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子 發表於 2023-10-3 14:44:49


  想要擁有的東西去擁有就好了。
  一直以來高有謙都過得順遂,沒有什麼他難以獲得或擁有的事物。同學都笑說他是人生勝利組,成績好攝影成果優秀還受人歡迎,現在還有度妍這位漂亮又能幹的學妹當女友,他也只是笑笑不做任何回應。
  同學的吹捧是事實,雖然高有謙不覺得家裡的環境優渥因此讓他過得輕鬆有什麼了不起,然而手頭寬裕跟個性溫和,確實讓他在大學裡生活無虞。就算他清楚圍繞在身邊的人多少也想蹭他的資源,但他不在意。這是擁有人際關係的一種方式,高有謙不覺得自己吃虧,他不用渴求什麼就自然而然擁有了。
  可是禹善宇的反應跟他所相處過的人都不一樣,他無法簡單又輕易地擁有跟善宇好好相處的一段關係。
  一開始他只是覺得這個學弟太過溫厚了。連他把他的名字寫錯都沒有任何不悅,只說了句「沒關係」。後來發現不管誰拜託學弟做事,學弟都只是露出微笑答應下來,也不會拒絕或者討價還價。
  太濫好人到像個傻子了吧。雖然有這樣的想法,但不代表他認為像同學那樣仗著自己是學長去欺負好脾氣的學弟是應該的。他有意無意請禹善宇喝飲料,對方卻露出一臉「為什麼」的疑惑神情。
  跟那些找機會就要蹭酒的同學們實在不同。
  雖說如此,高有謙一開始也只把禹善宇當個反應比較特別的學弟而已。
  學妹形容善宇是韓國大學的NPC確實貼切,他輕易就知道哪個時間可以在哪裡看到善宇。在圖書館裡推著圖書推車將書溫柔放上書架的善宇,在咖啡店對著來客都嶄露燦爛笑容的善宇,在超商說著歡迎光臨的善宇,在圖書館為身旁高中生認真解題的善宇。
  高有謙對自己說他只是剛好在那些場所,他去超商買東西請學妹、在咖啡店跟同學聊天、到圖書館找資料。他所見的禹善宇,是一個認真生活的人。從打這麼多份工他知道善宇的手頭不寬裕,但善宇並沒有顯露被生活壓垮的神色,而是積極地抓住每一個機會。
  等到高有謙發現,自己的眼睛已經離不開禹善宇。

  但是這學期禹善宇對他的態度讓他迷惑。他比之前更想要對善宇好,可是對方卻一副不想接受的模樣。似乎他往前一步,善宇就退一步。
  為什麼不想接受好意呢?高有謙坐在咖啡店裡望著飛快做出一杯又一杯咖啡的禹善宇,有客人站在櫃台前時不忘微笑以對的禹善宇。當善宇意識到他的視線時只瞄了他一眼又迅速地將臉別開,高有謙從來沒有這樣被拒人於千里之外。
  高有謙想起之前度妍生日派對時,他被禹善宇簡訊叫過去現場,對方在酒意下用半語斥責他一頓。當時善宇的情緒還強烈得多,比起現在面無表情好多了。但不管對方用什麼態度對待他,高有謙就是放不下。
  他原本以為他想對善宇的好跟想要對其他人的好並無不同,他常常請人吃飯,他常常請人喝飲料,他常常被同學一找就去聚會,他也送過喝醉酒的朋友回家。這些事情他不會想要回報的,但從沒有一個人像禹善宇這樣,特別見外地掏錢出來說要付他代駕的錢。
  他原本以為自己只是看到善宇的處境之後更想要對善宇好而已,塞在標記每一個日期的袋子裡那薄薄的紙鈔、釘在牆上的影展票券。然而禹善宇對於他的好意並不像其他人一樣欣然接受,高有謙感到時時碰壁。
  明明喝醉的時候坦率又可愛。高有謙想起學妹提過,因為禹善宇喜歡金度妍,而自己跟度妍又向外宣告在交往,所以他被討厭了。善宇跟度妍聊天時的笑臉浮現在他腦海,是喜歡吧?
  可是高有謙對於被禹善宇討厭的在意,卻揮之不去。

  高有謙問了禹善宇的好友鄭以元,是否善宇討厭他,為什麼他總是板著臉對他。鄭以元反問為什麼高有謙一定要跟善宇好好相處。
  「如果能跟善宇好好相處也不錯啊!」
  「那是對學長好而已。想跟陌生人處得好是一種野心吧?學長,你還假裝自己沒有野心,卻隱約什麼都想要哦!」鄭以元對著他說。
  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嗎?這樣就是「野心」嗎?高有謙一邊腦子裡轉著疑問,一邊詢問善宇是否願意當他攝影課的模特兒。善宇依然先拒絕他,就算他提出會給更優渥的待遇,善宇還是問著「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你也對我好就好了啊。」
  當高有謙說出這樣的回答時,他才隱約發覺他想要從禹善宇那邊獲得些什麼。看到善宇點點頭,他笑了。除了幫忙拍攝善宇的電影短片以外,又能在另外的時間拍攝善宇。高有謙對於這樣的進展感到滿意,他似乎第一次感到因為跟某個人拉近關係的快樂。
  也許善宇不是真的討厭他,那時在酒席上因為國王遊戲而被起鬨要接吻,為了解圍高有謙快速地點了一下善宇的唇,但他道歉了;善宇如果真的討厭他,那麼被他親了心情一定很差的。雖然善宇回答不會,雖然後來善宇瞇著迷濛的醉眼又輕觸了他的唇,而他也回吻了那柔軟的唇瓣......對討厭的人不會做到這樣吧?
  但也許只是當時善宇太醉了。他那天好好地把善宇送回住所,放了解酒劑在對方的外套口袋裡頭就離開。對於那時的吻,他也想不出自己那樣做的理由。
  只是他好像越來越在意禹善宇了。

  一切在善宇對著他說「喜歡」,而他回答「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誤會了」之後都變了。禹善宇開始躲著他,已讀不回,電話也不接。高有謙才發覺自己的懊悔與難過,他不想斷了這段關係,不想跟善宇疏遠。他可曾這麼主動而積極地想要進入另一個人的人生嗎?
  面對刻意躲避他的禹善宇,高有謙只好提起模特兒的約定,他知道自己這樣很狡猾,重約定的禹善宇也就跟著他到校園一角進行拍攝。雖然善宇確實如自己所說的沒有經驗般地侷促,但生澀的表情與僵硬的姿勢在高有謙的眼裡依然覺得可愛。他除了拍照還忍不住按下錄影鍵,他的相機裡有著許多美麗事物,而善宇的身影也是其中之一。
  面對禹善宇遇上了拍攝場地場租漲價的窘境,高有謙不解為什麼對方老是這樣勉強自己;明明冰箱裡只有幾個飯糰,忙到沒時間吃飯跟睡覺……能不能先對自己好一點呢。然而當善宇說著「是我人窮,我的電影不窮」時,那雙美麗雙眼散發的光芒,讓高有謙感到震攝。
  眼前這個人想要擁有的東西或許比他還要多,而花費的力氣也比他還要大。如果說「野心」,他相信禹善宇的野心比他大太多了。
  他相信禹善宇能拍出好電影的,因為他有著「渴望」。
  至於自己......

  高有謙感受到自己渴望與善宇擁有一段關係,但他還不清楚那樣的關係是什麼。
  或許只是想要擁有禹善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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