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部啾啾 發表於 2022-5-15 20:30:38

*原時間線
*無犯罪行為東卍總長麥x出租店店員武
*bgm:珂拉琪-ADINGO


「本來只記得那是某種花的名字--」
「直至花落之時,才在彼此身上認識自己。」


正文:
01.
在接過對方遞來的幾片DVD時,花垣武道以為自己觸電了。

「啊、抱歉--」
塑膠盒落到桌面,還有幾片掉到櫃檯後面的地上,他慣性的低頭道歉,蹲下去將盒子撿起,不敢去看面前客人的臉,總覺得好像又搞砸了啊。
手心出汗,他專心又緊張的發抖,一片片的掃著條碼,剛才出差錯的心理狀態還沒調整好,心臟怦怦跳著,似乎是感到羞愧?但這種感情早應該被抹消掉了才對,他就是個已屆二十六,卻依然過著打零工生活的平凡人罷了。

客人從剛剛到現在始終一語不發,肯定是有點惱怒吧?
出租店店員這麼漫不經心之類的,誠如店長時常教訓他的那樣。

「一共......一共是三千兩百六十元,」他的聲音虛弱,話一出口,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兩個巴掌,「請問您要辦會員卡嗎?滿三千元辦卡免費,以後都能打九折......」他提高音量,卻不小心說得太急促,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客人的手指在櫃檯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實體卡還是報電話號碼就好?」他終於開口,聲音聽起來有些慵懶,「只、只要輸入姓名和電話,以後來報電話就好了。」一聽對方有想辦卡的意願,花垣武道立刻抬起頭,試圖露出不那麼難看的微笑。

印入眼簾的,是一名有著蜂蜜色金髮的男人,瀏海全向後梳起來,半閉著的眼和聲音一樣的慵懶,像是曬著太陽的貓,卻又帶有一絲貓科動物特有的機敏。

以及銳利。

「9xxx-xxx-xxx,佐野萬次郎。」
原先抿起的薄唇倒是很爽快的直接道出個人資訊。
「好的,請等一下......」
店員卻手忙腳亂的開始操作系統,該死,建立會員資料的頁面要怎麼叫出來?

幾分鐘過後,這筆帳總算結清,花垣武道疲憊的彎下腰將臉頰貼在櫃檯上,閉上雙眼,心臟還在跳著,那種不合時宜的慌亂和緊張到底從何而來?
他不知道。
那個男人看起來很嚴肅沒錯,卻也不像是壞人,雖說如此,他的脖子上好像有刺青啊......還會再來嗎?該不會是黑道吧?

「哈啊,好想下班啊......」
他喃喃自語,明明才剛過中午沒多久,答應店長今天要上到晚上九點,現在就已經想早退了,這就是社畜的生活嗎?甚至沒社畜那麼辛苦吧?但可能也沒有比社畜還少受侮辱。

沒有在社會上活得體面的才能啊。
有時候想想這樣的自己不如死了算了,但花垣武道就是這樣的膽小鬼,不斷地逃走,為了不想面對屈辱逃向死亡,為了不想面對死亡的恐懼逃向苟且偷生,為了不苟且偷生......

變成一個迴圈了啊。
不知道今天那個客人,是不是也會有這種時刻?
懷疑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幹嘛的時刻。

「畢竟是那種人嘛,刺青什麼的,還借那種電影。」
他記得,那個人借的都是一些驚悚片,不然就是恐怖電影,其中也包含殭屍題材和連環殺人犯題材的,都是他不敢看的類型,但有的時候,生活特別無趣或麻木,他也會偶爾帶回家看看,接著心神不寧好幾天,甚至不敢關燈睡覺。

下班打烊已經九點半,他背著後背包,準備去超商過了最佳食用期限的半價飯糰。今天會有什麼口味呢?鮭魚?明太子?要是有燒肉就好了,今天出租店對面的連鎖丼飯店傳出好香的味道。

