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塔絲 發表於 2023-10-26 00:10:01

前言:
空中懷古都市的paro沒有完全沿用漫畫的設定和名詞社長生日快樂!
---那是一間相當別緻的小店。
平時的亞圖姆並不會被這樣風格的店給吸引注意,但是自深處延伸過來至圍籬口的石板小徑彷彿在招呼著他進去,他探頭看了一下,豐富的植物枝葉巧妙地擋住了店面的外觀,讓人看不清它的全貌。
亞圖姆變換著角度試著一窺它的面貌,絲毫沒有發覺自己已經順著石板路進入了店面前的小花園,直到那道精緻小巧的店門出現在他的眼前時,才驚覺自己已經走了進來。
原本沒有造訪此店的意願的他正想轉身離開,卻發覺自己的視線無法從這道門上移開,他將手放上門把,莫名地覺得這個動作無比熟悉。
最後他還是開了門進去,小小的店舖裡以粉色為基調,擺滿了可愛又有點懷舊風格的飾品,給人愉快又放鬆的氛圍,小巧精緻的櫃台裡沒有人在招呼,環顧四周也沒有看到半個服務人員,店內有幾間個別隔開的小房間,他近乎本能地走向位於轉角較為隱蔽的一間。
走到門口,他這才看到一位身著以精緻蕾絲裝飾的洋裝的服務生在門前佇立著,女服務生看見他後朝他微微一笑。
「歡迎光臨,亞圖姆先生,那位先生已經在裡面等候您多時了。」
「妳怎麼會......」
這明明是他第一次造訪這間店,女服務生待他卻如常客那般以著熟悉的語調招呼他,他從敞開的門口瞥見一名男子的背影,背對著他們坐在房間內唯一的一張小桌子前,看見那個背影的一瞬間突然覺得胸口稍稍一緊。
「請進。」 女服務生又招呼了一句,亞圖姆踏入房間內後,門便啪搭一聲在他的身後關了起來。
他在男人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這時他看見了男人的面貌,清俊英挺的面容有著渾然天成的傲氣,那深邃如湛藍海洋的眼睛在看著他時卻有一絲若有似無的複雜情緒。
桌上早已備好茶點,好似早就準備好等候著他來,男人拿起茶杯啜了裡面的液體一口,然後將茶杯放回原處,開口說:
「我等你很久了。」
亞圖姆捧起茶杯端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茶點,連擺放的位置都讓他覺得無比熟悉。
「你到底是誰?」
男人海藍色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他好一會兒後,以著無比嚴肅的面容回答他的提問。
「海馬瀨人」
眼底波光流動,映在其中的身影被深藍色調柔柔包覆,彷彿介於虛無與真實之間。

「你的——」



當海馬瀨人看到從凌亂的資料堆中探出頭來的那個人時,一時間還以為自己找錯了人。
「武藤遊戲?」
眼前這個身材嬌小的男人戴著一副半框眼鏡,身上一襲經過特別訂製,穿在比平均身高略矮的他身上也不嫌寬鬆的俐落白色長袍,手上抱著厚厚一疊資料。看到來者是誰之後,臉上露出了些許的訝異。
「好久沒有聽到有人用這個名字稱呼我了,我認得你,你是雙六老師指導的第一研究小組的組員吧?」
來者揚起了一邊的眉,似乎沒想到對方對自己的來歷竟是如此清楚。
「直接找到我的實驗室來的人,你還是第一個,我以為這個地方很隱密呢。」
「你的認知並沒有錯,只是在我的情報網下,任何偽裝隱藏都沒有意義。」
海馬環視了一下這個空間,堆疊如山的資料滿佈在任何能夠放置東西的書桌和架子上,精密複雜的儀器不停歇地運轉著,最中間的儀器盛載著一個從未見過的礦石,隨著器械運轉的節奏發出幽幽微光。
「"新型燃料"?」
「是的,這是我的研究項目。」
海馬原本差點下意識地問出那個,任何人聽聞到這種燃料便會聯想到的那個問題,但他旋即想到這和他並沒有什麼干係,多管閒事可不是他向來的行事風格。
「絕對不能忘記的人,我想,我是沒有的吧,請不必替我擔心。」
海馬哼了一聲,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準確地猜中他那一瞬的想法,這讓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對方捕捉到海馬臉部的些微變化,也識趣地不再繼續下去。他費了點功夫將擋住擺放茶具的櫥櫃的一沓厚厚資料移開,取出一套精緻的茶具,放進實驗水槽中慢悠悠地清洗。
「對了,特地花費心思找來這個地方,應該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吧?」
「沒錯。」
海馬往前踏了幾步,在對方面前站定,眼睛牢牢攫住眼前那人。
「和我一起回童實野大學。」
「為什麼?」
「回去繼續遠古幻獸的研究。」

