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樨 發表於 2023-2-5 09:23:17

驅魔

  渴望陽光是人之常情,不論是身而為人的他們,亦或是藏在陰影裡的怪物。   擁抱陽光是心之所向,他們/牠們願意為此飛蛾撲火,直到成為太陽的虔誠信徒。
  #原創BL #台灣耽美 #現代架空 #哨兵嚮導 #嚮哨CP #驅魔師  CP:劉景承(嚮導)×陳昱磊(哨兵)
  01 驅魔
  今晚的風很大。
  片狀的雲朵隨著風快速飄過,細而彎的新月彷彿夜空露出的一抹微笑,散發著微妙的詭譎氣息。
  燈火通明的城市,藏著一些無人知曉的污垢。
  漆黑的濃霧悄悄從幽暗的巷弄向外漫延,黏膩又寒冷,鮮明的惡意渴求光明的美好。
  「啊——啊——」
  沙啞的聲音掩蓋在熱鬧之下,尚未有人察覺。黑霧中隱約伸出了一隻骨瘦嶙峋的手,朝著路過小巷弄的行人探去——
  啪嚓!
  穿著籃球鞋的男生一腳踩斷那隻詭異的手,只見一道暖光沿著那隻碎裂的手往上,一瞬間遍佈整個巷弄裡的黑霧,不過幾秒的時間,黑霧便消失在那道暖光之中。
  籃球鞋男生駐足在巷弄前,撿起從其中滾出來的玻璃珠,用濕紙巾擦拭後,順手扔進了背包。一隻黃山雀吱吱喳喳地降落在男生的肩頭,他揉了揉黃山雀帥氣的後腦勺,接通了手機。
  「陳昱磊,東邊已經完成淨化,你那邊怎麼樣了?」
  「唷,乖寶寶,動作很快嘛!」手機另一頭的陳昱磊喘口氣,接著說:「我這邊也差不多了,就是有幾隻比較煩人的小鬼一直盧小小!」
  聞言,劉景承神情驚訝地挑了下眉,正打算開口詢問是否需要幫忙時,就聽見陳昱磊氣急敗壞地大吼。
  「幹!臭阿斑你這隻笨狗!我讓你把小鬼趕過來這邊,你給我追著他跑去玩!皮在癢嗎!」
  手機爆出來的聲音大聲且刺耳,劉景承反射性將手機拿著遠離自己的耳朵,手機螢幕在移動的過程中自動亮起,上頭顯示了剛才的通話已經被對方掛斷。
  大概是在追狗的時候,不小心按到結束通話的按鍵。
  聳聳肩,劉景承對此行為表示習以為常,畢竟陳昱磊就是這樣風風火火的個性。把手機塞進牛仔褲口袋,他讓黃山雀跳到手指上,叮囑了幾句後,抬手往空中一甩,黃山雀藉著劉景承的推力展翅就往陳昱磊的方向飛去。
  調整一下單肩揹著的後背包,劉景承這才邁步離開巷弄口,融入正準備過馬路的一群行人中,跟著黃山雀的方向而去。
  另一邊,陳昱磊好不容易把自己那皮得要命的精神體拉回來,一隻虎斑毛色的土狗滿臉傻樣的在主人身旁坐下,還算粗壯的鐮刀尾大力地左右搖晃,彰顯了狗狗此刻的興奮。
  「汪!」
  「閉嘴啦笨狗!」陳昱磊拍了一下狗狗豎立著的耳朵,嘴角咬著未點燃的菸,濾嘴濕潤過頭,顯然已經快要爛掉,他不耐煩地嘖聲道:「麻煩死了,就說這些臭小鬼最難處理,還硬要丟過來!」
  「還有你這隻搞不清楚狀況的笨狗!那群小鬼很好玩嗎?」
  「真的是會被你氣死!」
  陳昱磊追蹤著口中那群小鬼的痕跡,嘴上倒是沒有停過,沿途飆罵碎念。隨著陳昱磊的罵罵咧咧,被他稱呼阿斑的虎斑土狗身上隱約可見一股黑色霧氣逐漸濃郁,阿斑杏狀的眼眸變得空洞無神,鐮刀尾晃動的幅度變小,就連叫聲都顯得不太正常。
  陳昱磊的火氣越來越大,他漸漸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反正總是因為有什麼惹到他不爽——陳昱磊在一條昏暗的小路停下來,前方不遠處是幾隻身軀乾癟、冒著黑氣的小鬼,尖銳的叫聲迴盪在他耳邊,他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呼吸開始急促混濁,咬著的香菸因鬆口而掉落。
  路旁的樹因風搖曳,夜晚的熱鬧喧囂似遠似近,深邃的黑勾動著人心深處的壓抑,有什麼在躁動著,憤怒的情緒起起伏伏。來自小鬼高頻的叫聲,夾雜著嘲諷的笑意,嘻嘻哈哈地圍繞著陳昱磊。
  他正在進入狂躁狀態。哨兵一旦接觸過多汙染物質——也就是小鬼身上冒著的黑氣——就會失去理智狂躁化。黑氣持續汙染著陳昱磊的內心,理智逐漸失去控制,體內深處的暴力因子快要甦醒——
  「啾啾啾啾!」
  終於找到陳昱磊的黃山雀拍拍翅膀降落在精神體阿斑的背上,抖抖羽毛,一道暖光化作點點星光落入阿斑的體內,溢散的汙染物質接觸到暖光後,開始潰堤消散,阿斑的眼神恢復了神采。
  「汪汪!」
  隨後而到的劉景承一巴掌拍在陳昱磊的額頭,掌心的暖光喚回哨兵的理智。陳昱磊向後退了一步,甩甩頭,接著一握拳就往劉景承的方向揮去。
  見狀,劉景承也不緊張,他朝陳昱磊揮動拳頭的反方向側了側身,下一秒便聽見背後傳來小鬼挨揍的慘叫聲。
  「一群死小鬼居然敢玩弄老子!」陳昱磊毫無停頓的拳頭揍得小鬼們唉聲尖叫,阿斑繞著主人,幫忙把試圖逃跑的小鬼趕回陳昱磊的拳頭下。
  一旁的劉景承也沒閒著,踩著那群小鬼走過的足跡,一一淨化殘留的汙染物質。黃山雀倒是偷閒地飛到樹梢上,像是在給兩人一犬加油似的不停嘰嘰喳喳。
  「喂,乖寶寶!」陳昱磊甩著手朝劉景承的方向喊道:「過來,剩下的交給你了!」
  來到陳昱磊身旁,劉景承看著被哨兵揍到慘不忍睹的小鬼們,眉頭微皺,掌心的暖光不要錢似的落在小鬼身上,不過三秒就將無力反抗的小鬼們淨化乾淨,只留下和小鬼們相同數量的玻璃珠在原地。
  「這群小鬼的狀況不太對勁。」劉景承撿起珠子對著微弱的月光查看。
  「嘖,哪裡不對?」陳昱磊不怕髒地直接往路旁的石墩坐下,從口袋撈出一包七星,抽了一根沒有點燃,只是用嘴叼著。
  劉景承抽了張濕巾擦著玻璃珠解釋道:「你是跟我建立契約的哨兵,沒道理還會被魔物影響而狂躁。」
  「啊?」陳昱磊咬著菸,一臉「我不懂,你再解釋解釋」的表情。
  劉景承無言地看著哨兵,嘆了口氣搖搖頭說:「算了,這件事我直接回報給公會。」
  「這才對嘛!這種事情丟給上面那群處理,我們負責揍扁那群垃圾小鬼就好啦!」陳昱磊揉著阿斑的腦袋,事不關己地蹺著二郎腿。
  跟陳昱磊做了三年任務搭檔的劉景承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樑,他怎麼忘了他的哨兵搭檔是什麼德性,出任務時就是一個瘋狂輸出的暴力份子,要他去理解魔物的異常,相當於要他去讀原文書一樣是不可能的事。
  戴回眼鏡,劉景承從背包撈出一個透明夾鏈帶,把這幾顆異常狀況的小鬼玻璃珠裝進去,壓好封口後才塞進背包的內夾層。
  「回家啦,今天晚上累死了!」在劉景承收拾玻璃珠的同時,陳昱磊起身就往燈火通明的市區中心邁步,並讓劉景承速速跟上。
  阿斑落後了幾步跟在劉景承腳邊,黃山雀啼叫著展翅往市區飛去。劉景承帶著阿斑小跑著追上陳昱磊,邊走邊調整肩上的背包,阿斑則是興奮地在兩人腳邊徘徊奔跑。
  劉景承給哨兵提了建議:「先去我家,幫你做一下精神梳理。」
  陳昱磊嫌麻煩地拒絕道:「不用啦,回去睡一覺就沒事了。」
  早就料到陳昱磊會給出這種回答,劉景承倒也不意外,他跟著哨兵走到來時停放機車的停車格,接過陳昱磊遞給他的西瓜皮款式安全帽,語調慢悠悠地開口:「原來你喜歡帶著宿醉狀態上班?」
  「操,上車啦!」陳昱磊扣好安全帽的卡扣,一屁股坐上機車,不耐煩地碎碎唸:「真的是越大越不乖了!」
  陳昱磊轉著機車油門,嘴裡對乖寶寶的碎念全都碎裂在強勁的風中,機車後座的劉景承聽得模模糊糊,倒是機車行經的方向讓後座的他彎了彎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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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卷樨 於 2023-7-24 22:49 編輯

卷樨 發表於 2023-2-5 09:25:14

精神圖景

  02 精神圖景

  機車轉進大學附近的商圈,陳昱磊熟門熟路地在劉景承租屋處樓下的巷弄找到可以停放機車的狹小縫隙。

  晚上九點多的學區商圈還算熱鬧,路邊攤的各式小吃味道和大學生們到了夜晚的活力,瀰漫在整個商圈裡。熙熙攘攘的一切都被兩人忽視在腦後,劉景承用磁扣刷開老舊透天厝的大門,在陳昱磊跟著走進門之後,輕巧地關上鐵製門扉。

