情結,一路說到龍詩戰爭,再一路說到天外天垓。
別問話題是怎麼跳的。
只要能讓龍騎用來轉移後輩注意力,哪怕是教皇年輕時的風流韻事,他也會拿出來說給後輩聽。
龍騎的中心思想只有一個。
他不是個好對象,至少不是個適合後輩的好對象,後輩應該多見見市面,認識更多優秀的人,不要這麼早就下結論。
後輩和龍騎顯然不是一個頻率上的人。
至少,在感情這方面不是。
甚至可以說,經過龍騎長時間的潛移默化,知曉一切事情都可以直接提出來與龍騎溝通的後輩,完美的運用了這項認知,硬是將話題重新帶回了結婚這件事上頭。
結婚兩字似乎成了繞不過去的話題。
無論龍騎說了哪些話,後輩都能再次將話題重新帶回何時結婚?
和龍族拼死拼活都沒這麼累人……
上了戰場,向來奔跑在前頭,唯恐比他人晚受哈羅妮蒙召的龍騎被逼得連緩字訣都用上了。
他要求後輩先增廣見聞後,確定自己真的不是一時衝動後,再來討論這個話問,為了讓後輩能有足夠的時間充份離巢,他甚至提出讓對方到薩維奈島旅行,前往薩雷安見識他們的科技與知識的建議,他甚至連加雷馬帝國戰後的慘狀與復興都讓後輩去親眼看看。
龍騎以為,自己爭取到了足夠的冷靜期。
他深信,環繞大半個世界後,後輩終究會理解他用心與想法,最後,為自己誤將憧憬當愛情的行為莞爾一笑。
然而,這樣的期待,在夜裡訪客出現時,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看著在他開門時,直接撲到他身上,死死不肯鬆手的後輩,曾經無數次贊頌乙太傳送,令他們在緊急時刻節省許多時間,給予他們足夠時間奔赴戰場挽救局勢的龍騎,頭一次有了不同的想法。
到底是哪個傢伙吃飽閒著的發明了這種傳送方式?
原本好端端沒花個三年五載根本無法完成的旅行,硬生生被變成了當日往返的輕便之旅!
那一刻,龍騎由衷認為,當初要是直接選擇當個單親爸爸,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 *** ***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
如果非得在單親爸爸和被求婚中作選擇,龍騎果斷選擇當名單親爸爸。
爸爸至少還是爸爸,被求婚算是什麼事喔?
在龍騎眼裡,後輩一直是需要被照顧的存在,再直白點的說,不管龍騎有沒打算找對象,後輩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裡,當兒子勉強還行。
也許當時就該和舊友直接拍桌定案,談什麼談,直接結婚吧!
至少知根知底,誰也不會沉淪。
哪怕出了什麼意外,他跟舊友間總是能分出個勝負,這點自信,龍騎還是有的。
後輩並不能理解龍騎的無奈,或者該說,後輩和龍騎在感情方面的思考線路著實不在一條線上。
有幾次,在後輩彷彿例行性的求婚後,龍騎忍不住出聲詢問,「圖什麼呢?」
「圖我孤家寡人,賞心悅目?」
龍騎是真的不能理解。
戰神哈羅妮在上,他從未對後輩有過任何不軌之舉,後輩為什麼會生出想和他結婚的念頭?任憑龍騎想到頭疼也找不出個可以合理說服自己的原因,最終,還是只能將一切歸於雛鳥情結。
他甚至有些想找人問問,別人家的後輩是否在離巢前也是這模樣?
興許是龍騎抗拒的太過明顯,也可能是想證明自己不是一時迷惘與衝動,後輩終究是照著龍騎期望的外出遠行,儘管還是維持著每天夜裡造訪龍騎私人住所的習慣,但好歹是個進步。
隨著後輩遠行的次數增加,結識的友人逐漸增多。
龍騎深感欣慰。
他甚至樂觀的認為,只要維持下去,後輩終究會明白,真正的喜歡與憧憬而產生的心動有著極大差異,自然不會再有如此令他難以理解的念頭。
然而,事情的發展和期望總是背道而馳。
一次,後輩旅途中結識的友人相攜造訪,彷彿是觸動了什麼開關似的,後輩當著眾人的面前,坦然而直接的表示,他想和龍騎步入禮堂的心願。
龍騎覺得自己呼吸停止了一秒。
下秒,他錯愕的發現,自己居然已經連抄起龍槍毆打對方的念頭都沒有了,簡單來說,他被後輩一連串的操作搞得是什麼脾氣都沒了。
唯一有的念頭,大概是,完了。
後輩沒將一切擺到檯面時,龍騎還能說服自己,這不過是後輩一時的懵懂與錯覺,終有冷靜下來的一天,等若干年後,後輩回頭看自己的求婚,就會知道這是多大的烏龍,屆時,他們還能為後輩曾有的年少輕狂相視一笑,但……
後輩將它公開了。
事情在龍騎眼裡,已經有了截然不同的性質。
龍騎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如果,他是個溫柔的人,他應該想辦法避開這個話題,或是裝聾作啞的讓事情過去,遺憾的是,他不是這樣的人,他向來是個對方敢說,他就敢面對的龍騎。
也就是在那時,龍騎頭一回,用帶著審視的心態看待來自後輩的求婚。
後輩,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後輩。
這瞬間,他短暫的被提升到了與龍騎同樣的位置。
又或者該說,追求者?
「我不適合你。」類似的話語,龍騎說過許多次,只是,以往只有他與後輩兩人,今次,則是多了其他人在場。
龍騎覺得,自己的回覆其實很直白,後輩卻覺得這樣挺好。
能夠溝通,就是好事。
後輩的言論聽在龍騎耳裡有些難以理解。
真要說有什麼感想,大概是,龍騎覺得自己搬石頭砸了腳,畢竟,他當初教導後輩,有事可以直接與他溝通,他也確實遵守了這一點,但凡後輩有心溝通,他從來不會拒絕,但是,他沒想過後輩會將溝通這事用在一次又一次的求婚上頭。
感情的構成往往需要一點衝動與不理智。
衝動這種東西,龍騎只在幹架這方面有所體會,在戀愛與結婚這方面,龍騎不曾體驗過這種失控。
用龍騎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他適合單身,畢竟,連基本構成的要素都沒法達到,談什麼戀愛?結什麼婚?
龍騎的態度很誠懇,後輩不為所動,甚至對這樣的龍騎感到無比滿意。
看著從一開始錯愕,後面進入旁觀模式的來訪者,以及將一切在友人面前曝露出來後,隱約像是解放了什麼天性的後輩,龍騎再一次有種,自己果然老了,壓根不懂現在年輕人到底都在想些什麼的感慨。
*** *** ***
龍騎曾經思考過。
他目前單身,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再加上什麼都能與他攤開來討論的後輩,如果能像舊友般的達成共識,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當初意外發生之際,他曾經有過將自己賠給對方的打算。
雖然,他當時的想法,和現在後輩想要的,似乎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無奈的是,龍騎是個理性的人,哪怕曾經一時腦迴路不正常,動過只要能讓後輩開心,將自己下半生押給對方當補償也無所謂的念頭,也不過是眨眼瞬間而已,很快就自己打消了這個一點都不靠譜的想法。
就像現在,他在思考過後,還是明確的拒絕了後輩的求婚。
畢竟,他能給予的東西不多。
龍騎很清楚自己是個怎樣的人。
他適合當朋友,當契約對象,就是不適合談感情。
感情這一塊是龍騎的短項。
這點,不管對方是誰都一樣。
熟悉龍騎的人都知道,有些事,至少,與感情相關的事不直接說個清楚明白的話,龍騎永遠不會接收到正確的訊號,他一輩子都不會明白對方究竟是想和他好好談談,還是想要就此分道揚鑣,通常,龍騎會將這類行為直接視為對方已然表態,繼而轉身離去。
類似的情況不只一次。
搞得龍騎身邊人每回談起龍騎在感情方面的情況時,都會忍不住用關愛的眼神看向龍騎。
憑己身之力,斷送無數桃花,名符其實的靠實力單身。
龍騎想了想,再一次無奈歎息。
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龍騎在自己位於皇都住宅區的住所內,語重心長的告訴後輩,如果後輩只是喜歡有人陪伴的感覺,用不著和他結婚。
他就在這裡。
後輩遲早會遇到真正喜歡,並且適合他的對象,犯不著為了一時憧憬而賠上自己。
龍騎甚至罕見的將自己進行了全盤剖析,從性情到想法,作風與原則,再到整體差異性,徹徹底底的說個清楚,只差沒將適合單身寫在臉上。
每回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賴在龍騎身邊,並且從來都不擔心自己遲早會被龍槍挑出去,此時也不例外的後輩,面對龍騎真情實意的勸解,只是笑著回了句毫不相關的話語,「你好香。」
香你妹!