他們倆彼此不算相識,但也對對方不陌生,在童實野大學中,海馬瀨人與武藤遊戲被人們並稱雙傑,是學界難得的稀世天才,仍然是研究生的他們卻連連發表出具有突破性的研究成果。然而,往往一方在期刊上發表了文章,另一方也在不久後馬上發表了另一篇,沒有實際碰面交談過的兩人,在旁人看來卻有那麼一股較勁的味道。
但有長期在關注他們的研究的人其實不難發現,他們往往在對方的成果中得到實驗瓶頸的突破口,可以說是互為彼此的靈感來源,若缺了其中一個,這個領域恐怕難有如此飛躍性的發展。
就在學界正因有這兩位青年才俊而前景看好之時,其中一位竟杳無聲息地從童實野大學裡消失了。
最無法接受這個消息的那個人,此時就在站在那位突然消失匿跡的傢伙面前,挾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拗半步不移。
「啊,那個啊,」武藤遊戲將熱水注入已放入茶葉的茶壺之中,蓋上蓋子輕輕搖晃「真是懷念呢,忘記是多少年前的研究項目了。」
「這個項目現在還熱門著,你現在回去都還可以繼續。」
對方聞言,笑了笑,輕輕地搖搖頭。
「我現做的這個項目很有急迫性,沒辦法離開這裡。」
「急迫性?」
「對,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吧?」
海馬從窗戶往外看,所見並非一般地平線的景象,倒是與天空較為相近。
「空中都市......」
孤立在遙遠的極北地區,幾乎與世隔絕的北方大陸,數百年前因陸地被逐年上升的海平面漸漸蠶食,居住其上的研究員與工匠們集合了其最頂尖的技術與資源,打造了這個堪稱近代科技奇蹟的「空中都市」,其名氣隨著時間流逝與日俱增,慕名而來的科學家與能工巧匠不斷地移居此地,加上空中都市良好的建築規劃,生活區每一處都美得如詩如畫,生活機能便捷,天然植物與人造建物和諧共存,宛若仙境,吸引大批人潮來此定居。
能夠讓此一偉業得以實現的根源,便是北方大陸獨有的特產——新型燃料。
不同於這世界上已存的任何一種能源,此種燃料燃燒後產生的蒸氣竟能產生巨大的浮力,輕易地讓好幾噸重的物質浮空,無視原有的能量定律,說是神賜的禮物也不為過。
「現在空中都市還在不斷地擴建,面積已經快逼近原本大陸的兩倍大,但是」武藤遊戲拿起手邊的一疊資料,調整了一下眼鏡翻到其中一頁,交給海馬。
「燃料的產量逐年在減少,到這幾年已經快要逼近供需失衡的交界點。」
海馬接過資料掃了一眼,情況確實如他所說,他抬起眼看向對方,武藤遊戲會意朝他笑了笑。
「不是什麼機密的內容,不如說讓越多有能力的人知道越好,找到解決方案的機率越大。」
「差點被你算計進去了」海馬放下資料,雙手抱胸沒好氣地嘖了一聲。
「沒有成功真是可惜」遊戲狡黠一笑「但是突然哪天想不開了,隨時歡迎你加入喔。」
海馬暗暗心想這個人當真不簡單,沒想到除了在研究方面有驚人的天賦,說服他人的手腕也是既自然又高明,原本是他要來帶人走,卻差點被繞進對方的話裡。
但海馬瀨人豈是會如此輕易放棄之人。
「我讓我旗下的科研部門派幾組研究員來支援這個項目,你和我一起回去。」
遊戲搖搖頭。
「本地的研究員是最熟悉這種燃料特性的,他們尚還不能研究出解方,外地來的人怕是幫不上什麼。」
海馬一窒,這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而且,畢竟是自己出身的地方,我不能就這樣看著它走向衰亡。」
遊戲斟滿一杯茶,遞與海馬,接著也往自己的杯子裡注入茶水。
海馬接過茶杯,杯中的褐色液體映出自己欲言又止的表情,一股煩躁升上心頭,他將茶一飲而盡,放下茶杯便往門口走去。
「我不會放棄的,在你點頭答應回去之前,我還會再來。」
說著海馬將手放上大門把手,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偏過頭來。
「你說外地來的幫不上什麼忙,那剛才邀我是什麼意思?」
「我相信你的能力,畢竟,」他將茶杯舉起對著海馬,眨起一邊眼睛衝他一笑「你可是個天才。」
海馬嘁了一聲,開門往屋外走去,身後又傳來對方的聲音。
「還有,武藤遊戲是雙六老師為了我在大學裡方便做事,特意借給我的名字。」
海馬眼底閃過一瞬的訝異,他轉過身,定定地看著屋裡那人。
對方也深深地看著他好一會兒,又是一笑。
「亞圖姆」