  穿過一樓的走廊,劉景承領著男人往位在三樓的套房走。

  幾乎是被劉景承用一點也不高明的激將法給刺激到,而不得不順著對方來到他家的陳昱磊,一點也不在乎禮貌地打量每層樓經過的套房門口。即便陳昱磊來過劉景承的租屋處很多次,仍舊對於劉景承乾淨整潔的房門口感到咋舌。

  根據陳昱磊的觀察,這棟透天厝的租客大概都是男學生,理由來自於每間房門口鞋架上、堆放得亂七八糟的大尺寸球鞋。

  唯一的例外就只有劉景承。

  陳昱磊看著劉景承轉開房門,將球鞋脫下並仔細地排放在門口的鞋架上,確認了鞋跟和鞋架的邊緣有好好對齊,這才踏進套房。他用身體抵住門,接著看向陳昱磊。

  「進來吧。」

  陳昱磊對劉景承的舉動見怪不怪,早在認識劉景承不到一年的時候,他就給這個搭檔貼上了「強迫症患者」的標籤,把鞋隨手擺上鞋架,他和劉景承錯身而過進入套房。劉景承的視線在陳昱磊放鞋子時,就沒離開過鞋架,陳昱磊進門後,便眉頭一皺,他伸手將擺歪的鞋排整齊,這才輕輕關上房間門。

  套房空間不算大,基本配備就跟一般出租給學生的套房一樣,一張床、一套書桌椅、一個衣櫃和一台小冰箱,書桌旁的牆上懸掛一台壁掛式電視,以及一間獨立衛浴。除此之外,劉景承自己買了一個雙層小書櫃和一張矮桌,書櫃用來收納修課需要的參考書,矮桌則是休閒和吃飯時使用。

  陳昱磊知道搭檔除了有強迫症,還有潔癖,他沒有拉靠在書桌前的椅子,也沒有打算碰劉景承的床,而是從小書櫃後面撈了一張椅墊扔在房間中央的矮桌旁,熟悉得彷彿是自己家一樣盤腿就坐。

  「開始吧,乖寶寶,我趕著回去睡覺!」陳昱磊說著還打了個呵欠,一副頹廢懶散的模樣。

  「等我一下。」

  劉景承沒有立刻進行梳理,他先去了一趟浴室洗乾淨雙手,抽一張廚房紙巾把手確實擦乾,接著從書桌抽屜拿出一罐透明瓶裝的酒精,這才在陳昱磊對面的位置盤腿坐下。等待劉景承的時間裡,陳昱磊掏出手機查看Line,單手打字回覆幾個損友的幹話訊息。

  「陳昱磊,伸手。」

  「啊。」陳昱磊頭也不抬,掌心朝上伸出空閒的左手。

  噗呲——

  一道清涼的液體無預警噴上陳昱磊的手,嚇得他全身一抖就將手機摔在桌上。

  「劉景承你皮在癢啊!」陳昱磊縮回左手在衣側抹了幾下,繼續說:「不是要精神梳理嗎?亂噴什麼東西!」

  劉景承對他晃了晃手上的透明瓶子,挑眉道:「酒精,你剛剛碰過魔物和其他外面的東西,沒消毒別想我碰你的手。」

  「嘖,潔癖鬼。」陳昱磊雖然臉上一副想修理人的神情,但還是乖乖伸手讓劉景承噴了酒精。

  改天要帶這固執小孩去看個醫生——陳昱磊想起上回在教會那裡聽祭司說的事情,心裡這麼盤算著。

  搓幾下噴了酒精的手,陳昱磊再次掌心向上將手放在矮桌,腳一抬,頭一揚,行為舉止看上去像是個來找碴的不良份子。

  「別磨磨蹭蹭老半天,快點開始,老子睏了!」邊說還邊抖腳。

  劉景承撇一眼那抖個不停的腳,右手輕輕搭上陳昱磊的手,在閉上眼之前說了一句:「男抖窮。」

  陳昱磊頓時爆氣大吼:「劉景——!」

  話未說完,陳昱磊就被劉景承放出的精神力拉進了潛意識。

  灰青色的濃霧盡頭,一點明明滅滅的光源懸在那兒,冉冉青煙散發出一股獨特的味道,那是香燭燃燒的氣息。

  劉景承邁著平穩的步伐,左手插在褲子口袋,右手憑空比劃一個圓圈手勢,暖色的光芒自指尖逸散,將灰青的濃霧渲染淨化。一陣風從劉景承身後吹來,弄亂了他的髮,也吹散了周遭的霧。

  閉眼等待這股喧囂的風遠去,當劉景承睜開雙眼時,他已身處在一大片結滿金黃稻穗的田野之中,遠處座落一間香煙繚繞的紅瓦廟宇。

  明媚的陽光,清澈的天空,淡淡的稻米香氣瀰漫在空氣中。幾隻白鷺鷥站立在田埂旁的水道,一啄一啄地覓食;結實纍纍的稻穗低垂著,蚱蜢和蟋蟀在縫隙間蹦跳。

  ——這裡是陳昱磊的精神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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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卷樨 於 2023-7-3 23:43 編輯

卷樨 發表於 2023-2-5 09:27:29

精神梳理

  03 精神梳理

  精神圖景是所有哨兵和嚮導的精神世界。根據存放在聖座哨嚮部的史料記載,精神圖景的組成狀態可能是哨嚮本人熟悉的生活環境、童年時期的某個執念,也可能是一個難以忘懷的回憶場景。
  精神圖景在哨嚮覺醒的階段,會按照他們的心理狀態變化構築,一般而言,當哨嚮覺醒完成後,精神圖景就會逐漸穩固成型,當然也是有例外,不過不太常見。

  哨嚮精神世界受到魔物的汙染程度,會直接體現在他們的精神圖景裡,每位哨嚮受汙染的呈現方式也不盡相同,就如劉景承此時在陳昱磊的精神圖景看見的燃燒痕跡。

  陳昱磊精神圖景的田地分割得並不算整齊,方形、長方形、甚至多邊形都有,就連用來分隔田地間的田埂都顯得有些蜿蜒。

  劉景承真的很受不了這種隨意過頭的劃分方式,但還是盡可能無視地順著田野之間的田埂小路走著,膝蓋高的稻穗時不時因風吹拂而發出沙沙聲響,他瞇了瞇眼看向前方,淡淡的稻香逐漸被某種燃燒的氣味取代,那是鄉下地方經常在稻作收割完,將曝曬過的稻梗焚燒後殘留的味道。

  眼前一片稻穗被燒得灰黑慘敗,甚至不遠的幾處也是相同狀況,心念一動,屬於劉景承的精神力擴散開來,柔和如水的精神絲成網狀遍布在田野間。半空中浮現出一個半透明、泛著黃光的虛擬鍵盤,精神絲觸及到的每個角落狀態,都轉化成程式編碼反饋回來,在神色淡然的嚮導面前迅速閃過,良久,他對陳昱磊的受汙染程度大致有了掌握。

  劉景承沒有將精神力收回,而是抬手在虛擬鍵盤上敲打,手指翻飛,一行一行的程式碼堆疊在劉景承四周,在他按下ENTER鍵後,黃澄澄的程式碼竄入天際。

  只見原本晴朗的天空飄來片片烏雲,劉景承能夠感受到微弱的風漸強,片刻後又慢慢減弱停止,一朵潔白的冰晶自烏雲飄落,接著第二朵、第三朵——

  雪花落在只剩灰燼的田地上,雪色很快就取代了精神圖景裡殘敗的景色,在最後一塊汙染處被遮掩後,風吹走了烏雲,陽光再次灑落,積雪消融,彷彿春季來臨、大地復甦一般,田地緩緩長出了新的秧苗。

  劉景承繼續往位在精神圖景中心的廟宇前進,一一確認經過之處的汙染物都完成清除。

  腳下的田埂已經變成相對好走的石板路,入眼的是一棵百年老榕樹,樹枝上的氣根多而長,主幹綁著一圈紅布條,樹下擺放一張木桌和幾把木椅。陳昱磊的虎斑狗精神體在察覺劉景承靠近時,就吠叫著從廟宇前的小廣場跑出來。

  「汪汪汪!」阿斑興奮地繞著劉景承打轉,尾巴大幅度的晃動。

  劉景承彎腰揉揉阿斑的頭,低聲問道:「陳昱磊人呢?」

  聞言,阿斑拱了拱劉景承,轉頭往廟宇正廳跑去。

  廟宇正門懸掛一塊刻著「福龍宮」三個字的匾額,上頭的顏色有些斑駁老舊。

  陳昱磊的外公是福龍宮的廟公,因此陳昱磊在國小放學後,經常和同學一起在福龍宮前的廣場玩耍,在他覺醒哨兵時,便按照現實的福龍宮建造了精神圖景。在陳昱磊的精神圖景中,福龍宮是整個精神世界的核心,而精神圖景的核心只要沒有受到嚴重汙染,哨嚮的精神世界基本上是不會產生崩塌現象。

