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tthewko0228 發表於 2022-7-2 01:42:51

*舊文重發,原文於2020.12.06發布於個人噗浪
*個人很喜歡的短篇,喜歡了好久但是第一次寫My女神ˇ///ˇ
*吸菸有害健康,未成年禁止吸菸/飲酒
*國設但是私設人名
>尼.德.蘭/荷.蘭=Lars=拉爾斯
>比.利.時=Laura=蘿拉
>盧.森.堡=Louis=路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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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室裡餘下沒多少人了,光源被不客氣地關掉半數以上,拉爾斯對助理交代完最後幾個項目,收到回訊後嘖了一聲,將平板掃進公事包起身離開。  下午還有一場會議,與會者和早上差不多,若是效率也和早上差不多,誰知道又能討論出什麼結果?他的腦子裡還在推演方才談及的好幾個提案,卻愈想愈不甘心。他的個性不會感傷地沉緬於過去,但他恨透了手上籌碼長年不如人。  到頭來依然無計可施。  他走到電梯前,在一樓餐廳和頂樓庭園間,毫不遲疑地戳向往上的按鈕。*  一推開門,拉爾斯立刻聞到一股「不屬於這裡」的味道。  那股氣味稍嫌複雜了些,香料的甜捲入一絲涼意飄散開來,應該是摻了薄荷?大概還是莓果味的?原來這搭得起來嗎?然而這般奇異的甜不是令他困惑的主因,那僅僅纏繞在表層。他驚訝的是被包覆其間卻又不容忽視的靈魂,那是他最習以為常的氣息。  ——他聞到的是菸味。  拉爾斯悄悄闔上鐵門,循著風向繞過棚架,走到和電梯間相距最遠的一塊花圃。待到看清坐在那邊長椅上的人,他更驚訝了。  「Bel?」  長椅上的人嚇得縮起肩膀,迅速轉頭和他對上視線,「……哥?」  蘿拉微微睜眼,隨即反應過來,將手上的菸蒂捻熄,「我以為你去吃午餐了。」  「沒,沒胃口。」拉爾斯靠到長椅旁的燈柱上,從褲口袋裡掏出菸盒,「借個火?」  兄妹倆瞪著彼此大約幾秒鐘,蘿拉自知逃不掉了,垂下視線從皮包裡拿出打火機,拍進哥哥朝她伸過來的大手上。  拉爾斯點了菸,逕自吞雲吐霧起來,過了好半晌才往旁邊瞥一眼。蘿拉收起打火機後就不再有動靜,他以為她會接著抽第二支,反正被抓包也不用遮掩了,她卻只是望著天台外的景色,坐姿和他印象裡一樣,一派閑適自得又不失端莊。  上一次這樣一起發呆是多久以前了?十年前?在簽哪次合作協議或幫忙居中協調的時候?拉爾斯微微皺眉,對於探究這股不悅的源頭感到一絲抗拒。  他再一次伸手,這回手上多了菸盒,「試試?」  「不要,你那牌我不喜歡。」  「不識貨。」  「哈哈哈!」蘿拉忍不住大笑,動作也跟著變大了。她伸了個懶腰,再次打開皮包,空氣裡一時間只剩下衣料摩擦的細響。  打火機的喀嚓聲再度響起,剛上頂樓那會兒的涼菸味又飄過來,只是被自己的Camel沖散不少。拉爾斯瞥見蘿拉站起身,纖維狀的輕煙蜷起又化開,隨著跟鞋輕叩地板的聲音飄移至觀景台。  女子佇立花木扶疏下,那應該也是和他的記憶高度疊合的姿態,拉爾斯卻總覺得有哪邊不對勁。  接著他才注意到,蘿拉今天的套裝是深色的,或者說最近幾次在會議桌上見到她,她都將自己圍攏在沉鬱的顏色裡。  可是春與夏才是她的顏色。  或者說那也只是他臆想中的她。  他邁開長腿往圍欄走去,模仿妹妹將兩手手肘支在欄杆上,遠眺大樓底下的街景。原該忙亂不堪的都會精華區,似在近日沉寂得有如荒漠;街屋的花草斑斕依舊,卻隱約籠上揮之不去的黑紗。  