龍騎在心裡咒罵了一聲。
龍騎士身上只會有煙硝味!鐵與血的味道!
趁著後輩不注意,龍騎火速打開通訊寶珠,用著聽似平靜,但內心其實有無數匹邪龍飛馳咆哮的狀態聯絡舊友,「說好的調職伊修加德?」
彼時,連艾歐澤亞都還沒入境的舊友,幽幽的回了一句,「工作忙成狗,抽不出時間申請入境。」
友情的小船如此脆弱,說翻就翻。
眼看連艾歐澤亞都還沒踏入,就已經被工作淹沒的舊友沒法指望,龍騎終於認清了,求人不如求己,自己搶救自己一波比較實在。
「其實,我對你好是有原因的。」
他想告訴後輩,一切的包容都是出自於補償心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畢竟,整件事的發展太過匪夷所思,就連身為當事人之一的龍騎直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到底為什麼會有如此荒謬的事情發生?
後輩興許察覺到了什麼,也可能不知道,又或者是端著清楚裝胡塗,無論如何,他對龍騎的躊躇與拒絕,只是一段聽在別人耳裡,興許很心動,但聽在龍騎耳裡,就成了,他到底在陪伴後輩成長的期間,做了什麼錯誤行為,才會讓後輩歪成這樣?的深情告白。
「你很好,我想跟你在一起。」
後輩頓了頓,歪著頭,再次詢問,「結婚嗎?」
已經不知該作何反應與表現的龍騎,一臉木然的低頭看了後輩一眼,頭一回對著後輩爆了句粗口,「滾!」
從那天起,伊修加德住宅依然時不時可以聽見龍騎與後輩,幾乎成為例行公事的對答。
「結婚嗎?」
「不結,滾!」
本文最後由 血染黃泉 於 2024-2-9 14:33 編輯
【那個舊友】
風塵僕僕的旅人穿著厚重斗篷推開了酒館大門。那是個和艾歐澤亞截然不同風格的世界,又或者什麼?
誰在乎呢?
至少,旅行者現在並不在意,他巡視了酒館內部一圈後,堅定的朝某個方向前進,在那裡,有個端著酒杯的男人獨坐。
旅人在男人面前停下腳步,甚至連問都沒問就直接坐下。
男人僅是抬頭看了旅人一眼,旋即讓酒保送來與他手裡一樣的東西,雙份。
「怎麼有空過來?」
很顯然,兩人認識。
旅人並沒有回答,只是掀開兜帽露出底頭容顏,那是名擁有一頭銀白短髮的男性精靈,或者該說,那是原本應該待在伊修加德的龍騎。
即便什麼都沒說,多年相識的瞭解,依然足以讓男人一眼看出龍騎的疲憊,或許,該說是無奈。
「那隻雛鳥又幹了什麼?」
這話題就像是個開關,也可能是打開對談的契機,原本繃著一張臉的龍騎長長歎了口氣,從桌上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坦白說,這裡的飲食習慣和艾歐澤亞,甚至是伊修加德都有著天差地遠的不同,但龍騎不在乎,他只是一口氣將雙份的酒水一飲而盡後,揚手讓酒保再送雙份過來,半晌,他才用著像是艱難組織言語的腔調開口,「他想變成我喜歡的模樣。」
說完,龍騎頭疼似的捏了捏眉間。
「哇喔!」
男人誇張的回應,惹得龍騎沒氣的瞟了他一眼,要不是手裡的酒杯屬於易碎物質,龍騎說不定已經把酒杯朝男人那張臉砸過去了。
知曉龍騎現在沒心情和他玩鬧的男人收斂神情,「你怎麼回應?」
「我告訴他,他不應該變成我喜歡的模樣,而是應該成為他自己喜歡的樣子。」
這段話聽起來興許沒頭沒尾或是難以理解,但是,因為龍騎的緣故,對艾歐澤亞,甚至原初世界都有初步瞭解的男人並沒有解讀上的困難,只是挑了挑眉,「他聽得進去?」
龍騎看了男人一眼,沉默不語。
答案顯而易見。
男人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推到龍騎面前。
龍騎看著被推到眼前用玻璃酒杯裝著的琥珀色液體,再一次深深的歎息,「說好的調職伊修加德呢?」
這句話說的平調無波,被詢問的男人卻是瞬間苦了臉色,「我也想啊!可是工作真的太忙,狗都比我清閒。」
龍騎不置可否的喔了一聲。
對知根知底的兩人來說,這不過是彼此間無奈的一句歎息。
外人興許不清楚,龍騎卻很明白,自己和後輩的相識並不屬於正常的範圍,嚴格來說,兩人的交集屬於某件意外的產物。
在此之前,後輩對龍騎來說,就是個知曉其人,但是並不熟悉的存在,直到意外發生。
有些時候,龍騎不禁會想,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件事,他是否會將後輩帶在身邊?
答案是,不會。
龍騎很清楚自己是怎樣的人。
他或許會在校場上遇到後輩時,盡全力與其切磋,也可能在街上偶遇時,互相點頭示意,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任由對方跟在自己身邊,以至於成為一種自然。
是的,自然。
龍騎並不是對這樣的變化毫無所覺。
在某個他以強勢態度讓後輩前往旅行,短期間不要回來的夜晚,他便察覺,自己似乎已經習慣後輩每天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日子,但也僅是如此。
某些情況下,這種習慣並不是壞事,指不準還能發展出屬於彼此的默契。
但發生在與他不是通過正常路線而熟稔的後輩身上時,那就不是好事了,尤其是,後輩在相處過程對他產生了別樣的心思。
感覺糟透了。
龍騎並不討厭這個後輩,但不代表他想和後輩發展出什麼不一樣的關係。
他們是前輩與後輩。
是朋友。
再多的,龍騎沒有那個打算,也沒法給予回應。
所以,在後輩大膽求愛,並且他發現自己似乎已經習慣後輩存在時,他第一時間的作法是拉開彼此的距離,試著給予彼此足夠隱私的空間。
興許是曾被他關在屋外的緣故,後輩對此沒有特別激烈的反應,只是不發一語的站在龍騎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默默看著他。
像極了被拋棄的小狗。
該死的錯覺!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已然成年的後輩壓根不是什麼小狗,更不是什麼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存在,但是,每當出現類似的情況時,面對後輩無聲的凝望,龍騎依然會覺得自己的內心受到了拷問,就彷彿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在這種錯覺的作用下,他連拒絕的話都變得無法訴說。
他試著在後輩進一步想貼近他時,告訴後輩,他們應該保持點距離。
後輩對他的拒絕感到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麼龍騎突然間就變了?
逃避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但逃避不能解決問題,龍騎深吸了口氣,緩慢而堅定的告訴後輩,先前的包容,除了愧疚,還有以為後輩將他視為父親,以及朋友的緣故,所以,他可以容忍。
現在,他知曉後輩的心態已然變質,這樣的距離就顯得不太適合了。
「為什麼不行?」
後輩的詢問讓龍騎一怔,他有些摸不透後輩是真的不能理解,還是後輩真的不認為這是什麼問題,他只能將事情說的更加清楚點,「因為你對我產生了佔有欲。」
「人是貪婪的生物,得到一些,就會想要更多,感情更是如此。」
「想和我在一塊,和想我結婚,想無時無刻和我在一起的,都是你,不是我。」
後輩歪了歪頭,彷彿不能理解這有哪裡不對,「那有什麼不好嗎?」
龍騎不知道是怎樣的變化,能讓後輩從親情衍生為愛情?