  當精神圖景產生崩塌現象時,哨嚮會進入神遊——深陷毀壞的精神圖景裡,失去與現實世界的連結。

  劉景承跟著阿斑進入正廳,香爐裡插著點燃的立香,明明滅滅的燃火隨著燒過的香體緩慢下移,濃烈的香燭氣息充斥在整座廟宇的空氣中。

  三尊神像坐在正廳,劉景承只是環視一圈,發現沒看到要找的人,就往左側的廳房走去。

  「陳昱磊?」

  「汪汪!」

  阿斑的聲音從側廳的走廊傳來,劉景承沒有多加思考就順著聲源方向走。穿過走廊來到廟宇的後方,外頭的景色依舊是大片的稻田,劉景承看見阿斑抬頭對著屋頂吠叫。

  想了想,劉景承繞了福龍宮半圈,找到上回進來時發現的竹梯,三兩下就爬上了廟宇屋頂。

  一名少年躺在廟頂,閉著雙眼似是在睡覺。劉景承踩著瓦片小心地靠近少年,並在離他一人寬的位置坐下。

  「阿斑好吵。」少年嘟囔道。

  「怎麼躺在這裡?」

  唰地一聲,少年坐直了身體,拇指向身後的方向指了指,劉景承轉頭看過去,頓時皺起眉頭。

  少年指著的是屋頂上的一座龍雕像,原本青綠色的龍身變得漆黑斑駁,一副被什麼東西腐蝕掉的樣子,劉景承彎身扶著屋頂的裝飾爬到毀壞的雕像旁查看。

  手指輕撫過雕像身軀,冰霜瞬間爬滿龍身,接著融化成水滴落,被汙染腐蝕掉的青龍像恢復原狀。

  「你有感覺哪裡不對嗎?」劉景承注視著指尖沾染到的汙染物質,微微偏頭詢問少年。

  少年盤著腿,身體前後晃動,想了想後搖頭說:「沒有。」

  「這件事我會一併回報。」劉景承慢慢挪回一開始的位置,用精神力將指尖的汙染抹消,接著說:「如果有不對勁的地方,記得跟我說。」

  「知道啦!」

  在廟宇屋頂的兩人一時無語,上不來的阿斑放棄了吠叫,轉頭往稻田裡衝去,追著藏在稻作之間的昆蟲奔跑,一隻狗就能自己玩得不亦樂乎。

  劉景承收回放在阿斑身上的視線,對少年說:「沒其他事我就先出去了。」

  「快滾快滾,老子等著回家睡覺!」少年又躺了回去,甚至伸了懶腰。

  「陳昱磊,身為小孩子不要說髒話。」劉景承不贊同地撇了他一眼。

  「靠!老子二十五歲了!」少年抬腳隨意往劉景承的方向踢了踢。

  離開了福龍宮,沿著來時的路走,劉景承很快又被青灰色的濃霧包圍,回頭看了眼,那抹時明時滅的光源依舊懸在盡頭,香燭的氣味竄入鼻腔,輕咳一聲,當意識回籠後,他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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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卷樨 於 2023-7-3 23:45 編輯

卷樨 發表於 2023-2-5 09:33:13

哨嚮部

  04 哨嚮部

  送走陳昱磊後,劉景承站在房門前,看著剛才搭檔待過的位置,眉頭深鎖。吸氣吐氣一個輪迴,還是忍不住一手抹布一手酒精把房間整個擦拭一遍,這才消除堵在胸口的不安情緒,放鬆地進去浴室洗澡。

  深夜十一點零二分,學區商圈逐漸趨於平靜,偶爾呼嘯而過的汽機車聲響,穿透了隔音不算太好的套房牆壁;路燈光線通過沒有拉上窗簾的鐵窗,映照在床鋪上的黃山雀。

  鳥喙啣著翅膀的藍黑色羽毛,輕輕擺動將整根羽毛梳理整齊,黃山雀不厭其煩地重複動作,左邊整理完就換右邊,當整理到尾羽時,一瞬間的突兀動靜,讓黃山雀警覺地看向放在門口的背包,黑黝黝的眼珠靜靜注視著,猶如龐克風格的腦袋歪了歪,嘹亮的啼叫呼喚主人。

  「三繆,怎麼了?」

  劉景承赤裸上身打開浴室門,隨手抓了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髮,因為著急出來沒有戴上眼鏡,他微微眯起眼睛試圖聚焦視線。三繆在開門的瞬間就飛到嚮導面前,來回振翅鳴叫對主人說明情況,神態警惕又敏銳。

  「包裡有魔物的氣息?」劉景承困惑地皺起眉頭,毛巾掛在脖頸,手掌浮現具有淨化之力的暖光,謹慎地用腳踢了一下後背包,看見沒什麼動靜,才慢慢蹲下拉開拉鍊。

  三繆站在嚮導肩上,歪著腦袋盯著主人從裡頭撈出來的玻璃珠。劉景承撥動珠子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神情不解地挑眉道:「看起來沒什麼動靜。」

  「啾啾啾!」三繆一躍而下來到主人的掌心,鳥喙敲了敲玻璃珠,同樣不理解怎麼回事。

  清楚精神體的感知通常不會出錯,劉景承揉揉三繆的腦袋作為安撫,以防萬一地用暖光再次淨化這些外觀質地與玻璃珠相似的魔物核心。

  「別擔心,我再跟聖所回報,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遺漏或突變。」

  那幾隻能夠使結契的哨兵陷入狂躁前兆的小鬼,還有三繆對已經淨化的魔物核心所感知到的異動,讓劉景承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他拿起酒精對玻璃珠噴了幾下,就把珠子放上書桌。
  回浴室完成剩下的盥洗步驟,劉景承套了件T恤,邊擦乾眼鏡的水珠,邊來到書桌前坐下並啟動了筆電。三繆在檯燈下方的專屬毛線團窩好,但依舊警惕那幾顆玻璃珠,時不時瞥一眼確認狀況。

  等筆電跑完載入流程,劉景承戴上眼鏡,右手操控滑鼠點開儲存在書籤的教廷官方網站,熟門熟路的往搜尋欄位輸入「lily」這個單字。

  只見一片白底金邊的畫面取代原本的網頁,螢幕中央浮現一頂華麗的三重冕,一黑一白的百合花交錯在前方,花莖上纏繞著冠冕垂落的絲帶,下方一行花體英文寫著「致神聖的驅魔者」。

  稍微調整筆電螢幕,確認鏡頭對著臉部,接著鼠標點擊百合花的圖示,中央的冠冕和花朵淡去,一行具有提醒意味的文字出現。

  「帳號僅供本人使用,如有異常,將立即停用帳號使用權,並交由相關部門進行調查。」

  「即將開始臉部辨識,請將鏡頭對準你的臉部。」

  「身份確認中⋯⋯歡迎,嚮導編號G-TW-20150009,請輸入個人密碼。」

  輸入密碼後,便順利進入了哨兵嚮導的專用網頁。全英文的網頁介面上方,是一個斗大的標題「聖座哨嚮部」,左邊一列功能選單,包含個人資料、任務回報、需求申請等等;中間是聖所和塔的公告事項,按照最新日期依序排列;往下拉則是專屬哨嚮部成員的交流論壇。

  劉景承先填寫了任務回報,著重說明這次發現的異常,希望聖所能夠協助調查可能的狀況,發送完成後,他推了推眼鏡,放鬆地朝三繆笑道:「好了,就看聖所那邊的處理,明天把珠子送給祭司就沒事了。」

  他從抽屜找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打開銅製的鎖扣,把玻璃珠放了進去,扣上鎖扣的同時,注入一道精神力,確保只有同樣身為嚮導的人才能開啟。把木盒收進抽屜,接著點開最新的公告事項一一瀏覽,手指搓揉著三繆的臉頰羽毛。

  叮咚!

  螢幕右下跳出通知,有人在論壇發佈一則新的貼文。

  看了眼時間,十一點二十三分,距離他的睡眠時間大概還有半個小時,他以打發時間為由,點開了那個內容一看就知道是新人發佈的貼文。

  超強哨兵(S-US-20220014).2分鐘前
  聖座哨嚮部到底是什麼酷東西!
  好11.不好1.留言數9

  |小朵莉(G-GB-20090011).2分鐘前
   歡迎新人(拍手)
   |月桂樹的葉子(G-FR-20110003).2分鐘前
    不愧是小朵莉,沙發永遠都是你的(大笑)
   |北極星(S-IT-20140024).1分鐘前
    永遠追隨小朵莉女王的腳步!歡迎新人(拍手)

  |知識就是金錢(S-DE-20020036).2分鐘前
   哨嚮部簡介連結給你(貼文網址)這些資訊你的代導人應該要先跟你說才對。
   總之,聖座哨嚮部(Congregation for Sentinel and Guide)位於羅馬教廷,是隸屬聖座之下負責管理驅魔事務的機構,普通民眾對我們的認知就是所謂的驅魔師。哨嚮部內部又分成聖所和塔兩個內外勤部門。
   聖所主要管理文書作業、任務發佈及回報的處理,同時也負責培訓、管理各國的駐點祭司;塔則是專門追捕、封印、淨化和回收在外作亂的魔物,以哨兵和嚮導兩方互相搭檔作為行動方針。
   |愛吃糖(G-JP-20200015).1分鐘前
    就知道新人發問一定有教授的身影(崇拜)
   |雨季發霉(S-GB-20170039).1分鐘前
    幫教授推一個!
   |睡眠不足(S-LT-20190001).1分鐘前
    推!
   |今天的我超棒(G-NL-20060020).1分鐘前
    (比讚)(比讚)(比讚)
   |克薩斯(G-IT-20110023).1分鐘前
    新人要好好把握這個向教授發問的機會!

