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孩子都喜歡看火車過山洞，茂夫也不例外。因為那光影的交替，充滿莫名的吸引力，彷彿日夜在轉眼間切換，像是魔法一般。小時候茂夫常和律一起貼在列車的玻璃窗上，看著繽紛的風景轟然劇變成漆黑的隧道。在一片昏暗中，兄弟倆握住彼此的手，有點緊張，卻又滿心期待，耀眼的光線從隧道出口射入。
當秋日柔和的光線再度照亮車廂，茂夫在MBNE上敲敲打打。「律，你今天什麼時候到家？」「晚一點，學生會的事剛忙完。」「辛苦了，晚餐之前能到嗎？」「嗯！很久沒見到哥哥了。」「那我們相談所見？」「好。」一定是在開會吧？茂夫想像著律坐在一堆文件前，邊辦事邊閃躲會內女學生目光的模樣，不禁輕笑出聲。花澤今天也過著和律一樣的生活嗎？光是走在路上就閃閃發光，想低調也不行。不久前茂夫也和花澤聊著各自的日常，和很久沒辦的靈幻師父的生日會。為了久違的慶生，兩人在聊天室又沙盤推演一番，不想漏掉任何驚奇的點子。能回來調味市的，都在收拾打包，畢竟走遠之後，總有一天會想家。茂夫貼著窗玻璃，回望早已看不見的隧道，滿心期待能走在老家的街頭，尤其是再度見到那熟悉的招牌。
靈幻師父最近過得如何？下車前茂夫又打開MBNE，將訊息向下滑動，點開與師父的聊天室。裡頭塞滿兩人用圖文編織的日常：某天晚上默契很好都吃了拉麵，師父的叉燒永遠比較多。某天跑委託遇見留了安全帽頭的惡靈，因為滿嘴髒話被芹澤溶掉。某天有怪人跑進學校發傳單，聲稱自己是靈能者，只要穿上女裝就能大顯神威，最後他被校警拖走。就算只有文字，靈幻師父自信又張揚的模樣，依舊生動地在螢幕裡跳上竄下。茂夫握著手機，心中止不住雀躍。果然只有文字不夠，還要再見上一面，才能真正滿足。
把沉沉的行李放在家中，和爸媽打過招呼，茂夫帶著簡單的隨身物品就前往相談所。生日會早已準備好了，茂夫拜託芹澤訂好蛋糕，把彩帶、紙片放在箱中藏好。又麻煩小酒窩找個理由將靈幻師父帶出門，讓大家有時間製造驚喜。入夜的相談所，將下起一場楓葉彩帶雨，在精心剪裁的色紙，和超能力晶亮的光芒中，靈幻師父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光是想像這一幕，茂夫就忍不住揚起嘴角。他伸手，按響相談所的門鈴。
「您好……啊！茂夫，你來啦！」「好久不見，芹澤先生。」「你來得正好，茂夫。」「小酒窩也在，好高興喔，很久沒見到大家了。」芹澤的年歲在眼角留下痕跡，深藍西裝也褪了色，不過依舊乾淨筆挺。小酒綠得鮮豔，看樣子吃飽飽過得很好。「靈幻師父呢？他在裡面嗎？」茂夫自然而然地朝前邁步，張口就想呼喚他所盼望的人。然而芹澤卻站在門口，動也不動。「怎麼了？」茂夫這才發現兩人眼底的異色。「那個……」芹澤蹙起濃眉，「靈幻先生早上出門後就一直沒有回來，他的手機關機了，我一直連絡不上。」「正確來說是他掛你電話吧？」「對，在那之後他就關機了，傳MBNE也沒回。」「發生什麼事了？」茂夫捏住側背包的肩帶，心底浮現沒來由的不安。「我也不清楚。靈幻先生是在十點多出門的，他有兩場委託要跑，辦完事回來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所以我一開始沒有聯絡他。」芹澤的語氣分外沮喪。「會不會……只是手機泡到水，或者搭車坐過頭之類的？」茂夫來回在芹澤和小酒窩臉上尋找能讓自己安心的答案，不過小酒窩只是伸出兩隻小手盤在胸前，而芹澤頓了一下回道：「事情是這樣的。」
