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月 發表於 2023-10-12 09:27:32

※入坑Good Omens後看完所有文章還不夠非要自產幾篇,看來地獄對我的誘惑極為成功

關於命名這件事
—這是末日之戰三天後左右發生的小事情
  阿茲拉斐爾打開坐落於他位在過於喧囂嘈雜街角的書店大門,兩百多年前他曾覺得書店應該要在靜謐的住宅街存在,他也認為自己值得在一個絕對安靜的空間一面聽蕭邦為他專門撰寫的曲子、一邊閱讀莎士比亞尚未出版也再也不可能出版僅此一本的札記。
  不過你也知道,有天使的地方註定會帶來繁榮,不消五十年,住宅區的一樓紛紛開設了店面:黑膠唱片、手繪地圖、精緻銀器、肉桂捲、可麗餅、中華料理、英國早餐茶、加了冰淇淋的鬆餅等等以食物佔大多數且皆為阿茲拉斐爾喜歡的商店如雨後春筍般開設,也造就了此地的繁盛,商人和旅人漸漸多了起來。
  照理說天使應該會讓上述這些商品的定價落在剛好負擔得起成本又不會讓店主過得太寒酸的程度,收銀檯旁的玻璃小費罐也應該要被善良的人類填滿。但克羅⾥在一百年前開始頻繁出入此地,他的出現讓周圍的人開始有了賺錢且必須要賺超過自己所需的慾望。另外克羅里的小小惡作劇:一份賣十三英鎊的肉桂捲明顯高於其他街區卻開始變得合情合理,只因為克羅里讓雨滴拉長了三英鎊前面的那個誤滴的墨點。
  同時克羅里在前幾年間接促使無接觸付款的發明,導致多餘的零錢再也不存在於是世界上,小費罐從此空空如也,僅能裝下降落在倫敦的細細塵埃。商人和旅人穿梭在天使存在並居住的街道,此地卻處處實施著萬惡的資本主義。
  這就是天使與惡魔之間的平衡,就像教堂裡也有「歡迎無接觸捐款五英鎊」的信用卡感應器、地獄之人熱愛的鄉村酒吧也永遠有嚼著菸草的惡魔將兩便士投入小費罐。
  總之阿茲拉斐爾打開了門,歡迎克羅里這一年來第一百七十七次的到來,而今年的秋葉甚至還沒轉紅。

  「一杯茶?」阿茲拉斐爾明知道對方不會拒絕,卻還是問了一句,在對方回應之前早已將熱水沖入克羅里專屬的陶瓷茶杯中。
  克羅里接過茶杯,把自己塞在那張他今年坐了第一百七十八次的繡花布面椅子上,他輕啜一口,噢,英式早餐茶,喝起來就是清爽,清爽得像阿茲拉斐爾今天身上穿著的莫蘭迪淺綠色西裝背心。
  「天使,天使,天使。」克羅里碎念著。當你認識一個人六千多年,你便會知道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或是眉毛彎曲的任何角度代表的意義,而此刻,克羅里正陷入微妙的怒氣之中。
  「我正在聽著呢,克羅里。」天使早已替自己斟好一杯茶,溫和且神聖的坐在惡魔面前。
  克羅里原本空無一物的掌心憑空浮現出一株龜背芋,不過如果你放慢三百五十倍左右的速度,它原本應該在阿茲拉斐爾的窗台上,只是龜背芋首次體驗了惡魔賜予它的瞬間移動能力,它正顫抖著葉子沾沾自喜。
  「你叫它什麼?」克羅里放下那株明顯大過於手掌的藤製盆栽,此時龜背芋垂下葉子,似乎感受到恐懼。
  「它是龜背芋,是天南星科龜背芋屬植物,適應性強,喜歡溫暖潮濕的地方。」阿茲拉斐爾故左右而言他。
  「聰明的天使,我指的是你平常怎麼稱呼它。」
  「噢,」阿茲拉斐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開口回答的速度有如年邁的紳士替同樣年邁的女士拉開車門:「克羅里。」
  「對,你叫它克羅里。」克羅里說著:「你知道,我家有全倫敦,不,全英國長得最好的植物,全靠我的耐心灌溉和適時的溝通。」如果大聲咆哮和將長得不好的植物殺雞儆猴的方式稱作溝通,而英國花藝實境節目《爭妍鬥豔》上若有一項比賽項目為植物溝通,那麼克羅里毫無懸念會奪得第一,並在季末揮手發表得獎感言。
  克羅里繼續說:「如今,這些植物沒那麼怕我,因為他們從他們的溝通管道,空氣中流通的二氧化碳之類的,知道有一株蘇活區備受寵愛的龜背芋,跟他們應該要敬畏的主人,我,克羅里,同名。而且這株龜背芋曾經是被我當著大家的面要處理掉的一員,卻大肆的宣揚離開我家後受到天堂般的照顧。」
  「所以克羅里的綠色植物兄弟姊妹應該很開心克羅里還活得好好的吧。」阿茲拉斐爾欣慰的說著。
  「嗯,對。」克羅里無法吼阿茲拉斐爾,因此朝著同樣名為克羅里的龜背芋怒吼:「你用你們的空氣電話告訴我家的那些植物,你每天像是在地獄裡幫撒旦洗腳磨腳皮,然後請你的兄弟姊妹們繼續敬畏我!可不是人人都會被送來天使家。」龜背芋的翠綠葉子以蜂鳥振翅的頻率回應。
  克羅里重新坐回舒適的椅子上,翹起一雙長腿:「所以,克羅里,是吧?」他指的是那株和自己同名的植物。
  「是的,當初我向你要一株盆栽,我便想要好好照料它,畢竟它長得如此美好。」阿茲拉斐爾說:「我看了一本書,書上說命名會讓你對這樣東西有責任,會更妥善的照顧它,尤其是喜歡的名字。」
  突如其來被間接告白的惡魔感到一瞬間的措手不及,他用一雙銳利的蛇眼盯著天使,儘管過了六千年,天使直言不諱的好感發言還是常讓他心律不整,而心律不整明明是所羅門王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的拜耶蒙用祂那張美麗的臉蛋帶來的副作用。
  「好啦,我得走了。」克羅里拍拍自己的西裝站起身:「你愛用克羅里這個名字就用吧,前提是那株植物不准再給我亂說話。」他指著那株瑟瑟發抖的可憐植物。
  阿茲拉斐爾綻放出大大的笑容,純真又無邪臉上像是想起了什麼,在送克羅里到門口後又急急忙忙返回屋內翻箱倒櫃,隨後拿出一個精緻卻老舊的木盒,阿茲拉斐爾小心翼翼的打開,那是一枚躺在紅色絨布上、銀製的領帶夾,尾端有著蛇型雕刻。
  那張滿臉寫著想被稱讚的白皙臉龐轉向克羅里:「昨天我去波多貝羅市集,覺得很適合你,也當作是你給我盆栽的回禮。」
  克羅里滿足又開心地收下,縱使離開前又以碎念掩飾他的喜悅。坐進黑色賓利時,酒紅色的領帶上早已別上銀製領帶夾,克羅里拍拍胸口,對著領帶夾說道:「請多多指教啦,阿茲拉斐爾。」銀蛇的眼睛回望著他的主人,像是有靈性似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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