啊,太幸運了,燒肉飯糰打七折--
花垣武道笑嘻嘻的拿了兩顆飯糰,又走到冰櫃前拿了一罐生啤,準備結帳的時候,冷不防撞上突然插隊伍的人。

「啊、抱歉......」他又下意識的先道了歉,接著才抬頭,卻對上了有些熟悉的眼睛。

是他,今天來借恐怖片的人!
那個人什麼話都沒說,甚至無法判斷他是不是有認出出租店店員,但接下來的舉動卻把花垣武道嚇得差點教叫出聲--金髮男人一把抓住他的兜帽,將之蓋上花垣武道黑色捲髮,自己則把臉湊的很近,他們轉了一圈,轉進了便利商店ATM旁的角落。

現在、是什麼情況啊!
花垣武道雙手還握著今天的晚餐,卻被迫用手肘撐著兩邊的牆,而跩著他的力氣大得不像話就算了,還一臉理所當然的對他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他本想掙扎到底,卻在看見對方脖子上的黑龍刺青後,乖乖的閉上了嘴。

後方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喂八戒,你確定Mikey真的是跑進這裡嗎?」「我不可能看錯的,小隆不相信我嗎?」「這不是那個問題,重點是失蹤半年的人突然出現,我們絕對要抓住他!」幾個男人的聲音此起彼落,店員和其他客人似乎都被驚擾到,短促的驚呼聲散落其中。

「都是Mikey這傢伙怠忽職守,Draken都快要忙死了!」
「但Mikey早就把事情丟給他很久了吧?」
「現在吵這個重要嗎?」
「要是不把Mikey抓回去,這次Draken真的會辭職的!」
「什麼?東京卍會是一個接受辭呈的組織嗎?」
「不要在這種地方吐嘈啦!好歹也是正經會社了!」
「做僱傭的算是正經活嗎?」
「阿帕閉嘴!」
「喂、阿帕提問已經很棒了,他平常是不會思考的啊!」

爭吵聲不斷,花垣武道還是聽不出個所以然,卻見到眼前拉著自己的人雖然被垂下的髮絲遮住大半表情,仍能見到他唇邊淺淺的笑容。

看這狀況,是在找他吧?
但就剛才的資訊,實在也聽不出來對方究竟是對要對他不利,還是其他的,他莫名的湧上不必要的正義感和保護欲,低聲對對方說:「放、放心,我會掩護你的......」他勉為其難的鼓起勇氣,說出來的話還是結結巴巴,對方似乎注意到了,動了動嘴角正想說些什麼,花垣武道凝神想看他的唇形,下一秒,視線卻突然變得一片漆黑。

發、發生什麼事了?
我--

「嗤、什麼啊!情侶不要再便利商店角落接吻啦! 超級不浪漫!」
「阿呸,別說了,」最一開始被稱作小隆的人聲音溫和,「我們走吧,看來我們的總長想跟我們玩捉迷藏呢。」

一行人這才像一陣風的快速離去,店內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晚間日常照常進行,顧客們繼續排著隊,店員繼續夜班的工作,然而,只有一個人,感覺自己的人生似乎真的因此發生了實質上的改變--

花垣武道一度以為自己要窒息了。

「唔恩......」
「……抱歉。」
對方輕輕鬆開拉著他領口的手,原先貼上他雙唇的部分跟著遠離,花垣武道緊緊盯著對方淡薄的嘴唇,覺得自己似乎不該只得到一句抱歉。

「那個......不好意思,如果是我搞錯的話,先跟您道歉。」花垣武道戰戰兢兢的抬頭,今天第三度對上那雙慵懶的黑眼睛,「請問剛才,您是吻、吻、吻了我嗎?」「……」對方眨了眨眼,過了幾秒才發出一聲嗯,好像一點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花垣武道逼自己去看對方的刺青,才強壓下想揍扁他的衝動。

「那個啊,」他耐著性子繼續解釋,「可能對您來說沒什麼,但那可是我的初吻,初吻啊!」雖然這樣說真的很丟臉,似乎連帶著將他也還是處男這個秘密一起說了出來,「所以呢,我說那個道歉啊,再誠懇一點如何?」他越說越小聲,甚至到最後也不清楚自己只是因為想要道歉,還是因為覺得被污辱感太強,好像自己可以被隨意對待那樣。