  大致看一遍,順手幫貼文點了個讚,接著點開論壇裡的幾則熱門貼文。本來打算隨意看完就下線,但右下的通知欄突然開始瘋狂彈出提示——那是劉景承的私人訊息——他查看了發訊息的帳號是誰,但回覆對方的意願不高,甚至後悔剛才登入後沒有先把在線狀態關掉,以免被這個煩人的傢伙找上。

  抓了抓未乾的頭髮,劉景承說:「我可以直接下線。」

  三繆歪頭看著他。

  「你說的對,無視這招沒用,等等他就會改發簡訊。」劉景承撈出耳機插上電腦,點選音樂軟體的隨機播放,吐了口氣無奈地說:「他就問不膩嗎?」

  你的好友雷蒙(S-FR-20050012)發送私人訊息給你——
  雷蒙(S-FR-20050012):「親愛的小鳥,你家小狗狗在你旁邊嗎?」
  雷蒙(S-FR-20050012):「小鳥你在吧!」
  雷蒙(S-FR-20050012):「理我一下呀,可愛的小鳥!」
  雷蒙(S-FR-20050012):「你在跟你家狗狗玩嗎?(難過)」
  雷蒙(S-FR-20050012):「可憐我孤家寡人,想找個嚮導搭檔都沒人回應(哭泣)」
  雷蒙(S-FR-20050012):「我已經連續五年得到哨兵能力評鑑的第一名,小鳥你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嗎?」

  三繆的羽毛(G-TW-20150009):「不。」

  雷蒙(S-FR-20050012):「(大哭)這是你第一百三十七次拒絕我了,我好傷心!」

  三繆的羽毛(G-TW-20150009):「你這隻蠢貓到底要做什麼?不說我要下線了。」

  雷蒙(S-FR-20050012):「小鳥真狠心(大哭)」

  劉景承看著雷蒙傳來的訊息,太陽穴突突地跳,他抓過水瓶灌了一口水,劈哩啪啦敲著鍵盤回覆對方,接著登出網頁直接關機,整個過程一氣呵成,他伸手摘下耳機合上筆電,點點頭對三繆說:「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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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卷樨 於 2023-8-9 17:15 編輯

卷樨 發表於 2023-3-3 00:35:56

異狀

  05 異狀

  身為一名剛升上大三的學生,經過了開學前後幾週的選課時間、以及人工加退選的流程,劉景承最終安排好的課表課程裡,最早的時段是九點才開始上課。
  因此他能夠提著買好的早餐,慢慢從租屋處走到校門口旁的YouBike站點,掏出悠遊卡刷了一台外觀乾淨的橘黃色單車,把早餐放進車籃,穿著米色高筒帆布鞋的腳迴旋了腳踏板,直往系上的教學大樓騎去。

  夏末初秋的氣溫還是有些炎熱,到了傍晚又會突然降溫,劉景承出門前考量到這一點,在素色的T恤外多加了一件白色的條紋長袖襯衫,深灰色的直筒褲捲了幾折褲腳,雙腳輕鬆地踩著自行車。

  耳朵塞著無線耳機,Spotify播放的是他在暑假無意間認識的樂團歌曲,輕柔的鋼琴與吉他和弦伴隨著主唱舒服溫柔的嗓音,在迎面而來的風中,一起喚醒正在開機的腦袋。

  在系館旁的站點歸還了單車,繞過轉角,沿著階梯往上走進系館大廳。回字型的系館中庭廣場有零星幾人坐在長椅上,邊吃早餐邊滑手機,劉景承看了一眼,發現其中一位是認識的同系學長。

  「景承,你這麼早?」學長聽見靠近的腳步聲而抬頭,他鬆開叼著的吸管,對來人打了招呼。

  「廷奕學長早。」劉景承摘下一邊的耳機收進口袋,在距離林廷奕大約兩步距離遠的位置站定,他點頭回答:「我第二節有仁祥的必修。」

  林廷奕啊了一聲,恍然大悟地說:「作業系統?」

  劉景承不置可否地挑眉,接著反問:「學長怎麼也這麼早?」

  「我是今年大一必修的助教,也是九點有課。」

  「坐啊!」林廷奕吸了一口大冰奶,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順著學長的手指看過去,大致確認長椅沒有積水和髒污,劉景承才在間隔一人寬的位置坐下,他隨口問了一句:「學長不先進教室嗎?」

  把後背包放在雙腳之間的地板,劉景承從塑膠提袋撈出一顆紫米飯團,打開袋口吃了起來。熱騰騰的紫米飯,包裹著酥脆的油條和鹹香的酸菜,還有從沒有握緊的米飯縫隙之間稍微露出的肉鬆和切半滷蛋,是他來新竹讀書之後偏愛的早餐之一。

  「等等要去一趟系辦,就不打算先進去了。」林廷奕晃著杯子咋舌,回到一開始的話題:「居然是祥哥,嘖嘖,你們必修課難過了。」

  「祥哥可是系上出名的大刀啊!」

  劉景承邊把吃了一半的飯團捏緊實邊說:「之前有聽學姐說仁祥很嚴。」

  「超嚴!跟鵬安他們說必修課皮繃緊一點,祥哥當人當很兇!」

  「我會提醒他們——」

  這個季節坐在天井中庭其實有點曬,但有人一起聊天時間也過得快一些。劉景承可以感受到腳邊包裡的手機時不時在震動,他大概知道是誰一直傳訊息來,不過他不想一大早就跟那傢伙糾纏,便繼續無視。

  接近上課時間,學生陸陸續續進到系館,林廷奕看了眼時間,抓起背包起身說道:「我要先去系辦了,掰啦!」

  劉景承跟著起身看著學長離開,然後他聽見身後有熟悉的聲音在喊他。

  「阿承早啊!」下一秒肩膀就掛上一條手臂,來人一身短袖短褲,腳上的舊板鞋被踩著後跟,一副哥倆好的姿態。

  劉景承盯著垂在胸前的手臂,皺起眉頭,聲音低沈緩慢地唸出名字:「李、鵬、安。」

  「安安你還沒睡醒啊!阿承的肩膀是你可以隨便搭的嗎?」在劉景承準備甩開李鵬安的手之前,後面跟上來的楊逸傑直接架走犯蠢的某人。

  「楊逸傑!說了不要叫我安安!」李鵬安掙扎著反駁,好不容易從對方手中掙脫,他連忙跟劉景承道歉:「阿承抱歉啦!想到再上兩天課就放連假,一開心起來就忘記你不喜歡被人碰肩膀。」

  畢竟是熟識的朋友,劉景承也沒計較太多,他沒有多說什麼,倒是把裝早餐的提袋遞給了一旁看熱鬧的蕭沛謙。

  「吳阿姨蛋餅!」瞬間察覺提袋裡裝著什麼,李鵬安興奮地大喊:「阿承我好愛你!」

  推了推眼鏡,劉景承背起背包,悠悠地丟下一句話:「安安的那份,給你們兩個分掉。」

  蕭沛謙比出敬禮的手勢,語氣開玩笑地回答:「保證完成任務!」

  「NOOOO——阿承我錯了!不要放棄你對我的愛啊!」

  一行人打打鬧鬧的在鐘響前進到一〇五教室,他們習慣地走到靠窗的位置。一張長桌五個座椅,四人選了靠近中間排的座位,劉景承在窗戶旁的椅子坐下,其他三人與劉景承間隔一個空位之後依序就坐,空著的椅子則被幾人用來堆放背包。

  三人在教授進教室前,順利分食了料多實在的蛋餅,李鵬安一臉吃好滿足的模樣,讓人看了直搖頭。

  一堂課不過五十分鐘,說難熬其實也並不會太難,全看教授的上課模式是否無趣平淡。

  劉景承撐著下巴轉著筆,視線從投影螢幕的內容移向右手邊正在打瞌睡的李鵬安,內心好笑地想,看來仁祥的聲音真的很催眠——就連三繆都在十分鐘前,在精神圖景裡面叫喚著要出來放飛,一副不想跟他一起聽無聊課程的模樣。

  筆尖在筆記本的空白處戳了三個等距離的藍點,然後他聽見包裡的手機又開始斷斷續續地震動,深吸一口氣,藉著桌面的掩護把手機拿出來放到抽屜裡,鎖定螢幕的通知欄已經堆疊了好幾則訊息,全都來自同一個人。

  ——雷蒙這傢伙到底有什麼毛病?

  當初同意跟他交換IG的我才是最蠢的。劉景承的內心吐槽了自己,又在紙上戳出九個等距的藍點。

  他點開雷蒙的IG訊息,一目十行地瀏覽訊息。

  10月5日 上午2:03
  雷蒙:小鳥你怎麼突然下線了?
     我都還沒說完呢!
     親愛的小鳥,可愛的小鳥,考慮考慮我吧。

  10月5日 上午8:36
  雷蒙:(照片)
     小鳥你喜歡哪一個?
     送你禮物,你會開始考慮我嗎?

  10月5日 上午9:29
  雷蒙:(照片)
     小鳥你看,這隻鳥有沒有像你的精神體!牠竟然不怕我的手!看起來跟你一樣可愛(微笑)
     小鳥,跟我搭檔吧?

  劉景承一心二用,邊抄筆記邊回覆訊息。

  10月5日 上午9:34
  劉景承:你可以去找小朵莉,我記得她還單著。另外,不需要禮物,我拒絕跟你搭檔。
  雷蒙:不要,小朵莉太嗆辣了,跟她出任務一點也不舒服,還是你比較甜(愛心)
  劉景承:⋯⋯我們連面都沒見過,你怎麼知道什麼甜不甜。
  雷蒙:當然是找你家狗狗問來的!
  劉景承:少來,阿磊他英文很爛。
  雷蒙:感謝Google翻譯,雖然被狗狗嫌棄我用的中文很怪。

  筆記本上等距的藍點又增加了九個。

  10月5日 上午9:45
  劉景承:法國現在快半夜三點了吧?滾去睡覺蠢貓,別再煩我。
  雷蒙:寂寞的夜晚當然要跟親愛的小鳥度過(愛心)
     不過小鳥說錯了,我現在不在法國喔!
  劉景承:?
  雷蒙:我現在在離你很近的地方喔!猜猜看(微笑)

  鐘聲響起,在教授宣布下課後,班上同學熙熙攘攘地離開,準備移動到下一堂必修課的教室。劉景承放下原子筆,雙手在螢幕上飛快地打字,旁邊把李鵬安晃醒的蕭沛謙見狀喊了一聲。

  「阿承走啊!換教室!」

  「好。」按下發送鍵,劉景承迅速收拾好桌面的文具,撈起背包跟上。

  劉景承走到另一間教室時,蕭沛謙等人已經找好位置,他剛走到他們留給他的座位,就聽見李鵬安罵罵咧咧地說個不停。

  「那個不看路的白痴,撞到人沒道歉就跑!」

  「怎麼了?」

  正當李鵬安打算說一遍剛才發生的事情時,劉景承神色凝重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語氣嚴肅地問了一句:「阿朋,你剛才碰到什麼東西?」

