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數學系 發表於 2023-7-22 23:01:06

[工商] 本文收錄於CWT64劍尊小料本《劍尊還是沒來》,刊物詳情請見:https://www.doujin.com.tw/books/info/61888
通販資訊:https://www.plurk.com/p/pc3mly
謝謝支持❤️


=======


《劍尊歸來》非公式衍生|白天x青明|BL向


〈語冰〉


華山開春時梅花紛紛飄落,過了夏至,山上已是一片翠綠。
每日清晨時分,二代和三代弟子們摸黑早起鍛鍊,但夏日烈陽昇得早,日常功課不會少,便造成近日常有弟子在鍛鍊過程中中暑倒地。
「真沒用啊。」雲劍嚴肅地表示,但手中搖晃快出了殘影有如蚊子飛的蒲扇出賣了他。
「這也不能全怪孩子們。」坐在悶熱得像個大蒸籠的廳堂裡,玄從額頭上掛著汗水,看著窗外烈日下抬著昏倒弟子匆匆而過的人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醫藥堂主說這已經是今天第六個人了。」
「今年夏天熱得反常,也不知道山下農作物受不受影響,要是收成變少可就麻煩。」玄永倒是很堅強,他在桌前撥打算盤,一如往常地碎碎叨叨,鼻樑上架著的鏡片折射著冷酷的光芒。
是一位只要錢夠用,連酷暑都能打敗的強者。
玄從略羨慕地看玄永一眼,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有沒有什麼防酷暑的辦法?」
幾名長老面面相覷,一時詞窮。此時門被敲響,三代的大弟子尹宗走進來,對幾位長老抱拳為禮。
「稟告掌門,近幾天天氣酷熱,有多名弟子中暑或身體不適。我聽趙傑師弟說,離華山不遠的駕鹿峰生長一種藥草,可以用來解暑氣⋯⋯」
玄從一聽有辦法,當然連番稱好,要尹宗帶幾名弟子出發去採摘藥草。
尹宗本來就看不清的狹長眼睛為難地瞇成一條縫,說:「前往駕鹿峰會經過長空棧道和大雁谷,又有毒蛇野獸出沒,如果可以的話,弟子請求讓青明負責去採草藥。」
雲劍看了看他的表情,摸著鬍子,理解地說:「也是,最近那條瘋⋯⋯咳咳,青明看起來也熱得火氣很大,鍛煉內容格外嚴苛啊。」
尹宗露出苦笑。
再不找點理由把那個東西弄出門,大家都活不過這個夏天的!

總之派青明出門採藥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但為防他出門鬧事,還得找個拉得住他的人同行。
半個時辰之後,同一處廳堂,白天彬彬有禮地拜別掌門,將大堂的門關上,一轉身,臉上表情馬上扭曲。
「怎麼會覺得我阻止得了他啊?」白天望著晴朗無雲的天空,低聲咒罵。
烈日之下,他到處尋找青明,找了七、八個地方,跑得汗流浹背,最後終於在儲藏間的柴堆後方找到呼呼大睡的師姪,旁邊還有個空掉的酒瓶。
困倚竹榻蟬聲響,又見青明醉而眠⋯⋯
白天抿著嘴,滿心不爽地推了推睡得東倒西歪的青明,「喂。」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白天終於把這個雖有三頭六臂(想像)但喝了酒之後不著四六的師姪給拖出華山派大門。
幾名二代弟子剛巧路過,笑著向白天二人打招呼。
白商不無羨慕地說:「白天師兄,你們要下山啊?」
白天轉過身,並且在轉身的霎那完成了從「嫌惡扭曲」到「謙謙君子」的表情變化,身姿俊朗面帶微笑,說:「掌門吩咐我跟青明去採避暑的藥草,據說是在華山東北方的駕鹿峰生長的稀少草藥,只要有了這種草,大家就不必擔心熱病了。」
白商大喜拍手,「那太好了,謝謝師兄!」其他弟子也紛紛稱謝。
白天便在眾人欣然和崇拜的目光中,志得意滿地踏出華山派大門。

厚實的原木大門關上後,不知何時清醒的某人哼笑一聲,說:「你還真是喜歡這種陣仗。」
他運用內力驅散了酒意,身上再也沒有任何糜爛氣息,站在青石階梯上,回頭看著白天,背著手側身吹著南風,頰邊散落的幾縷髮絲被風吹起,配上逐漸長開的好看五官,不說話的時候就是一名俊逸少俠——可惜開口就煞風景。
這人到底是怎麼長成這樣的?白天腹誹,跟他並肩往山下走。