已經,受夠了啊。
被這個世界上那些握有成本的人給擺佈這件事情。
要眼前這個人好好道歉,似乎是很難的事情,因為對方目前的臉色已經不能只用難看來形容了。

「……」花垣武道緊張的冷汗直流,正想著要不要乾脆放棄晚餐,就這樣奪門而出逃回家,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繼續與面前這人的對峙,目前還是他稍微佔了點優勢,因為在角落的是不是他,而是出租店客人。

「初吻,很重要?」他毫無常識似的問著。
「當然重要啊!第一次欸!」花垣武道邊說邊感到心虛,都這個年紀了,真的還重要嗎?
「這樣的話,我跟你換,可以吧?」對方卻突然說了句難以理解的話。
「換?」
「我也是初吻,這樣跟你換你的初吻,不行嗎?」
「欸?」

這傢伙,在說什麼?
花垣武道看著眼前露出淡淡笑容的男人,不自覺得張大嘴巴,不敢置信的部分不知道是這傢伙也是初吻,還是因為他臉上這個表情太過好看的緣故。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啊。


02.
對於這位客人跟著自己回家這件事情,花垣武道在防範陌生人的本能上,理所當然是排斥的。

「那個,請問......您要跟我到哪裡呢?」
「……順路。」
「欸?是這樣嗎......?」

眼前這個從容東張西望的男人,完全不可信,花垣武道的本能在咆哮,表面上卻還是掛著討好的笑容,好歹也是出租店剛辦了會員卡的客人,這之後的業績他都能分到幾成,「那麼,我家到了,我先上樓了,晚安!」「......」對方似乎是嗯了一聲,便轉向另一條路走了。
花垣武道在心裡大大的呼出一口安心的氣,他剛剛還想著萬一這個正在躲避組織的人開口要借宿,自己該用什麼理由拒絕才好,沒想到這人來挺乾脆,就這樣消失在路的盡頭。

星星在天空上一點一點的閃爍著。
等到他回神時,覺得嘴唇又有些熱了起來。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隔天睡醒,連刷完牙都還繼續著,明明就是薄荷味道的牙膏,卻絲毫沒有沁涼的效果,花垣武道暗忖自己並沒有吃辣的習慣,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讓人不想上班。」
說實話,他沒一天是想上班的,但為了生活,為了那些不得不的選擇,以及膽小的心緒,他沒能反抗的,都成為了日常。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色蒼白,下垂的眼角彷彿都要拉出紋理,二十六歲的單身男子,就這樣一手握著滿是泡沫的牙刷,一手扯著睡到翹起的髮梢,想著早餐的吐司似乎忘記放進那台快要燒壞的烤麵包機裡了。

「歡迎光臨」、「請慢走」、「請問要找哪個類型的電影」,這些字句足夠組成他一整天的口白,附加的是遇到店長時使用的「對不起」、「下此會更加注意的」、「抱歉是我太沒用了」等等,面對小自己幾歲的店長,抬不起頭的麻木感已經讓他十分習慣,反正人各有命,他也知道,自己沒有體面生活的才能不是嗎?那就至少生活,活著,然後看看會發生什麼。

......但這不是什麼都沒發生嗎?
花垣武道提著一整籃沈甸甸的DVD光碟片走向貨架之間,開始一片片的歸還原位,這是個枯燥的工作,不但要對齊,還要對上相連的號碼,一不留神很容易就不小心將搞笑片放到恐怖片的領域。

「這部電影,應該不是恐怖片?」旁邊的客人遞給蹲著整理的店員一張DVD,花垣武道接了過去,臉倏地刷白,尷尬的呵呵笑著:「啊、抱歉啊我放錯了,謝謝您的提醒......」

客人卻沒有放手,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抓著那片塑膠盒。
花垣武道困惑的抬起頭,嚇得差點跌坐在地。

「你、你、你是昨天的!」
他驚恐的程度不亞於看見蟑螂或老鼠之類的東西突然從倉庫竄出,這讓對方似乎不太愉快,客人也蹲了下來,皺起眉頭,「你為什麼嚇成這樣?」黑曜石的眼睛瞇起,卻像是瞪著店員,透著一股狠勁。

要......要沒命了嗎?
但遇到前一天突然搶走自己初吻的人、不對、對他來說是「交換」吧?總之這太尷尬了,他還沒想到該怎麼應對這個人啊!