  「啊?什麼?」像是被劉景承的臉色嚇到,李鵬安茫然呆楞地看著他。

  楊逸傑和蕭沛謙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們擔心地來回看了看兩人。

  發覺自己的反應不對,劉景承乾咳一聲,他放下背包轉移話題:「你的衣服髒了。」

  李鵬安聽了瞪大雙眼,一手摸著背部嚷嚷道:「我姊買給我的新衣服!靠!下次再讓我遇到那個白目,我一定要教育他什麼是做人的基本禮貌!」

  「沒事,擦得掉。」劉景承遞了濕紙巾給楊逸傑,讓他幫李鵬安擦掉衣服上沾到的灰,他在座位坐好,聽著蕭沛謙安撫李鵬安的情緒,手指輕輕摩擦著,指尖上殘留的是方才替李鵬安淨化的汙染物質。

  殘留的汙染很淡,但劉景承很確定這與昨晚淨化的那幾隻魔物是同源,暖光迅速抹消手上的汙染,他召回三繆,叮囑他仔細的去校園繞一圈,看看有沒有異狀發生。

  不過,李鵬安沾染到汙染的這件事就是一個異常情況。

  對魔物來說,擁有驅逐及淨化牠們能力的哨兵和嚮導,絕對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劉景承記得以前在哨嚮論壇看過一篇文章提到,長時間與哨嚮相處的普通人,身上多少會帶有哨嚮的氣息,魔物一般不會靠近這些人,一旦接觸,就可能被哨嚮察覺,進而被追蹤消滅。

  整個T大校園裡面,最不可能被魔物盯上的,除了身為嚮導的劉景承,還有經常跟他待在一起的幾個朋友。所以劉景承在發現李鵬安身上的汙染物質時,才會表現出這麼大的反應。

  「麻煩。」劉景承想起昨晚陳昱磊抱怨的話,也忍不住有些認同,加上雷蒙說了他現在不在法國——

  看來最近真的有怪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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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卷樨 於 2023-7-3 23:50 編輯

卷樨 發表於 2023-4-20 02:12:09

日常

  06 日常

  中午時分,劉景承婉拒了幾個朋友的午餐邀約,他戴好耳機、騎上YouBike,沿途有不少同樣準備離開或是才剛要進教室上課的學生,他小心避開沿途的行人,慢慢往校門口騎去。騎經一個轉彎處,他看見三繆嬌小的身影,按了煞車在一旁的樹下等候,黃山雀降落在自行車的車籃邊緣,嘰嘰喳喳地對嚮導回報巡視的情況。

  「沒發現?」對於這樣的結果,劉景承反而更加懷疑,李鵬安身上的汙染不可能憑空出現,他迴旋腳踏板,載著三繆繼續往前騎,腦子裡還在思考可能的原因。

  在校門口歸還單車,三繆飛到劉景承的腦袋上,在一頭自然捲的頭髮堆裡窩好,他習慣性縱容精神體的行為,扯了扯背包背帶,在號誌燈下等待綠燈。走在斑馬線上過了馬路,順著人行道向左走大約三分鐘的路程,在一家吵雜的機車行前停下腳步。感知到他的到來,陳昱磊的虎斑犬精神體邁著歡悅的步伐從車行裡衝了出來。

  「汪汪!」

  劉景承沒有說話,他趁著身旁無人經過的時機,彎腰摸了摸阿斑的腦袋。三繆倒是在阿斑衝出來的時候,就振翅飛到虎斑犬的背上,一副找到坐騎的得意模樣。

  今天機車行的客人不算多,陳昱磊穿著連鎖車行統一的紅黑色制服,拉鍊只拉了一半,露出裡面的白色T恤,他在升降台旁檢查一台機車,手上的工具擺弄幾下,拿了盆子盛接從車裡流出來的機油。陳昱磊一邊處理一邊指著車體構造,對身旁同樣穿著制服的男生說著什麼,確定對方明白之後,轉頭看向車行門口。

  「站在這裡幹嘛?進來啊!」陳昱磊走到門口朝劉景承說道,順便抬腳踢了一下阿斑大力晃動的尾巴。

  劉景承跟著陳昱磊進到店面,邊摘下耳機邊說:「我來看你今天的狀態怎麼樣。」

  這是劉景承身為嚮導的一貫作風,替哨兵完成精神梳理的隔天,會再跟進陳昱磊的身體和精神狀態,確認每次的梳理都沒有遺漏或後遺症。
  陳昱磊早就習慣了,所以沒有對劉景承的出現感到訝異,他一心二用地將同事找不到的工具遞過去,並回答搭檔的問題:「一覺到天亮,沒有做夢、沒有宿醉頭痛,笨狗也沒有半夜發神經。」

  「這樣老子是不是不用吃藥了?劉醫生。」陳昱磊開了個玩笑,看到劉景承順著他的玩笑點頭後,笑罵道:「靠!你吃午餐沒?沒吃的話就去樓上,二舅有煮飯。」

  「好。」對劉景承來說,在陳昱磊家吃飯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情,他帶著兩隻精神體往樓上走,離開這個充滿廢氣和機油氣味的空間。

  「那是誰啊?」在劉景承上樓後,幫忙看著機油排出的男生小聲向經過的前輩問道。

  嚼著口香糖的平頭前輩瞥了一眼往二樓走去的身影,回答:「你這隻菜鳥還沒見過景承齁?」

  「他是阿磊的弟弟!」

  菜鳥男生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說:「騙人的吧?他看起來跟昱哥一點也不像。」

  平頭前輩拍著菜鳥的肩,大笑道:「不像就對了,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啊!」

  「在跟阿弟仔胡說八道什麼東西?」陳昱磊拿著一瓶機油走過來,巴了一掌平頭損友,讓他不要瞎扯,接著動作流暢地邊換機油邊教導新人。

  這家盛源機車行是陳昱磊家排行第二的舅舅持有的店面,名義上的車行老闆是陳家二舅,但陳昱磊從科大畢業之後,二舅就有意讓他接手經營。機車行位在大學附近,生意還算不錯,畢竟離家讀書的學生們最常用到的交通工具除了大眾運輸,就是摩托車了。

  車行的佈局佔據了一棟三層透天厝的一樓位置。前半部是修理機車的營業空間,後半部則是零件的儲藏室;二、三樓則是陳昱磊和二舅的住家。

  劉景承走進大門敞開的二樓,在玄關換上深藍色的室內拖,阿斑乖巧地坐在一旁,搖著尾巴等待嚮導的指令,片刻後,他帶著精神體來到客廳,向坐在沙發上的陳二舅喊道:「源叔。」

  「承承來了!」源叔的視線從筆電上移開,笑著抬頭招呼他:「去洗手吃飯,阿磊有跟我說你今天會過來一趟。」

  「謝謝源叔。」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紗網的桌罩蓋著三菜一湯,還有一盤明顯是事先從三道菜裡夾出來另外放著的,劉景承抽了紙巾擦乾手上的水痕,聽見源叔收起桌罩這麼說:「先幫你夾了一些另外放,不然樓下那幾個每次吃飯都像蝗蟲過境。」

  劉景承拉開椅子入座,問道:「源叔吃過了嗎?」

  「吃了。」源叔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笑說:「你慢慢吃,我下去讓阿磊上來陪你聊天。」

  「汪!」即便源叔身為普通人看不見精神體,阿斑還是叫了一聲附和。

  劉景承揉揉阿斑的腦袋,讓他帶著三繆去玩,這才拿碗添飯,舉止端莊地開始吃午餐。

  午時的豔陽穿過雕刻著海棠花紋的壓花玻璃,朦朧的光線落在廚房灰白的花磚地板,勾勒出線條筆直的四邊形。耳邊隱約聽見新聞播報的聲音自客廳沒有關掉的電視裡傳來,嘴裡的味道是這段時間習慣的、似是家的氣息,不知想到什麼,夾菜的筷子停頓了下來。

  幾聲蟬鳴伴隨著咚咚的腳步聲喚回了劉景承飄散的思緒,只見陳昱磊邊嚷著熱邊進了飯廳。

  「熱死了。」隨手把制服扔在空的椅子上,陳昱磊從冰箱抓了瓶雪碧,一屁股坐在劉景承對面的位置。

  門口的立扇左右擺動著,氣泡飲料的甜味隨著強度適中的風速在飯廳瀰漫開來,與餐桌上的食物氣味交融,為這個看似平常的時刻增添了一種黏膩的印象。

  陳昱磊一口氣喝掉了半瓶雪碧,他躺靠在椅背,仰頭看著天花板油漆龜裂的紋路,抓著瓶子的手指敲了兩下,歪著頭問道:「今天去教會?」

  盤子裡的菜還剩三分之一,劉景承仔細咀嚼後吞下嘴裡的食物,停下夾菜的動作,點頭回答:「大概一點左右會過去。」

  「剛才在學校遇到了跟昨晚同源的魔物汙染。」劉景承雙手托著筷子,整齊地放在碗上,他起身去一旁的飲水機倒了一杯溫水,端回位置坐好了,才緩緩啜了一口,接著向陳昱磊大致說明上午的情形。

  灌了一口雪碧,陳昱磊推測道:「這麼近的距離,如果是魔物出現,你不可能沒有察覺——我猜是中煞。」

  「同意。」

  「嘖,中煞比魔物還麻煩處理。」陳昱磊翹著兩腳椅前後晃動幾下又恢復原狀,他抱怨一句便換了個話題:「下午我載你去教會,你幾點上課?我順便去你學校繞一圈。」

  劉景承重新拿起筷子,有些訝異地說:「三點半,店裡沒關係?」

  「沒事,有二舅在。」

  點點頭,劉景承沒再說話,專心解決碗盤裡剩下不多的午餐。

  飯後,兩人一起收拾善後,髒污的碗盤放進前陣子陳昱磊為了方便而更換的洗碗機,機器運行的低頻噪音響起,內部開始噴出清潔用的水柱。

  陳昱磊扔掉空了的飲料瓶,領著劉景承去客廳,沙發上,兩隻精神體依偎著睡午覺,他們一左一右在精神體兩旁坐了下來。劉景承從包裡撈出手機,不意外地看見鎖定螢幕上又堆疊了幾則訊息。