最近有個有錢的老婆婆，偶爾會來相談所除靈（直譯為按摩），不過她今天腳不好，希望靈幻到府服務。「那我出門啦，芹澤，午餐你買自己的便當就好。」「您處理完桑田太太的事後，就直接去下一場委託？」「對，反正離得挺近的，再跑回來這裡反而浪費時間。」「不過下午的那場委託，無法判斷風險，您一個人去不妥吧？」芹澤把會客區的茶水收拾乾淨，心底想著要不要在門口掛上公出的牌子，陪靈幻跑一趟。「下午不是有客人要來嗎？讓小酒窩跟我去就好。」「又要差使本大爺？不要臉的傢伙。」「確實有組預約好的客人……抱歉，小酒窩，看來我是抽不開身了，就拜託你陪靈幻先生走一趟吧？」「我可不是什麼社畜好嗎？」「你不是抱怨說最近都沒吃到像樣的惡靈？」靈幻把手機放入西裝口袋，朝門口走去，「搞不好下一場委託能讓你期待一下。」「靈幻先生，請不要拿這件事開玩笑。」「抱歉，芹澤。那麼，就麻煩你看家啦。」靈幻回頭拋下這句話，旋即推開大門，獨自一人走下樓。
「所以小酒窩一開始沒有跟著靈幻師父？」茂夫想辦法弄清意外發生的起點，他望向小酒窩。但對方兩手一攤。「沒辦法，那個老太婆雖然看不見靈，不過是個敏感體質。哼，能知道本大爺的厲害，算她有眼光。」「因為桑田太太一直以來只身體不好，來這裡按摩會讓她心裡好受一點，所以沒請小酒窩跟著。這點是我疏忽了。」裝有彩帶和楓葉紙片的箱子，擺在室內隱蔽的角落。相談所從接客的吵鬧中走出，站在大門口，因為尋思著謎團和話語，而緊抿著唇。
「然後桑田太太的事結束後，師父就去下一場委託？」「問題就出在這裡。靈幻先生並沒有到下個委託人家。」「是本大爺先到的。那個屋主沒等到靈幻，就打電話到這裡。」一扇始終無法走入的門。茂夫就著麼揹著無法落地的行李，站在走廊和室內的交界處，任由大腦閃過無數的疑惑和臆測。「該不會……是在路上出了麼事……」「我也是這麼想，雖然還不能斷定，但在離桑田太太家有段距離的地方，殘留著惡靈的氣息。」
手拿芹澤畫的簡易地圖，茂夫走入寧靜的住宅區。「芹澤先生說的大樹……從這裡轉彎，繞過這戶人家……有了！」秋日開始落葉的櫻樹在空地邊緣張開枯褐的枝條，當茂夫走進滿地破敗，便敏銳察覺樹底殘留的不祥氣息。「已經離開好一段時間了……」跟靈幻失蹤的時間點相當吻合。一股騷動不安的情感，在茂夫心中膨脹，他知道它在自己體內，萌芽、快速增生。於是茂夫鬆弛神經，讓感覺流佈全身，適時讓它化作能量發散而出。藍白色運動鞋走過之處，落葉輕輕飄起、飛旋，而四面無風，空氣乾燥。茂夫循著殘存的氣息，來到社區邊緣通往大路的小巷。「消失了……跟芹澤先生說的一樣。」
