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然析 發表於 2022-4-4 11:47:17



  灰濛的天空、滿是斷緣殘壁的廢墟,和對他而言僅是幾天不見實質十二年不見的友人,他想自己是不是又做錯選擇了呢?


  與千冬前往黑龍總長柴大壽會獨自禱告的教堂,碰到欲要行刺導致未來從此走入黑暗的八戒,他阻止八戒卻被柴大壽打飛出去,骨頭傳來陣陣鈍痛,腦袋依然告訴身體要趕緊起來。


  反反覆覆各處開始出現擦傷,恐懼大壽的八戒不停流淚問他為何不倒下,會死的啊,武小道不害怕嗎?


  「很可怕啊……可是八戒,如果不改變的話就什麼也沒用。」改變固然令人畏懼,可順從不見得就是唯一解答。花垣武道不希望看到未來的場景會是那樣,不希望看到東卍再次成為極惡,不希望看到重視的夥伴們一一走向歧路,以及想見見不得的佐野万次郎。


  他不想死,一點都不想,算來若真的要死掉,過去到現在大概不止死了一次,託與直人握手穿越的福,在還未完全喪命前穿越時空來到過去,「如果現在沒改變,那麼回去的我絕對會死的吧。」未來的佐野万次郎銷聲匿跡,發號施令的是依舊爬上高峰的稀咲鐵太,若不改變這樣的未來,日向終究會死,他也是不例外。


  當時的他們絲毫沒有計畫,腦內知道的只是阻止柴大壽的死亡,還有其他人的性命受到威脅,幸好他的運氣不差,三谷隆察覺不對來到現場,最後連身為總長的佐野万次郎及副總長的龍宮寺堅都來了。


  任務complete,腦中浮現直人知道後會笑著對他說道的話語。


  「成功阻止柴大壽的死亡,和為了保護柚葉而自首的八戒去少年監獄的事件,未來……應該有所改變。」興奮的情緒佔據思緒,他和千冬討論此事,後者為他高興的同時也在提醒,那麼你會回去未來,是不是。


  像是被冷水澆熄高昂的情緒,他斂起笑容,「……嗯,也是。」如果未來美好,那麼這是最後一次見到十二年前的眾人。


  剛開始回到過去是奇蹟,發現可以藉由與直人握手穿越時空便逐步扭轉未來發生的分岔事件,希望借此不讓走向作惡多端的東卍繼續它的青春,而非隨著時光被稀咲鐵太染上罪惡的顏色。


  不過這趟莫名開始的旅途也該劃上句點了吧。


  總覺得有些寂寞。


  「Mikey君一個人也能開創時代。」離開前他向大家道別,除了知情的千冬外,其餘露出困惑的表情,尤其是Mikey,聽到他說出這句話沉默不語,而他沒有把這段異常當做警訊。


  握手回到未來,他發現自己還活著,還沒開心太久下秒的種種現實排山倒海將他吞沒,「騙人的吧。」先是參加三谷的喪禮,蒼白的臉孔安靜地躺在棺木,與其相差多歲的妹妹們強忍悲傷,周圍的細碎聲響干擾聚精會神。


  口袋的鑰匙讓他回到租屋處,混亂的腦袋思索不出所以然,究竟是誰殺了三谷,其他人又怎麼了,還有Mikey……餘光瞄到桌上的照片他猛然拿起,不久前的照片隨著時間再次被他拿在手裡,「大家……」來不及感嘆或是傷心,熟悉的聲響從門口傳來,「直人。」


  「我的記憶被改編,就知道武道君你回來了。」


  「可是這個未來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次。」


  「誒?」


  從直人的口中得知除了他以外的東卍幹部全數死亡,兇手極其狡猾絲毫沒留下把柄,「但兇手恐怕是東卍的首領……佐野万次郎。」篤定的口吻訴說猜測,不,直人以他身為警察的直覺判斷八九不離十。


  「不可能。」與直人持相反意見的他發現自己的聲音顫抖,下意識想相信直人的判斷,腦袋卻傳出不斷反抗的聲音,「Mikey君他不可能會是兇手。」他明明比任何人都還要在乎東卍,他比任何人都還要在乎夥伴,當初阿帕進少年院還不惜與Draken君吵架,在阿呸受到蠱惑與東卍對立時也是,承受阿呸生氣的拳頭,最後以嚴肅的口吻詢問:你看我有在笑嗎?