花垣武道吞了口口水,艱難的回應著:「不、就......就是想您怎麼今天又來?」昨天借了的五六片DVD不可能一晚上就看完吧?
「看完了,都不怎麼樣,」不知道是不是花垣武道的錯覺,對方似乎小小的嘖了一聲,「現在的電影......」
「您是想找什麼樣的呢......?」店員鼓起勇氣問著,他趁著對方分心,將還被捏著的搞笑片給搶了過來,一邊陪笑著,「我給您推薦如何?」
「……」金髮客人靜靜看他,沉默了幾秒,才總算點了點頭。

在那無人說話的幾秒,總有種被獵食者盯上的錯覺,店員小心翼翼的站起,待對方一起身便下意識的去拉對方寬鬆的袖口,「走吧,帶你去我個人最推薦的一區。」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什麼不妥之處,後方的人淡淡的瞥了眼花垣武道自來熟的動作,乖順的跟在他後頭。

介紹影片的時間意外的過得蠻愉快,花垣武道很少遇到看電影的口味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人,這位客人似乎對於自己介紹的電影都還蠻滿意,也不時的說了某些自己的看法。

說實話,花垣武道身為失敗組的人生也很久沒有這樣和別人交流了。
他聽著對方報出了電話,螢幕上顯示對方名字,佐野萬次郎。

佐野萬次郎、佐野萬次郎啊。
他在心裡默念著,希望下次能夠自然的呼喚他。

「佐野先生看完這些後,我可以再推薦你其他的喔。」
「好。」

結帳的時候花垣武道甚至還在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滔滔不絕,直到握著條碼機的右手突然被握住,他才終於停了下來。

「花垣武道……這是你的名字?」
「欸?是的......」
「好難唸啊。」
「是、是這樣......」
面對突然對自己名字感興趣的客人,花垣武道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可以叫你武小道嗎?」
「欸?」
佐野萬次郎微微揚起嘴角,花垣武道一愣,面對這樣的一張臉和低沈如水流刷過鵝卵石的聲音,誰能拒絕?哪怕是再不合理的要求。
所以,在聽見自己說出「可以」這幾個字時,花垣武道一度覺得自己的魂魄已經不歸自己管轄了,自從前一天遇到這個人開始,不同的語句開始填滿無聊日常的空白,取代了那些一成不變,意料之外的世界在他眼前不經意的延展開來。

「那我可以叫你,Mikey君嗎?」

他不小心大起聲音,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過來,最為驚訝的莫過於還站在櫃檯的佐野萬次郎,他先是瞪大雙眼,接著回覆平時慵懶的模樣,嗯了一聲。

他們相視,都在憋笑的模樣,今天是神奇的一天,對兩人而言都是,平凡的出租店店員,以及逃班半年的組織首領,透過窗外的陽光,好似今天才第一次辨認某種野花的名字,並且為這種極其微小的滿足感,感到雀躍不己。

自那之後,花垣武道感覺到人生有了十分顯著的變化,他看得電影類型變多了,吃得飯糰口味變雜了,甚至也開始嘗試了甜食,有的時候佐野萬次郎來出租店,也不借影片,就只是安靜的待在某個角落,翻翻雜誌,看看書,等到花垣武道下班,也跟著離開,然後約他一起去哪吃個飯。
這期間,當然也不乏因為佐野萬次郎的目擊證人而讓出租店被闖入的經驗。

「不好意思店員先生,請問您有看到一個金色頭髮、小個子,年約二十多歲的男子在這附近出沒嗎?」
一頭紫色短髮的親切男人有禮貌的問著,但他身邊的人看起來就不是那麼好惹了,不但威嚇其他客人,甚至大聲嚷嚷著:「Mikey!我知道你在這裡!別躲了快出來工作、工作要做不完了啊!」

