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是個Sanji沒有味覺（或者說有味覺問題）的亂來設定
深海暈眩
1.
「當我的夥伴吧！」Luffy說，以一種堅定，難以拒絕的語調。
對於Sanji皺著眉頭擺出嫌惡表情的反應，Zoro並不感到意外。
「我拒絕。」廚師回，嘴角咬著菸蒂，神色慵懶輕浮。
他新跟隨，從不知道什麼叫放棄的船長用非常自我流的邏輯大叫：「我拒絕你的拒絕，你是個好廚師！跟我一起去冒險吧！」
「我沒有拒絕冒險，我只拒絕當你的廚師。」深深吐了一口煙圈，Sanji說，「找像我這樣的人到GL上當專職廚師就是在找死。」
並在Luffy用疑惑的語氣抗議之前，淡然的補了一句：「我沒有味覺。」
於是Zoro放下了喝到一半的酒。
2.
是哪門子的餐廳才會收一個沒有味覺的傢伙當副主廚，全世界大概也就巴拉蒂，更扯的是Sanji還真做到了，如果餐點真如男子所說，全是親手製作。
「反正吃死這幫臭男人也算是替世界做點善事，中毒什麼的，哼，別太小看煮飯的人啊。」巴拉蒂的副主廚用極其嘲諷的語氣將來找碴的人踢了出去，其他廚師們吵吵鬧鬧的想阻止他，順便把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客人扔到海裡。
Zoro撥著盤子裡的菜餚，如此外觀細緻，風味獨特的餐點，饒是對生活水準毫無要求的他也能吃出幾分差異。
而Sanji說他沒有味覺，這讓原本還打算投反對票的劍士不自覺等著看Luffy能使出什麼手段把人用「廚師」的身分拐上船。
反正吃不死他跟橡膠人，就是刀片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吞下去。
3.
人終究是被拐騙上船的，Sanji堅持自己是個戰鬥員，Zoro叫他一邊納涼去，草帽海賊團不需要兩個戰鬥員，後抽出和道擋住Sanji直朝他腦門攻擊的踢擊。
「對，我們有戰鬥員了，你是廚師！」Luffy興高采烈地宣布，Sanji不理他。
三小時後，無端惹錯人被獵上船的海王類奄奄一息躺在甲板上，Luffy與Zoro同時轉頭看著Sanji。
「我是戰鬥員。」Sanji強調，厭惡的揮舞手中的香菸，橡膠人則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笑道：「不，Sanji，你是廚師！」
「我餓了！」他強調，肚子配合發出震天的叫聲。
Sanji事後說服自己，他不是廚師，讓他進廚房的唯一理由是橡膠人餓起來比塞滿前來找碴混帳的巴拉蒂還吵，如果幾道菜能換取平靜，他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十五分鐘後三人坐在小船中央大口吃著數道海獸肉料理，Zoro暗自評論，假設不知名的海王類都能弄得像在巴拉蒂吃到的一樣好，Sanji的廚師身分幾乎跟Luffy的草帽一樣，都是未來旅途不可能放棄的事物。
4.
Usopp與Nami用看神經病的臉盯著Zoro，「你剛剛說什麼？」Nami問，彷彿不敢相信她聽到的。
「捲捲眉是我們的廚師。」Zoro老神在在的回覆，彷彿流了滿床的血正被醫生縫合傷口的人不是他一樣。
「上一句！」
「好色河童沒有味覺。」劍士順從的回答。
全然的悖論讓航海是抓狂，「這不可能啊！他如果沒有味覺，那他怎麼知道煮出來的東西能不能吃？有沒有毒？GL上不知名的食材跟東海完全沒得比啊！太亂來了！」
「巴拉蒂的鬍子大叔說圈圈眉曾經有味覺，在他完全失去味覺前花了一年的時間把所有能搞到的食物都吃過一輪。」憑藉著記憶中的味道，重新組裝調和，鬼一般的執著。
航海士望天沉默，狙擊手扶著額頭，「也就是說他這輩子都吃不出來他煮的菜的味道。」Nami說，不自覺揉著手臂上結痂的傷口，「但他會是個好廚師，畢竟如果那些菜都是他煮的，可以把那麼多複雜的食材與料理法記住，是說我還以為Luffy只是瘋狂了點，沒想到他還是很細心的嘛。」
Zoro決定從今天開始喜歡這女人的本質，扣除死愛錢之外。
5.