「所以我說,為什麼你在這種地方?」
海馬看著眼前悠閒地喝著茶的人,臉上止不住地抽搐。
「嗯......休息一會?」
在聽到手下匯報亞圖姆今天的行蹤時,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當他來到店門口時,他望著滿溢著少女氣息的店門糾結不已,做了不知多少的心理建設才勉強踏入店裡。
但在進入店內後,女服務生和女性顧客投來的好奇眼神,令他想奪門而出的衝動差點蓋過了找人的執著。
「今早在路上散步時偶然發現這間店,一時興起就進來了。」
「我不認為你對這種店有興趣,你明知道我追蹤得到你的行蹤,怕不是故意要整我的吧?」
亞圖姆別過臉悄悄吐了下舌頭,海馬沒有看見竟也大致猜得出來他做了什麼,他在心裡翻了千百次白眼,嘆著氣拿起了對方替他斟滿茶的茶杯。
茶香四溢,海馬發現杯中的茶光是氣味便能讓人知道其品質上乘,他抿了一口茶,茶汁溫潤滑順,清新芬芳,果然是上品。
「雖然是偶爾發現的,但這間店用的茶葉真是講究呢。」亞圖姆也接著喝了一口茶。
「少女風的裝潢和品茶都是我們老闆的興趣。」端了茶點過來的女服務生聞言露出如花一般的笑容「我們店裡還有單賣茶葉喔,而且現在還有活動,購買單包精裝茶葉就可讓本店的老闆替兩位拍一張照片喔,我們老闆技術很好,在業界也是小有名氣呢。」
說著女服務生用手勢將兩人的視線帶到角落一位正在擺弄相機的男士身上,視線接觸時那位男士對他們露出潔白的牙齒燦爛一笑。
聽到拍照,亞圖姆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在一旁的海馬沒有發覺到。
「貴店的老闆興趣真是廣泛呢。」
「拍照就不用了,這支茶葉我要拿......」
海馬話說到一半,便被亞圖姆抬手制止了。
「我也要這支茶葉,還煩請老闆替我們倆拍張照片。」
海馬一臉不可置信,用眼神瘋狂地發出質疑,卻只換來對方躍躍欲試的表情。
「你到底在想什麼?」
「海馬你該不會很討厭拍照吧?」
「沒有什麼討厭不討厭的,常做的事。」
「啊,不愧是海馬集團的CEO,拍照確實是家常便飯。」亞圖姆抬手向老闆示意,接收意思的老闆捧著相機帶著那依舊燦爛的笑容走了過來「那不就沒問題了,拍照對你來說小事一件吧。」
又被對方的節奏帶著走,海馬又氣又無奈,托著腮賭氣地把臉別過一旁。
「來,兩位,笑一個!」
「好啦,別氣了,看鏡頭吧。」
說著亞圖姆走到海馬身後,雙手輕柔地將他的臉移至鏡頭的方向。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臉上傳來的觸感雖然令他驚訝,但奇怪的是他卻沒有任何牴觸的感覺。
他的面部表情漸漸地緩和了下來,而老闆抓準這個時機拍下了照片。
「稍等一會照片就可以交到兩位手上了,請兩位繼續享用茶點。」
拍完照,好似詭計得逞的亞圖姆心情大好地拿起茶點慢慢品嘗起來,全然不顧在一旁糾結的海馬瀨人。
「我看你就是存心要整我吧,如果你覺得耍這種小手段就能逼退我,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怎麼這麼說呢,我像是這麼過分的人嗎?」亞圖姆抬眼饒富趣味地看著海馬。
「雖然看著像你這樣的大男人出現在這充滿少女氛圍的粉紅空間,那個不協調的模樣反而有趣地令人覺得莫名紓壓。」
聞言海馬差點把口裡的茶噴了出來。
「呿,想不到你還這麼惡趣味。」
一直以來他都僅在報告和期刊上看見對方才華橫溢和嚴謹求證的一面,雖然人都是多面的,但眼前的人在這兩天的接觸裡所展現的面目,卻無法將對這個人的既定印象結合在一起,雖然海馬不想承認,但確實容易引起一個人的好奇心,不禁讓人想再往深處探求更多。
抬眼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海馬將手往外套內袋裡掏了一下,摸出一塊澄黃色澤的懷錶,打開蓋子看了一眼,很快又將蓋子蓋上。
「很漂亮的懷錶,」亞圖姆看見懷錶,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讚嘆「不介意的話,能借我看看嗎?」
海馬毫不猶疑地將繫在內袋上的鍊扣解開,將懷錶交給亞圖姆。
亞圖姆接過懷錶,輕輕撫著雕在蓋子上的龍的紋樣,雕工細緻,錶身有著年代久遠的斑駁,但經過良好的保養,呈現一股經過年歲累積才有的韻味。
「我出生的時候父親給我的,說是傳家寶。」
打開蓋子,亞圖姆發現指針並沒有在走動。
「啊,這支錶在我父親去世那天就停止走動了,無論請了多少鐘錶師傅都修不好,因為戴久了習慣拿它看時間,偶爾還是會忘記它已經壞了還把它拿起來看。」
「我很抱歉,勾起你傷心的往事。」
「沒事,很久以前的事了。」
亞圖姆又摸了一下懷錶的蓋子,將它蓋上,思考良久後看著海馬。
「不介意的話,我幫你修好它吧?」
「你還有這種技能?」
「在空中都市土生土長的人,多少都會幾門技藝。」
「我怎麼沒聽說過還有這種事。」
亞圖姆狡黠一笑,海馬分不出他話裡的真假,嘆了口氣雙手抱胸往椅背靠去。
「既然你覺得能修,就試試看吧。」
「剛才我就這麼覺得了,你居然把傳家寶就這麼輕易地交給像我這樣不是很熟識的人,你不怕我拿著它跑了嗎?」
「反正無論你跑到哪我都追蹤得到,怕什麼?」
「也是。」
說完亞圖姆將懷錶小心翼翼地收進外套口袋中,正好這時老闆將印好的照片放進精緻的信封裡拿了過來,接過照片後,兩人幾乎是同時起身。
「你也要走了?」海馬整理了一下衣裝,和亞圖姆一起走出店門。
「剛剛看你在看時間,想著應該是還有其他的事要去做,剛好我也該回實驗室了。」
兩人要去的地方有一段方向相同的路,於是並著肩在大街上走著,海馬發現無論住宅還是店鋪,家家戶戶門口都懸掛著一個以一塊雕有紋樣的石頭為中心,飾以華麗裝飾的飾品,每家的裝飾不盡相同,有鮮花,有彩帶,更有甚者還鑲上華麗的寶石。
「剛剛在那間店門口也有這個裝飾,有什麼特別含意嗎?」
「噢,那是妖精祭的傳統飾品,妖精祭是空中都市一年中最重要的祭典,居民在好幾個月前便會開始籌備。」
「妖精祭?」
「嗯,支撐著這座都市最重要的新型燃料,據傳說是死去的妖精的眼淚,」亞圖姆走到一間店鋪前,伸手輕輕撫著石塊上的紋樣「這個,也相當於是妖精的慰靈碑吧。」
「什麼沒有科學根據的傳說,」海馬不屑一顧,他向來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你們身為頂尖科技持有者,還相信著這些東西。」
亞圖姆收回手,淡淡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當海馬在自己實驗所大門口看見亞圖姆時,一度懷疑自己又看錯了人。
「你居然還知道來這裡找我。」
「這幾天整座空中都市都在傳有個外地來的人買下了龐大的房產,有這個能力在空中都市取得占地這麼大的建築,我想除了你沒有別人。」
「還不是因為你怎麼威逼利誘都不肯回去,我的研究也不能延宕,才把整座研究室的研究員和儀器移過來。」
亞圖姆暗暗心想不愧是海馬集團的掌權者,那麼大的研究室說搬就搬。
「你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還打算長期待著,那你的公司要怎麼辦?」
「大部分的業務我都交給我弟弟了,一些比較重大的決策他會整理好交給我過目再決定。」
「令弟真是優秀。」也非常勞碌命,這句亞圖姆沒有說出口。
「對了,今天吹的什麼風,居然是你先主動來找我。」
亞圖姆掏出一個盒子交給海馬,海馬打開盒子,盒子中的細絨布上躺著他那隻傳家寶懷錶,懷錶正發出細微且規律的滴答聲。
「你居然真的修好它了。」
「雖然是會走了,但是它裡面有些零件還是太老舊,我跟老熟人訂製了一些零件,如果哪天錶又不走了,再拿給我替換零件吧。」
海馬點頭,將盒子輕輕地蓋上,側過身將手指向研究室的建築體。
「既然都來了一趟,進來看看吧?」
在海馬的帶領下,亞圖姆走過好幾個實驗區,多年前那研究遠古幻獸的熱情不禁又被點燃了起來,在一旁看著的海馬也能感受到他的心境變化,接著他將他帶到紀錄數據的資料室中。
亞圖姆拿起一份資料,細細的讀了一下其上的數據。
「研究的進度有點慢了啊,過去你的進展速度可沒這麼慢。」
「在這裡還得等樣品運送過來,進度會延宕是無可奈何的事,」海馬雙手抱胸,口氣有著些微抱怨「如果你肯和我回去童實野大學,也不用耗費這個等待的時間。」
「如果我回去的話,就輪到我要花費燃料的樣本的運送時間,而且用於研究的燃料保存不易,運送到童實野市時我怕是已經損毀到不能用了,對於已經面臨能源短缺危機的地方,這種材料和時間的成本根本耗不起。」
海馬抓了兩下頭髮,嘆了口氣,他知道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他很難說服亞圖姆。
「新型燃料的研究,如果你遇到什麼瓶頸就拿來讓我看看吧,先說好,我這個外地來的能不能幫上什麼忙還不好說。」
聽到海馬鬆口說要協助自己的研究,亞圖姆馬上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那表情過於突然,毫無心理準備的海馬覺得自己的心臟突然強力地蹦了幾下,他別過頭咳了兩聲。
「相對的,如果我這邊有什麼瓶頸,你有時間的話也要幫我看看,這是我目前能做的最大讓步。」亞圖姆又將視線放在海馬身上,細細地看著對方,打量的目光讓海馬又感到一陣不自在。
「第一次見的時候還沒覺得,原來你還蠻好說話的。」
「少囉嗦,不要忘了我還沒放棄說服你回去。」