「我不知道你也抽菸。」  「很偶爾而已。」  他的腦中浮現幾分鐘前的景象,她手裡的涼菸盒揉得不成形狀,裡頭幾乎全空了。  「路易知道嗎?」  她輕輕搖頭,頓了一會兒,抬頭仰望天空,笑嘆出一口氣,「也許知道吧!養了這——麼大一隻牧羊犬,還把古龍水收藏當興趣的人,鼻子不可能遲鈍到哪裡的。」  「這麼說你們很常見面了?」  「剛才不都在會議上見過了?」  他嗤笑一聲,「還是這麼愛糊弄人。」  「我哪有。」  「就有。」  他抬手想往蘿拉額上彈一下,卻在距離她頭頂幾公分處硬生生止住,一時不知該收回手或是拍向肩膀。撤手動作太大了,他可沒想好怎麼將這情境圓回來,但是拍肩的尷尬程度跟前者相比,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蘿拉這時往上瞟一眼,兄長寬大的手懸在半空,將午時刺目的陽光掩去大半。拉爾斯的習慣她清楚得很,男孩子喜歡捉弄他們特別在意的女性,如此幼稚的表現連眼前這個公認冷酷不近人情的國家化身都躲不了。於是她朝哥哥勾出一抹甜笑,微微踮起腳尖,用頭頂碰了碰他的手。  「放心吧,這點程度我不介意。」  「……真是。」過了一會兒,拉爾斯才咕噥一聲充當應答。低沉的喉音滾過舌尖,聽在耳裡有點麻癢,但是蘿拉的心下本就盪不起漣漪,只覺得跟著這聲悶哼一起吐出的菸圈比她的還要薰眼。  那隻手最後落在她頭頂,愛憐地搓揉過幾下,再用指甲挑開蓬起糾結的髮絲。拉爾斯將妹妹的頭毛理順了,手臂從她背後繞過,以環抱的姿態讓她靠上他肩頭。  「你很久沒這樣做了。」蘿拉說。  「我知道。」  「怎麼突然這麼體貼?」  「無可奉告。」  「好吧。」她輕笑了幾聲,雙肩一抖一抖的,又呼了一口菸,仰頭枕在他上臂,「鹿特丹那邊,還好嗎?」  「……別談這個吧,公歸公,私歸私。」拉爾斯也抽了一口菸,吐出的不論是語調或菸霧似乎都更加深沉無力。她感受著拉爾斯的胸膛起伏,目送淡色的煙絲向遠方逸散,「你也知道,賽事要整個拉到明年,參賽作品按規定要全部重新製作,有的國家要換選手有的要退出,等於前期成本幾乎投進水裡,就算場館和主視覺都不換當作止血好了,維護和人事又是一筆錢,和地方政府間也需要協調……我們也不是只要顧好比賽就好,你覺得,能『還好』嗎?」  「聽起來怨氣很深喔。」剛才說公歸公私歸私的是誰呀。  「這位小姐,我們四十三年沒拿冠軍了,四十三。」  「好好好,我們三十幾年吧,是少了你們一點,那就准你再抱怨一下吧。」  「真是謝了啊。」他抬手又揉了一把妹妹的頭髮,但沒有想繼續發牢騷的意思,只是悶頭一個勁地吸菸。  「……說實話,明年我也不太有把握了。」良久,他才鬆口。  「真難得聽你這樣說。」  「我也真難得看你這麼消沉。」  懷裡的女子答不出話了。  他也沒指望這時得到回答,眼神漫遊回高樓外的天際線。她在想什麼他其實也猜得到,他妹妹看得懂他的彆扭,他認為自己讀得出她的焦慮理所應當。  他們承受的無法劃以同一基準做比較,只能說每失去一點,他們的共感就更添一分苦澀。  拉爾斯又呼了一口菸,悠長縹緲的細煙較前一次更無法捉摸。  「一切端看人民的意志吧。我們充其量只是載體,或說只是一面鏡子,就算有自己的思想,以此左右所有人也有違常理。」  「常理是什麼呢?」  維持世界運行的推進器。拉爾斯張口想答,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他的確可以毫不遲疑報出答案,但這樣迅速的反應似乎又過於魯莽,在蘿拉面前他應該可以琢磨出更好的答案。他的臉微微皺在一起,發覺情緒被這可有可無的提問牽制住了,他感到很不舒服。  往下瞄一眼愈燒愈短的菸蒂,他的指尖輕敲,抖落搖搖欲墜的熾紅菸灰。搞不懂自己是帶了什麼心思,才能脫口而出這樣輕輕巧巧的結論。