雖說華山派是以道家思想為核心的尚武門派,但收入門下的弟子出身各不相同,對年紀幼小和未曾識字的弟子也會定期施以基礎的經書教學,以便幫助門生在修煉進階之後繼續識讀各種經典。因此在識字率普遍不高的民間,武學門派的門生不但能識字、書寫,甚至也有擅長算學和製作工具的能人,即使最後沒有選擇留在門派繼續修煉,下山成為俗家弟子的人通常也能在市井中有一定成就,雖不一定大富大貴,但絕對衣食不愁。那些出身王公貴族或富戶的門生通常更為出眾,言行舉止自有高貴氣質。
以白天來說,他出身秦嶺終南的世家大族,從小四書五經、禮樂射御乃至詩歌辭賦都是請通過進士考試的夫子悉心教導過的,因而他面對多數時候舉止粗暴如土匪的青明,經常被氣得青筋暴凸。
但沒辦法,誰較這個人實力強到說什麼都沒用呢。


兩個人結伴而行,沒有騎馬也沒乘車,但畢竟都是高手,運起輕功無視地形障礙,一路走接近直線的路徑,當天黃昏就抵達駕鹿峰的必經之路——長空棧道。
長空棧道是一條窄小的木頭繩橋,之所以得名,便是因為這條繩橋連接兩座高聳山峰,繩橋僅得一人寬,過橋時腳下溪澗奔流,一個失足就會跌落深谷,成為魚飼料,故長空棧道又被稱為「天一線」,是當地知名難走的近路。普通樵夫獵戶若是要從這座山走到對面那座山,都會選擇繞路而行,但腳程多出五日。
崇山峻嶺對習武之人倒不是問題,他們兩人既然受命取物,當然是選近路,越快越好。
白天不曾來過此地,眼見兩峰高聳,斷崖絕景,微風徐來應和野雁長鳴,溪水聲響清越,笑道:「真是好景觀。」
雖說帶著這個傢伙出行相當危險,但那是指青明對其他門派和普通人有害,白天思忖,跟青明單獨到野外倒是第一次,兩人可以趁著任務之便,賞賞風景,或許能加深感情。畢竟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很少,大部分的時候旁邊不是有師兄弟,就是他得費盡心思阻止青明任性把事情鬧大——倒也不見得會搞砸,例如之前去幫助華影門,最後也證明青明的行動為華山帶來好處。
想到這裡,白天笑著說:「有詩句說,白雲回望合,太乙近天都。是在讚揚陝西山峰高聳,在這樣的環境裡修道,對提升境界更有幫助吧。」
青明什麼境界都感覺不到,精神委靡地說:「真他媽熱死人。」
為了避免他一時興起毀壞橋樑或做出什麼更可怕的事,白天無奈地抓住快要暴走的青明,安撫道:「忍一忍吧,有個說法是望梅止渴,心靜自然涼。」
青明看著天上灼目烈日,白眼看他:「怎麼涼?」
白天提議:「回想一些跟涼快的內容,例如解暑的詩句,想像自己在吃冰鎮西瓜。」
青明聳肩:「想不出來⋯⋯」
「千竿竹翠數蓮紅,水閣虛涼玉簟空。琥珀琖紅疑漏酒,水晶簾瑩更通風。」白天故意唸詩,「瀲灧紅華有時盡,高山流水碧無情。無端畫扇驚飛起,雨後微涼思衷心。」
「什麼意思?為什麼下雨跟心有關?」青明一臉「本大爺聽不懂」的表情。
「⋯⋯」白天嘆氣,說起了白話:「算了,對面有樹蔭,我們過橋之後休息片刻吧。」
青明嘻嘻一笑,內力運轉,身姿如飛鳥般輕盈躍出,足尖輕輕點過天一線的狹窄木片,三兩步就到了對面山頭。
「師叔,快啊!」他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唉。」白天嘆氣,同樣提起內力,身型矯健地通過繩橋。