往後的日子兩人不是在海馬的實驗所互相為對方的研究做補缺或指正,就是海馬在那間粉紅少女裝潢的店裡逮到正在偷閒的亞圖姆,然後兩個人一邊喝茶一邊討論之後的研究方向。店老闆非但不介意他倆在店裡進行學術研究,反而常常說有兩位知性帥哥在店裡簡直就是一道養眼的風景線,許多女性顧客也衝著這點,呼朋引伴來到店裡光顧,有時還會擠的店裡店外水泄不通,還好老闆對維持秩序很有一套,從來沒出過什麼亂子。
這天兩人踏出店往大街上走去,海馬發現街上人潮比往日多了許多。
「妖精祭快到了,畢竟是空中都市最大的祭典,這段期間也會有很多觀光客慕名過來參加,每年都很熱鬧呢。」
說著亞圖姆一不留神被對面走來的人擦撞一下,差點被撞倒在地,海馬一個眼明手快扶住他,發現對方體重輕的不可思議,整個身形也過於纖細,他把人重新穩住,單手搓了搓對方的臉頰及眼下。
「剛才我就想說了,你這陣子有沒有好好休息,臉色看上去比之前還要差。」
「是嗎,大概是兩邊的研究都太投入了吧,常常一進行下去就忘了時間。」
「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跟你囉嗦這個,自己注意休息,你也不用老是一大早就跑來我這,睡飽再來,聽到了沒。」
「遵命,海馬大人。」面對海馬的關心,亞圖姆心情很好地又起了玩心。
「還有這種精力開玩笑,看來是不用太擔心你了,」海馬搓了搓亞圖姆的頭髮「人太多了,我送你回你實驗室吧。」
海馬的這個決定是對的,回程途中亞圖姆又被不知道多少人撞到或絆倒,甚至一個恍神還差點掉入小河中,折騰了許久終於到了亞圖姆的實驗室。
亞圖姆點燈請海馬進來坐會,海馬這才覺得自己似乎許久沒有來到這個地方,上一次踏進這裡竟然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亞圖姆的書桌上很顯眼的位置擺放著一個相框,相框裡的照片赫然是他們那天在店裡拍的那張。
「我的天,這張照片你還裱框?」海馬拿起相框,心理忍不住彆扭起來。
「從童實野走得太急,沒能來得及和老師同學合影留念,你就當作補足我這個遺憾吧。」
亞圖姆從海馬手中接過相框,用手指撫過照片中的海馬的臉頰。
「老闆的技術果然名不虛傳,你看你這表情多好啊。」
海馬別過臉去,要他再看一次這張照片,腳趾還不得摳出個空中都市。他清了兩聲嗓子,抬腳便往門口走去。
「總之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說著,關上了大門。
亞圖姆看著被關上的大門,又低頭看著手上的相框好一會兒,才將相框又放回原來的位置。
隨著一聲嘆息,實驗室的燈光漸次熄滅,陷入沉寂的黑暗之中。


