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潔最近很奇怪。
這是黑名、冰織和雪宮一同觀察得出的結果，這倒不是說潔完全變了一個人，平日的吃飯、訓練、睡覺這些作息一切正常，還是一樣對所有人溫和體貼，還是一樣比任何人都痴迷於足球。
潔世一還是平常的那個潔世一，只是最近似乎增加了一個愛好。
———黏著內斯。
凱撒跟內斯這對主僕二人組和潔世一不對付是整個德國樓都知道的事，甚至連其他隊伍的選手們都略有耳聞。潔世一看到這倆人一向都沒什麼好臉色，在走廊上狹路相逢甚至還要吵上幾句，然後被冰織母雞護小雞崽似的拉走。對他們如此反感的潔世一，近期卻一反常態的看到內斯就黏上去。
要不是潔在賽場上的表現一如繼往的優越，雪宮就要去問安理小姐潔的餐點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害他食物中毒了。冰織甚至擔心的摸了摸潔的額頭試探溫度，懷疑他踢球踢到腦子燒起來。黑名對此也難以理解，雖然對內斯分走了潔的視線感到不滿，不過他堅稱自己的恆星做什麼都是有他的道理的。
…但不管怎麼樣都還是難以適應！！！
01
“內斯———”此刻的宿舍四人組正坐在食堂里吃著晚飯，原本埋頭吃著咖喱飯的潔世一似有所感地抬起了頭，望向正踏入這個空間的凱撒跟內斯，發出了一聲拉著長音的呼喚。黑名被嘴裡的牛奶嗆到，冰織的筷子掉了一支，雪宮一叉子戳破蛋黃。
內斯的額角青筋跳了跳，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來自地獄的呼喚，感覺到身邊的國王大人開始散發黑氣，他皺眉看向亮起眼睛端著餐盤朝他走來的潔世一，在心裡把他千刀萬剮了一百遍。
“內斯！一起吃飯吧！”潔世一笑眯眯地把餐盤拍在內斯旁邊的座位上，絲毫不顧另一邊臉色糟糕的凱撒，對著內斯笑的比太陽花都明媚幾分。
“世一什麼時候跟內斯這麼熟了我都不知道呢。”凱撒對著潔世一笑的燦爛，但抽動的嘴角曝露了他的真實內心。
“要你管。“潔世一沒去理會向他搭話的凱撒，專心致志地吃起了自己的飯。
內斯坐在中間如坐針氈，左手邊是自己敬重的凱撒，正在釋放著讓人難以承受的威壓。右手邊是笨蛋世一，正在一無所知地開心吞下咖喱飯。
照理來說把潔世一趕走就好了，這樣自己就不必承受凱撒嚇人的、彷彿下一秒就要把他丟出藍色監獄的眼神。但看著把臉吃的鼓囊囊的小倉鼠似的潔世一，他居然無法開口發出逐客令。內斯生無可戀地開始戳自己盤子里的飯，試圖把那坨飯當成遲鈍的世一攪得亂七八糟。
一頓飯吃得主僕二人味同嚼蠟，只有潔世一開開心心地吸入了所有咖喱飯，順道拿走了凱撒跟內斯的飯後甜品。
02
開端始於一周前，比賽結束的凱撒正想按照慣例又去對潔世一說幾句垃圾話，卻只看到一陣風從他面前竄了過去。
潔世一像一隻小黑兔似的蹦起來跳到內斯身上，有力的雙腿夾住內斯的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像只樹袋熊一樣掛著。劇烈運動後的熱度尚未褪去，大腿的溫度源源不絕地透過隊服傳到他的腰側，燙的他措手不及。他的腦子還反應不過來，呆呆地下意識伸手接住潔世一的飛撲，用雙手穩穩地環住潔世一的腰防止他跌下去。潔世一的臉還帶著比賽留下的紅暈，雙頰紅彤彤地對著他笑。
“我們贏了！”潔世一的臉頰在他臉邊蹭了蹭，一向有潔癖的內斯應該要把這個汗津津的愚蠢小醜丟在地上，但此時他已經徹底喪失思考能力，任由這個軟綿綿的生物在他身上蹭了又蹭。