看起來Mikey逃班對他們影響很大啊。
東京卍會,混跡於黑白兩道之間的灰色組織,做的事情雖然都沒違法,但都遊走在法律邊緣,但據Mikey所稱,他就是已經不想繼續那些事情才逃的,他原以為這陣子過後這個組織就會因為群龍無首而逐漸瓦解,但誰知他的副手太過能幹,很快的就重整組織,並且發佈了對佐野萬次郎的搜索令。

武小道,要是我被他們找到的話......
會怎麼樣?
會死的,絕對會死。
欸?怎麼這樣......不都是同伴嗎?
他們會把我把在辦公桌前,逼我二十四小時不停的工作。

「不好意思,店裡客人很多,我沒注意呢。」花垣武道瞄了眼倉儲的方向,又低下頭道:「能否請你們盡快離開呢?對其他客人很困擾啊。」
聽聲音就知道,這人是那天在便利商店被稱作「小隆」的人,只有他的聲線最為溫和,應該是那種會為他人著想的類型吧?
拜託了,快看出我很困擾吧!
花垣武道緊盯桌面,握著條碼機的手還在發抖。

紫髮男人看著他,過了半晌才收回擱在櫃檯上的手,「好吧,既然您都這麼說了,只不過......」他接著回過頭,對另一個夥伴道:「阿帕,你去後面的倉儲看看,沒人就撤。」

什麼?
花垣武道有些慌了,這些人怎麼這樣啊?

「不、請等等、倉儲的話不太方便--」
「少囉唆,老子看一眼罷了,死不了人吧?」

不是那個問題啊!
花垣武道奔出櫃檯想台想阻止,卻被那人給一把推倒在地,紫髮男人蹲下扶著他的肩膀,手上卻暗自使勁,沒有要讓他起身的意思,「對不起了店員先生,我們真的很急著在找那個人。」「但、但是,倉儲......」

花垣武道絕望的看著阿帕粗魯的踹開門,一陣窸窣的尋找之後,終於悻悻然的退了出來,「還真沒有,Mikey這傢伙還真會玩!」「......是嗎?」抓住花垣武道的男人這才稍微放開他,略帶歉意的笑著:「對不起驚擾到您,改日會再登門道歉的。」

等到將兩人送走,店裡的客人也差不多都走光,今天的營業額慘澹不說,店裡也被弄得亂七八糟,幸好店長出差去了,這副光景只要他一人知曉就好。
花垣武道疲憊的走回櫃檯,累得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垂著眉毛沮喪道:「Mikey君,你真不該逃班的,感覺他們還會再來的。」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躲在櫃檯底下的金髮男人眨眨眼,稍微探出身來,頭髮垂下蓋住了一只眼,另一只眼笑嘻嘻的看著花垣武道,小聲道:「武小道你捨得送我去死嗎?」「我可不覺得你會被他們殺掉啊......」「他們當然殺不掉我,是工作、工作!」佐野萬次郎換上義正嚴辭的神情,一臉正經的講著幼稚的話語。

花垣武道看他這樣,也沒有力氣跟他爭辯,只是揉著他的頭髮,嘴上敷衍的說著:「是是是,Mikey君因為年紀還小,不想工作也是正常。」
這句話卻不知道為何引起了對方不同於以往的反應,「武小道幾歲?」「二十六了呢,Mikey君呢?」佐野萬次郎神神秘秘的湊近花垣武道的耳邊,「你猜?」

好、好近!
花垣武道驀地想起對方親自己的那天,有些難為情的撇過臉,「二十二吧?頂多二十三?」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對方給扳了過去,「答錯!懲罰時間!」佐野萬次郎的臉近在咫尺,被過度放大,花垣武道來不及做出反應,就感覺到臉上一熱,分不清是因為臉紅到像要滴血,還是因為佐野萬次郎將嘴唇貼上他的顴骨,不管是哪邊,他的心臟都不受控制的像要跳出胸口,腦袋因為充血而嗡嗡作響。

佐野萬次郎得意的聲音像直接在他大腦裡響起那樣的靠近著。
「我二十七了,武小道。」
「……是。」
花垣武道說不出其他音節,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突然的要接受這種......「懲罰」?但他更想說的其實是,既然二十七歲了,就給我好好去工作啊白痴Mikey君!