在那之後的三天,海馬見亞圖姆沒有主動來他的實驗所,也沒有到他們常去的那間店裡,便主動到他的實驗室去找他,但當他到實驗室時,發現實驗室的門竟是上鎖的。一連三天都是如此,手下也匯報他確實都沒有出門,於是海馬每天都到實驗室去敲門,但無論他怎麼叫門,裡面卻是一直毫無動靜。
正當海馬考慮聯絡當地的警消單位協助破門之時,亞圖姆無預警地出現在了他的實驗所的大門,他幾乎是以人生中最快的速度衝到那人面前。
「唷,海馬,怎麼跑得這麼急?」
「還唷什麼,這幾天你是怎樣,明明在實驗室裡,我怎麼敲門都沒人回應。」
「啊,抱歉,前天做實驗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這幾天都在忙著收拾。」
「意外?」
「不是什麼嚴重的意外,已經處理好了。」
正當亞圖姆說著,額頭便被海馬寬大的手掌覆上,接著海馬初步檢查了一下他的眼睛及臉部各處。
「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保險起見,你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太小題大作啦,真的只是小意外而已。」
見對方如此堅持,海馬也不好再說什麼。
「那我先回去了。」
「這就回去了?」
「我知道這幾天我沒有出現在你的視線之內你會擔心,特地晃過來讓你看看的。」
海馬嘆了口氣,覺得這人真是來去像風一樣自由。
「回去好好休息,覺得身體好點了之後再過來吧,知道嗎?」
亞圖姆回頭笑著朝著海馬比了個手勢,便徑直往回自己的實驗室的方向走遠了。