  這樣的Mikey君怎麼可能會殺害所有人。


  「我知道你難以置信,可是線索會說話。」


  「……我要找出Mikey君。」


  「你……」直人欲言又止,沉默片刻捂著腦袋隨便他。「姐姐目前依然安全,現在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麼多。」


  「……嗯。」


  目送直人關上大門他才深深嘆了口氣,這個時代的Mikey君身在何處?為何沒參加三谷的葬禮,而且電話也沒有接通。瞥向放著合照的桌面,純白的信封讓他立刻坐起身,「這是……」他原以為這張相片是他自己所有,但看到信封才發現這是別人寄給他的東西。


  信封沒有署名,唯獨落下S.M的字樣,「Mikey君?」是佐野万次郎的縮寫,這張照片是這個時代的Mikey君寄給他的。


  「大哥說找到它的零件時天空霧濛濛一片,它躺在多數廢棄的物品裡,沉默等待有誰會尋找到它。」


  「我的巴布跟武小道的,可是雙子喔。」


  「答應我,當我變得不像自己時,你要像大哥一樣訓斥我啊。」


  「……Mikey君。」


  腦海閃過回來前的記憶,Mikey吐著白霧笑著要他陪在身邊,「該不會──」他想他知道Mikey在哪裡了。





  *





  與日本相反的天氣,菲律賓的天氣熱得要死,即使穿著短袖還是感受得到汗流浹背,依照過往的Mikey告訴他的線索找到了目的地。


  「Mikey君會在這裡嗎?」沒有告訴直人就來到異國,即使直人叮囑現在的佐野万次郎並非過去他認識的那個他,但他仍然相信著Mikey君沒有變。


  說是盲目也好,他就是這麼無條件地信任著。


  「……好久不見,武小道。」


  「!」


  當他反省自己是否過於衝動,熟悉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換了造型的Mikey坐在瓦礫堆中,以溫柔的笑意迎接他。


  「Mikey君!」果然一切都沒有變,直人的判斷難得出現錯誤,回去後絕對要好好為Mikey君澄清。他的意圖顯示在臉上,惹得Mikey笑得更開心,「武小道還是一樣沒有變呢。」好單純啊,單純到令他又愛又恨。


  愛的是他的單純,恨的也是他的單純。


  為什麼時間的染缸沒能將其染黑呢?為什麼這個人說好要陪著他卻轉身毫不留情地離去呢?


  自己又怎麼沒能殺死他,讓屬於他的武小道永遠留在心中?


  看看這個人,曾經陌生得讓他放手,現在又讓他看到熟悉到不捨鬆手的花垣武道。


  花垣武道……哪個才是你的真面目?


  「殺了三谷的是我,堅仔、千冬、八戒……大家都是我殺掉的。」打斷武道的否定,漆黑的眼眸坦承所有的犯行,「而現在,我會殺掉武小道。」迅速靠近武道,槍枝抵在武道的胸膛,目睹後者閃過的錯愕又恢復光采的眼,憤怒的情緒湧上心頭。


  「Mikey君是不可能殺我的。」


  「……怎麼說?武小道不怕槍嗎?這可是真槍喔。」不想看到武道的眼,他壓倒武道,抵在胸膛的槍移到額頭,「武小道不想死吧?」


  「確實……沒有人想死的。」


  「那麼我給武小道選擇吧?」從口袋拿出另一把槍枝放在武道的手,那把槍放了滿滿的子彈,若是武道願意開槍,就算他是無敵的Mikey,也是會當場死亡。「殺了我,或是被我殺死。」


  憶起殺害松野千冬前的對話,過去的一番隊副隊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發現他沒有開玩笑是真的要殺他,露出對死亡來臨的坦然接受以及笑容,「我的遺言只有這句話,當你再次見到武小道,請你面對他的眼睛……他的眼裡並沒有絲毫欺騙──」說完,他的手指扣下扳機,碰的一聲,原先站在面前的人癱軟於地,鮮血直流。


  當時他還對此不以為意,武小道早就改變了,當他提出要離開東卍,當堅仔和三谷跪下不顧他的不悅求他讓武小道離開,他就知道一切都變了。


  然而怎麼回事?現在在他眼前的武小道彷彿當年站在柴大壽面前的他,彷彿是一直沒有離開過的武小道。


  「我不會也不可能殺了Mikey君。」


  「那麼你就準備跟其他人一樣被我殺死。」


  沒有人在死亡前不害怕,拿槍恐嚇武道要脅對方握緊手裡的槍枝朝他開槍,只是後者依舊不為所動,眼眶濕潤堅持拒絕,「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喃的語句進入耳裡,他露出嘲諷的笑意。