「惡靈的氣息在巷子口就突然不見了，我把附近都搜了一遍，還是沒找到線索。」茂夫吞嚥口沫，看著芹澤摩娑下巴，滿臉藏不住的困惑。這時小酒窩反而抬高音量，用一種見多這種傻事的語調說道：「也不用想太多啦，反正靈幻那傢伙狗屎運特別好，搞不好等下就恬不知恥地回來了。而且啊，茂夫，你人不就在這嗎？」最後的句子，小酒窩放緩聲調，對上茂夫動搖的眼神。原本不作聲的芹澤也伸出手，拍拍茂夫的胳臂。「我們會把生日會準備好的。律他們也會來吧？詳細情況我會跟他們說明。所以，茂夫，去找他吧。我和小酒窩都試過了，不過如果是你的話……」
「肯定可以的。」茂夫捉住斜背在肩上的包包肩帶，裡頭的物品隨之晃動。他還沒有真正回到家。沿著大路稍加探索，茂夫更確信芹澤和小酒窩所言不差。這惡靈不是會瞬間移動，就是能隱藏自己的氣息。靈幻師父是不是真的被惡靈帶走了？沒有證據，但八九不離十。當茂夫拖著凌亂的思緒，折回巷口，他發現自己在不知覺間，踏入許多年前大火焚燒的家中。國二的路跑比賽結束後，懷著沒能和小蕾告白的失落，就這麼撞見陷入火海的家。當時自己近乎瘋狂地，在一個什麼也不剩的地方，尋找消失不見的事物。就像如今，站在一條空蕩蕩的巷子內，盼望許久不見的人。體內流竄的感情被記憶推擠，更加氾濫四溢，不過茂夫已不是多年前那個難以處理情緒的孩子。他與自己處得更好了。能量平穩地從茂夫身上釋出，他的黑髮在超能力藍紫色的晶亮光芒中揚起，而瞇細的眼睛比平時更鋒銳。像投石入水，能量波瞬間擴散如漣漪，掃過廣大的土地。「我會找到您的，靈幻師父。」
寬闊的道路穿過兩旁林立的建築，號誌燈不停變換，車流在嘈雜的城市噪音中穿行。屬於行人的綠燈亮起，灰西裝的男人隨人潮移動，一頭夕照般的橙色髮絲分外醒目。男人的遊走漫無目的，他一點也不介意皮鞋採進路面的坑洞，也不管是否撞到人。那空洞的雙眼什麼也沒映照。他走過躺了醉漢的陋巷，踢翻瓶罐，殘酒灑上黑皮鞋尖端。面前再次展開綿長的馬路，他在繁忙的車陣和零落的行人前發愣，復又前進，拾級走上天橋。
「靈幻師父？」無視背後的呼喚，男人沒有停下，灰色西裝在高處的秋風中翻飛。「師父！」茂夫幾欲伸出手，想捉住那單薄的背影。不過在最後一刻，他收起失措的模樣，轉而將冷峻的臉朝向天橋護欄邊緣。「給我出來，你想對靈幻師父做什麼？」「別激動，我勸你別激動喔。」一團扭曲的黑影自空中浮出，那是一張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性臉龐，濕淋淋的短髮像築巢的樹枝般亂插，他的橢圓眼鏡上有長長的裂痕，遮擋住底下的神情。「真虧你能找到我，你也是超能力者嗎？」茂夫黑髮在膨脹的怒意中飛揚，露出底下擰成一團的細眉。冒出青筋的手背五指倏地箕張，帶著湧出的藍紫色能量朝前一伸。「慢著！你不擔心這男的會怎樣嗎？我們現在可是連為一體喲！」能量瞬間收束，慌亂之情軟化茂夫本來銳利的眉眼。惡靈看準他的猶豫，歪斜的嘴勾起惡劣的快意，動手操縱魁儡。「雖然還不到旅程的終點，不過就提早結束吧！」逗留原地的靈幻突然朝天橋邊緣靠近，雙手搭上欄杆，面對底下來往的車流。「不！住手！」茂夫不加思索地探出另一隻手，像是想勾住隨風飄過的一縷絲線，朝靈幻的方向伸長手指。