在那之後亞圖姆雖說有再去過海馬的實驗所,但隨著日子流逝,去的次數竟越來越少,連他倆時常碰頭的那間店,也幾乎沒有了亞圖姆的身影。一開始海馬尊重亞圖姆的意願和身體狀況,很少主動找到他的實驗室去,但日子久了他開始察覺到了不對勁,那點不對勁漸漸成了煩躁的源頭,他也不說不上為什麼,不能見到對方,聽見對方的聲音,竟能讓他煩躁到思緒紊亂。
據亞圖姆說的「小意外」之後,海馬首次再度踏進他的實驗室時,發現用於研究新型燃料的儀器全部不見了,亞圖姆說他將儀器都搬到地下室去了,原本就是寬敞的地下室比較便於放下那些器材,並且有些先前主人留下來的儀器也都在此,一開始只是他貪圖方便將儀器擺設在一樓罷了,趁著收拾意外殘局順便就將整座實驗場移到地下室去了。
這突然的大轉變,莫名地在海馬的心中埋下一股不安的感覺。

「我說你,這陣子身體真的沒什麼問題嗎?」
「怎麼突然這麼說?」亞圖姆埋首於一堆資料中,眼也沒抬地回答著海馬的問題「我身體好的很。」
「那最近怎麼都沒到我那邊去?」
「最近這邊比較忙一點,明天一定去。」
見被敷衍過去,浮躁的情緒浮上海馬的心頭,他雙手抱胸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陰得快擰出水來。