  他點開聊天室,隨口問道:「你跟雷蒙聊過我?」

  「誰?」陳昱磊滿臉問號。

  想了想,劉景承補充了陳昱磊曾經形容過雷蒙的詞彙:「明明是隻貓卻老是像孔雀一樣開屏的傢伙。」

  陳昱磊恍然大悟:「那個神經病?好像有過,幹嘛?」

  劉景承滑著手機說:「他說你跟他說我很甜,是真的嗎?」

  「靠!什麼鬼?老子怎麼可能說這種話!」陳昱磊皺起眉頭,一副要跟雷蒙打一架的模樣,嫌棄地說:「我還沒講他中文爛得要死還硬要聊,誰看得懂他在講什麼沒邏輯的東西!」

  「猜到了。」劉景承平淡地安撫了情緒激動的哨兵,點了幾下手機螢幕回覆訊息,然後換了個話題跟陳昱磊閒聊。

  10月5日 上午9:46
  劉景承:出了什麼事?
  雷蒙:小鳥都不關心一下我(啜泣)
     可惜我暫時不能跟你說,過一陣子塔的亞洲分部應該會再說明詳細情況。

  10月5日 上午10:01
  雷蒙:小鳥,東京的天氣真好!
     (照片)
     我見到小糖果了,身高小小隻的,好可愛(冒愛心)

  10月5日 上午11:23
  雷蒙:小鳥(大哭)我被小糖果的小蟲夾了,好痛啊(大哭)
     我該不會被小糖果討厭了吧(大哭)
     可是小糖果看起來沒有不高興(思考)
     給你看小糖果的小蟲!
     (照片)
     是不是看起來很帥氣(害羞)

  10月5日 下午12:41
  劉景承:你是笨蛋嗎?不要再用Google翻譯跟阿磊聊天了,他說你都在造謠。
      還有,愛吃糖的雷點是他的身高,少踩他的地雷。
  雷蒙:(大哭)(大哭)(大哭)

  很好,雷蒙這傢伙肯定沒救了。劉景承無視他最後傳來的訊息,一手撫摸著阿斑的腦袋,跟陳昱磊分享了雷蒙和小朵莉被派到日本出任務的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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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卷樨 於 2023-7-3 23:53 編輯

卷樨 發表於 2023-7-5 01:56:24

梅娘

  07 梅娘

  教會距離盛源機車行不遠,騎車路程也不過十分鐘。

  陳昱磊往前多騎了一個路口進行迴轉,打了方向燈轉進位在大馬路旁的教會大門,在教堂前面的空地熄火停車。

  下了車,劉景承把安全帽掛在機車的後照鏡上,抓了抓塌掉的頭髮,這才走進教堂。

  鵝黃色的教堂看起來斑駁老舊,整個建築外觀的形狀宛如半個橢圓形,木門上方的中央位置是一朵巨大的百合花浮雕,半橢圓右邊的水泥牆上掛著用行書字體寫成的「祿陌晨曦堂」五個大字。

  進到教堂,入眼的便是正對門口牆面的鮮豔瓷磚壁畫,上頭是一名半人半蛇的女子,金黃色的蛇尾又粗又長地盤繞在身旁,身上披著一條潔白的紗巾,左手撫摸一隻懵懂羔羊的背脊,右手懷抱著襁褓中的嬰兒,臉上的神情溫柔慈愛。

  那是祿陌教唯一信奉的神祇——塔吉奧,仁慈、智慧的永恆之光,世界起源的意識與萬物生命的創造者。

  而右邊的牆面掛著塔吉奧的木雕神像,形狀像「O」的空心橢圓中,赤裸的塔吉奧坐在裡頭,蛇尾從祂的右邊開始纏繞圓圈一圈至左邊,雙手擺出捧著東西的手勢,悲憫地看著前方。

  面朝神像雙手交握,劉景承淡漠垂眸,似是禱告地沈默片刻。

  陳昱磊倚在門口,嘴裡含著下車時從口袋撈出來的薄荷糖,沁涼的味道衝上鼻腔,讓他反射性瞇起雙眼,稍微模糊的視線落在前方站姿筆挺的背影,表情有些出神。

  「景承、昱磊,你們來了。」

  和藹的女聲喚回了思緒,劉景承抬頭看去,與走到身旁的陳昱磊一起喊道:「午安,林祭司。」

  林祭司灰白的髮盤在腦後,一身黑色的祭司袍平整得沒有一絲皺摺,領子和衣襬上的白色滾邊乾淨無瑕,一條銀製長項鍊垂在胸前,掛在上頭的「O」形銀飾就跟神像上的一摸一樣。

  她笑盈盈地說:「快進來吧!」

  劉景承和陳昱磊跟著林祭司進入她的個人辦公室,熟門熟路地在沙發坐下,林祭司為他們各倒一杯紅茶,在兩人對面入座。

  「早上收到公會來信說有任務完成的回報,就在想你們今天會過來一趟。」林祭司把紅茶推到他們面前,關心道:「任務過程沒有受傷吧?」

  「沒事。」劉景承搖搖頭,端起茶杯輕輕吹氣,啜了一口紅茶之後,他向林祭司大致提了任務時發現的詭異問題,並從包裡拿出裝著魔物核心的小木盒。

  「這個麻煩您了。」

  點點頭,林祭司拿出手機,點開圖示為一朵半黑半白的百合花App,掃描了木盒底部的條碼,螢幕跳出確認提交的頁面,她在第一傳遞者的欄位輸入自己的代碼之後,將手機遞給劉景承。接過手機,嚮導的手指飛快地在提交者欄位打上他的代碼,雙方再次確認無誤,便按下了墨綠色的送出按鈕。

  林祭司謹慎地將木盒鎖進抽屜,並拿了新的木盒給劉景承,接著說:「我已經通知拉盧姆快遞,預計傍晚前會過來收件,快的話,大概明天就能送到亞洲分部了。」

  陳昱磊在林祭司拿起木盒時,順著平時的習慣伸手欲抓住茶杯杯壁,然後被一心二用的劉景承打斷,嚮導搭檔小聲說了一句很燙,就把注意力放回林祭司身上。

  「蛤?」

  哨兵張嘴想要問劉景承是什麼意思,卻發現嚮導忙著和林祭司談話。臼齒咬碎含到融化變小的薄荷糖,他的視線回到剛才伸手之後的落點,思考半晌,才搞懂對方話裡的提醒,陳昱磊的手指勾進杯耳的圓洞,端起茶杯湊近嘴巴——

  紅茶的熱氣撲面而來,對溫度一向敏感的哨兵鼓著臉頰呼氣,試圖讓熱到冒煙的紅茶冷卻一些。

  看見陳昱磊的行為,林祭司停頓下來,語帶歉意地說:「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太好,一時忘了你們哨兵不愛太燙的東西。」

  陳昱磊擺擺空著的手,無所謂地回答:「沒事啦!吹一吹就涼了!」說著,他舉杯喝了一大口。

  「靠!好燙!」

  「陳昱磊,你是笨蛋嗎?」

  劉景承連忙放下手上的木盒,從門口的開飲機裝一杯冷水遞給被燙到泛淚的哨兵。含著冷水冰敷微微刺痛的舌頭,陳昱磊完全沒有顧忌這裡是教堂,直白地朝搭檔比出了「乖寶寶你欠揍」的中指。

  見狀,嚮導放出精神體去攻擊那根囂張過頭的中指,他沒再管被三繆啄痛而哀嚎的哨兵,換了個話題,向林祭司提起學校可能有普通人中煞的情況。

  林祭司一邊聽著劉景承的話語,一邊看向玩鬧的哨兵和精神體,嘴角彎起慈祥的笑容。

  幾人針對這個情況聊了幾句,在晨曦堂的一名修士來找林祭司詢問明日的佈道事宜時,哨兵和嚮導便起身準備離開。

  劉景承將新木盒塞進背包,聽著林祭司如同長輩的叮囑:「中煞的問題,不管有沒有後續,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好,我知道了。」劉景承乖巧地點頭。

  陳昱磊跨上機車,朝林祭司喊道:「走啦!有空再來看你,林祭司!」

  坐上後座,劉景承扣好安全帽的扣環,對林祭司揮了揮手。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林祭司握住胸前的空心橢圓銀飾,低聲向主禱告,祈求仁慈的塔吉奧能保佑年輕人們一切平安。

  把機車騎回車行,因為錯過了校園公車的發車時間,陳昱磊只能陪著劉景承用走的方式,前往下午上課的社院大樓。

  「靠,老子真的不懂你,一個資工系的幹嘛跑去上什麼破人文課!」陳昱磊拉起衣領抹掉滑落到下巴的汗水,繼續嘮叨:「教室離校門口那麼遠,不讓人騎機車進來就算了,連個腳踏車站也沒有!」

  下午三點多的太陽很曬人,即便沿途有樹蔭遮蔽,但接近爬坡的路程宛如爬山健行一般,讓人熱得直冒汗。劉景承抽了幾張紙巾,陳昱磊毫不客氣地糊在臉上,不過三秒就全都濕透了。

  把手中的紙巾折疊成小方塊,劉景承稍微按壓掉鼻翼的汗珠。他倒是沒怎麼流汗,只是白皙的臉頰浮現熱出來的紅暈,淡淡的,像是塗了一層腮紅似的,襯得左邊顴骨上的黑痣更加顯眼。

  「人文課很有趣。」劉景承簡單回應了這個問題,接著說:「其實可以騎車到後門再走進來,後門離社院大樓比較近。」

  陳昱磊揮起拳頭,咬牙切齒地說:「你明明知道老子跟住在後門附近的那個天善有仇!你故意的吧?」想起每次經過那間廟,都會被供奉在裡頭的天善捉弄這件事,臉上揚起了要跟對方「釘孤枝」的猙獰表情。