但這不是重點。
龍騎沉默片刻,徐緩開口,「我對你毫無所求。」
「可是,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嗎?」後輩的反問,讓龍騎瞬間明白他是真的不懂,後輩就像是執拗著想要玻璃罐內糖果的孩童,只能看見罐內五彩繽紛的糖果。
龍騎決定將話說的更清楚些,「我對你沒有慾求。」
至少,現階段是如此。
硬要說有的話,龍騎對後輩的期望,只有希望他能理解世界的寬闊,然而,踏出自己的腳步,開啟自己的旅程與人生。
但是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龍騎想不明白。
就跟那個突如其來的意外一樣,不在龍騎的理解範圍裡。
龍騎甚至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因為他的話語無疑是最殘酷的拒絕,後輩卻只是一臉不解的看著他,彷彿不明白,這和他對龍騎的喜愛與追求有什麼衝突。
不,他是真的不明白。
回憶至此,龍騎挫敗的低吟,「要不,乾脆隨便找個人結婚算了?」
只要他有伴侶,後輩應該就會死心了吧?
「說什麼呢?」男人拿起用來裝飾杯沿的檸檬片朝龍騎丟了過去,「預訂好的未婚夫在這喔!」
被砸了檸檬的龍騎只是抬頭幽幽的看了男人一眼,「入境申請交了嗎?」
「沒有,抽不出時間。」
「呵。」男人答的理直氣壯,龍騎嗤笑一聲,將身上的斗篷解下朝男人臉上丟了過去,「連入境都沒有的傢伙,說什麼未婚夫?」
*** *** ***
「習慣和喜歡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這點事,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所以?」男人頓了頓,恍然大悟的詢問,「雛鳥不懂?」
「對。」龍騎將重量交付到椅背上頭,既是無奈又是頹廢的看著男人,「他不懂,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麼我習慣了他的存在,還是拒絕他的求婚?」
「喔。」
「他怎麼說?」
「他認為我能習慣他的陪伴就代表我對他並不排斥,也就是不討厭,既然不討厭,為什麼不能發展下去?為什麼我不願意和他在一起?」龍騎仰頭將手中酒杯的酒液一飲而盡,接著,當著舊友的面長長吁了口氣,「我現在覺得,當初就該當他爸爸!」
男人點了點頭,對一臉鬱悶的龍騎揚起笑容,「當作是提前適應……老公?」
龍騎猶豫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回應,「老婆?」
沉默片刻,男人肆無忌憚的笑聲在酒館裡揚起,「衝著這點,去趟艾歐澤亞完全不虧啊!」
「糟透了,真的糟透了,我完全無法想像這種婚後生活。」支手摀額的龍騎滿是懊悔,「剛才的事可以當作沒發生過嗎?」
「哎,幹嘛這樣?我也想跟你發展點不一樣的關係。」
「認真的嗎?」男人的話語讓龍騎為之一愣,半晌,終於回過神的他看見男人充滿戲謔的神情,忍不住舉起右手,豎起中指,「我當初一定是瘋了,才會想和你結契約婚。」
「我還是很好的。」
「至少我知道你樂不樂意。」
龍騎白了男人一眼,拿起酒杯與對方碰杯,「太棒了。」
即使碰杯也沒真的將酒喝進肚裡的男人提出自己的疑問,「所以,你為什麼會把那隻雛鳥帶在身邊?」
這一點也不像龍騎的作風。
同樣沒把酒喝下,只是單手拿著酒杯晃的龍騎瞥了男人一眼,「愧疚。」
「雛鳥知道嗎?」怎樣的愧疚能讓龍騎退讓到這種程度,男人好奇,但是沒有多問。
「一開始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然後?」
「沒有然後。」
龍騎的回答讓男人忍不住側目,「嗯?」
「我搞不清楚他的想法,或者該說,他說的,我都聽得懂,但是全部湊在一起時,我完全無法理解。」龍騎轉頭看向男人,「對,我沒法理解。」
「就好像是給了開頭,跳掉過程,直接來到結論。」
已然將酒杯放下的龍騎顯得很是苦惱,「我不能理解他是怎麼覺得我很好的,我是說,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沒有撩撥他,沒有給他任何錯誤的訊息。」
「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男人認同似的點頭,下秒,補了一句讓龍騎想將他按在地上痛毆的話,「你在感情這方面沒有智商。」
龍騎再次將斗篷砸到男人臉上。
將砸在臉上其實很有份量,感覺有點痛的斗篷拿下後,男人索性將斗篷放在龍騎伸手勾不到的地方,「你就適合跟理性的人在一起。」
「我也這麼覺得。」
「我就很理性。」
「咳咳……」儘管知道舊友對自己沒有那種想法,龍騎仍是在聽聞男人話語時,被剛喝進嘴裡的酒給嗆到,整個人咳嗽不止。「咳,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很理性,不對嗎?」
知曉舊友純粹在鬧的龍騎以手背抹了抹嘴唇,順道掩去微微扯動的嘴角,「對,你說的對。」
察覺龍騎語氣裡的敷衍,男人不以為意的攤手,「要知道,我可是專程為了你去艾歐澤亞的,還不夠朋友?還不夠義氣?」
這不是連入境都還沒嗎?
龍騎瞥了男人一眼,用比方才更加敷衍的語調回覆,「嗯,你很理性,超棒,好朋友。」
看著手裡的酒杯,以及殘存的酒液,龍騎再次感到疑惑。
事情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究竟是從哪裡開始失控的?
是將後輩帶在身邊的那一刻?
還是在他終於獲得導師資格的那一瞬間?
又或是什麼其他自己沒有察覺的時候?
不,也許,打從最開始整件事就註定後續荒腔走板,否則,怎麼會沒有一件事是他能夠理解的?
就像後輩知曉他是因為愧疚而產生的補償心,繼而對他寬容放縱,也沒能理解愧疚不是喜歡,也無法變成愛情。
愧疚就只是愧疚。
龍騎曾在明確告訴後輩,他對後輩沒有那種想法與傾向後,面對後輩的詢問,極其認真的表態,就算他真的想尋找伴侶,雛鳥永遠不會是他的考慮對象。
照顧後輩是一回事。
尋找伴侶是回事。
姑且不論他是否真的會想找對象,但,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不管這個伴侶是因為愛戀而結合,還是單純的契約伴侶,他的選擇也不會是時刻需要人呵護的雛鳥。
也許有的人享受這種被需要的感覺,但龍騎不是。
不管是怎樣的關係,龍騎都需要自己的空間,以及足夠的自由。
他沒有打算成為什麼人的世界中心。
後輩也許懂了,也許不懂。
他想知道的,只有為什麼自己不在龍騎的考慮範圍裡?
嗯,為什麼呢?龍騎倏地低笑。
他只能將後輩視為後輩看待,了不起就是朋友,再多,就沒有了,即便試著跳脫這個角度,後輩現階段也不是能讓他列入考慮的對象。
真要尋求感情相關的伴侶,他只會將對等的人列入考慮。
所謂的對等,指的是言行舉止等方面能和龍騎有所契合,或是擁有一定程度理解的存在。
必要時,他們甚至可以達成雙方協調的共識。
後輩不能理解,他執拗的想知道,為何龍騎寧可找舊友締結契約婚,也不願意成為他的伴侶?
龍騎只能將說過無數次的話再說一遍,「因為他們對我沒有這種想法與感情。」
就算中途出了什麼差錯,這份情誼出現變質,只要對方肯談,也還在可處理的範圍。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要是最後,連溝通都做不到,了不起就是一拍兩散,從此天涯陌路……想到這,龍騎將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旋即揚手,讓酒保再給他送些酒過來。
這樣的覺悟,龍騎有。
後輩卻不見得能理解。
後輩目前的觀點,看在龍騎眼裡,就像是目不轉睛盯著糖果的孩子,他只想著要那顆糖果,想將糖果拿到手裡,品嘗那個滋味,卻沒想過,糖果不見得會落入他手裡。
即使得到,也可能在品嘗之前就因為什麼變故而失去。
他還沒有作好放棄的準備跟覺悟。
龍騎再次揚手,意示酒保送更多的酒過來卻被身旁的男人阻止,硬是將不知從拿來的冰開水塞到龍騎手裡,看著手裡的冰開水,龍騎斂眸不語,半晌,才徐緩開口,「我不瞭解那種情感,但我知道,那不是我能給予,也不是我想要的。」
「有考慮離開艾歐澤亞,到我們這來嗎?」
男人的詢問沒能讓龍騎神情出現半點變化,充其量,不過是龍騎抬頭看了他一眼,也許,他有過類似的想法,也許沒有,男人沒有追問只是摸摸索索的從衣內口袋取出一份文件。
「要不,現在就辦一辦吧?」
文件的制式與風格和酒館,甚至是男人本身的裝扮格格不入,龍騎卻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艾歐澤亞的入境申請文件。
沒等龍騎反應,男人已從襯衣前的口袋取出一支筆,開始在文件上頭進行書寫,只是剛寫沒幾行,男人就停下動作,抬頭用著有些疑問和不解的目光詢問龍騎,「那個……我應該算什麼種族?」
「拉拉菲爾又是什麼種族?」
「噢,我可以填寫拉拉菲爾嗎?感覺很有趣,到時候能成功入境嗎?」
能不能成功入境,龍騎不知道,但是,看著男人躍躍欲試,彷彿真的想在申請表上填寫拉拉菲爾族的龍騎忍不住開口,「你確定你是來當我伴侶的嗎?」
「用拉拉菲爾申請入境,你是來給我當兒子的吧?」
男人頓了一下,彷彿發現什麼新大陸般,「只要身份是拉拉菲爾就能喊你爸爸嗎?」沒等龍騎回答,男人刻意掐著嗓音,用著不知道該說甜膩還是欠揍的嗓音朝龍騎喊了聲,「爸!」
「……滾,你不用來了。」
這年頭的人到底啥毛病?