Sanji在喝了一口酒後突然搶過Zoro拿在手上的酒瓶，並把原本手上那杯一飲而盡。
「蠢眉毛，真是糟蹋一瓶好酒！」Zoro罵到，Sanji白了他一眼，禮貌的勸離圍著他的人群，拖過一塊柔軟的靠墊，脫下西裝外套喬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大有昏睡不醒的打算。
Zoro簡直莫名其妙，「你有病吧，現在才六點多，體力差成這樣還想當戰鬥員？」
Sanji沒理他，在船長引發新一輪的喝采時冷靜的說：「酒裡有下藥。」
「……啊？」
「沒毒，就是強效安眠藥。」Sanji說，Zoro還來不及反應，金髮男子已沉沉睡去。
完全沒了喝酒的興致，劍士整晚都處在警覺狀態，並在騷動發生後難得有良心的跑回來，一把將Sanji拎到肩上往梅莉號奔跑。
6.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味覺，但是吃得出來東西有沒有被下毒？」
「應該說，我只吃得出毒跟藥，或者食材本身對人體有害的話也吃得出來」Sanji歪著頭，想了一下後補充：「普通東西嘗起來是沒有味道的，但毒藥的話會舌頭有類似火花在燃燒的感覺。」
「如果這點能力都沒有，臭老頭是死也不會同意讓我離開的，他有義務帶出來的小鬼不害死自己的夥伴。」
「這世界上的食材只要是有紀錄在書本上的，我全都記得，書上有對味道的描述，這些年的經驗夠讓我知道那些是可以相互搭配的，那些不行，那些吃了會產生不可抗拒的後果，老頭子花了十年的時間把我給教會。」
「我不能當廚師，只不過在你找到順眼的廚師之前，我是可以負責煮飯給大家吃。」
「嘻嘻嘻，那就夠了。」
反正你就是我們的廚師。
7.
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就解決掉提出問題的人，Nami只用了一句話就讓Sanji心甘情願窩進廚房，三餐下午茶消夜點心一樣不漏。
「別開玩笑了，要餵飽這些人，普通人的量根本不夠吃！我還得顧航向，你們以為GL的天氣很好預測嗎！稍微走錯一小步全船都得死！」
她換了種語調，眼裡盈滿的水光危險的想淹死每一個對到的人影：「Sanji，你忍心看我這麼累嗎？」
堅決實行女人至上主義的Sanji拚了命似的搖頭，只差沒跪地求饒哭喊著他才捨不得美麗的Nami小姐過度操勞累壞身體無暇的白皙肌膚染上滄桑的痕跡，那將是所有人的罪孽，雖然全船的人都覺得後半句才是說服他的重點。
「要我煮也不是不行，一人一餐三萬貝里，連續煮兩天以上一餐加一倍，以此類推。」
於是離開前把所有財產都留在巴拉蒂的前副主廚豁達放下心裡面的小堅持，默默煮飯去了。
Luffy臉上掛起大大微笑，伸出手與Zoro進行勝利的擊掌。
8.
Usopp雙腿發抖，小心翼翼地捧著晚餐，抖得太過頭碗內激起一陣陣小水花。
「特調食肉植物塔拉花醬搭香煎古生物燉菜佐水波恐鳥蛋。」Sanji如是說，表情看不出喜怒。
誰來告訴他Sanji說的是人話而不是遺跡裡的象形文字？考慮到他們沒有船醫，Usopp乾笑，「其實我有堂堂八千名部下。」
捲曲的眉毛微挑，隨後Sanji故作驚訝的笑了:「這樣啊……放心！就算他們來找我報仇也完全沒有勝算的，你就安心上路吧。」
狙擊手不禁冒出瀑布式的大哭，在廚師「敢浪費食物就殺了你」的凶惡眼神中挖了一大口菜餚塞進嘴裡。
兩秒後，Usopp的假哭變成了真哭。
可惡，為什麼這麼好吃的食物要亂取名字！跟本詐欺！
路過的Zoro無言遞出空碗，Sanji從善如流往內添菜，「喂，太誇張了吧你？有好吃成這樣？」
「囉嗦！你不懂啦！」
不用付十幾萬貝里就能天天吃到來自高級餐廳的手藝，他的眼淚是代替八千名感激涕零的部下滴的。
Usopp決定從今天起就要擁護Sanji的廚師職位到底。
9.