青明很快發現山石夾縫裡有冰涼透徹的山泉,兩人洗了手解渴,白天又將裝水的皮囊貯滿水,兩人才下山,往大雁谷行去。
武人出外多半輕裝簡行,白天卻算是比較講究的人,身上帶著帕巾、水囊,甚至還有鹽和打火石。
他們抵達大雁谷的時候已經天黑,在不熟地形的情況下,貿然夜行可能會造成危險。青明本來以為兩人會隨便找棵樹和衣過夜,靠乾糧充飢,明天趕緊達成任務就回去,不料白天竟然撿起小石子,咻咻兩聲打下一隻肥美的野雁,弄來枯枝生火,就著泉水將野雁剔毛剖洗,分離脂肪,用火堆中燒熱的石板將禽肉煎烤成焦香,再撒上鹽,瞬間香氣四溢。
一套流程做完,白天不疾不徐,姿態有如在門派中練劍般優雅自如,手中硬木枯枝熟練翻動禽肉,直到熟透,他切成數塊,用隨手採摘的大片樹葉盛裝,遞給坐在一旁的青明。
「你竟然會烤肉?」青明插起一塊烤肉吃,旋即眼睛一亮,驚奇地說:「很厲害啊。」
「還行,」白天略得意地說:「畢竟外出不一定能住到客棧,露宿野外次數多,很快能學會。」
「那我想吃石板燒肉!」青明狼吞虎嚥完手上那份肉全然不滿足,乾脆摩拳擦掌,盯住了不遠處的黑暗。
「別破壞太多——」白天下意識叮囑。
「行,沒問題,都聽師叔的!」青明一躍而起,聲音還留在原地,人已不見蹤影。
「你啊⋯⋯」只有給肉吃的時候才能溝通呢,白天好氣又好笑地想。
大雁谷有水源,是不少野獸的聚居地,青明消失沒多久,就拖回了一頭山豬。
白天看青明俐落把山豬放血,用的還是門派的劍,無言以對。
雖然不太想意識到這點,但習武的本質是學會殺害的技巧,山豬或者敵人,也許到最後也沒多大區別。自己有一天也會做到對任何人和任何生靈都毫不猶豫地出劍的地步嗎?無論是認識的人,父母或者親兄弟,在生死不論的擂台上,為了勝利,他也會出手。
他想到秦金龍。
在華終之會上,雖然自己受了傷,但在擂台旁的門生座位區,他看完了青明和秦金龍的對決,也把秦金龍對青明、乃至對華山派的殺意看得一清二楚。
有一天他再次與秦金龍對戰,他會殺了對方嗎?
一朝成為這樣冷酷的人,如果出身名門正派,會被別人稱頌為「大道無情」,如果身處邪教魔窟,則評價就淪為「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翻烤著肉排的白天不由得喃喃自語:「到了那樣的境界,魔頭和高人有什麼差別呢?」
青明坐在他對面,忽然說:「本無別。」
白天:「啊?」
青明的目光注視著石板上的肉排,在篝火映照下,他的臉龐白皙而目光專注,「『屠殺』這個行為本無區別,有別的是『道』的內涵。」
白天看著他,把烤好的肉切分遞過去。
青明輕笑一聲,「說來好笑,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沒有去深思『道心』之類的東西。」他彷彿無底洞般吞食著肉塊,在這樣的狀況下竟然還能清楚地咬字說話。
這個傢伙果然有肉吃的時候才會變得正常啊。白天心想。
「我追求的是強,是贏過所有人,如果打不過,就回去修煉到打得過為止。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這樣,畢竟肉體強度沒有足夠的積累,就算內心的境界很高,還是會死無葬身之地。道心、境界這種東西,是給足夠強的武者選擇要走的道路和風格,太弱的話,思考這些問題並沒有意義,你也不必太糾結。」
「啊,講這些玩意兒就應該配酒。」青明遺憾地說:「這次出門沒路過城鎮太可惜了,有點想念以前那傢伙。」
「是誰?」白天問。
「一個老朋友,很上道,找我比劃的時候會記得帶酒來。」青明的目光悠遠,旋即一收,「算了,都如隔世啦。」
他的目光落在近前的白天臉上,說話口吻還帶著一點沉浸於回憶中的溫柔,他對白天說:「剛剛我去抓山豬的時候,發現那裡有一大片草原,開了很多白花,挺好看的,師叔要不要去看看?」