凱撒臉上的笑意已經維持不住了，大步走過去把無尾熊似黏在內斯身上的潔世一扒了下來。
他被拉入了凱撒的懷里，後背撞上結實的胸膛，凱撒伸手將他的下巴抬起，讓他以一種極其別扭的姿勢抬頭仰望凱撒。凱撒垂下頭，金藍色的發絲垂下幾縷落在他的臉上輕輕搔癢，那雙明艷的藍眼睛此刻因為陰影遮擋而變得混沌不清。
“世一跟一隻橫沖直撞的小兔子一樣呢，”凱撒捏住了潔世一的臉頰，把還帶著些許嬰兒肥的鵝蛋臉擠出小鴨嘴“一場俱樂部私底下的小小友誼賽而已，贏了就讓你這麼開心嗎？”
潔世一的指甲掐在那隻紋著皇冠的手背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月牙痕，他瞇起眼睛瞪視著凱撒，對方不以為意地繼續與他對峙。
“怎麼？關鍵一球的風頭被我搶了很不爽嗎？無腦王子？”
“世一的球技要是有嘴巴這麼厲害就好了。”
“你不僅嘴上功夫輸我，小心最後也被我吞噬殆盡。”
“哈，試試看啊。”
凱撒那張漂亮的臉變得猙獰，看起來下一秒就會暴起把潔世一拖上球場再踢一場。潔世一一向不慣著這位暴君的脾氣，手肘向後頂向他的腹部，趁著凱撒閃躲的時候拍開那隻箝制著他的手。冰織適時地走上前把潔擋在身後帶他離開，黑名小衛星一樣的在他身邊繞來繞去問他需不需要補充水分，雪宮拿了一條毛巾伸手幫他擦汗。
被朋友們團團圍繞的潔世一若有所思，轉頭看向還站在原地的凱撒和內斯。
凱撒的臉失去以往張揚的笑意，一臉陰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內斯已經從怔愣狀態恢復，正咬牙切齒地往他的方向瞪，在潔世一回望時又迅速撇開頭。
潔世一心裡的小惡魔探出一顆頭。
03
沖上去抱住內斯確實不是潔世一有意的，只是贏下比賽後下意識地慶祝舉動。他認為這沒什麼，只是凱撒和內斯很明顯不是這麼想的。
在他無意識跳到內斯身上的時候，內斯很明顯地愣住了，在潔世一反應過來後也以為他會把自己丟在地上。但他的表情不是平時的怒目相對惡語相向，而是徹徹底底的、一片空白的樣子。這是非常有趣的發現，因為不管是脾氣再怎麼好的老好人，被討厭的人抱住了第一反應都會是厭惡而不是那副表情，更何況內斯的暴躁易怒是眾人有目共睹的。
內斯不喜歡他，潔世一很明白這一點，雖然自己並不討厭對方，並不代表他在多次被莫名針對後沒有惡作劇回去的心思。
更何況凱撒的表情也十分耐人尋味，看到自己與內斯貼近的他神色不愉，這對潔世一來說是足夠大呼美味的畫面。潔世一猜測是他不喜歡自己的手下被敵人接觸，雖然不明白箇中原因，但一切能讓凱撒不爽的東西他都樂意一試。
潔世一偷偷訂下了一個計劃，一個在每天緊湊訓練的間隙時間給自己的小小娛樂，讓長期被二人騷擾的自己出一口惡氣。
被討厭的人緊緊黏著無論是誰都會覺得特別不爽吧？還可以順便看看凱撒黑如鍋底的陰鬱表情，簡直是一箭雙雕的美好計劃。
他並不是蜂樂那種喜歡惡作劇的個性，但無法否認他在看到這對主僕面部扭曲的時候心裡會十分暢快。將當作是抒發訓練的壓力吧，他在心裡偷偷說服自己，心情愉悅地思考著他的作戰計劃。
04
“內斯———”
內斯猛地從床上彈起，左顧右盼確認自己宿舍里沒有某個笨蛋後又鬆了一口氣的倒回枕頭上。他煩躁地閉上了眼睛，潔世一的呼喚像是拿著環繞式音響一樣在他的腦內循環播放，已經變得如影隨形甚至出現在他夢境的地步了。
混蛋世一…最近非常反常。
吃飯的時候