Zoro撬開酒瓶，翹著腳靠坐在樹下，喝沒三口酒突然問道：「東海……鬍子大叔究竟是在哪裡搞到恐龍肉給你吃啊？」
「據說在北海不是太稀奇的東西。」Sanji俐落的下刀，將兩人抓補回來的獵物切成適合攜帶儲存的大小，頭也不回的解釋：「比雞肉更有嚼勁，但帶有蛇肉的腥味，料理前建議用生長在附近特定品種的可食性野草醃製去腥，揉壓後用大火快煎把油炸出來，再扔到鍋內與其他食材一起用中火燉煮，具有高度營養價值，還能順便解決賣像不好看的食材。」
「訣竅在於肉片的大小及厚薄度，比例抓不對的話整鍋的味道就完了，不管放多重的香料吃起來都會跟土一樣，再來就是原生地的野草，絕種的古生物都有自己的個性在，講白一點就是特別蠻橫霸道，所以絕對不能用蠻力壓榨出汁液，類似柑橘的清甜微酸眨眼間就會任性的臭酸掉，每個步驟都不能馬虎，處理速度要快，但不能急。」
他停頓了一會兒，清了清嗓子，Zoro能感覺他在隱藏情緒。
「老實說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從GL回來的船隻不是賞金破億的大海賊，不然就是被趕出來的失敗者，為了不成熟小鬼荒唐的美夢就要花掉巴拉蒂一整年的食物預算，我怎麼可能答應。」
「……你真的沒味覺？」Zoro問。
「不是說我放刀片在飯裡你都能吞下去嗎？」Sanji豎起中指。
沉默後，Zoro放下喝到一半的酒，滲血的繃帶在地上拖出不規則的痕跡，無視身體的疼痛，前賞金獵人走到金髮男子身邊，伸出手，粗魯扯住Sanji的衣領把人提起來。
唇齒相撞，除了威士忌辛辣的泥煤味，絳色的血絲帶著鐵鏽的氣息摩擦在兩人的舌尖上。
腥紅的瞳孔死死盯著平靜無波的蔚藍海面，難以抑制的強烈衝動迫使他想刨出無風帶底下的暗湧。
「這樣呢，有味道嗎？」他說，沒有鬆開手。
「有。」依舊是懶散的痞子氣息，Sanji垂著眼睛，認真答覆。
「喔？」劍士玩味的笑了，才想問是什麼味道，Sanji如鋼鐵般堅硬的長腿纏上猛烈殺氣，狠狠朝Zoro腹部踹去，猝不及防的綠髮男子來不及防禦，一路朝後飛去連撞破五六棵樹，最後狼狽落進海裡。
雙手靈巧拋動菜刀，Sanji帶著滿手血腥，大氣不喘繼續切除大業，「我看我還是繼續沒味覺吧，臭死了，成天只會鍛鍊的愚蠢肌肉男。」
10.
Luffy掛在船頭生悶氣，任Nami怎麼勸怎麼哄就是不下來吃東西，原因是Sanji開玩笑的說自己不是廚師，是試毒師。
「這世界沒有一道料理我吃的出味道，但不可能有毒物騙過我的舌頭。」金髮男子半自嘲半認真的調侃自己。
話傳到不幸路過的Luffy耳裡，船長帶上草帽，認為自己被強烈冒犯。
海上生活中被歸屬在最嚴重等級的絕食抗議就這麼開始了，Sanji甚至翻出壓箱寶讓梅莉號幾乎變成第二個巴拉蒂也沒用。
整整一天一夜，船長固執的飢餓聲響徹雲霄，幾隻海王類誤以為是同類在哀號，好奇的從海中探出頭，貼上船的全被Zoro皺著眉頭切成大塊生魚片。
「你的錯，去給我處理，聽見沒有。」Zoro收起刀，嚴肅萬分的警告Sanji：「船長要是因為這樣餓死，老子就拉你陪葬。」
早就被良心折磨到近乎瘋狂的Sanji難得沒有還嘴，他穿上西裝外套，走進廚房，二十分鐘後頂著五六盤菜晃到船首之下。
「好吧，混帳橡膠，你贏了，在你找到順眼的廚師之前，我負責煮飯，這樣總行了吧。」
Luffy沒有回話。
Sanji嘆氣，明明沒有受傷，全身上下卻瘋狂傳來無法舒緩的疼痛。
「……你知道我很難承認我是名廚師。」海風幾乎將他破碎的聲音給吹散，「沒有味覺，我就是個煮飯的。」
Luffy跳下窩了一整天的羊頭，不見半點輕浮的態度，草帽海賊團的船長抬頭看他，神色堅定，一字一句的宣告:「但你就是。」
「Sanji，你是我的廚師，沒有別人了。」
「你是我遇到最好的廚師。」
他不讓Sanji有回嘴的機會：「你不承認沒關係，讓我說一百萬次都沒關係，你是我的廚師，我知道，夥伴們知道，這樣就夠了。」
11.
