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是個相當謹慎的人。 以「白帽駭客」的身分在網路上到處活動，破解別人的安全系統並將漏洞告知對方是他在興趣之上為自己附加的使命，但他並不輕視此種行為可能為自己帶來的危險性，所以黑羊對他來說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那天，他駭進了一部手機，起初只打算一如往常地告知安全防護上的漏洞，但訊息剛發送出去沒幾秒，對面便回了一條令他莞爾的回覆。 「進來？哪裡？這裡？」 出於某種自己也說不清的衝動，他沒有繼續用訊息與對方交談，而是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聽見電話對面是道年輕女聲的當下，他或許有幾分驚喜又並不感到意外。 「妳是誰？」 「黑羊。」 「得了，妳的真名是什麼？」 「黑羊。」 回答到第二次時，女孩上揚的語氣顯示出她有些不滿，玩家於是聳聳肩，接受了對方只會提供這個就算以用戶名而言也很特別的暱稱。 不願透漏自己真名這種程度的謹慎很基本，他不意外，隨即也為自己取了個貼切的暱稱──經營駭客遊戲的「玩家」。 沒想到對方接下來主動問的每個問題都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他說的所有關於駭客道德的話卻一句也不信，推翻了他剛建立沒幾分鐘的第一印象。 黑羊似乎對他所在的安大略省很好奇，他便隨口回應了些無關緊要的內容，再得到不按牌理出牌的回覆或下一個問題，如此一來一往，竟也使他們的通話時常像是一對老朋友在聊天。 玩家也終於勾勒出了黑羊的形象。 ──這是個單純的女孩，但她有滿身的秘密。 兩種衝突的要素在她身上顯現，反而使玩家真正對她提起興趣了。 雖然黑羊透露出來的個人資訊不多，但他不介意順著這點資訊能夠統整出來的情報與對方聊下去，哪怕通話結束後，他們又可能從此恢復為陌生人，起碼他能得到一個愉快的下午。 那時的他還未深入思考過是否要與女孩保持後續的聯繫，直到後者替他做出了選擇──
黑羊主動為分享一件個人的事而打了電話給他。
──他欣然接受。
＊
黑羊是個重視羈絆的人。 她有記憶以來，泛爾島便是她的家，她的一切生活用品都由泛爾學院提供，唯一完全屬於她的私人物品只有一套俄羅斯娃娃，那便成了宛如她的家人一般的存在。 她有著高超且隨著年齡增長而增強的盜竊本領，順手牽羊是如同呼吸般的習慣，但偷來物品如果較大或具備一定的重要性，她不會據為己有；反之，物品若小巧又不太重要，她就可能視之為自己贏來的新玩具。 黑羊相當寶貝「自己的東西」，她的俄羅斯娃娃裡收藏了許多戰利品，諸如鑰匙、戒指、錢幣等，儘管對她而言沒有實際用途，但她一旦將到手的物品放入中空的娃娃內，那就是他人碰不得的東西。 所以那部手機對她來說是意料之外的收藏品。 那是從泛爾員工身上掉出來的東西，只是恰好滑到她的腳邊，並非她自己憑實力偷來的，然而泛爾學院的政策禁止學生使用手機，她平時根本接觸不到如此高科技的個人物品，新奇感促使她悄悄將那部手機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把玩了那部手機一陣子，按了每一個按鍵，並未發生任何驚天動地的事故。 那部手機就像她此前擁有的每個玩具，除了體積最大以外沒有實際用途，或者說是她沒有拿著那部手機才能做的事或聯絡的對象。 出於某種自己也道不明的理由，她打開了最大的俄羅斯娃娃，將裡頭的戰利品一股腦兒地倒出來，隨後將手機放進去。 在那條訊息傳來之前，她甚至都要忽略了手機終究是高科技產品這一事實。 那天，那部手機因為收到訊息而震動起來，差點連著俄羅斯娃娃一同摔到地上，嚇得原本待在房內百無聊賴的黑羊整個人都清醒了。 她沒想到回復了那條讓她不明就裡的訊息後還有更令她緊張的後續──手機響了。 在聽見手機對面是道清脆男聲之前，她壓根沒想過關於對方的任何問題，直到對方以輕鬆的語氣說她可以叫他「玩家」。 起碼在語氣上，玩家表現得很友善，她忍不住將前幾秒在腦中一閃而過的白帽問題拿出來問。 對方愣了愣，解釋了一串似是而非的內容，語氣還挺認真的。 但黑羊不打算再讓他唬自己了，直接從自己最想知道的情報開始追問，倒是明朗了玩家的態度：他友善得像個熟人。 他耐心地解釋了自己住的地方是怎麼樣的，這讓黑羊非常興奮，彷彿從前只出現在書上的傳說活生生顯現在眼前了一般。 對方也問了她一些泛爾島的問題，可惜她幾乎都無法回答，她覺得有點抱歉。不過對外界的好奇壓過了那點歉意，她選擇透過自己繼續吸收新知來延長那場通話，直到不得不結束。 他們沒有人在結束通話時做出任何約定，畢竟這場通話是在雙方都沒有預期的情況下產生，即便整體來說很愉快，無人能保證這樣的對話還能發生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 但那時的黑羊儘管還未深入思考過，得到這次談對經驗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不久後的行為卻證實了──
和她的「家長」談妥入學事宜後，她幾乎不假思索便打給玩家分享她的喜悅，未曾想過這是他們的第二通電話。
──她已然視玩家為她要好的朋友。
＊＊＊黑羊跟白帽駭客時期的他們真的很可愛，主要是想寫他們那時的關係，所以這篇的時間線最常不會超過卡門叛逃。
本文最後由 伏依 於 2022-12-31 07:35 編輯
頁: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