  「梅娘蠻好相處的,而且說過跟你有緣。」

  「扯淡!這破爛緣分老子不稀罕!」

  社院大樓位處偏僻,平常的人流本就不多,此時臨近上課時間,大部分的學生都已進入教室,使得社院附近更顯空蕩。

  嘹亮的蟬鳴自路旁的林間響起,為炎熱的酷夏奏響落幕前的共鳴曲。

  陳昱磊用掌心捂住右耳揉了幾下,突然響起的高頻蟬叫聲令他的耳膜感到不太舒服,擺了擺手,他催促道:「行了,乖寶寶認真上課,我在學校繞一繞,看能不能遇到中煞的傢伙。」

  抬手召喚三繆,劉景承提醒他:「我讓三繆跟著你,有必要的話,記得找梅娘幫忙。」說著,黃山雀振翅飛到哨兵肩上,蹦跳兩下,歪著腦袋乖巧地窩好。

  「知道啦!」

  看著比他高的嚮導走進建築物後,陳昱磊放出阿斑,彎曲的食指插在耳朵,神色煩躁地說:「走了,笨狗!」

  T大校園佔地廣闊,地理位置距離市區不算遠,又鄰近一座低海拔的小山岳,同時兼具了熱鬧便利的功能性,以及清幽靜謐的自然環境。陳昱磊跟在神采飛揚的虎斑犬身後,偏離了方才和搭檔一起走來的路線,繞進人煙更加稀少的森林步道中。

  高分貝的蟬鳴似遠似近地飄忽在哨兵周身,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很差,陳昱磊眉頭深鎖,高溫的天氣已經使他心浮氣躁,加上此刻越來越囂張煩人的蟬叫,他終於忍無可忍地朝空中用力比了中指,破口大罵:「個性惡劣還不讓人嫌棄!每次看承承不在就趁機搞我?有種當著他的面來啊!」

  像是在回應他的憤怒,蟬鳴暫止一秒鐘,接著以更加響亮的分貝在陳昱磊耳邊炸開。黃山雀被嚇得直往哨兵的衣領鑽,虎斑犬在主人前方壓低身軀,警覺地朝樹林咆哮吠叫。

  「靠!」陳昱磊捂住雙耳,大吼著威脅道:「再不閉嘴,下個月的供奉,老子讓他們全部減半!」

  異常現象瞬間恢復原狀,蟬聲彷彿嘶吼過度一般,有氣無力地叫了兩聲後逐漸變得安靜。樹梢被風吹動著沙沙作響,茂密的林間陰暗處,嘻嘻嘻的笑聲迴盪其中,淺灰色的霧氣聚攏形成一道身影,在零碎的陽光下,顯現出完整的樣貌。

  女性模樣的天善一身繡著梅花樣式的綠色長旗袍,側邊的高開衩露出雙腿,和裸露的脖頸、雙臂擁有同樣蒼白龜裂的皮膚。玉質的髮簪整齊地挽住橘棕的長髮,半透明的紗巾遮住了面容,左手腕和右腳踝都戴著翡翠玉鐲,赤裸的雙足並未踩地,輕飄飄地在空中晃悠。

  「年輕驅魔師的性格真差,鬧你一下就嚷著要減妾身的供奉,真不好玩。」

  「那是鬧嗎?老子的耳朵都要聾了!」

  不再警戒的阿斑附和地叫了兩聲,陳昱磊撈出竄到衣服裡的三繆,揉了揉精神體的臉頰作為安撫。

  旗袍天善在半空坐下,雙腿交疊,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著下頷嗔怪道:「都是因為你這麼久沒來探望,好不容易來了就知道說妾身的壞話,自找的。」

  「老子可是一點也不想來。」陳昱磊巴不得遠離對方不見面,但他想到剛才劉景承的提醒,於是嫌棄地開口責問不請自來的天善:「T大是你的領域吧?領域內有魔物鬧事沒有第一時間察覺,仙神梅娘,你失職了!」

  見陳昱磊以驅魔師的立場詰問他,梅娘收起玩鬧的心態,站起身來,正經地回應:「妾身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在領域感應到魔物的蹤跡,更別提是鬧事,這不可能。」紗巾隱約遮掩的柳眉微皺,思考著是否有沒注意到的疏失。

  天善是魔物中的異類,他們不似魔物以人類的血肉或負面情緒為食,天善喜歡快樂、希望、幸福等正向情緒,並且賴以為生。明明出身魔物,卻從不對人類產生嗜血殺戮的念頭,驅魔師便稱他們為「天善」,也就是天生善種的意思。

  有些天善會主動與人類結締互利關係,藉由人類的供奉,穩定獲得能夠充飢的正向情緒,並在能力範圍內庇佑人類,或是完成人類的祈願。因為長期接受供奉,這些天善得到了「仙神」的尊稱,成為守護當地居民的民間信仰。

  由於跟魔物同宗同源,天善對魔物和汙染物質的感知能力,比身為哨兵嚮導的驅魔師更加敏銳,當驅魔師在處理中煞這種情況時,多會與事發地點的天善或仙神合作。

  聽著梅娘的說法,陳昱磊下意識捏住戴在耳垂的黑曜石耳環,指尖在不規則幾何切面上來回輕撫,牙齒咬住了臉頰內側的軟肉——

  從早上開始工作之後,他已經間隔六個多小時沒抽菸,此時對於梅娘的一無所知感到莫名煩悶。左手伸向放著菸盒的口袋,卻忽然想起劉景承提過T大校園禁菸而罷休,手指不放棄地在口袋裡撈了撈,又拿出一顆透明包裝的薄荷糖。

  撕開包裝把薄荷糖扔進嘴裡,深呼吸,藉著薄荷的辣味壓下菸癮,雖然比不上菸草中的尼古丁,但聊勝於無。

  「承承早上在學校發現有人中煞。」陳昱磊嘴裡吃著糖果,說話聽起來有些含糊:「老子沒打算對你追究責任,主要是這次的魔物汙染源有點問題,你幫忙多注意一下。」

  梅娘轉著手腕的玉鐲,語氣調侃道:「哎呀,這是求人幫忙的態度嗎?」

  「嘖,不幫就算了。」

  叫回在樹林奔跑的阿斑,陳昱磊抬腳就帶著兩隻精神體走開,一副隨你便的模樣。梅娘跟在後頭飄著,倒也沒有因此生氣,他已經習慣了陳昱磊對他愛搭不理的態度。

  「你們發現的汙染源有什麼樣的問題?」梅娘邊戳陳昱磊的肩膀邊提問。

  拍掉肩膀上的手,陳昱磊把薄荷糖從嘴巴右邊移到左邊,回覆道:「那些汙染物質會讓我陷入狂躁。」

  「什麼!」梅娘略顯慌張地飄到陳昱磊身前,捧起人類的臉頰左右轉動,似乎在確認什麼,他擔憂地問:「小磊,你沒事吧?」

  陳昱磊因為梅娘的動作停下腳步,像是被劉景承傳染潔癖似的,用手指把貼在臉頰上的蒼白雙手推開,他後退一大步,搓著手臂叨念:「靠,你這個樣子好嚇人,老子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妾身的關心都餵給狗了!」

  聽到關鍵字的阿斑開心地汪了一聲。

  「笨狗!」陳昱磊嗤笑了精神體,他看著前方氣呼呼逕自飄走的背影,大聲地說:「放心,承承都看過了,老子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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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卷樨 於 2023-7-5 02:15 編輯

卷樨 發表於 2023-7-24 22:49:04

快樂動物園

  08 快樂動物園

  髮絲全白的教授站在講台上,用那與外表不同的豪爽嗓音,切入今日課程的正題。教室後門旁的單人座位,劉景承看著黑板書寫筆記,桌面上的手機螢幕在教授提到意識形態時亮起,來自狩挪(SONON)──一款由聖所開發的驅魔師專用通訊軟體──的標記通知浮了上來,讓他分心瞥了一眼。

  霈嫻姐?這個時候找他有什麼事?

  劉景承寫筆記的手停頓一秒,又繼續把教授說的重點一一記下,這才點進了App。

  群組【快樂動物園(10)】
  大笨鳥:@小麻雀 @小老鼠 雷蒙有跟你們說他去日本嗎?(好奇)(眼睛閃爍)
  魔鬼魚:雷蒙去日本,為什麼要問他們兩個?
  大笨鳥:因為雷蒙經常騷擾他們(看戲竊笑)
  魔鬼魚:(震驚)
  漂亮貓咪:@大笨鳥 姐,阿信他在閉關寫論文,不看不回任何訊息(哭泣)
  魔鬼魚:淇淇你怎麽哭了???阿信閉關,你很想他?
  漂亮貓咪:@黑山羊 樺姐!把你家木頭直男帶走!我已經快三個禮拜沒有搭檔嚮導的精神梳理,聖醫院的常駐嚮導醫生又跟我的契合度超低,現在滿腦子都是垃圾資訊,超級煩躁啊!!!(憤怒生氣大哭)
  大笨鳥:淇淇你這樣不行,要讓翊馨下去幫幫你嗎?
  黑山羊:我把他的手機沒收,順便踢進海裡餵魚了。
  漂亮貓咪:@黑山羊 踢得好!!!@大笨鳥 謝謝姐!阿信有說會在後天出關,這兩天我再撐一下,如果真的不行,我會殺去台北找你們的(感動)
  大笨鳥:OK,自己多注意。@小麻雀 @小麻雀 @小麻雀 看到請回答!