「我沒有偷家裡的錢！都是小偷幹的！我是沒看到小偷，不過我沒有偷錢！」僅僅只是前天早上發生的爭執，卻活像上個世紀的大事件。但一切都無所謂了，因為那個「家」已不關他的事。靈幻空空然的大腦，塞滿一名戴眼鏡的年輕男子的記憶。他像是一片隨波的落葉，全然沉浸在一個陌生人的悲喜中。接下來要去哪裡？既然「家」已經回不去了，那麼下個地方，會是什麼？從寧靜的社區出發，一路往人潮擁擠的地方而去。不寂寞的，你看，有很多人陪你。行人來去匆匆，沒有人會為陌生人停留。號誌不斷切換，時間淘去期望，挖出巨大的坑洞。我在騙誰啊，這樣子反而更寂寞了。到頭來，我就像家人說的，只是個騙子。小時候偷吃餅乾，騙媽媽說是妹妹吃的。藏起不及格的考卷，堅持它是被風吹走的。恐嚇同學拿保護費，說這是打工賺來的錢。我果然是個騙子，所有人都騙上一輪後，就換成自己。穿過菸酒臭味四溢的窄巷，來到人流散去的大路邊緣。接下來要去哪裡？「家」是不歡迎我的，那麼，那麼……。
橋上冰涼的秋風捲起灰雲般的西裝，靈幻空洞的雙眼裡滿是湛藍的天空。要是能像鳥一般飛遠就好，那樣就能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過日子。可是這世界又有麼地方能接納我？靈幻空空然地佇立原地，感覺自己的存在如融冰，漸漸化入周圍帶有汽油臭味的混濁空氣中。
可是我沒有偷錢啊！強烈念想突然貫入大腦。他們為什麼不相信我！我這次又沒有說謊！只是個原諒有這麼困難嗎？為什麼……是因為我不值得嗎？呵呵……哈哈哈……。靈幻的指甲狠狠掐入掌心，他發現自己不過是哽在喉嚨的一團痰沫。當噁心感衝上心尖，灰色身影早已靠上天橋邊緣，雙手搭上冰冷的鐵欄杆，準備將自己向下投擲。就在下墜前一刻，溫暖的擁抱忽然貼上背脊，圈起灰灰的雲團。所有的悲喜自靈幻心中散去，他就這麼順著那抹溫柔，閉上雙眼。
「師父……靈幻師父……」好像做了很長的夢，夢的盡頭是熟悉的黑髮少年。靈幻在晴朗的陽光下用力眨眼，循聲望向夢中的模糊人影。「路人？」「師父，您還好嗎？」「嗯……到底，發生什麼事？不對，你怎麼會在這？還有這又是哪啊？」靈幻的腦袋四處亂轉，眼前的長椅、花圃、噴水池，這座沒見過的公園，還有面前的徒弟，都有些不真實。茂夫探身，瀏海掠過眼皮，看著師父的側臉。「您不記得了？」隨著他的反問，夢境散去，原本擱在靈幻大腦一隅的記憶緩緩舒張，像擴散四溢的汙漬。那個陌生人的悲喜，再度牽動他的表情。茂夫發覺自己不該亂問。「師父……」「那個人真可憐。」
旅程的終點其實還有段距離，而且在尾聲下起大雨。年輕人走過天橋，朝延山的曲折道路迂迴遊走。冷雨帶走他的體溫，讓他下意識加快腳步，想找地方躲避。在心亂的尋覓中，朦朧的霧氣和濕軟的邊坡，把年輕人拉入深深的山谷。
「到頭來，誰都沒原諒他，包含他自己。」將殘留在心中的陌生人的故事傾吐而出，靈幻交握的雙手置在膝間，指尖略略泛白，幾不可見地顫抖。「一個說謊的騙子，直到最後都一直欺騙自己。」垂落的髮絲遮去靈幻的神情，他已分辨不清，胸中糾纏混亂的情感，究竟來自那陌生人，還是自己。在秋風中低落的體溫，被寬大的手掌細細包覆。茂夫挨在靈幻身邊，抬頭望著無雲的深遠青空。「我也曾迷路過，就跟他一樣，無法接受那個傷害別人的自己。不過我很幸運，在路途中遇見您。那天下午，是您在相談所接住了我。對於我的感情，靈幻師父從來沒有否定過它。