即使目前身分是現任但正在流亡努力尋求外援的公主，平和時期， 作為Nefertari家尊貴的長公主，Vivi自小生活在衣食無缺的環境中長大，身分差異並沒有讓Vivi成為蠻橫驕縱，嬌生慣養的類型，她能在正午炙熱的滾滾黃沙中與孩童嬉鬧，分食一袋麵包，晚間卻又身襲華服優雅的現身在重要場合，與高官政要會談，每當有重要外賓來，必定得同桌享用過分精緻的國宴美食展現禮節，沙漠險峻氣候培養出剽悍堅忍的子民，她適應各種環境的速度簡直比靠海維生的海賊還更像海賊。
Vivi在不同場合中切換身分，從貴族到在刀口上舔血的犯罪組織臥底，最後又上到海賊船，情勢逼的她不僅得寄人籬下，也必須要求助作為海賊的草帽一行人將帶她回阿拉巴斯坦，解決國家的內亂，能走到這步，Vivi內心除了滿滿感激外再無其他想法。
於是當Sanji用充滿戲劇性的愛情龍捲風端上明顯出自高級餐廳才有的排餐，附贈甜點以及清爽順口的各式消暑飲品，這位作風樸實的公主內心簡直說不出的複雜。
細膩的口感，精湛的刀工，合宜好消化的分量，以及費心的擺盤裝飾，Vivi一方面感謝Sanji的貼心，一方面又覺得未免也太麻煩對方，可Sanji不瞎鬧的時候，寧可委屈自己也要紳士作風放在那，Vivi實在說不出「Sanji你別忙了我真的吃什麼都好」這種一旦表達錯誤就是在羞辱對方的台詞。
很久以前曾有人嚴肅告誡過她，海上廚師的尊嚴不容任何人侮辱，Vivi找不到委婉表達的方式，於是只能天天露出尷尬的微笑，略為愧疚的吃著每一餐。
大概是看出她的窘境，Nami喝著飲料配著現烤餅乾，帶上親切的笑容安慰她：「別太在意，Sanji很樂意服侍女性，相信我，他在巴拉蒂那時候更誇張，現在這樣簡直收斂太多啦！你只需要放心享受就行了！」
「可是他說他不是廚師，這樣麻煩他有點……」
聽到對話的Usopp挺著鼻子從其他地方飄過來：「Vivi，Sanji嘛，也就那張嘴說說而已啦，你沒看到他不跟Zoro吵架的時候人都窩在廚房嗎，嘴上說不是廚師，那傢伙根本超喜歡做菜，安心吧安心吧！」
「嘻嘻嘻，Sanji是個好廚師，雖然他沒有味覺，嘛，如果你不想吃的話我可以幫你分──啊痛痛痛！！」Nami一把掐住想搶食的橡膠船長，阻止他亂伸出來的手。
最後是Zoro，總埋頭苦練話少的綠髮劍士，「放心好了，蠢廚子不是會委屈自己去迎合別人的家夥，如果好色河童真的不願意，你吃的東西就會跟我們一模一樣，他就是那種人。」
對於一船人不認為那是問題的Vivi只能苦笑著附和。
兩天後少女意外起了個大早，站在甲板上梳理一頭水藍色的長髮，盯著無邊的海景出神時，不久後，海風帶來一陣陣食物的香氣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Vivi輕手輕腳鑽進廚房，毫不意外看到Sanji在琉璃台前忙碌，男子眼神專注，動作俐落，即使是最簡單的煎蛋也絲毫不馬虎。
Vivi看著看著，突然了解Nami，Usopp與Zoro的意思。
多麼柔軟的人，正因為沒有味覺，所以才更想讓吃的人感到幸福。
於是她伸了個懶腰，在Sanji「美麗的Vivi公主～～～～」浮誇吶喊聲中，認真享受廚師先生愛的料理傑作。
12.