「那個,呃......麻煩你可以幫我拿一下你手邊的那疊資料嗎?」

此話一出,海馬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受了什麼刺激般,忍耐的情緒一下突破了臨界點。
他往前跨步,兩手一伸將亞圖姆禁錮在自己和書桌之間,亞圖姆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嚇到,迫使他抬頭正對著那雙透著凌厲眼神的雙眼。
「你知道你有多久沒有喊過我的名字了嗎?」海馬那雙寶藍色的眼睛直盯著被限制在自己雙臂中的亞圖姆「不,應該說......」

「你還記得我這個人嗎?」

這個問題猶如一道雷直轟亞圖姆的腦門,一向冷靜沉著的他竟表露出了一瞬的驚慌。
「那是當然......」
「那我的名字是什麼,你說啊!」海馬將臉湊得更近,近得兩人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對方的氣息。
「等一下,太近了......」亞圖姆別過臉,悄悄將視線投到了書桌上,放著兩人的合照的相框上。

「海馬」

這聲亞圖姆喚著他的名字的聲音,好似破解了魔咒的魔法般,將海馬從被情緒淹沒的狀態中拉回現實。
在那一瞬間清醒的海馬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解開了對亞圖姆的禁錮,猶如一個迷途的孩子般手足無措,神情迷茫。
「當我今天什麼都沒說吧。」說著,便奪門而出。
「海馬!」
顧不得手上的研究進度,亞圖姆將資料隨手一放,便追著海馬衝出門去。


海馬沿著河堤一路狂奔,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停下腳步,又過了好一陣子,便聽到身後傳來斷斷續續呼喚著他的聲音。
亞圖姆見海馬終於緩下了腳步,他又奮力往前面跑了一段距離,才總算追上對方。
「你怎麼追過來了?」看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亞圖姆,在這寒冷的天裡他怕他著涼,趕緊脫了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他身上。
「看你那個樣子誰放得下心,腿那麼長不要突然就全力奔跑,根本就沒有人追得上你。」
話音一落,兩人又陷入了沉默,整個空間只剩兩人奔跑後的喘氣聲。
「抱歉,」海馬率先開了口「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激動。」
聽到海馬的致歉,亞圖姆的眼中滑過各種情緒,緊閉的嘴抿了幾下,好似有千言萬語要吐露。
「沒關係。」
最終雙脣卻只吐出了這三個字。
砰——
一道金光劃過寧靜的夜空,炸出五顏六色的絢爛花朵,緊接著更多金光升上天空,不斷地為漆黑的夜幕點綴上繁複華麗的顏色。
「妖精祭最後一天的重頭戲——煙花大會,我都忘了是這個時間開始的了。」
色彩繽紛的光芒照亮了沿著小河邊栽植的櫻花以及河面,也映在兩人的臉上,海馬側過臉看著亞圖姆專注地看著煙火的側臉,不知道是櫻花還是煙火的色彩染上了他的臉頰,那淡淡的粉色竟令他看得目不轉睛。
感覺到海馬的視線的亞圖姆也轉頭過去看著他,視線相接的那一瞬間似乎觸動了兩人心中的一些什麼。
「海馬」「亞圖姆」
「『我——』」

砰——
一聲巨響將兩人後半的話語完全淹沒,煙花祭那朵壓軸的最巨大的那朵煙花在空中炸響後發出整晚最炫目的強光,而後一切歸於平靜。
妖精祭結束了。
兩人被氛圍推動的情緒隨著那朵煙花的消散消逝的無影無蹤。
宛若從夢境中被拉回現實的海馬,下意識地往自己心口的地方一摸,亞圖姆一看便知道海馬正習慣性地拿出他那隻懷錶來看時間,他從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內袋掏出那塊懷錶,交給海馬。
海馬愣愣地接過懷錶,打開蓋子一看,指針靜止在剛剛不久前的時間。
「又不動了。」
海馬蓋上蓋子,拉起亞圖姆的手,將它輕輕放在他的手中。
「你說會為我修好的,對吧?」
亞圖姆看著手上的那塊懷錶,鮮紅的眼睛蘊著柔光,他將懷錶握在手中,嘴角牽起一抹微笑。
「交給我吧。」