「下次輪到你了,武小道,」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戳了戳自己的臉頰,開心又狡猾的說著:「欠我一次。」


03.
不小心墜入情網是這種感覺,花垣武道暈呼呼的想,手持電扇嗡嗡作響,夏記的白日總是炎熱,他沒什麼錢,又想省電,靠著電扇、冰品、心靜自然涼,平常這些有效的方法卻像失了魔力的法陣,越想越燥熱,最後甚至還得取身去沖個冷水澡。

傍晚,佐野萬次郎會來他家,雖說是打算要收拾房間的,卻被炎高溫和睏意給耽誤,他踏著慵懶又緊張的步伐,搬著紙箱,試圖將所有亂遭遭的雜物一股腦裝箱收好。
然而,當他再度清醒時,已經臨近五點,門鈴聲將他喚醒,一睜開眼,他才發覺自己的打掃除計畫只進行一半,就恰好整出了個能盤腿坐下的大小。

「武小道--我來了!」
「Mikey君!」
比起佐野萬次郎聲音中的興奮,花垣武道這邊更多是驚惶失措,他連忙站起要去迎接,卻不慎腳滑,來訪的客人伸手不一般,立刻伸手扶住了他的腰,兩人跳雙人舞似的轉了一圈,轉到了小茶几旁。

「……小心點。」佐野萬次郎成功救下主人,聲音卻不免有些緊張。
「嗯......」看著對方近在咫尺的雙眸,額頭貼額頭,花垣武道覺得心跳聲像煙花,在耳邊大肆爆炸。

上一週,經常來出租店光顧的客人突然親了他臉頰。
佐野萬次郎說,自己欠他一次。
這一週,漫不經心生活的出租店員邀請了客人回家。
花垣武道只說了一句,要來看DVD嗎?

如果洩漏心意是一種罪。那他們這下子都很難脫罪。
佐野萬次郎笑起來的時候比花垣武道見過的任何一個寫真女星都還要好看。

「太近了,Mikey君。」好不容易站穩腳步,他抵著佐野萬次郎的胸膛,輕輕移開視線,像塵埃落在毛毯上那樣,指節滑過對方的踢恤,又開口緩頰:「你買的東西聞起來好香啊。」

緩頰,緩什麼頰?
緩他臉上的紅出血的灣岬。

「我買了鯛魚燒跟炸雞,還有炒麵、可樂......」「太多了啦!」「有什麼關係,今天不是要看電影嗎?」佐野萬次郎將食物一樣樣拿出來,忽然頓了一下,彎起眼睛看著花垣武道:「還是武小道還想做些別的事情?」「欸?沒有!絕對沒有!」

如果洩漏心意是一種罪。花垣武道罪證確鑿。

「Mikey君,要看劇情片還是搞笑--」
「恐怖片。」
「也有動作......」
「恐怖片。」
「好吧。」
店員嘆了口氣,熟稔的將DVD推進播放器裡,電影開頭的磅礴音樂響起,他無奈的坐回座墊上,被旁邊的人喂了一口吹涼的炒麵。

「好、好好吃!」
「好吃吧,這是我的兒時好友推薦的。」
「也是你的同事之一嗎?」
「他已經死了,很久以前。」
「這樣啊。」
「上次來店裡的那兩人,也是我從小認識的人唷。」
「你們真的很要好呢。」
「是啊,真的。」
「所以Mikey君,別讓他們找你找的這麼辛苦嘛,是很重要的夥伴,不是嗎?」