「船長」Luffy站在梅莉號的頭上大笑。
「戰鬥員」Zoro閉著眼睛靠在船桅進行第三次的午覺。
「航海士」Nami站在甲板上感受風的速度與氣味。
「狙擊手」Usopp抱著一堆木材正抓緊時間替梅莉號維修。
「復、復國的公主？」Vivi抱著報紙不知所措。
沉默過後，所有人──包含半睡不醒張開左眼的Zoro──一致轉頭盯著沒出聲的Sanji，金髮男子悠悠吐出一串煙圈，神色慵懶：「戰鬥員，提供美麗的女士與臭傢伙們健康好吃營養均衡餐點的食材處理者。」對於他的說法，戴草帽的傢伙皺起眉頭，Sanji只好無奈改口：「好吧，還有兼職廚師。」
「好！接下來找個音樂家吧！當海賊的就是要唱歌！」啦啦啦啦~給你送去賓克斯的美酒~乘風破浪任我游~~潮浪洶湧夕陽蠢動鳥兒歌聲劃破長空～～～～～～*
五音不全嚴重走音還句句破聲，聽不到五分鐘，Zoro黑著臉準備放棄與他珍貴睡眠獨處的時間。
「唱你的大頭！」被嚴重干擾的Nami氣得大叫。
「說到這個，船長，」Sanji打斷興致正高的橡膠人，用一大盤剛端出來的點心，「比起音樂家，咱們得先找個船醫。」
「為什麼？你又不會毒死我們。」Luffy嘴裡卡進半個盤子狼吞虎嚥，一旁的Usopp正努力不因為搶不到三明治就把槌子往對方的頭上槌下去，「對啊Sanji你連恐龍都能煮，我們胃很堅強的！」狙擊手附和。
「白痴嗎！老子當然毒不死你們，但不是那個問──嘛，算了，總之你小子記得有空挑個真正的船醫。」
Luffy揮揮手，從擴張到變形的嘴中拉出一個潔白的盤子還給Sanji。
13.
沒人料到Sanji的提議會如此快的發生，Nami倒下的時候全船都慌了，不僅僅是因為失去航海士在GL上航行與自殺無異，Nami是他們重要的夥伴，對夥伴見死不救的傢伙沒有挑戰GL的權力。
用盡手段都退不下來的高燒，眾人束手無策，除了簡單易吞嚥的營養粥之外，Sanji能做的十分有限。
生病同樣改變Nami對食物的味覺，高燒第二天中午，Sanji端著精心熬煮過的小米粥來到房內，Nami虛弱的點點頭向他致謝，往常這時候Sanji都會將空間留給陪病的Vivi與病人，但今天他想先確認一件事。
舀起一小口稀飯送入口中，Nami眼睛突然睜大，沒能吞嚥下去，雙手用力摀住嘴巴將稀飯全吐了出來，Vivi連忙端走餐盤抽過紙巾幫他擦拭床單上的混亂，Sanji一言不發，走到衣櫃去抱來新的乾淨毯子，Nami咳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向來堅強不輕易示弱的少女難得露出愧疚的神情：「Sanji，我──」他張嘴想解釋，Sanji搖搖頭，逕自替對方換上乾淨的毛毯，口氣溫和的阻止Nami完全沒有必要的道歉。
「沒關係的，Nami小姐，這不是你的錯，我再去換其他你也許吃得下的料理，你不需要感到自責，我只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收斂掉所有面對女性時顯露在外的輕浮神情，半跪在地上直視他的Sanji態度算不上強勢，但也讓Nami完全無法拒絕他小心翼翼隱藏的哀求：「Nami小姐，我沒有味覺，所以如果你吃了一口發現味道無法接受，請你務必要告訴我，我才能做調整，千萬不要勉強自己把東西硬吞下去，這對你的病情沒有幫助。」
「拜託了。」
Nami藏在棉被底下的手緊握成拳，半晌後才露出狡猾的笑容，故作輕鬆回答：「那當然，我會努力提出各種要求，可別生氣啊。」
「遵命，可愛的Nami小姐！為了你再煮一千頓我都願意～～～～！」Sanji身體擰成詭異的麻花，雙眼冒著愛心，極其戲劇性的退場。
14.
Zoro閉著眼睛雙手抱胸站在廚房門前，一把搶過Sanji端在手裡的幾乎動都沒動過的稀飯。
Sanji表情嫌惡的瞪他，滿臉不耐將人踹到旁邊去，「那不是給植物吃的，愚蠢的綠藻頭。」
「午餐不用煮我的份。」Zoro蠻不在乎的回答，抓起湯匙大口的吃起稀飯，「我吃這就行了。」
Sanji沒有理他，檢視剩餘糧時候滿腦瘋狂思索可能的食物選項，Zoro也不惱，吞完稀飯就待在廚房看Sanji忙碌的背影，他一直等到對方準備調味時才開口：「剛剛的稀飯……」
「嗯？」停下所有動作，Sanji垂著眼神回頭看他，推開椅子，Zoro起身走到爐子前，小心翼翼嚐了一口燉湯，「加了小魚乾雖然營養價值比較高，但聽說有些人發燒時吃起來會把魚腥味放大，她會吐可能是這原因，嗚……這樣剛好，不用調到正常鹹度，端去讓他試試。」
Sanji沒馬上接話，替自己點了根菸，自稱是兼職廚師的男子眼神防備，聲音冷硬的反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粗魯肌肉男也懂料理的製作方式。」
Zoro聳聳肩，完全沒想防備惹毛對方後可能襲來的攻擊，「經驗談，至少小時候別人是這麼告訴我的。」
廚師不說話，在菸蒂燒到一半的時候伸手舀起一碗湯，放上餐盤轉身離開。
Sanji痛恨沒有味覺的自己。
－ｔｂｃ－
本文最後由 叼根菸 於 2024-3-27 13:41 編輯
15.