拉爾斯鬱悶地思考起是否要來上第二支菸。  蘿拉對他的默不作聲沒有多做反應,只是出神地盯著遠方。他順著她的方向望過去,聖母院的尖塔傲然聳立屋宇間,十字架就快消融於陽光下。  她的聲音也像要逸散於空氣裡,再難追回。  「質量守恆?供需法則?還是你想說的是道德面上的規約呢?以你榮耀上帝的標準來看?依你所信奉的教條,你一心一意榮耀到的確實是上帝嗎?」  拉爾斯倏地轉過頭,「蘿拉,別這樣。」  蘿拉依言停下質問,隨即又吸上一口菸。大概是動作稍嫌倉促,一下嗆住了,她在哥哥的臂彎裡縮起身體,儘可能壓抑卻仍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嘆一口氣,鬆手在她背上輕拍。「不都是人發明的嗎?」  「抱歉,拉爾斯。」蘿拉順過氣來,抬手示意自己沒事了,仰起頭試著平緩地呼吸,「是我在遷怒。」  「沒事。」拉爾斯的拍撫慢下節奏,但也沒有要就此停手的跡象,「我理解,沒關係。」  蘿拉乾脆拉回他的手放上自己肩膀,「好了好了,我承認,就個人而言,我目前狀態也不太好就是了,哈!」  「看得出來。」  試圖帶動氣氛的意圖一下被堵住,蘿拉尷尬地收了聲,用指甲摳起哥哥腕上的幸運繩。  拉爾斯冷靜地任由妹妹把玩他的手指,只要沒拿菸蒂往上招呼都隨便她。  他再一次吐出菸息,這會兒認真考慮起抽上第二支菸了,「我還真是第一次知道,你『偶爾』會有癮頭。」  「……」  他將目光拉回十字架上,「最近有去做禮拜嗎?」  「沒有,太忙了。」蘿拉輕輕搖頭,盤在後腦勺的髮辮壓著他的襯衫摩擦,逐漸毛躁起來,「忙到覺得……自己這副樣子進去,還挺冒犯的?」  她忍不住笑出一聲,暗自期待起兄長附和她玩笑話的推託。  「不可能。」  微笑愕然停止,她迅速穩下心神,盡量自在地讓指間的涼菸就口,「這麼肯定?」  「天父願意包容你的一切。」  拉爾斯說道,似乎沒有察覺她的異狀(她希望如此),嗓音卻比平日更加低緩。他很久沒有像這樣攬住她的肩,一起遠眺孕育他們的土壤,同樣也很久沒用這樣溫和的語氣和她說過話了。  「以善行與勞作榮耀上帝之餘,別忘了祂與祂的處所也是你心靈的依歸。你有權利求助於祂。」  蘿拉的思緒恍惚飄遊,眼前新舊縱橫的街景逐漸為曠野青草所取代,領她看見鄉野炊煙徐徐升起,薰出數百年後的擾攘紛繁。聖母院的十字架始終屹立,光芒和煦照拂塵世。  她低頭捻熄菸蒂,兩手搭上拉爾斯的手緊緊捏住,直到他左手上的菸也熄了才鬆開掌握,抬頭對兄長揚起笑容。  「這麼信仰堅定的話由哥哥來講好奇怪。」  拉爾斯立刻抽手打了一下妹妹手背。  「太大力了啦,沒禮貌。」  「是是是。」  拉爾斯蠻不在乎地點起第二支菸,兩手支上欄杆,瞥見蘿拉也跟進他的動作,不過看來沒有要再掏出菸盒了。  他轉過頭打量起她的側臉,神情已經明亮許多,但眉宇間依舊鎖著一點陰影——避也避不了了,只能任由時間沖淡。他留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停在同一個點上,憑著手足的默契,他回頭望向聖母院的尖頂。  「既然很久沒去了,散會後去走走?找路易一起?」  蘿拉回過神來,視線在他的側臉和教堂間來回。  在驚訝個什麼勁啊。拉爾斯心想,正要開口繼續遊說,就見蘿拉已經趴回欄杆上。  「先不了,我真的還沒準備好……再等一陣子,好嗎?」她低聲回道,字句糊在一起,一邊抬手順著頭髮,刻意不讓他看見表情,「我答應你啦,以後一定三個人一起去——你難得約我們嘛。」  「好啊。」拉爾斯說道,抬手輕輕壓上蘿拉的頭頂搓揉,「說定了。」*  確認頂樓庭園只剩下自己一人了,拉爾斯回到看得見教堂的那側矮牆掏出手機。  