一個兩個都想喊他爸爸。
「說笑的。」即將下筆的男人看著龍騎進行最終確認,「精靈族,沒錯吧?」見龍騎點頭,男人再度埋首文件,可,就在下筆的前一刻,他再次停住,抬頭看龍騎,「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拉拉菲爾嗎?我覺得挺可愛的啊!」
「可愛,但是我只會覺得自己多了個兒子。」
男人聞言挑眉,「你這麼說,我就更想這麼做了。」
上一個曾經想喊他爸爸的還沒解決,舊友就想跟著添亂?
龍騎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對待舊友,龍騎向來與友善、包容、關愛扯不上邊,當下直接盯著男人,語氣低沉的詢問,「信不信,我會把你按在地上一頓痛揍?」
「信!」男人連點遲疑也沒有,可下秒,他揚了揚手中文件,「可你需要我去艾歐澤亞,不是嗎?」
「你說的對。」龍騎點頭,表示認同男人的想法,人依然自坐位站了起來,一步步朝男人走去,「那就打個半死吧!」
「真下手我就不去了!」
「真的不去了啊!」
最終,當龍騎與男人好不容易將那份說詳細不是很詳細,但說簡略也不是很簡略,還是得花時間進行討論與確認的文件填寫完畢,連忙趕去辦理入境申請手續時,不幸的發現,艾歐澤亞目前並未開放入境通行證。
面對這種不在預期裡的狀況,男人與龍騎面面相覷。
「現在怎麼辦?」
龍騎看了眼男人手裡的文件,「你覺得,自己有辦法時不時過來看一眼嗎?」
知曉龍騎在想什麼的男人搖了搖頭,臉上首次出現無奈,「不行,這跟我的工作時間有衝突,你知道嗎?別人下班看的是夕陽,我下班看的是月亮。」
龍騎聞言,果斷點頭。「行,我去找其他人聊聊。」
知曉龍騎意思的男人愣了一愣,旋即加快腳步追上早已走遠的龍騎,「喂,等等!這麼殘酷無情的嗎?說變心就變心嗎?」
「對。」
「你這樣也太傷我的心了,我們的感情就這麼……」
男人的表演還沒結束,走在前頭的龍騎已然丟下一句足以將他震得難以挪動腳步的話語,「愛過。」半晌,他小跑步追上龍騎,一手搭著他的肩膀,滿臉的複雜,「我突然理解你今天想把我按在地上打的心情了。」
「真的很要命。」
龍騎發出一聲輕笑。
呵,朋友,來互相傷害啊!
【那些友人】
「我拿到艾歐澤亞的入境許可了。」收到這則訊息時,原本來有些昏昏欲睡的龍騎倏地自床鋪爬了起來,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回想一下舊友傳來訊息的時間,下意識的回覆訊息,「真的假的?」
「認真?」
明明前幾天,男人還說沒時間申請艾歐澤亞入境許可,今天就辦好了?
龍騎覺得,男人大概在尋他開心,當即想倒回床鋪,就在這時,男人的訊息又傳了過來,「真的。」頓了頓,男人還是補充了一句,「應該?」
應該是什麼意思?
已然倒回床上,有些摸不透舊時友人意思的龍騎打著哈欠和彼端的男人進行交談,「所以,到底是入境,還是沒入境?」
「許可拿到了,但沒時間入境。」
龍騎懂了。
男人八成是花時間蹲守艾歐澤亞入境許可處的營業時間,蹲到入境許可發放後,就被堆積如山的工作纏住,再次過著下班看月亮的生活了。
「你什麼時候可以正式入境?」龍騎指的是,男人貨真價實的出現在艾歐澤亞。
面對龍騎的詢問,男人猶豫了一下,用著不太確定,甚至可以說是非常不肯定的語氣開口,「呃……我覺得可能……要很久很久,竟畢,你知道我工作挺忙的。」
都每天看月亮、數星星了,能不忙嗎?
龍騎乾脆的表示理解,同時提供了另個管道,「我可以幫你走後門,把就職手續,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事項全都處理好,到時,你人直接過來就行了,如何?」
只要男人同意,結婚場地都可以準備起來了。
龍騎想的很簡單,快點把婚禮辦一辦,確立彼此伴侶的關係,然後,就可以繼續彼此的生活了,男人卻不這麼認為,「不!我想從體驗艾歐澤亞的民俗風情開始。」
「蛤?」龍騎發出貨真價實的疑問。
龍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昨天沒睡好,導致精神不濟,進而產生了幻聽,「你不是來締結契約婚的嗎?」
「是啊!」面對龍騎的詢問,男人絲毫不顯心虛的聲音透過通訊寶珠傳來,「但是我也想享受一下不同風情的樂趣。」
「你會等我的吧?」
搞半天,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宛如童養夫的存在嗎?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舊友有時做事出人意料,但決定周遊艾歐澤亞各國,還真是龍騎萬萬沒想過的,不,也許這傢伙連薩雷安和薩維奈島都打算跑個一趟……默默捂臉的龍騎用著已然放棄的嗓音開口詢問,「說吧!要多久時間?」
一年半載什麼的,也不是等不起。
龍騎剛這麼想,通訊寶珠對面就傳來男人不知是認真,還是說笑的嗓音,「十年八年,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龍騎一面回答,一面思考晚點申請出境,直接將男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剛好可以用那十年八年來養傷的可行性。
「要我早早結婚,等你回來,說不定我兒子都長大了。」
「什麼?我不就是你的兒子嗎?」男人滿是驚愕的嗓音從通訊寶珠彼端傳了過來,「耐心等我長大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險些一把捏碎通訊寶珠的龍騎突然有些懷疑,男人是否又另外弄了張入境申請表?又是在表格中填寫什麼種族?「我要你這麼大的兒子做什麼?要也是女兒!」
等龍騎說完那一段話,男人這才悠悠開口,「等我長大,不就是夫夫了嗎?」
這是什麼邏輯鬼才?
覺得自己再也躺不下去的龍騎再次從床鋪爬了起來,他有些懷疑到底是這個世界有問題,還是自己有問題?為什麼男人現在也那麼想喊他爸爸?
他有讓人忍不住想喊爸爸的特質嗎?
怎麼他以前一點也沒有發覺?「你還是別來了,我怕我一時忍不住失手把你弄死。」
男人悠悠歎息。「唉,分隔十年的兩人終於喜結連理,不是很感人嗎?」
感你妹!
「那時我都老了。」龍騎已經無法想像自己到底是用怎樣的神情說出這句話。
「沒事,我不嫌你老。」
「爸,你要堅強。」
龍騎確定了,他一定是用著麻木又生無可戀的表情在與男人交談,「堅強什麼?羅密歐與茱麗葉也沒這麼誇張。」
「說什麼呢?」男人堅定而強烈的否認,「明明是王寶釧與……」
男人話還沒說完,便被龍騎一聲喝斥打斷,「打住,別說話。」
「你再說下去,我怕我會忍不住打死你這個逆子。」
「喔。」
龍騎此刻有些慶幸男人現在不在艾歐澤亞,不然他真怕自己真的會一時失控用墜星衝打死對方,「愛旅歷多久就旅歷多久,老子不等。」
「原來,我不是集千萬寵愛於一身的那人……」
「對,你不是。」龍騎此刻的嗓音顯得格外冷酷無情。
「待會我就去找另個候補聊聊。」事實上,龍騎這話也不是假話,畢竟,當初為了契約婚,他確實找了幾位知根知底的朋友進行商討。
就在龍騎聯繫另位友人,準備將人叫出來見個一面,大家聊聊契約婚時,男人的嗓音揚起,「我不該是正宮嗎?」
「花個十年八年才能成的契約婚,怎麼看都不符合效益。」
男人沉默了一下,片刻,充滿戲劇性與張力的強力指控透過通訊寶珠傳了過來,「你寧願拈花惹草,也不願意碰本妖?」
鏗鏘有力。
龍騎先是一愣,旋即下意識的發出疑問聲,「蛤?」
他是該先詢問本妖是什麼玩意?