  「我以為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可是你卻食言了。現在有什麼立場詢問為什麼!」想要破壞想要挽留想要一個人留在自己的身邊,交織的疼不斷啃咬他的理智,最終還是忍下與對方背道而馳。


  失去花垣武道如同失去照亮黑暗內心的太陽,他曾經反抗過接受,但力量還是不足以抗拒,回過神來,他已經殺害所有他重視的人。


  唯獨花垣武道,他始終捨不得對他下手。


  「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啊,這樣不是顯得他的恨毫無意義嗎?武小道該為了大家除掉他這個充滿罪惡的壞蛋,該為了保護自己的性命殺掉他,即使被人問起這段往事,社會僅會認為這是自我防衛。


  花垣武道會是英雄,而他佐野万次郎是對社會危害的極惡組織的首領,他的死亡將會瓦解東卍的組成,或許會有新一代的組織取代,但那是他管不著的未來。


  「Mikey君不是發自內心想說這些話的。」武道伸手觸摸Mikey刺在脖子上的龍圖騰,「不然才不會把Draken君的龍刺在這裡。」因為在乎才會想把重視的人的存在留在身上,因為在乎所以罪惡感會加重,「如果大家還活著,絕對不會希望你死掉。」


  「你懂什麼……武小道你什麼也不懂──」


  「結束我的夢吧,武小道。」


  他好累,他不想再去夢到死去的人,不想再回憶他們的青春,中學的他們青澀得讓他為之一笑,轉身痛得抓緊衣服想要逃離。


  這樣的日子他不想繼續過下去,這樣的人生毫無期待,他很想結束一切,希望那個人來為他劃下句點──


  「……笨蛋!Mikey君是大笨蛋!」


  「要我說多少次都可以,我不會殺了你!還有別以為靠死亡就能抵消所有,這麼不負責任的行為別以為大家能接受!」


  武道大喊並趁機對調雙方的位置,反壓在Mikey的身上奪取主導權,手裡的槍枝扔得遠遠,握緊拳頭打在Mikey的胸口,「我不知道大家會怎麼想,至少我知道絕對不能讓你死去。」


  「既然有死去的勇氣,那麼又怎麼沒活下去的自信?」活著固然可怕,尤其是背負逝去生命的重量,但這是Mikey應該負起的責任,他不准對方逃避。「我知道說再多都沒有用……可是這次我不會離開,所以我不允許Mikey君用死來躲避你該付出的代價。」


  「如果Mikey君無法接受,那我就在你的眼前,不躲不逃,悉聽尊便。」語畢,武道閉上眼等待可能的死亡。


  直人沒有來到現場,這麼近的距離若是Mikey要殺他自己也躲不掉,值得慶幸的是日向還活著,他的任務也算是完成,反正剛開始的他也早就會死掉,他沒什麼好留戀。


  「……說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漆黑的槍從Mikey的手中滑落,與地面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起身抱住武道,早就忘卻他人溫度的Mikey貪戀起此刻的溫暖。


  「前方是地獄武小道也會陪我嗎?」低語說道,與詢問相反的手沒有鬆開,「我有給過你後悔的機會了,武小道。」這次誰也不准先離開。





  ※





  回去日本會被判刑入獄,Mikey輕描淡寫回國後絕對會被法官送上無數個死刑,武道聽得膽戰心驚,最後點頭答應在菲律賓與Mikey生活。


  不同日本的快節奏,Mikey找的地點步調緩慢,居住在這裡的人意外不排斥外國人,反而熱烈歡迎。


  剛開始武道還擔心找工作會很困難,殊不知Mikey早已在菲律賓置產,這些年來累積的資產早已足夠他們成為富翁,一輩子不工作也不愁。


  「這是犯罪得來的財產吧……」


  「……這可是堅仔他們賺來的,武小道不願意使用嗎?」


  「唔。」


  Mikey歪頭將問題丟還給他,武道發出單音後妥協,良心和順其自然拉扯下後者略顯勝利,他搖頭不願意再去思考,「那是什麼?」轉換心情隨意閒晃,發現Mikey正在為一片紅的植物澆水,他湊上去提問。


  「一串紅。因為喜歡它的花語,照顧起來也不麻煩。」


  「很難得Mikey居然會照顧植物,它的花語是什麼,很特別嗎?」


  「熱切的思念。」


  思念著某個人會回來,而花開了,某個人也的確回到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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