撥出的號碼大約半分鐘後才接通,他沒等對方應答就立刻開口:  「你今天到晚上都沒事吧?下午的與會名單我沒看見你。」  電話裡傳出一聲悶笑,『是啊,我回飯店了。』  「Lou說今天行程結束後要去根特的住處,我想要晚點去找她,一起來嗎?」  『跑這麼遠?看來心情一定很差。』  拉爾斯皺起眉,「我以為她什麼都會告訴你。」  『這就難說了。』  他哼出一口長氣,儘管知道對方看不見,還是用手指梳過頭髮表達他的無奈,「要不是時間不允許,她的車應該是直接開去布魯日吹海風。」  一連串輕笑在他耳邊響起,『有道理,港口是個好魔幻的地方,我也好久沒去了。』  「所以,怎麼樣?今晚來不來?」  『去根特?』  「當然。」  回應他的是略嫌過久的沉默。拉爾斯靜靜聽著另一端走動、倒水的雜音,終於忍不住催促一聲:  「路易。」  『我當然想去,只是……那也要看她的意思。』這回嘆氣的輪到他弟弟了,『早上她來幫我接機時,我也覺得她看起來不太好,可是你知道,她向來防得很嚴,我不可能過問太多。』  「我沒有想逼她。」  『你當然不可以。』  拉爾斯翻了個白眼,「只是一起吃個消夜罷了……認識的酪農最近做好一批新的起司送來我家,就帶了一些過來要在開會空檔吃,乾脆也讓你們試個味道好了,我相信蘿拉不會拒絕的。」  『原來你早就準備好了。』路易這回的笑聲大得讓拉爾斯得把手機拿遠一點才能避免耳鳴。幸好電話另一頭笑沒多久便識時務地收斂,只聽路易一邊吸鼻子一邊開口:『那是什麼起司?你有想搭酒對吧?我想搭白酒,搭你家那支Pinot Gris適合嗎?』  他的意見有哪裡這麼值得連眼淚都笑出來的?拉爾斯把腦子裡弟弟擦拭眼角的誇張反應揮開,思考起今天大清早出門前往車後座裡扔了什麼,「我帶了兩三種,看到再說——酒怎麼可能帶過來?我是打算路上買,一般的Chardonnay就好……等等,什麼Pinot Gris?」  『聖誕夜那晚在你家看到的呀?我記得在你的酒櫃第四格,從右數來第三支?』  「……怎麼記這麼清楚。」  『你難得買白酒嘛我就多留意了一下,哈哈!』  「哧,早知道叫你顧火就好,我來挑酒……扯遠了,反正今晚你有空吧?我去載你。」  『你下次聚餐開那支Pinot Gris我今晚就有空——開玩笑的,蘿拉有心事,你又難得邀我們,我當然一定到。』  「兩個都講一樣的話是什麼意思……」  『是你話太少了,拉爾斯。』路易好不容易吞下笑聲,以他一貫愉悅但溫和的語氣提議:『碰面之後我來開車吧?開了一整天的會,應該沒有精神耗在塞車上了。』  「那就交給你了。」拉爾斯放鬆了肩膀,想捏一捏眉心才想到手上還拿著菸,「會議結束我再打給你。」  『好,祝開會順利囉,晚點見。』  將手機掛斷後塞回口袋,點起的第三支菸剩下最後一小截,他再一次用指尖輕敲抖落菸灰。呼出煙圈的那會兒,一隻野鴿從他身處的高樓底下竄出,在豔陽與輕煙模糊掉的視野中,撲騰著向古城彼端飛去。
06. Dec. 2020.
*文中提到的比賽是Eurovision Song Contest歐洲歌唱大賽,如果...有人...有興趣下坑...我會很開心...^^(好
本文最後由 matthewko0228 於 2022-11-29 23: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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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APH│低地組/Benelux親情向] 野鴿 [PG-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