“內斯———”
潔世一展開燦爛的笑容一屁股坐在他身邊，似乎忘記了前不久他們還在綠茵場上互相用日語德語問候對方，拿起飯勺像是看不見凱撒怒火高漲的臉一樣貼著他吃飯。
一旁的凱撒幽怨地看著潔世一，刀叉在餐盤上摩擦出了刺耳的聲音，讓內斯懷疑凱撒真正想切的不是漢堡排而是自己。餐刀利落地切開肉塊，軟嫩的漢堡排被以一種屠宰的力道對待，餐盤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嘎聲讓內斯頭皮發麻。
“世一比起跟內斯坐，跟我坐比較好吧。”
“才不要。”
潔世一對他翻了白眼並拒絕同坐邀請，凱撒的漢堡排此時已經變得坑坑窪窪，空間的壓抑程度又上升了一個等級。而潔世一似乎察覺不到，繼續為內斯的死亡之路添磚加瓦。
“我比較喜歡跟內斯坐。”
凱撒的漢堡排回歸了它原始的絞肉狀態，內斯在心裡掐死了第一百零一個不會看人臉色的混蛋世一，潔世一黏著他已經帶給他諸多麻煩，而凱撒對他的不滿又讓他的頭痛火上澆油。
他覺得自己應該去藍色監獄的醫務室領一點胃藥，這頓飯他吃得十分艱難，不僅要應付潔世一反常到雞皮疙瘩的粘人行為，還要應付國王大人可怕的火氣。他機械地挖著土豆泥送進嘴裡，連肉汁是什麼味道都嚐不出來，只覺得自己在這冰火二重天的情況下難以消化。
訓練的時候
“內斯———”
潔世一捧著一顆足球朝他奔來，雙眼亮晶晶地問他傳球技巧。那個小丑到底為什麼覺得自己會教他？他正想出言諷刺傻寶寶世一自己不是他在藍色監獄那群和諧有愛的隊友，在互相競爭的同時還會毫無保留的向他傳授經驗。
“碰！“
足球大力撞擊球網的聲音，從那聲沉悶的聲響可以聽出那一腳的力道有多大，內斯只覺得自己的後腦勺涼颼颼的，就好像他的頭是那顆可憐的球。
“親愛的世一學習傳球技巧是為了要給我助攻嗎？“凱撒帶著笑容貼近潔世一的後背，自然地摟住了他的腰，將下巴輕柔的靠在他的肩上。潔世一可能看不見，但內斯很清楚地看到了凱撒眼裡明晃晃地警告意味，又在潔世一回頭時變回溫柔的微笑。
“我才懶得理你。“潔世一瞥了一眼內斯的臉，推開壓在他身上的凱撒轉頭離開，凱撒鋒利的眼神轉而刺到了內斯身上。
他的胃又開始痛了。
睡覺的時候
“內斯———”
萬幸，潔世一並沒有闖進他的房間，躺到他的床鋪上。這在以往是一個荒謬的設想，但在這個黏人精的洗禮下，內斯覺得潔世一要求和他同床共枕已經不會超出他的預料了。
潔世一隻是在他面前站定，抬頭露出了一個很孩子氣的、蠢兮兮的微笑。
“晚安！”他留下了這句話，然後又野兔一般地蹦跳離去。
黏在他身後跟到宿舍就是為了對他說一句晚安？
內斯實在是完全無法理解潔世一的反常行為，他回想過了與潔世一的日常相處，自認並沒有做出能讓他親近自己的動作。明明在不久前潔世一看到他們都想繞道走，今天卻過分黏人到格林開始懷疑他跟內斯有一腿，內斯費盡了天大的力氣威脅格林絕對不能把這種無腦猜測傳到凱撒的耳朵里。
05
拜塔眾人從一開始的震驚轉為麻木最後變成習以為常，在走廊上看見沙包袋似的掛在內斯身後的潔世一也不會嚇到跌倒，只會普通地打個招呼然後轉身離去。
他簡直像一隻史萊姆，內斯心想。黏糊糊的、一沾上就摘不掉的史萊姆，一開始他還會象徵性地反抗幾下，試圖把黏在他身上的潔世一撥開。但潔世一不愧為被大家公認的藍色監獄里最堅強的人，一旦被內斯推開他又會鍥而不捨的黏回來，到最後內斯徹底放棄，任由這坨黏糊糊的生物變成自己的人型掛件。
內斯拖著潔世一形狀的沙包，喔不，是沙包形狀的潔世一走過走廊，停下來皺起眉頭。