還是該問拈花惹草是什麼鬼?
還有,最後那句不願意碰他是什麼意思?他們啥時有這種關係了?失神了一秒,緊接著察覺自己思緒被男人帶歪的龍騎徐緩開口,「病得很嚴重啊!」
「本妖還沒病,你就是我唯一救贖!」
龍騎再度陷入呆滯,他有些機械化的轉頭看向窗外,確定今天的伊修加德既沒有暴風雪,也沒有起霧,是個正常不過的日子後,他再度將注意力移回通訊寶珠上頭,或者該說,剛剛的談話內容。
正當龍騎還在思索,自己該怎麼回話時,男人彷彿帶著幾分撕心裂肺的呼喊揚起,「爸爸!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不說話?」
懂了,工作壓力太大,硬生把人逼瘋了。
龍騎心裡突然有了幾分愧疚,「你……好好工作,安心渡假,我……」
龍騎正想說,契約婚這事,他再找其他人談談,男人彷彿自冥河爬出,充滿某種不可說氣氛的嗓音幽幽揚起,「其他候補?」沒等龍騎回答,男人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般的開口,「我能說什麼呢?我只能認同啊!沒事,你找多一點,等他們受不了彼此後,就輪到我了。」
輪到你什麼?
能把話說的清楚些嗎?
龍騎害怕了。
龍騎真的害怕了!
對於那些意義不明的發言,以及舊友此刻的精神狀態,「你還好嗎?」
「沒事。」面對龍騎的詢問,男人幽幽的歎了口氣,「我終究還是正宮。」儘管男人不在眼前,龍騎卻莫名的能想像男人此刻的神情,好比泛著幽光的雙眼……「不是嗎?」
他該說對?
還是該說不對?
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龍騎盯著通訊寶珠,陷入為難。
「說話啊!」
「為什麼不理我?」
開始思索舊友這是例行性犯病,還是真的被工作給逼瘋了的龍騎,沉默片刻後,既害怕又小心翼翼的詢問,「你剛說的,哪些是認真的?」
大概是終於得到龍騎的回應,男人的嗓音迅速恢復成正常狀態,「都不是。」
龍騎鬆了口氣。
「跟你談戀愛有啥好?」
「沒有。」龍騎的反應很快,幾乎不作猶豫。
男人嗤笑般的呵了一聲,「你也不打算把你的愛給別人。」
龍騎下意識的進行反駁,「說什麼呢?我們不是有友愛嗎?」
「十年八年都不肯等的友愛?」男人不以為意的冷笑,下秒又開始了他撕心裂肺般的呼喊,「友愛會因為我的話語煙滅?嗚嗚嗚嗚。」
「這個友愛不值錢!」
「本妖不允許!本妖也要勾搭幾個瞧瞧……」
龍騎果斷的結束通訊。
*** *** ***
對龍騎來說,契約婚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雙方意向沒問題,隨時都能拍桌定案的事,分開時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只要雙方達成共識,離婚就是瞬間的事。
相反的,只要不出意外,龍騎能將契約婚維持到最後一刻。
具體能有多長?
龍騎想了下,無比認真的答覆友人,「沒有意外的話,大概可以維持到艾歐澤亞毀滅吧!」
沒有意外的話……
基於上述這些原因,龍騎認為,真要成就契約婚,還是先從知根知底的人找會比較好,當然,如果實在不盡人意,最後得向外發展,龍騎覺得也不是什麼不可行的事。
只要雙方談妥條件,彼此堅守底限,那就什麼問題都沒有。
誰違約,誰挨揍。
龍騎過於簡單粗暴的想法,換來當時友人眼神極度微妙的注視,最後,友人拍了拍龍騎肩膀,用著不知道該說是早知如此,還是無可奈何的嗓音說道:「是我不該對你這方面有所期望,我的錯。」
無論如何,龍騎終究還是優先從熟人當中找了具有契約婚意願的朋友進行商談。
知曉龍騎真的找了候補二號的男人,在隨便瞥了眼對方資料後,語氣中滿滿都是對二號候補的強烈懷疑,「是變態吧?」
龍騎有心想為另位朋友說句公道話,但是,想起男人手裡那張照片,他明智的選擇了閉嘴,誰讓他怎麼也沒想過,自己接觸的另位候補居然會穿著豹紋泳褲跑去探索秘境。
搞得龍騎在整個過程因為實在太在意對方的裝扮,出現了許多失誤。
穿著豹紋泳褲的傢伙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對著龍騎搖頭,「定力不夠!」
這是定力不夠的問題嗎?
到底有沒有全身上下就一條豹紋泳褲的精靈族男性多搶眼的自覺?
察覺眾人紛紛將目光移到對方身上,龍騎悄悄的挪動位置,打算裝作不認識對方時,新的候補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他丟了一個飛吻。
剎那間,所有目光都移到了龍騎身上。
身為始作俑者的二號候補表示,「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一夥的了。」
好個同歸於盡……
龍騎呆滯看著二號候補的同時,內心不住仰天長歎。
戰神哈羅妮啊!
他是作了什麼孽,為什麼這些知根知底的朋友,但凡有意向與他締結契約婚姻就全都變了樣?
一個比一個面目全非。
二號候補甚至開始慫恿其他人下回也用如此解放天性的姿態探索秘境。
尤其是龍騎。
「拋開你心中的包袱。」
「不,恕我拒絕,我是個正經人。」面對步步逼近的二號候選,龍騎為了保住自己身上的銀白鎧甲甚至不惜一個後躍遠離二號候補。
「再過來我就武神槍了!」
正因為有過這樣的經驗,當男人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龍騎,懷疑他找了怎樣的候選人時,龍騎只能一手摀臉,半是放棄的表示,「某方面來說,我覺得你們合得來。」
至少,當他們兩人不正常時,同樣讓龍騎懷疑人生。
就在這時,男人突然發出讓龍騎瞬間進入警戒狀態的嗚咽聲,「嗚嗚嗚。」
別問一個男人是怎麼能嗚咽到讓龍騎整個毛骨悚然,這個問題的答案,龍騎自己也很想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龍騎壓根料不到男人又犯了什麼病,他只能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怎麼了?」
男人抬頭幽幽看了龍騎一眼。
那眼神讓龍騎膽顫心驚,就是龍詩戰爭面對眾多龍族時,龍騎都未曾如此害怕過,打輸龍族,了不起一死,面對男人,那是龍騎難以招架的精神攻擊。
察覺龍騎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緊繃到隨時都能破門而出的男人用著非常平靜,但是任何聽了都會覺得汗毛倒豎的語調開口,「愛我別走。」
如果,這是齣愛情劇,龍騎應該給予足夠深情的回應。
如果這是部病嬌劇,男人跟龍騎應該為了自由與佔有展開搏命廝殺。
遺憾的是,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甚至是未來,龍騎手裡拿的劇本多半和愛情劇無關,男人剛說完話,他便毫不猶豫的一句,「不愛,謝謝。」
下秒,龍騎轉身就跑,一點猶豫也沒有。
*** *** ***
究竟是該等待個十年八年,選一個犯病就會喊他爸爸,還會不定期自稱本妖的伴侶?還是該選擇一不留神,就會脫個精光,只留下一條內褲或泳褲,並且試圖慫恿自己一起脫的伴侶?