就算您說那天下午對我說的話，只是在唬弄我，我也不認為那個謊言沒有意義。」茂夫沒注意到靈幻驟然抬起的視線，只是搓弄師父的指背，繼續說道，「那個惡靈不該用這種方式，強迫別人接受他的感情。所謂的理解，應該要建立在同理心之上。師父您敞開心胸，嘗試理解我，這份感情，將我從支離破碎中拯救出來。」面前的公園讓茂夫想起近十年前，那個有小蕾等待的地方。當時的自己一心只想向最喜歡的女孩告白，即使被車撞倒，這份期待也未消散，反而轉變成激烈的欲望。他像鬧脾氣的孩子般，揚起風暴，排開所有阻礙。然而卻有個人，從滿城飛沙碎石中，看見他的眼淚。那天在龍捲風中拚命朝自己伸出手的靈幻師父，不是什麼騙子，而是比誰都勇敢坦然的大人。「當時您找到了我，現在我也找到您了。我們一起回家。」茂夫收捲起一整片的青空，回望靈幻倒映出色彩的眼瞳。師父的表情又變回平常的模樣，他鬆開交握的手，揉揉茂夫柔軟的黑髮。「這次謝謝你啦。要是那個惡靈也能像這樣被擁抱的話，該有多幸運。」
火車駛過人口稠密的住宅區。調味市占地廣大，師徒倆就這麼從下午，晃蕩到黃昏將至。天空是秋天落葉的金黃，細細灑在靈幻的髮上，像一片豐收的稻田。光線耀眼，讓他別過腦袋，嘟囔一下又繼續打盹。茂夫拉下半片窗簾，看著師父毫無防備的睡顏，舒心地靠入軟軟的椅背。終於回到家了。上車前靈幻打電話回所內報平安，手機另一頭的芹澤很有默契，沒讓他聽見室內的人聲與動靜。茂夫從MBNE裡偷偷知道，除了草莓鮮奶油大蛋糕，還有手工餅乾、汽水，跟加了星星亮片的彩帶雨。現在生日會就只差主角了。列車哐噹哐噹，車箱在彎道處搖晃，靈幻的腦袋就這麼靠在茂夫肩上。「師父還真能睡呢。」茂夫覺得有趣，不禁伸出指頭，輕輕撥弄靈幻的髮絲。火車駛過的站點越來越熟悉，在沉沉暮色中，茂夫搖醒身旁的人。「師父，我們到家了。」
那個惡靈對靈幻的傷害，不只精神，還有錢包。「嘖，竟然拿我的錢搭車跑到這麼遠的地方，算了，多虧如此我才能得救。」火車搭完轉公車，皮夾裡只剩下銅板的靈幻大大嘆息。茂夫也跟著翻弄自己的錢包，「我的也見底了，因為幫您墊了車資。」「喂，當徒弟的幫點小忙不為過吧？」夜風捎來，靈幻不禁縮起肩膀，同時空空的肚子鬧脾氣般叫了起來。「糟糕，我忘了自己根本沒吃午餐。路人，難得回家一趟，你想吃什麼？之前常去的拉麵店如何？我想芹澤已經回去了，就我們倆一起去？」「師父，您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嗯？就你回來的日子啊。還是說你想吃別的？」靈幻看著茂夫抬指藏起一抹笑意，不禁聳眉露出疑惑。「我確實想吃別的。等回去了再跟您說。」「你這樣很可疑，神秘兮兮的。」「哪有，師父您睡昏頭了。」「還不都是那惡靈害的！有點同理心好嗎？真是的！」街燈般的話語延續了一整條路，兩人肩併著肩，朝前方溫暖的光源而去。 本文最後由 喧默 於 2023-12-16 13:4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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