“鬆手。“
“嗯？內斯怎麼了？我們不是要去訓練嗎？“潔世一從他身後探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我要去廁所。“
“那我等你。“
我們不是女高中生！為什麼上廁所要你等我我等你的！？內斯在心裡咆哮，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怒意“不用，你給我去訓練室。“
“不用嗎？“
“快滾去訓練室！混蛋世一！“
“啊，好喔。“
內斯踏入廁所，終於得以松一口氣。黏人狀態的潔世一實在是太可怕，他的私人領域遭到史萊姆怪物的無死角攻擊。然而這還不是惡夢的結束，因為潔世一變種成為史萊姆怪物，他被迫遭到了更多的折磨。
06
內斯站在凱撒的房間里，低著頭承受凱撒的注視。
凱撒坐在椅子上，視線冷冰冰地劃過他的全身，有如一把實質的刀將他的皮肉一刀一刀剜下。
“你對世一做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
“是嗎？那你解釋一下最近的情況。“
“我什麼都沒有做！是世一他！“
“行了，出去。“凱撒揮了下手示意他出去。
“是的，凱撒。“
內斯低頭走了出去並關上房門，靠在牆上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潔世一近日對他的過分親近讓凱撒很明顯地對他十分不滿，只因為獨屬於國王的小丑沾上了別人的氣息。
潔世一是凱撒的獵物，這是他再清楚不過的事實。即使他是這位藍玫瑰皇帝的追隨者，他也不會被允許染指國王的獵物，那是凱撒獨有的、唯一的、禁止觸碰的所有物。
誰都無法保證追隨者會永遠忠誠，內斯仍然想辯解自己絕無二心。對凱撒的忠誠讓他築起了一座高牆，但潔世一不傻，他是狡猾的兔子。在稍微露出一點裂縫的時刻，潔世一絕不會放過那一絲一毫的破綻，他趁虛而入將高牆盡數瓦解。其實要停止這場鬧劇很簡單，內斯只需要盡力跟潔世一保持距離就好，但潔世一依舊不依不撓，只能任由他肆意妄為。
平時桀驁不遜的藍色監獄之心如今乖巧聽話的黏在他身後，讓他有種讓高傲者低頭的惡劣快感。他只能在忠誠與私欲之間搖擺掙扎，告訴自己等潔世一失去興趣就好了，只要堅持到那一天他就還可以說自己並沒有背叛凱撒。
07
潔世一停止黏著內斯了。
這場惡作劇只持續了一個禮拜，在過程中滿意地觀賞到以往極少見到的兩人難看的臉色，以結果來說可以說是潔世一的惡作劇大成功。
宿舍的其他三人為潔終於恢復正常而長舒一口氣，再看著潔世一黏著內斯，他們真的要把他綁架去醫務室檢查檢查了。
凱撒看起來也莫名的高興，具體例證為最近對潔世一的糾纏更加頻繁，連潔世一對他冷言冷語也沒有影響他臉上的笑容，甚至心情大好的摸了摸內斯的頭。
一切看似都回到正軌，彷彿那一個禮拜的潔世一不曾存在過，要不是格斯納在他身邊調侃著自己終於跟潔世一分手了，內斯都要懷疑那是一場夢境。黏人精版潔世一是內斯想擺脫的麻煩，但在習慣了自己身後的小尾巴後，恢復原狀的他又開始難以適應了。
現在的潔世一的作息又回歸以往，吃飯、訓練、睡覺井然有序地進行著，就是少了黏著內斯。
內斯望著沒心沒肺的和隊友聊天的潔世一，默默掐緊了拳頭。
08
潔世一有操控人心的能力。
雖然本人並不知曉這個藍色監獄遠近馳名的十大不可思議之一，但無論是他的隊友亦或是對手在面對潔世一時都能被輕易煽動。脾氣稍微暴躁一點的就不用說，但就連最平和的人也能被他簡單激起情緒。無論是忠誠心還是還是破壞欲，與他接觸過的人無一不過多執著於對方。