Nami舉起手，虛弱但堅定地與Luffy擊掌，任由少年將她從床上抱起來牢牢綁在身上。
由於抵達雪國之前遇到某些礙眼的小麻煩，顧船責任落在Zoro頭上，指望狙擊手打近戰不切實際，退一千萬步來說，Sanji無法說服自己讓船長獨行，登山能發生的意外多不勝數，最好的情況下，Nami有五成的機率能撐到山頂，有兩成的機率能活著看到傳說中的魔女，一成的機會可以順利獲得治療，他甚至沒對高聳垂直的山壁多看兩眼，帶上手套走在前頭領路，沿途千叮嚀萬交代Luffy動作要放輕不能搖不能晃不能跳，戰鬥就更不要想，否則大夥準備收屍吧。
Luffy聽進去了，這是好事。
沒有人想過他要用什麼爬山，包含Sanji自己。
雙手是廚師的生命。
草帽海賊團賦予的定位與基礎價值。
但Sanji不是廚師，他只是個煮飯的。
洗淨的米扔到飯鍋，去除生物內臟，在油鍋上煎蛋，木棍削好串上肉塊燻烤，把菜切成合適的大小，還有那些該死的麵團。
換個人來都行，那怕是單細胞蠢綠藻，反正閉上眼睛，他可以忽略最後一種享受食物的方法。
戰鬥員的功用是，踢擊，跳躍，剷除障礙物，必要的時候當墊腳石。
這片大海上，一個人被允許擁有一種殘缺是種奢侈。
脫落四五片指甲，凍傷七八根手指，Sanji聳聳肩，似乎是可接受的範圍，並把來自會煮飯的那部分自己與其強硬高傲的自尊歇斯底里的抗議埋入雪地中。
他不需要Zoro來告訴他戰鬥員到底該幹些什麼，賭命很容易，守護比什麼都難，他這輩子注定幹不好廚師的職責，那麼就用別的方式來弭補。
畢竟美麗的小姐是很脆弱的。
16.
缺氧前，他從一個極端被拋入另個極端，幻境無比炙熱，火舌舔過滲血的皮膚，Sanji聽了好一陣子才意識到他以為的風聲其實是某種生物在尖叫，如此破碎，狂風稀釋了情緒，徒留蒼白的單音來回擺盪。
他在墜落，在攀升，兩次呼吸後便重回失重的懷抱，他聞到風雪的氣味，帶著鼻腔撕裂般的刺痛，從遙遠的味覺記憶中甦醒，濃稠且令人不快，卡滿齒縫，舌頭瘋狂的描述著關於腥臭的各種形容，生動異常地提醒著毀朽的器官上拒絕被遺忘的鏽蝕。
眼皮與引力抗衡，Sanji在紛雜的記憶片段中等待，時光漫長，值得為之費神的東西卻少之又少，等待菸蒂熄滅，等待囤積過多的洋蔥發芽，等待牲畜成長至可食的階段，等待鬍子長到可以編織造型，等待酒精在血液中發酵，等待第一個客人被掃地出門，等待報紙上刊載的新聞，等待最後一道菜失溫……
等待著最後一根柴火熄滅，火光在焦黑的木炭中跳動，忽明忽暗，熱氣從壟罩一個人的範圍縮小至掌心也難取悅的大小，在餘燼中掙扎，他抱著異樣的情緒想加速這過程，如同踩死一條傷重的蟲子，同情與厭煩各半，舀起灰燼，或者潮濕的雪，嘗試借用外力將火撲熄，一條繩子從後方襲來，纏住後死死將Sanji往後拖。
他尚未意識到這象徵著某種自殺，任由繩索加重力道抗議，而後放鬆，卻不曾離開過，Sanji半是無奈半是懶散的任由他去，過了好一陣子才意識到，無論他飄往何方，那條繩索總固執的限制著離開範圍，蠻不講理進行牽引任務，強迫他走在該走的道路上，一同重複著墜落，反彈，攀升，墜落。
外面的世界，在牢籠之外，海的另一邊……
戰爭，報紙，稀飯，綠藻，魚腥味，航海士，眼淚，槍聲，兔子，雪崩，脊椎。
他猛然想起飄盪的原因。
Sanji似睡到半途驚醒的酒醉之人，專注到近乎偏執的死命抓住那根彈性十足的繩索，在無以名狀的恐懼中從意識的沼澤底部掙扎著上浮，凍土，銳石，熔岩，寒風，他穿透一層又一層的荒地，直到重新感覺疼痛，接管呼吸，與世界重新連上軌道。
金髮的廚師大口喘著氣，狼狽地從病床上爬起身，石制挑高的天花板勾起不必要的聯想，險些引發恐慌，但他熟悉的舊地不存在溫暖的事物，現實中的木炭裹著火焰在璧爐中跳動，驅逐冷冽的寒意，驅散噩夢擅自在腦中集結，Sanji伸出雙手來回翻動，試圖彎曲每個關節，握拳，放鬆，牙齒啃咬著皮膚，核對著測試結果。
手還在，就是肋骨有點痛。
他那瘋狂的船長在另張床上熟睡，四肢違反生物定律纏成一個蝴蝶結。
奇蹟似的，他們帶著完好無缺的二十隻手指到了頂峰。
17.