陰森的音樂悄然出現,電視機的畫面出現類似吸血鬼城堡的畫面,花垣武道嘴上說著這種話,手卻不知不覺緊緊扯住佐野萬次郎的袖口。

「真不想工作,之前本來只是閒晃,誰知道遇到你。」
「Mikey君現在是在怪我?」
「對,我在怪你。」
他將頭靠上花垣武道右肩,撒嬌似的又說:「讓我不想上班。」
「你少來了,早在遇見我之前就逃班半年了。」
「其實我不是逃班,我是在找人。」
「找誰?」

此時劇情進展到一行人進到一個荒地,一個古怪的魔法師出現,舉起法杖大聲說著:「現在要將你們送回古埃及的時代--」

「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我相信只要我找到他,他就會認得我,我也會認得他。」
「聽起很像找靈魂雙胞胎的感覺啊。」
「武小道電影看太多了吧?」

在沙漠中,幾個人披著頭巾在風沙中前進,前方是明明滅滅的燈火,大概是當時十分繁榮的埃及,像在舉辦什麼慶典。歡笑聲越來越大,直到淹過了原先的背景音。

「那Mikey君找到了嗎?那個人有認得你嗎?」
「不太確定,但現在也覺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嗯哼--該不會是因為先遇到我了吧?」

慶典上,有幾個小孩被綁在高築的木塔上,下方一片熊熊烈火,每個人手上都拿著類似飛鏢的尖銳物,穿著華麗的女子站在另一邊的高台上,像在宣布著什麼。
字幕寫著:凡有收穫的,必先犧牲。

「話說,武小道繼續看沒問題嗎?接下來感覺會發生恐怖的事情喔?」
「太奸詐了......居然迴避問題?」
「欸?我沒有啊?」佐野萬次郎抬起頭,輕輕吹著氣:「是你一直不吻我。」

第一個射出飛邊的人扎到了小孩的小腿,尖叫聲像要衝破螢幕,刀雨襲捲,血霧飛噴,花垣武道皺緊眉頭,閉上眼睛,快速的在佐野萬次郎臉頰上親了一下。

「接、接下來呢?」他眼神迷離的看著佐野萬次郎,後者此時才看清他手上拿著的生啤酒罐,那本來是自己要喝的,真是不小心,「Mikey君......還要繼續找那個人嗎?」

佐野萬次郎拿走他手上的啤酒,灌了一口到嘴裡,苦中帶甜的酒液讓人越喝越沉,他放下酒罐,空出來的手撫著花垣武道的臉頰,低聲說著:「不找了。」

「我想認出你,但沒辦法啊,Mikey君......很多事都不記得了......」花垣武道抱著他開始零碎的哭起來,「對不起啊Mikey君,真的很對不起......」

淚水涼涼的落在佐野萬次郎肩膀,電視畫面剛好拍到男主角被孩童的血濺了一身,不同的情境,相似的恐懼,那是一種即將踏入未知領域的恐懼,對恐怖片主角來說是這種祭典,對佐野萬次郎和花垣武道來說,是這種像夏日煙火般的戀愛。

有些預感不好不壞,你只是知道,這個人似乎曾經見過,又全然陌生,像開在上學路上的野花,你總覺得他熟悉,卻永遠叫不出名字。
季節轉換,你也許會想起,卻只能等時間過去,等時間將花的種子帶來。

但隨著長大,也將不會再踏上那條路也說不定。

「武小道,別道歉啊,你只是……」佐野萬次郎無意識的親著他的耳廓,無意識的慌張起來,這麼多眼淚,他第一次見......也許也不是第一次了,卻依然這樣讓人心慌,「你喝醉了,武小道,我帶你回房間吧。」「嗚嗚、嗚嗚嗚嗚......」

主角跌跌撞撞的逃走時電源剛好被切斷,客人扶著屋主走向看似是房間的地方,將花垣武道安放在床上,自己則小心的替他整理更衣。更到一半,就更不下去。他被躺著的人拉過去,有力阻止,只是不想,他想親吻這個跟他交換初吻的人,想親吻這個讓他停止尋找的人。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他還是離開,直到與誰相認,互相說著:「欸,好久不見。」



END.
後記:
他們該做的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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