但這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潔世一並沒有自覺。而他無自覺做出的行為，卻攪得他人的生活亂七八糟。知道潔世一並非有意這項事實讓人氣憤卻又無可奈何，因為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面對如此壓倒性的可怕能力，多數人只能舉手投降。
可內斯不想屈服，他不想承認自己對潔世一有任何的，無論是好是壞的執著。他絕對不會像那些自己跌入蜘蛛網的愚蠢蟲子，心甘情願的被蜘蛛吞吃入腹。
但潔世一淡漠的眼神足以讓人失去理智，他被迫品嘗那種苦苦追尋潔世一眼神的人的心情。苦澀難言的味道讓內斯困惑那些人到底為何痴迷於此，迷戀一個人卻難以得到回應的感覺並不好受。在以往他對這些人嗤之以鼻，巨大的落差卻足以讓人陷入瘋狂。他曾發誓自己不做少年維特，但最後仍踏上了自我毀滅的道路。
潔世一憑什麼置身事外，他明明是一切的罪魁禍首，破壞他人生活的人怎麼可以就這麼被原諒？
09
潔世一早該預料到的。
惡作劇總會有被報復回來的一天，而現在的他被內斯堵在了衛生間。內斯的臉陰沉的能滴水，看起來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死死盯著他。
“玩弄別人很好玩嗎，世一？“內斯一拳打在了旁邊的磁磚牆壁上，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潔世一被困在內斯的雙臂與牆壁夾出的狹小空間，空氣中一片死寂，只剩下水龍頭的滴答聲。
“手不痛嗎？“潔世一答非所問，抬手抓住了內斯的手腕順毛似的輕撫幾下，內斯卻將拳頭握得更緊。
“不需要世一假惺惺的關心，“他葡萄酒色的瞳孔混濁不堪“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啊，你說上禮拜？抱歉，那隻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潔世一毫無心理負擔地道歉和坦白，畢竟這是他跟內斯的相處方式，隱瞞自己的目的也毫無用處，因為不回答的話內斯會替自己編造出理由。
“惡作劇？“內斯咬住了下唇，面目猙獰地瞪著他“所以那一個禮拜就是你的小小惡作劇？“
“給你造成困擾了我很抱歉，但是你也常常這麼做吧，在我的三明治里放芥末，故意把我的水替換成超酸檸檬汁之類的。“
“所以這就是世一你的報復？“他近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他的模樣在潔世一眼裡就像一隻炸毛的小犬，他得奮力壓制著住自己揉揉那頭紅髮的慾望，因為那會讓內斯的憤怒等級更上升一級。
“唔，順帶對凱撒也惡作劇一下啦，因為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也很不開心。“
愚蠢的、遲鈍的世一！很明顯潔世一沒有意識到自己對這兩人的影響力有多麼巨大，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完全牽著他們的鼻子走，而毫無自覺的罪魁禍首只用了輕飄飄的惡作劇一筆揭過。
“閉嘴閉嘴閉嘴！“內斯的咆嘯聲在空曠的衛生間里迴盪“閉嘴…蠢貨世一你根本就不懂！“