海馬回去之後,反覆思考了一夜,還是不能理解自己心裡這股湧動的情緒,不能理解為何自己面對亞圖姆時,心情會隨著他的反應大起大落,一夜過去他絲毫沒有冷靜下來,思緒反而更加混亂。
白天梳洗過後,他決定直接去找亞圖姆,只有他能幫助他釐清這紛雜的心緒。
當他敲響實驗室的門並開門進去後,只見那顆熟悉的頭顱小心翼翼地從資料堆裡探了出來,眼底卻有海馬沒有見過的陌生。
「您好,請問......」
亞圖姆露出了個禮貌的微笑。
「您是哪位呢?」


在那之後海馬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的實驗所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上抓著一疊資料,斗大的黑色標題印在潔白的紙張上,扎入眼中。
古妖精病病理研究報告
數日後,空中都市的醫護單位接到通報,來到亞圖姆的實驗室中為他做了簡單的檢測,並用海馬提供的各種證物,讓亞圖姆相信了自己的記憶確實有了空洞,而後馬上就坦然地隨著醫護人員離開實驗室,入院治療。
亞圖姆離開後,海馬進入他的實驗室替他整理研究資料,眼角餘光掃到了擺在他書桌上的相框,那個相框此時卻是朝下放著的,海馬將相框拿起,發現桌面上有著許多擺放相框的痕跡,想來是相框的主人時時調換位置,有時對著座椅,有時背對著,不斷變換的痕跡顯露出擁有者徬徨的心境。
而亞圖姆那副在看資料時時常戴著的半框眼鏡,正躺在原本放置相框的位置的旁邊,海馬拿起眼鏡一看,突然瞪大了雙眼。
他不可置信地一再拿起眼鏡又放下,最後用著顫抖的手將眼鏡又舉到眼前。

古妖精病,好發於長期接觸新型燃料或者一次吸入過量新型燃料所產生的蒸汽的人員身上。
『前天做實驗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
其患者會漸漸遺忘,
『那個,呃......』
心中最為重要的人。
相框的玻璃上,在相片上海馬的位置上,被用特殊墨水寫上了大大的四個字。
海馬瀨人
放下眼鏡,海馬將臉埋入自己的雙手中。
他嘲笑自己的愚蠢,也嘲笑自己的遲鈍。
如果他沒有那麼愚蠢,也不至於被亞圖姆用這種老套的小伎倆唬弄,如果他沒有那麼遲鈍,也不至於在他懷疑被亞圖姆忘記了名字時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憤怒不安。
他就是怕被亞圖姆遺忘,怕自己消失在亞圖姆的記憶中,更怕亞圖姆就此消失在自己的人生裡。
他又拿起相框,細細地看著相片中的兩人,此時他終於讀懂了亞圖姆當時拍下這張照片時,那眼底的情感。
若海馬能夠早一日察覺自己的真心,若亞圖姆能放掉顧慮往前一步。
也不用在這樣的狀況下才知道彼此真正的心意。
過於殘忍,對自己,對對方,都是。

數百年來沒有研究出此種病症的解方,為不治之症,現代研發出藥物與催眠治療,僅能使患者偶爾憶起記憶的片段,無法完全恢復。
被認為是古代妖精的詛咒。
海馬嗤之以鼻,對於神鬼詛咒一說他向來不屑一顧,若是真有這種無法解釋的神秘力量,他就要靠科技來打破。
他抓起那疊病理研究資料,拿起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是我,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我要發布往後的研究方向。」

亞圖姆從小房間離開後,海馬盯著自己的手指出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神,彷彿在那之上還有方才為對方拭去的淚珠。
「患者依舊是只有片段的記憶,但是從行為模式來看,潛意識裡的記憶比上次要多了。」
「慢慢來吧,」海馬站起身,端起剛才對方用過的茶杯,在其上輕輕印上一吻「我有的是耐心。」


數年後,海馬集團旗下的生技公司研製出劃世代的新藥,電視上正準備準備轉播這舉世矚目的新藥的發表會。
而新藥最主要的研發者,此時卻仍站在偌大的實驗室中。
「海馬大人,您確定不出席新藥的發表會嗎。」海馬的手下恭敬地站在旁邊詢問著。
「對,」海馬看著電視中發表會的待機畫面「我還有個更重要的預定事項。」
此時,實驗室的門被打了開來,海馬好似早就知道對方一定會在這個時候到來,不疾不徐地轉身對著來客。
只見來者在海馬眼前站定後,他拉起海馬的手,將一塊懷錶輕輕地放在他的手中。
「生日快樂」
海馬將他擁入懷中,伴著懷錶的滴答聲,亞圖姆在他耳邊輕輕呢喃。
「海馬」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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