正當龍騎為此糾結時,和男人互知彼此存在,只差還沒有正式見面的二號候補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這樣不好嗎?多重享受。」
二號候補的話聽起來很勁爆,龍騎卻知曉,就和男人說什麼想來點不一樣的關係相同道理。
純粹就只是鬧,能多鬧,就多鬧。
看著說話期間,似乎想再解放一下天性,回歸一下自然擁抱的二號候補,龍騎誠心誠意的開口,「你們合得來,真的合得來。」
憑心而論,沒有發病前的兩人對龍騎來說,都是相當不錯的夥伴,但發病後,一個比一個鬧,龍騎有些……好吧!是非常架不住他們的顛狂。
龍騎常覺得自己的邏輯跟思維跟不太上他們的跳躍。
扣除這點,兩人真的沒啥大毛病。
要說有什麼問題,大概是,一旦成為正式對象,龍騎就會正大光明將他們介紹給親朋好友,畢竟,就算那是兩人擁有共識而形成的契約婚姻,伴侶就是伴侶。
該給的名份一定得給。
所以,他曾試探性的詢問男人,人前撐得住嗎?
男人非常自信的表示,「沒問題,人前我會盡力保持正經。」
人後盡情發病。
讀懂這句潛臺詞的龍騎默默轉頭看向窗外。
龍騎曾試著跟二號候補討論過,能否考慮一下場合,不要裸得如此自由奔放?
二號候補雙手一攤,「看著看著就會習慣的。」語末,對方用眼神意示龍騎看一下他的身材,最後微微挑眉,那種,難道龍騎覺得看了不養眼的意味顯露無遺。
養眼,但是……「我不想習慣,可以克制一下嗎?」
「你定力不夠。」
「我定力不夠,你就吃墜星衝了。」龍騎扯了扯嘴角,至今別說墜星衝,連武神槍都沒對二號候補使用過的他,面對總能在不知不覺將自己脫的剩一條內褲或底褲的二號候補,開始認真思考起,自己到底能承受到什麼程度?
興許是發現龍騎真的很糾結,二號候補從善如流的妥協了,「那四角褲?」
行吧!四角褲怎麼也比豹紋泳褲這些強,對吧?察覺自己的底限要求越來越低的龍騎伸手捂了下額頭,他突然有些分不清,這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也許是好事吧!
畢竟要真的結婚,總是要習慣的……
整體而論,兩人在溝通方面沒有問題,協調方面也沒有問題。
於是,龍騎陷入了糾結。
他曾經試著想像了一下與兩人各自的婚後生活,最後,萬般無奈的仰頭望天。
想到家裡未來可能時不時會出現一名說不上全裸,但本質上和全裸也沒什麼差別的傢伙,那傢伙還是他的終生伴侶時,龍騎突然覺得有些不妙。
感覺有些太過刺激……
知曉龍騎困擾,彼時剛換了條新款泳褲,裸著上半身就滿地亂跑的二號候選挑了挑眉,意示龍騎看下他的身材,「不養眼嗎?」
養眼。
就是對心臟不太好。
像是知曉龍騎想法般,二號候補不以為然的呵了一聲。
另一方面,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最近發作的頻率有點高,當龍騎開始想像與男人間的婚後生活,第一個想到的畫面就是男人因為工作壓力太大,抱著他喊爸爸,還不斷鬧著說,爸爸為什麼不理我?
龍騎忍不住捂臉。
他不好這口,真的。
哪怕是情趣,他也不太能接受這麼大的兒子,尤其是男人發病時,有可能前秒還喊著爸爸,下一秒就開啟了新的路線,一口一個本妖……
未來男人還會開啟什麼劇本,龍騎一點也不敢保證。
有回,男人發作到一半時,他不知是哪根筋沒接好,順口反問了一句,「所以你是什麼妖?」
話剛說完,別說龍騎,就連男人都愣住了。
顯然,男人壓根沒想過龍騎會有回應的一天,下秒,男人格外誇張,以及不斷拍打桌面的笑聲透過通訊寶珠傳達給了龍騎。
「毛病!」
那回,他們的交談一樣在龍騎率先結束通訊中結束。
回憶結束,龍騎深深理解,不管最後是和哪位締結契約婚,他的未來生活都會變得很精彩……不受控制的那種。
於是,某天,男人和候補二號不約而同的一起發作時,龍騎聽著通訊寶珠內傳來的話語,看著眼前裸了一半,也許下秒就會裸到剩最後一塊布的候選二號,龍騎沉默了幾秒,旋即像是想通了什麼,又像是放棄治療的笑了笑。「呵。」
「結什麼婚呢?」
沒等兩人作出反應,又是一聲低笑的龍騎徐緩開口,「結婚多傷友情啊?」
「不如大家認真談個戀愛吧!」
很明顯的,龍騎不單放棄拯救自己,並且毅然選擇沉默中爆發,雖然爆發的方向不太對勁,但終究還是爆發。
原本鬧騰的通訊寶珠突然一片死寂,身為始作俑者的龍騎卻像是沒發現般,兀自低笑。
誰要跟他們互相傷害?
他要跟他們同歸於盡!
本文最後由 血染黃泉 於 2024-2-9 14:45 編輯
【那點日常】
身為龍騎舊時友人的男人真的很忙。
男人具體是幹什麼的?
龍騎其實很難用艾歐澤亞的方式與語言說清楚,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和亞拉戈魔科學有那麼一點點類似,但又不是那麼類似,和薩雷安高精度運作的機器有那麼點相似,但又像是截然不同的體系。
一回,男人為自己上司臨時發佈的工作內容發出哀嚎時,龍騎忍不住問他,「還好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
看著向來讓自己糾結萬分,甚至懷疑人生的舊友陷入如此瘋顛的狀態,龍騎必須不太厚道的表示,男人崩潰的樣子實在太有趣了,有趣到他覺得身心舒暢。
他彷彿能體會到男人戲弄他時的快樂。
傷害果然都是比較出來的。
本妖什麼的,聽起來難以理解跟充滿瘋狂,事實上,龍騎知道,男人還能說出本妖兩字時,瘋的還不夠徹底,基本上屬於發作完就會正常的情況。
男人真的瘋起來時,曾用龍騎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神態語氣,要求龍騎站到某個被稱之為主機的機器上頭,「你讓它乖乖,好嗎?」
「只要它乖,我就可以解脫了!」
是暫時解脫……龍騎如此腹誹,嘴上卻半字不提,只是認真的告訴男人,「我沒有讓主機乖乖的能力。」龍騎想了想,再度補充,「希爾科斯塔裡的亞蒙說不定可以辦到。」
艾歐澤亞有句話是這麼說的,遇事不決,亞拉戈魔科學。
哪怕沒有這句話流傳,龍騎也會認為,只有亞拉戈才救得了男人,畢竟,那科技文明高度令人嘆為觀止,更何況,龍騎一點也不想在那個只有0與1的世界痛苦掙扎。
龍騎的回答很真誠,態度很坦承,就只差沒將辦不到三字寫在臉上。
就算男人真想讓他去把那個叫亞蒙的男人給抓來幫手,龍騎也只能雙手一攤,「來不及,已經被我們打死了。」
知曉龍騎不過是在跟他閒扯的男人並不失望,但也不是很能接受的發出更加絕望的哀嚎。
不管男人表現的有多麼絕望,龍騎也只能愛莫能助的拍拍他肩負,順道與男人分享,來這裡的路上他在哪家餐館享用了不錯的一餐。
美食是不分世界的存在。
崩潰到一半的男人瞬間停下動作,用著低種彷彿沙漠中遇到綠洲的期待神情詢問龍騎,「喔,真棒,啥時跟我去吃?」
「等你有空。」
龍騎的話語依然真誠,真誠到足以擊沉男人的心志,於是,友情的小船說翻就翻。
男人嘖了一聲,臉上的憤恨顯而易見。
龍騎滿足了。
總是被左一句本妖,右一句爸爸搞得頭痛不已的龍騎頓時覺得世界如此美麗清新,就是龍詩戰爭結束都沒能給他帶來如此好的心情。
要不是理智還在,他說不定還會隨手順順男人的毛,再補上一句,「乖,爸爸疼你。」
驚覺自己險些作出什麼回應的龍騎惡寒了一下,可怕,太可怕了,長期的精神汙染果然會導致嚴重後果,瞧,他不就差點以爸爸自居了嗎?
還是以男人的爸爸自居……
龍騎甚至不敢想像,萬一他真的將爸爸兩字脫口而出,發作中的男人又會鬧出怎樣的戲碼?