“內斯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呢？“潔世一反唇相譏“難不成你在懷念那樣子的我？“
回應他的是內斯更加扭曲的臉，這讓他感到頭暈目眩。潔世一眨了眨眼，他知道這是一個答案。內斯並沒有反駁，瞪視是內斯獨有的回應方式，他羞於承認，或者說他對自己的答案感到厭惡。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編造虛無的謊言，逃避般的沈默是他的誠實。
內斯真的很奇怪，潔是這麼認為的。明明否認、撒謊、狡辯，什麼都好，但他沒有。他對潔世一的惡意一向毫不掩飾，但他沒想到連喜歡內斯也不加以否認。
“啊啊，我明白了。“潔世一仰頭露出了瞭然的微笑。到底明白什麼不用說出口，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
“閉嘴…閉嘴…“內斯簡直要把一口牙咬碎，潔世一是傻子，被他輕易玩弄於股掌間的自己更是傻子中的傻子，這是他最不想承認的事實。
潔世一靠在牆上嘆了一口氣，面上看似平靜其實心裡混亂的不行。沒有察覺到內斯的真實心意是這場惡作劇的敗筆，要是自己早點察覺就好了，不然他也不會輕率地做出過分的舉動。如今擋在自己身前的內斯就是自認完美的作戰計劃下的缺漏，卻意外揭露了另一個令他驚喜的發現。
也不算壞事吧。潔世一心想，只是面前的內斯顯然處於比他更佳混亂的狀態，比起他，內斯的適應能力差了許多。
“生氣也無濟於事吧，“潔世一伸手拉住了內斯的衣領逼迫他低下頭，湊近了他的耳畔輕語“與其對我發脾氣，不如想辦法消除多餘的感情或者試圖打動我。“
內斯洩力般的垂下了手，這場以他為始的對峙宣告結束，很明顯他才是那個輸家。潔世一摸了摸他的頭，像在安撫一隻落水的小狗，然後推開內斯走出衛生間。
10
“潔…最近內斯好像一直瞪著你…“冰織擔心地看著潔世一，小心翼翼地開口。
“啊，我知道啊。“潔世一蠻不在乎地回應。
“沒問題嗎？擔心，擔心。“
“唔，沒關係啦！謝謝你黑名。“
“真的沒問題？我怕你們又起沖突了。“雪宮蹙眉問道。
“內斯一直都這樣不是嗎？“
“嘛…這麼說也沒錯啦…“但是最近的眼神特別毛骨悚然，好像潔要被吃掉了這種事絕對不能說出來吧。
“可怕，可怕。“
“…可是很可怕啊。“每次站在你旁邊都好像要被盯穿了。
“我覺得挺可愛的啊？“
“誒？什…“
“那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內斯看起來就像一隻只會汪汪亂吠的小狗，但實際上根本沒有威脅性，這不是挺可愛的嗎？“
“什…潔？“
“啊，熄燈時間要到了，我先去刷牙。“潔世一抓起牙刷牙膏，一邊哼著蜂蜜金桔喉糖的廣告歌一邊往門外走去，留下了面面相覷的三人。
“惡魔…“雪宮愣愣地說道。
“同意，同意。“即使他是潔專屬的行星，黑名也無法否認潔世一根本就是一個披著兔子皮的惡魔。
“內斯某方面來說也很可憐呢“冰織表示贊同地點點頭。
根本完全被玩弄於股掌之中啊，雖然他們可能也沒資格說內斯就是了。
加油吧，內斯。三人在心裡默默心疼了一下這個可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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