  迅速看完吵鬧的訊息,劉景承扶額吐氣,手中的藍筆換成紅色,在剛才抄寫的名詞定義下方,畫了兩道筆直的紅線強調重要性。手機的通知繼續上浮兩則,在標記通知又一次出現時,無奈地拿起手機回覆。

  小麻雀:霈嫻姐,我在上課。
  大笨鳥:所以你趕快回答問題,你知道雷蒙去日本嗎?(緊迫盯人)
  小麻雀:⋯⋯知道。
  大笨鳥:我就知道!!在亞洲分部的話,你說我們會不會有機會當面見到他(興奮)
  漂亮貓咪:我想跟雷蒙打一架(興奮)
  小麻雀:你們怎麼知道這件事?
  大笨鳥:月桂葉在論壇發了一篇貼文,下面有在塔本部工作的人員,透露雷蒙被派去日本出差!
  漂亮貓咪:小朵莉女王都累倒了(心疼)
  漂亮貓咪:@小麻雀 來來來(網址)
  大笨鳥:除了八卦,關於中邪的討論也記得看一下,好像有異常情況發生了!

  電燈被關掉幾盞,窗邊的同學幫忙拉起窗簾,教室前方頓時一片昏暗,投影螢幕緩緩降下,運轉中的投影機投射出來的畫面終於變得清晰,教授開始講解科技是如何影響社會的變遷。

  輕輕敲著手機邊緣,霈嫻姐提的關鍵字,讓劉景承忍不住好奇討論的內容,他想到陳昱磊忙著找中煞的普通人,以及汙染物質的怪異之處——

  思索片刻,他點開了淇淇分享的貼文網址。

  月桂樹的葉子(G-FR-20110003).3小時前
  最近南法幾個城市發生索里塔吉的頻率高到有點不對勁(可疑)
  前兩天去佩皮尼昂的聖醫院探病,意外聽到護理師說,光是這個月因為索里塔吉而入院的人數,就比往常多了三倍!有人有聽說什麼嗎?
  好47.不好12.留言數36

  |小朵莉(G-GB-20090011).3小時前
   (癱倒在地)
   |月桂樹的葉子(G-FR-20110003).3小時前
    誰欺負了小朵莉女王(憤怒)(憤怒)
   |北極星(S-IT-20140024).3小時前
    發生什麼事了!(震驚)
   |777(S-TW-20130028).3小時前
    小朵莉女王你還好嗎(關心)
   |寒帶氣旋(G-IS-20100025).2小時前
    連小朵莉都倒了,看來事情很嚴重⋯⋯
   |雷蒙(S-FR-20050012).1小時前
    小朵莉真的好兇(大哭)(大哭)
   |雨季發霉(S-GB-20170039).1小時前
    小朵莉又跟雷蒙一起出任務???
   |下雨還是晴天(G-DE-20010021).36分鐘前
    可憐的小朵莉女王(祈禱)

  |我恨巧克力(G-ES-20130023).3小時前
   西班牙的菲格雷斯有類似情況!
   |雨季發霉(S-GB-20170039).3小時前
    在卡達克斯的朋友跟我提過,他們那邊也有(擔心)
   |凱莉(G-ES-20020024).2小時前
    巴尼奧萊斯這邊也⋯⋯
   |克薩斯(G-IT-20110023).2小時前
    怎麼都在西班牙(訝異)

  |MMM(S-AU-19950012).3小時前
   哇(驚恐)索里塔吉不是所有汙染狀況裡面,發生機率最低的嗎?
   |北極熊(G-CA-19960004).2小時前
    應該九成的驅魔師都沒有處理過索里塔吉吧(思考)
   |MMM(S-AU-19950012).1小時前
    這倒是,畢竟普通人再怎麼脆弱,體內的普斯珀多少能保護他們不被魔物附身。

  |羅格(S-TH-20200010).2小時前
   索里塔吉是什麼?
   |今天的我超棒(G-NL-20060020).2小時前
    看編號是亞洲那邊的,我記得亞洲地區的用語不太一樣,幫你標幾個傢伙。@煩死了 @一天一蘋果 @阿琴
   |煩死了(S-KR-20020029).2小時前
    找我幹嘛?(齜牙咧嘴)
   |一天一蘋果(G-KR-20090012).2小時前
    @羅格 索里塔吉是中邪的哨嚮部官方用語,歐美國家的驅魔師大都習慣沿用,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鬼上身或惡魔附身。另外,單純受到汙染物質影響而有類似魔物行為的中煞,則是被稱為波魯伊塔。
   |羅格(S-TH-20200010).2小時前
    感謝前輩!(合掌)
   |阿琴(S-TW-19940016).1小時前
    小朋友感興趣的話,可以看看這個《各地區用語對照書》(網址)
   |北極星(S-IT-20140024).1小時前
    @阿琴 這個老古董居然有電子版(驚訝)
   |阿琴(S-TW-19940016).43分鐘前
    聖所前陣子才整理出來的。

  |京都女子(S-JP-20130015).2小時前
   (舉手)有人知道遇到波魯伊塔和索里塔吉的處理方式嗎?
  |月桂樹的葉子(G-FR-20110003).2小時前
   波魯伊塔好處理,一瓶聖水潑下去,輕鬆搞定。索里塔吉的話,這位哨兵,抱緊你家嚮導搭檔的大腿就對了(認真)
   |尼克(G-US-20070001).1小時前
    波魯伊塔就是普通人沾染到汙染物質,因為他的普斯珀反應比較慢,讓汙染物質在身上殘留過久,使得普通人暫時看得到魔物,以及表現出一些魔物的思維及習性。
    解決方法就像月桂葉說的,聖水是最佳解答。波魯伊塔麻煩的地方在於,長時間殘留的汙染物質會逐漸內化而被人體隱藏,如果不是特定目標,驅魔師很難馬上在人群中找到波魯伊塔的普通人。
   |尼克(G-US-20070001).1小時前
    至於索里塔吉,先來說說成因,主要是普通人的普斯珀失能,被魔物的汙染物質侵蝕同化,人體因此變成適合魔物寄生的狀態。
    當魔物進入人體完成附身後,哨兵就很難用物理方式將魔物驅逐,畢竟附體的魔物就像套了一層抗揍滿點的裝備,加上驅魔師不能傷害普通人的規定,哨兵很難獨自解決索里塔吉的問題。
    你應該知道哨兵、嚮導和普通人,只有嚮導能夠使用精神力,而精神力在面對索里塔吉時,是最重要的關鍵。嚮導的具體處理方式可以看這位前輩的分享(網址)
    前輩講得很清楚,舉的例子也很簡單易懂(比讚)我超愛前輩的總結:物抗滿點又怎樣?我們驅魔師有法攻專精的嚮導啦!(大笑)
   |哈囉世界(S-LA-20050011).1小時前
    不過一般狀況下,普通人要從波魯伊塔變成索里塔吉,需要大半輩子都被汙染物質包圍浸養才有可能性,而且還只是「可能」而已。所以月桂樹說的大量發生,真的超詭異(顫抖)
   |尼克(G-US-20070001).1小時前
    @哈囉世界 沒錯!根據統計數據顯示,這個「可能性」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一三而已。
    我跑去翻了用語對照書,順便為新人們補充一下,普斯珀就是元靈,大概類似現在年輕人流行的輪迴轉世、天堂地獄題材小說裡,經常提到的靈魂概念。
    雖然我一直不懂這種題材有趣的點在哪(聳肩)
   |克薩斯(G-IT-20110023).35分鐘前
    我也不懂,天堂地獄到底是什麼異世界設定?(困惑)明明聖典翻開來的第一頁就說了,生命意識誕生於大自然,死後也回歸大自然。

  |敲敲(G-IT-20070013).1小時前
   內線消息,本部把能力評鑑排名前三的哨兵嚮導都派去亞洲分部出差!
   |向日葵(S-TW-19990008).58分鐘前
    一次派六個人?這麼大陣仗(震驚)
   |北極星(S-IT-20140024).50分鐘前
    看一樓,所以雷蒙是跟小朵莉搭檔?
   |幫你撐傘(S-GB-20050026).46分鐘前
    樓上講清楚!是「臨時」搭檔!
   |北極星(S-IT-20140024).45分鐘前
    @幫你撐傘 就算說了「臨時」,小朵莉也不會選你做庫努洛啊(攤手)
   |幫你撐傘(S-GB-20050026).40分鐘前
    雷蒙就是個渣男,離小朵莉女王遠一點!!!
   |月桂樹的葉子(G-FR-20110003).32分鐘前
    @向日葵 看來亞洲地區發生大事了,你們多注意安全!

  看完前輩對中邪處理方式的文章,劉景承把網址丟到狩挪群組,標注了群內的幾名嚮導。在筆記本寫下處理中煞和中邪的要點,需要特別注意的部分用螢光筆畫過,他的注意力便再次回到投影螢幕的內容。

  「馬克思於社會變遷的詮釋與演化理論有些相似;兩者都把主要的變遷型態看成是由與物質環境的互動引起的。他認為每個社會都依賴經濟基礎或下層結構,下層結構的變遷往往支配上層結構,如政治、法律、文化制度的變更*──」

  雷射筆在「下層結構」畫圈,白髮教授為學生解釋這四個字代表的意思。投影片跳至下一張,劉景承翻著教科書,找到對應的章節,撕了標籤貼紙貼在上方。他坐姿端正地靠在椅背,轉動手上的藍筆,神情專注地聽課。

  旁邊兩名同學的竊竊私語窸窣作響,影響到他的專注度,停止轉筆,他推了下眼鏡,正準備提醒他們小聲一點時,三繆拍著翅膀急切地穿透牆壁,落在了他的桌上。

  黃山雀撞亂擺放整齊的文具,在桌面來回跳動,焦急地告訴劉景承,哨兵遇到危險了!

  精神體混亂的情緒,讓他馬上決定去找陳昱磊,他動作迅速輕巧地收拾東西,抓住教授轉身的時機,躬身帶著三繆從座位旁邊的後門悄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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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hony Giddens,1997,《社會學(下冊)》。台北:唐山。
默默跑去翻了大學的教科書(躺)

本文最後由 卷樨 於 2023-7-24 23:1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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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向光性(08|7/24更新)[PG-13](年下冷淡正直嚮導×樂觀直率髒話王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