絕對是他招架不住的後果。
寧可去找龍族,噢,不對,現在已經是和平時代,不能隨便找龍族幹架了……總之,龍騎寧可去做某些很具風險的事,也不想真實面對他自稱爸爸時,男人會有的反應。
有時,龍騎忍不住會想,他跟男人的友情怎麼能維持到現在?
畢竟,每次男人發作,招架不住的都是他。
饒是如此,對於男人明明忙得腳不著地,還願意抽空去申請艾歐澤亞的入境許可,龍騎覺得,這就是真正情誼的具體表現,儘管,他後來忙得沒法踏足艾歐澤亞,但龍騎依然會記得這份情。
未來真要動手,不打成半死,打到微殘就好了。
龍騎在心裡如此決定。
下秒,男人帶著幾分顛狂的嗓音幽幽揚起,「你乖乖好不好?」順著嗓音望去的龍騎,毫不意外看見男人臉上那抹過於燦爛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男人又發作了,而且這回病得更嚴重了。
龍騎看了男人一眼,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男人讓他乖乖是啥意思,他就不去思考了,反正,一定是他無法理解的事,他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
「打擾了,告辭。」
今天的他是冷酷無情、絕不回頭的龍騎士。
溜了溜了。
饒是如此在龍騎即將踏出大門的瞬間,他還是腳步微停的詢問男人一句,「需要替你買些椰香口味的神物嗎?」
男人所在的地方,有個傳說。
一種以綠色作為外觀包裝的零食可鎮壓主機一切不順。
聽起來比亞拉戈魔科學還要威猛。
龍騎不懂為什麼椰香口味的零食可以鎮壓主機?但是,既然它能成為傳說就一定有它的道理,入境隨俗就對了。
面對龍騎的詢問,男人只是幽幽的說了句,「你過來就好。」
懂了,一包不夠,買一箱!
*** *** ***
男人沒時間入境艾歐澤亞,不妨礙龍騎時不時給他帶點消息,分享些和艾歐澤亞相關的訊息,儘管多數訊息還是和日常作習有關,但也是種調劑身心的方式。
情誼這種東西有時來得莫名其妙。
就好比男人與二號候補。
二號候補現在已經不叫二號候補了,理由很簡單,龍騎的友人曾評價,膽敢只穿一件豹紋泳褲出門探索秘境,真猛士也!
龍騎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決定以後就私底下叫他猛士。
興許是龍騎生無可戀的神情出現太多次,也可能是龍騎實在誠懇的言論打動了對方,無論如何,猛士最近斯文許多,至少,最近在人前動不動就脫個精光的行為明顯減少。
前段時間,幾名龍騎士相偕出遊。
伊修加德是個時不時會下雪的國度,地上有點積雪也不為過。
興許是龍詩戰爭已然結束,總是奔馳在對龍戰爭最前線的龍騎士們不用再像過去時刻保持緊繃的緣故,年齡較小的龍騎士見到地上堆了層厚厚的白雪時,眼睛一亮,旋即邁開步伐跑了過去,不一會兒就堆好了一堆雪球。
下秒,雪球落在其他龍騎士身上。
和龍族的利爪尖牙相比,雪球砸在身上對龍騎士們來說,其實沒有多大感覺,要真有啥痛覺,多半也是因為小龍騎士用著和施展天龍點睛差不多的力道與速度將雪球砸了出去。
不得不說,龍騎士們的鎧甲品質還是很精良的。
雪球版的天龍點睛砸在身上,不過是發出一聲沉悶金屬聲響,以及炸開足以遮蔽視野的滿目雪花,本質上沒造成多大傷害。
儘管,這個雪球要是砸在一般百姓身上,大概得立馬將人送到醫院搶救……
但他們是龍騎士,沒問題。
畢竟在戰場和校場,所有武術戰技與傷害都是實打實的落在身上,能活到現在的龍騎士基本上都不會脆弱到哪去,更何況,小龍騎士手裡拿的不是長槍,而是雪球,相較之下,根本不痛不癢。
年長組的龍騎士們索性隨著她去。
也不知道是接連被砸了數顆雪球,部份雪花順著鎧甲縫隙跑進去的關係,還是這種天氣讓猛士產生了什麼樣的興致?
前頭還人模人樣的傢伙突然有脫掉鎧甲的打算。
就在猛士即將付諸行動的前一刻,察覺到他行為的龍騎雙手環胸,既不阻止也不出聲,就只是靜靜的盯著他瞧。
只要他敢脫,等會龍騎就把他按進雪裡磨擦的意味極其強烈。
下秒,只見原本將手伸向鎧甲的猛士動作一轉,硬生生將自己的姿勢轉成某位不管是在伊修加德,還是艾歐澤亞都具有一定知名度的調查員招牌動作。
猛士沒被按雪裡,龍騎一臉無奈的仰頭望天。
任重而道遠。
猛士認為龍騎對他的看法不太正確,他才不是那麼隨便的男人,他還是有穿好衣服的時候。
對此,龍騎回想了下前幾回探索秘境的過程,再對比下近期有好好把衣服穿在身上的猛士,最後,他無比欣慰的拍了拍猛士的肩膀,「繼續保持下去。」
話剛說完,人在他家的猛士就突然表示,他可以把上衣脫了嗎?
沒有比較,沒有傷害。
下限與包容也是如此。
龍騎意外的發現,自己對猛士的要求已經從好好的穿好衣服,變成了只要在正式場合與淑女面前把衣服穿好,其他時候愛怎脫就怎脫吧!
反正,他也習慣猛士光著上身在他家走動的情況了。
知曉這些情況的男人在不發病時,曾以局外人的角度審視自己和猛士的各種事跡,最後,以非常認真的語氣作出評論,「變態俱樂部。」
雖然某些時候,龍騎覺得男人和猛士絕對合得來,能成為心之友的那種,但是,當他聽見男人如此中肯而不失偏頗的作出評價時,依然忍不住出聲詢問,「你是不是忘了,你也在其中?」
男人沒有忘。
男人只是坦承的面對了自己發病時的顛狂,以及心之友的傾向。
有回,龍騎與男人分享最近的生活日常,為數眾多的照片裡,男人唯獨對其中一張作出了評價,「沒有裸奔,差評。」
照片的內容很正常,龍騎與猛士身著龍騎士戰鎧。
如此正常的一張記錄照片,男人給了差評。
儘管平時總認為男人跟猛士絕對能相處愉快,但是,當龍騎聽見這樣的話語時,依然是產生了一種男人與猛士已在不知不覺間,超越時間和空間建立某種情誼的錯覺。
龍騎突然不是很肯定,自己是否真的該讓兩人碰面了?
兩個心靈相通的傢伙碰面只會病得更厲害吧?
*** *** ***
契約婚的事,暫且緩了下來。
男人和猛士對此表示理解,畢竟,龍騎一開始會找他們談契約婚姻的原因,他們也很清楚,這是場說的分明,講得仔細,沒有半點欺瞞的契約婚姻,願者上鉤。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詳談期間,曾經促使龍騎尋找契約婚姻的原因消失了。
對男人和猛士來說,倒也不是什麼問題,畢竟,契約不成,友情還在。
當不了契約伴侶,他們終究還是朋友。
最重要的是,龍騎需要的話,這個契約婚姻隨時都可以直接進行下去,反正都有前頭的基底在,日後再談起,可以省掉很多步驟,簡直再理想不過。
男人和猛士看得很開,龍騎都忍不住要給他們比個贊了。
生活再度歸於平靜,要說有什麼地方不同,大概是,兩個一度接觸到契約婚核心的傢伙,與龍騎間的相處方式更加隨意自然,說話更加肆無忌憚。
花樣千變萬化,龍騎根本應付不來。
就好比有回,龍騎和男人分享最近在艾歐澤亞的一些生活近照,順道提了幾句男人還沒正式踏足艾歐澤亞的事時,男人冷不備的突然冒出了一句,「你要嫁給我嗎?」
空氣陷入一片死寂。
或者該說,契約婚姻一事已然暫緩的現在,男人突如其來的發言讓龍騎大腦空白了一瞬間,好半晌,他才用充滿困惑的表情看向男人,「話題為什麼會突然跳到這來?」
目前不是不需要契約婚姻了嗎?
「你當機了嗎?」
男人所在的地方和艾歐澤亞截然不同,有些用語和習慣也和艾歐澤亞不盡相同,但是,相處的時間久了,哪怕是龍騎也能多少理解他的意思。
就好比這句當機,指的是龍騎腦迴路是否陷入了某種程度的混亂,以至於停擺?