「混帳東西！我不是儲備糧食！我是醫生！」
「混帳東西你好，我們是海賊，那邊那個瘋狂的橡膠人是我們的船長。」Sanji頓了頓，「美麗的Nami小姐是我們的航海士，船上還有珍貴的公主，死不了的狙擊手，以及一顆會拿三把牛排刀跟人打架的肌肉綠藻球。」
會說話的儲備糧食眨眨眼，看著Sanji。
「我……負責煮飯給大家吃，」金髮男子抽出菸，火光一閃而過，「至少目前的配置是這樣。」
在醫生此等神聖職位面前，他對自稱廚師總有某種程度上的牴觸。
與尊嚴無關，他尊敬每一種專業。
18。
老太婆不讓他們離開。
「一個個都在嘮嘮叨叨些什麼東西，沒聾就給我聽清楚了混小子，我不管你們有什麼急的要死的事情要處理，沒有一個醫生會讓還沒接受診治的病患走出他的診間，別太小看人了！」
即便Luffy的行徑差不多是在干涉國家內政，誰讓他驅逐的外敵身分是前國王，間接協助新國家成立，Nami則好心的幫忙取得武器庫的鑰匙，提供軍火上的援助，最大的障礙排除，最基本的要求成立，僅剩繁瑣的行政問題，Luffy不是會去計算兩個夥伴換一個國家，恩情與恩情間需填補多少差額的人，但再蠢的傻子也知道他們之間的債早已兩清，誰也不缺那筆治療費。
前提是所有人都沒問題的話。
醫生的立場站的比先前堅定，彼時的Sanji正被五花大綁綑在診療椅上處理他二次受傷的脊椎，靈魂在冰封的城堡某處漂流，無能參與整個對話，Dr. Kureha站在Sanji身前，貼著診療台，雙手微張似是在守護脆弱的巢穴，她並沒有攜帶任何足以被視作武器的東西，這也是為什麼Luffy被迫與她對峙而不是直接動手搶人，醫生半分不讓的態度大有Luffy先前緊握海賊旗的頑固，根源於信念的堅持，無法就物理上撼動，只不過現在握海賊旗的人變成了Dr. Kureha，而Luffy則是那顆蠻橫的砲彈，正處於爆炸邊緣。
「那個死不了的小姑娘想逃跑我管不著，但這小子必須要留下。」醫生說，語氣沒得商量，亦不見先前那抹隨興的輕浮，「他的情況沒這麼好處理，你們以為他只有味覺有問題？我告訴你，那還只是最容易的部分。」
Luffy一反常態沒有大吼大叫，沉默的令人窒息，眼神死死盯著DrKureha。
「小子，你說你是他們的船長，這傢伙則是你的廚師。」
「帶著一個失去味覺的廚師，明知有治療的可能，卻放棄不要，戴草帽的，你有什麼資格稱自己是船長。」
你有什麼資格替他做決定？
19.