夏夜天河如帶,一盤明月懸於天邊,與眼前生長滿雪色花朵的草原輝映,有如仙境。
兩人注視著眼前的景象,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半晌,青明還是率先開口打破美景:「真漂亮啊,我們要採的就是這個花吧?」
「⋯⋯對。」白天蹲下身,以手指輕輕撫過柔軟的花瓣,感受著花朵上微涼的空氣,小聲埋怨:「可惜了良辰美景。」
那條瘋狗已經哈哈大笑著撲進了花海裡,拔起好幾朵花蕾貼在臉頰上磨蹭,舒爽大叫:「好涼!」
即使青明在花海裡打滾,白天也覺得月下的原野十分幽靜美麗。輕盈的雪白的花瓣在夜空裡飄揚,聚散如流,有始與終。
他腦中靈光一現,抓不住轉瞬即逝的想法。
不知何時青明的笑聲消失,他聽見熟悉的清朗聲音說:「華山的劍是描繪梅花的劍,雖說如此,但是什麼花並不重要。」
「華山的劍追求的是花的綻放,是盛開,是生而燦爛,劍氣籠罩四野,源源不斷,生生不息,化為花瓣之形。」
白天猛然看向坐在草地上的少年,心臟跳動飛快,他感覺到全身內力順著青明的話語正在加速流動循環。
俊俏的少年周身飄揚著雪色花瓣,坐在草地上沐浴著月光,他近乎血色的眼睛異常溫柔,嗓音疏朗而穩定。
「你的名號是華正劍吧,讓我看看你能不能做到『飛花不沾』。」
或許是此情此景過於動人,或許是月光下的青明表情難得柔和,白天心念一動,手便按上了腰間長劍。
出劍鏗然,以白天為中心劃出巨大的圓,雪色花蕾漫天衝起,有如流星紛墜。無形劍氣盤旋流動,俊美的劍客足尖一點,縱身半空,手中兵器優美地演練再熟悉不過的劍訣,然而心境卻是從未有過的專注,他一招一式地刺、挑、抹,劍氣捲起風,捲起花,彷彿能捲起星斗,在夜空下交織出一幅流動的強悍的畫。
「啊哈,看這美景。」青明低笑。


一刻鐘之後,漫天雪色終於因為劍氣消散而緩緩落回草地,白天收招之後神遊虛空,如今才回過神來,將劍歸鞘。
「怎麼樣?」青明單手托腮,看著他往自己這邊走來。
白天深吸了口氣,說:「雖然不知道未來我會走上什麼樣的『道』,但現在我是華山的白天,之後也會繼續以能夠象徵著華山的劍者行事。」
「這樣就夠了。」青明下巴點了點,笑著結論。
「露宿野外也沒什麼好睡的,乾脆把草採了,快點回華山去吧。」青明望著眼前的花海考慮片刻,忽然問:「師叔,你說這種花叫什麼?」
白天走到他身旁,說:「叫『語冰草』。」
「很風雅的名字。」青明又摘了一朵捧在手中,感受著絲絲涼意,心情很好地說:「冰涼冰涼真消暑啊,就像你唸的那個詩——雨後微涼思衷心。」
不,那只是比喻夏蟲不可語冰罷了。
「算了,你不懂啊。」白天搖搖頭,心想:對青明吟詩傳情根本在對牛彈琴,直接說「我心悅你」比較快吧。
——問題是他根本聽不懂,那個混蛋。
「誰說我不懂了。」青明小聲說:「情愛哪會比劍譜困難。」
白天肩膀一僵,以為自己耳背,不敢置信地說:「什麼?」
青明灑脫一笑,起身往花朵生長更密集的前方邁步,見白天愣在原地,他回頭說:「喜歡師叔,你想知道的是這個吧?」
「我⋯⋯」
白天頓時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看見青明在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捧著一朵雪白的重瓣花,神情溫柔專注地吻了一下。
青明抬頭盯著他看,眼神彷彿在說:過來啊。你想成為這朵花吧。
白天從善如流地撲了過去,把青明和花抱了滿懷。
「再說一次。」白天緊緊摟著他,囁嚅著說。
「蛤?」青明故作耳聾。
白天捏著青明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異常堅持地說:「剛才的話,你再說一次。」
青明嘻嘻笑著把那朵花插在白天的頭上。
「就當作你那場劍舞的獎賞吧。」青明踮起腳,捧著白天的臉,輕輕湊上了嘴唇。
「師叔的劍很美,我喜歡。」
⋯⋯他果然還是個混蛋。白天心想,忍不住加深了那個吻。



完。


本文最後由 作者數學系 於 2023-8-4 21:54 編輯

頁: [1]
查看完整版本: [劍尊歸來│白青] 語冰(全) [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