對此,龍騎只能實誠的點頭,「嗯,我有些轉不過來。」
剛才有沒半個話題或是事情能和契約婚扯上關係,男人突然來了這麼一齣,龍騎完全無法理解。
龍騎的反應在某種程度上取悅了男人,畢竟,這是個發作起來會讓龍騎招架不住的男人,並且男人似乎以此為樂,這回,似乎也不例外。
見龍騎略顯呆滯的神情,男人笑的開懷,「我只是在幫忙添加旁白。」
男人抬了抬下巴,意指龍騎手裡的照片。
龍騎和猛士身著龍騎士戰鎧的照片。
這麼正經的照片,男人是如何配出求婚旁白?龍騎不懂,但不妨礙男人下秒擺出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沒有裸奔,差評。」
龍騎現在確定了。
男人想看猛士裸身,不管是裸到只穿一條底褲,還是裸上半身,只要有裸,就是好評。
覺得自己好像開啟了新世界大門的龍騎先是看男人一眼,再看看照片裡的猛士,最後,他抬頭直視男人,格外誠懇的開口,「你來艾歐澤亞跟他當朋友吧!我覺得你們值得。」
「同性相斥。」
龍騎並沒有將男人的回答當真,畢竟,一個比他更關注猛士到底裸奔了沒的傢伙,說什麼同性相斥呢?就算他們兩人突然看對眼,決定結為伴侶,龍騎一點也不會覺得訝異。
一個不留神便將心裡話說出口的龍騎和男人四目相對。
半晌,男人緩緩開口,「介意三人行嗎?」
如果換成某些人說這種話,龍騎有很大機率會將對方按在地上一頓痛打,但是,他面對的是發作起來什麼都做得出來的男人。
一個不可以用常理判斷的男人。
一個發作期間,什麼都敢說,但是沒有一句話認真,基本上屬於能多鬧就多鬧,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男人,所以……
套路不了他的!
某方面來說,已經擁有一定免疫力,同時也能夠說是被荼毒的時間太久,精神方面受到汙染的龍騎不以為意的輕笑,「行啊!你們說好就好。」
管他是說笑,還是認真。
不就是三人行嗎?
誰怕誰?
沒有什麼比一個平時正經的人突然雙手一攤,說,行啊!咱們就三人行更加令人感到反常的了,至少,最先說這話的男人當下臉色就變了,原本發作到一半的顛狂也不發作了,他有些懷疑,或是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龍騎,「不要因為我是嬌花就憐惜我?」
整個場面反過來了。
嘴裡依然說著很有事的話語的男人神情滿是小心翼翼,反觀,向來被男人逼得幾度要破窗而逃的龍騎此刻一臉平靜,甚至還能對著男人微笑,「不憐惜,我覺得你挺有戲的,以後生活一定不無聊,來吧!讓我們快樂的一起過活吧!」
顯然,龍騎已經放飛自我,選擇當名和男人一起發作的龍騎。
察覺到這點的男人倒抽了一口氣,「人一定要靠自己。」
龍騎笑著搖頭,「不,我就想靠你。」
「未來生活多有趣。」
龍騎放飛自我時,走的路線和男人截然不同,按男人對他的理解,要是沒人阻止,龍騎真的會把那些事做到底。
同歸於盡什麼的,龍騎真沒怕過。
某方面來說,這樣的龍騎格外令人髮指與害怕。
現在充份體會到這點的男人不顛狂了,他退後了幾步,與龍騎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極盡所能的試圖讓龍騎恢復正常,「我何德何能擁有這麼大的靠山?」
「不要妄自菲薄。」
興許是自身有許多次奪門而出或是破窗而逃的經驗,龍騎說話期間,原本擺放在一旁的龍槍已然投擲而出,徹底阻斷男人的逃生路徑,「我對你有信心。」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多麼熟悉的場景,只是這回兩方立場調換了過來。
「你不會倒。」已然自座位起身的龍騎直接來到男人面前,實力上演了一齣壁咚,搭著刻意壓低的嗓音,硬生生激得男人渾身雞皮疙瘩。
「我在,你怎麼會倒?」
*** *** ***
如果男人和猛士接觸後,真的發展出了啥不一樣的關係,龍騎怎麼看?
龍騎認真的思考一陣子後,堅定的表示,「祝福。」
然後,就沒他的事了。
兩個有戲的人之間,橫著他這個礙事的做什麼?
是嫌兩人世界不夠完美,還是沒有觀眾就興奮不起來?
龍騎看得很開,知情的友人們卻覺得龍騎的思路不太對,「這不是你找的契約婚對象嗎?」
「都說是契約婚了,管誰跟誰在一起?」龍騎回得理直氣壯,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啥問題,「更何況,這不是連婚禮都還沒辦嗎?」
不管是男人,還是猛士,甚至是龍騎,三人在艾歐澤亞就是單身漢。
至於未來是誰跟誰會結婚,還是真的會變成啥三人行,那都是未來的事,現階段,龍騎看得很清楚,就是三個各自單身的傢伙。
就這?
還想妨礙別人談戀愛?
不怕聖龍赫拉斯瓦爾格從天上噴道龍息,直接送礙事者去見戰神哈羅妮?
就算男人跟猛士真的看對了眼,還一時腦抽想走三人行路線,也得看龍騎願不願意,或者該說,得看這兩人有沒本事說服龍騎。
儘管龍騎覺得,這種三人行有跟沒有一樣。
硬帶他一個電燈泡根本沒意義。
萬一男人跟猛士間只是嘴上說說,本質上並沒有那個打算,這種外人以為是貴圈真亂,實際卻是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三人行,龍騎……好像意外的可以接受。
畢竟,長期來看,好像利大於弊。
首先,龍騎確保了契約婚對象。
萬一有什麼需要攜帶伴侶的臨時場合,兩人之中總能拉出一個來撐場面。
其次,先不說其他兩人,龍騎眼裡,這就只是三個男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多數時間還是各過各的,如同室友一樣,感覺也沒啥問題。
唯一要煩惱的,不過是房子不夠大。
龍騎在伊修加德住宅區擁有一棟M型的房產,平日來看,一個人住,綽綽有餘,兩個人住,勉強可以,三個人住……怎麼看都覺得太過擁擠。
如果真的要走這條路線,他得想辦法買棟L型房產了。
感覺有點愁。
伊修加德的L型房產數量不多,真的有點愁。
知曉龍騎煩惱的某位友人,對於龍騎一點也不在意三人行這件事,反而煩惱起自己能不能弄到一棟L型房產的行為感到無言以對。
「我覺得你關心的重點不對。」
「會嗎?這個問題很實際啊!」龍騎一臉正色。
先不提男人,就龍騎跟猛士兩人都是龍騎士。
龍騎士是什麼概念?
一言不和,大打……咳,龍騎的認知裡,他們可能會在日常生活裡,下意識的後躍或高跳,偶爾可能會出現什麼墜星衝或龍尾大迴旋,空間大點總沒錯。
打人……活動空間大點總是方便。
最重要的是,龍騎是個不管是否擁有伴侶都需要私人空間與隱私的傢伙。
房子大小決定私人空間的有無。
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友人盯著龍騎看了陣子,最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繼續這樣吧!這樣也挺好。」
已然放棄和龍騎談論,這件事的重點到底應該是三人行,還是房屋大小合適度的友人,在屋裡繞了一圈,接著,發現被龍騎隨手丟桌上的便箋。
「這又是什麼?」
龍騎隨意的瞟了一眼,「噢,之前不是有人跟我說,生活總要帶點儀式感,哪怕只是給自己一個交待也好嗎?」
「我覺得契約婚應該也需要點儀式感,就準備了這東西。」
換句話說,這不是求婚台詞,也會是結婚時的誓約詞。
「契約婚姻也這麼認真?」
「當然。」龍騎起身,自友人手裡抽過那張便箋,隨手丟回桌上,「契約對象的態度,決定了我日後對他的態度,這個誓言則決定這段關係是否長久。」
雖然,現在似乎用不上,未來也不知道有沒機會用到。
友人並沒有對上頭文字與內容多作詢問,只是和龍騎一塊往外頭走,「決定好晚餐吃什麼了嗎?」
「沒有。」
隨著交談聲漸遠,重新擺回桌上的便箋上頭只有兩行文字。
If you believe in me, I'll be here.
I prom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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