打從離開磁鼓王國後，Sanji動手揍人的力道與頻率有逐漸加大的趨勢，Luffy趴在餐桌上，含著叉子，眼神緊盯桌上半壺牛奶，無視半小時前他才剛解決完午餐的事實，正可憐兮兮喊著肚子餓。
被他吵到耐心盡失，金髮男子仁慈的塞了兩個抹滿手工果醬的高熱量貝果到船長嘴裡，下秒動作俐落毫不客氣的抬腳把障礙物從他珍貴的廚房內踹了出去，頭也不回重重關上門，大有天塌下來都不理的架式。
要知道，Sanji不收力道的時候一腳可以輕而易舉踢飛一頭不識相的恐龍，落地前再順便撞死另一頭倒霉的恐龍。
躺在船頭當大型障礙物，午覺睡的正香的劍士對下海撈人順便沖澡毫無興趣，舉起刀柄硬是將化成砲彈的船長從中擊落。
原本想跟進要點心的狙擊手與新任船醫，在看見整系列人體彈珠檯是如何有效進行後，只能躲在船桅旁瑟瑟發抖，抱著釣竿乖順的跑去船尾看能不能換點什麼好討廚師歡心。
梅莉號在幾分鐘內回歸平靜，航海士與Vivi聊天的聲音融入浪的白噪音裡。
「老太婆說，他可能有辦法。」
橡膠人頭下腳上的掛在欄杆邊，沒頭沒尾扔了一句，也不管聊天對象是否呼聲震天。
草帽遮住他的表情，一切藏在陰影之下。
Nami沒有聽到爭吵的始末，Chopper忙著在城堡內收拾善後，Usopp，Vivi及Zoro亦不在現場，Sanji則在接受二次治療後陷入深沉昏迷。
沒有諮詢或採納任何人的意見，Luffy需要對他獨自做出的決定扛起全部的責任。
其中當然包含負面的情緒。
Zoro睜開左眼，掏出塞在腹卷內的酒瓶，開始暢飲他的生命之泉。
「你從老巫婆那裡偷來的聖誕馴鹿，」半晌後，Zoro盯著藍天白雲，實事求是的問道：「強嗎？」
他們的船長單手壓住標誌的草帽，語氣裡盡是藏不住的得意。
「Zoro，Chopper可是未來海賊王的船醫。」
20.
Chopper是在上船後才知道事態緊急，雖然大夥神情輕鬆，緊繃的情緒卻能從船隻的前進方式感受一二。
他還在學習人類的情感，但仍對此憤憤不平。
身為醫生，他不認同Luffy的決定，但所有的反駁都卡在最關鍵的因素。
他們沒有時間。
也不可能回頭。
這不是能公開放在檯面上強迫大家做出選擇的議題。
「記住，千萬不能讓女人傷心，否則就不是個男人。」Vivi應該把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Sanji笑著說。
況且，他們已先做出了承諾。
這是道義問題。
Vivi還有一個國家等著她去拯救，那是什麼樣的心理壓力，光是想像報紙上撰寫的片段消息，就能被龐大的恐懼給壓垮。
不可能體會的，即便有，那也是種單憑想像捏造出來的舞台劇。
Sanji隨意搓著Chopper的毛髮，後者仍皺著鼻子，顯得很不平衡。
他想了想，決定從其他方面下手。
「在我們離開前，老太婆有明確的說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嗎？」
Chopper搖搖頭。
「感染？天生缺陷？食物中毒？還是藥物？」
小船醫低下頭，晃著腦袋，Sanji不給他難過的時間：「我猜，當你問他為什麼的時候，他沒有給你答案。」
綜合Dr. Kureha的技術與經驗，無法做出任何明確診斷已代表了問題的嚴重性。
讓他恢復味覺需要花多少時間，三天？五天？一年？兩年？十年？
Sanji掏出香菸，決定用不健康的煙霧代替沉默填滿整個空間，毫不退縮繼續道：「我猜她沒跟Luffy說我們得待多久才能處理我的小毛病，有沒有把握還是其次，最大的原因是沒有必要，她知道我們在趕時間，畢竟連Nami小姐都沒辦法待到完全康復。」
Chopper一口喝完了廚師替他準備的棉花糖可可，瞪大的眼睛裡寫滿真誠。
「你……在生氣嗎？」
Sanji深吸一口氣，讓尼古丁浸滿他的肺，而後緩慢的呼出。
21.
靠在廚房外頭的牆上，雙手枕著頭，Zoro閉著眼睛都能猜到混帳捲捲眉的想法。
一個穿著紅色背心帶著草帽的笨蛋一號跟邊噴鼻血邊抽菸的金黃色河童進行以下對話。
「跟我們一起走，你大概會生氣。」笨蛋一號說，「但不一起走，你會恨我。」
Zoro打了個寒顫，決定多來點酒精好平息群體起來跳舞的雞皮疙瘩。
「如果混帳橡膠人道歉，」至於牆的那頭，Sanji微微停頓，似笑非笑的把後半句話補完：「──但Luffy沒有道歉，對吧？他知道他不用，所以我不生氣。」
你未來會懂的。
－ＴＢ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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